羋媒方越ARjc匣諍 250
小氣巴拉,扣扣嗖嗖的
宋明遠這才坐了下來。
緊接著,他這才從懷中掏出信箋,恭恭敬敬遞了上去。
“還請公公看上看。”
“先前我記得您說過,咱們宛平鹽坊所提煉的私鹽成色比不上章首輔賣的。”
“故而我將這提煉私鹽的方子又精進了一二。”
“過濾的蘆葦若是太過細密,不僅不能濾除沙塵,反倒會讓出鹽率大打折扣。”
“我覺得可以多加些草木灰,興許能夠吸附出鹽中的雜質。”
“具體做法,我都已寫於信上。”
“您不必勞心費神,隻要吩咐下去即可。”
若不是今日他今日提起此事,陳大海都快將這事忘記了。
當日他不過隨口說了句鹽坊所提煉的私鹽成色比如外頭售賣的那些私鹽成色好。
當時宋明遠就已與他解釋過了——
如今京城所售的私鹽是從附件等地運來的,海水裡的雜質本就比鹽堿地裡的雜質少上許多。
當然了,這等事並無多大關係,這私鹽從福建運往京城,路上花費不少。
他們一斤鹽隻需降級一兩文錢,這私鹽定會不愁賣。
陳大海聽到這話時就覺得頗有道理。
如今這一個個老百姓連飯都吃不飽,若東西相差不大,自然會選便宜的買。
但陳大海萬萬沒想到宋明遠竟將他隨口說的一句話放在了心上。
“明遠。”
“沒想到你竟如此有心。”
“如今你都察院任職,又要寫話本,還要操心鹽坊之事,我隻擔心你身子受不住……”
“您說笑了。”宋明遠笑了笑,端起茶盅喝了一口後,方道,“能夠為您分憂解難,是我的本分,更是我求之不得的。”
說著,他更道:“若我剛投靠您,就沒拿出本事來。”
“倘若您以為我不過是坑蒙拐騙之輩,那該如何是好?”
這便是他的高明之處。
即便是阿諛諂媚、趨炎附勢,也是不卑不亢,讓人能看出他的風骨來。
陳大海也跟著笑了起來,笑容之中滿是愉悅。
宋明遠又道:“……更何況您也是知道的,如今這都察院不過是個擺設。”
“我一日日的,並無什麼事情可忙。”
“還不如為您出謀劃策。”
陳大海見他如此恭敬,心中愈發滿意,當即便提出讓宋明遠明日隨他去宛平的鹽坊看一看。
宋明遠聽到這話不免有幾分猶豫。
陳大海臉微沉,卻道:“怎麼?”
“你這是不願意?”
“您說笑了,能夠為您分憂解難,我怎會不願意?”宋明遠笑了笑,又道,“隻是……明日並非休沐之日,這前去宛平難免要花上兩三個日時間,隻怕都察院那邊不好交代……”
陳大海聽到這話卻是不以為意,道:“這有何難?”
“我這就差人與周於光說上一聲,想來他並不會說什麼的。”
宋明遠心中一喜。
他知道這一步踏出,他便徹徹底底與陳大海綁在了一起,人人都會知他是陳大海的人。
不過,他要的就是這般效果!
很快。
陳大海隨手招進來一個小太監,讓他將此事告訴周於光一聲。
繼而,他們兩個又說上了幾句閒話。
寒暄幾句後,宋明遠這才猶豫道:“有件事我還想與您提一提,是關於這都察院孫長平之事。”
他將今日孫長平的不對勁一五一十都道了出來。
到了最後,他更是鄭重道:“……並非我杞人憂天,也並非我膽小怕事。”
“這孫長平在都察院蹉跎多年,我與他相處時間雖不多,卻也知道他是何等人。”
“他今日這一舉一動都透著不對勁,所以我這纔有此懷疑。”
區區一個孫長平,他自是不會放在眼裡。
甚至他知道如今的章首輔都不會輕舉妄動,起碼章首輔在京城是不會輕舉妄動的。
但有孫長平這樣一個人天天盯著自己,他並不喜歡。
“不過是區區小事罷了,這有什麼可煩心的?”陳大海笑了笑道,“那個叫孫什麼平的,我敢保證,等你從宛平回來之後,就看不到他了。”
宋明遠連忙道謝:“多謝您了。”
他知道陳大海手段並不比章首輔等人良善。
畢竟像陳大海這樣沒了子孫根的人,心理扭曲不說,行事也有些變態,一出手就會叫人以後不敢再胡言亂語的。
但沒辦法,如今大計在前,總是要犧牲幾個人的。
若真是要怪,隻能怪這孫長平運氣不好,隻能怪這孫長平心思不正。
宋明遠該說的已說完,當即道:“……既然明日要隨您一起前去宛平,那我這就回去收拾些東西,與家裡人說上一聲。”
說著,他更是起身轉身要走。
陳大海看著他的背影,卻道:“等等。”
“明遠。”
“咱們還沒說起該如何分賬一事情呢。”
對上宋明遠那仍有幾分稚嫩的麵容,他並未將宋明遠放在眼裡,又道:“這鹽坊雖說是我出的本金,但宛平那地賤,更彆說宛平的人工更是比京城便宜許多。”
“這鹽坊全部的花銷算下來,不過幾千兩銀子而已。”
“但那收益卻是成百上千倍的翻。”
“法子是你出的,你更是這鹽坊後頭的大功臣。”
“按理,這每年盈餘要分給你些許的。”
宋明遠知道他這話是客套之言,這陳大海的小氣摳門,可是人儘皆知。
他連忙道:“您客氣了。”
“能夠為您分憂。”
“能得您賞識。”
“我已是感激不儘。”
“又何敢與您分利?”
“話不能這樣說。”陳大海擺擺手,示意他坐了下來,“有道是一碼歸一碼。如今定西侯府雖看似風光,但這日子卻也並不好過,到處要花錢的地方!我每年便分你一成盈餘,如何?”
“既然您這樣說了,那我就卻之不恭,若我再推辭,就顯得過於見外。”宋明遠笑了笑道。
世上沒有誰不喜歡銀子。
他自然也是如此。
更彆說如今宋氏族學日益擴大,處處都要花錢,這銀子自然是越多越好。
這銀子取之於民,用之於民,他覺得並無什麼不妥。
不過……他還是覺得這陳大海太小氣了點。
一個如此規模的鹽坊,一年少說有十萬兩銀子的盈餘,卻隻肯分他一成。
更彆說陳大海根本不可能給他看賬本,每年鹽坊賺多少錢,有多少盈餘,都是陳大海說了算。
到時候年底分賬時,分到自己手上的銀子隻怕頂天不過幾千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