羋媒方越ARjc匣諍 260
忽悠人像忽悠傻子似的
宋明遠與賀府尹賀山泉也是打過多次交道,對賀山泉的性子也是有幾分瞭解。
他知道,賀山泉之所以如此急不可耐,十有**是章首輔授意的。
他更知道,鹽坊已初見收益,陳大海巴不得章首輔對自己下手,如此陳大海方能抓住章首輔的把柄,但章首輔卻不是傻子,可不會在京城,在這個時候對他下手的。
他能夠感受到章首輔的急切。
如此,他是愈發覺得自己這步棋沒有走錯。
“老師。”
“若學生沒有猜錯。”
“定是章首輔授意您過來勸學生的。”
“章首輔之所以如此,並非想要拉攏學生,而是捨不得私鹽生意。”他
“以學生愚見,就算學生此刻願意與陳大海劃清界限,以章首輔那睚眥必報的性子,也定然不會放過學生的。”
“如今您說這些,太遲了!”
“什麼太遲了?”賀山泉問道,他顯然沒察覺到自己情急之下已被宋明遠牽著鼻子走,“如今常清死了,章首輔對我也多有倚重!你若能迷途知返,大不了我在章首輔跟前替你美言幾句。”
說話間,他更是拍著宋明遠的肩膀,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明遠啊!”
“你可莫要一錯再錯!”
“錯到底了!”
這話騙鬼呢!
宋明遠心中清楚。
若章首輔真對賀山泉有所倚重,賀府尹也不會瘦成這般模樣。
但賀山泉畢竟是堂堂府尹大人,宋明遠多少要給他幾分麵子。
宋明遠更是知道以賀山泉的性子,若自己不鬆口,隻怕會喋喋不休。
他當即就道:“老師。”
“這件事非同小可。”
“能否容學生思量兩日?等學生想清楚了,再給您答複如何?”
賀山泉雖心急如焚,卻也知道牛不喝水難按頭的道理,隻能悻悻離去。
當然。
離開前他不忘再三叮囑,讓宋明遠早日給他答複。
在他看來,即便宋明遠是個傻子,也會選擇投靠章首輔的。
一來陳大海不過是個宦官,也就勉強在永康帝跟前說得上話,在朝中是毫無根基。
二來章首輔如今可是權勢滔天,朝中無人能製衡的。
賀山泉火急火燎離開了定西侯府,直奔章家而去,打算將這‘好訊息’告訴章首輔一聲。
隻是,如今他卻是連見到章首輔的資格都沒有,也就見到了章家管事一麵而已。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
宋明遠累了一日,見聒噪的賀山泉終於走了,這才睡下。
也不知是回到苜園的緣故,還是與陸老夫人閒話幾句的緣故,亦或者是已經知曉章首輔已亂了分寸的緣故,宋明遠這一覺倒是睡得不錯。
次日一早。
宋明遠還是一如從前,早早起身去了都察院。
孫長平受重傷一事,已在都察院鬨得沸沸揚揚。
章首輔有意將此事鬨大,故而雖未查到當日對孫長平下手的那兩個黑衣人,卻已縱容風言風語卻已傳遍整個都察院,甚至傳遍京城。
如今人人都知道宋明遠是看不慣同僚孫長平,所以派人打斷了孫長平的雙腿。
因此,等著宋明遠剛到都察院,正翻看這幾日遺漏的文書時,汪德就小心翼翼走了進來。
“宋大人,你來的可真早。”汪德揚了揚手中的竹筒,小心翼翼遞了過去,“剛才我在都察院門口見有賣豆漿包子的小販,聞著怪香的,就買了些。”
說著,他輕聲道:“你吃過早飯了嗎?”
“要是沒吃,不如先墊墊肚子?”
這早飯本是他為自己買的,都察院裡一個個人都閒得發慌,每日早上來了後,不是喝茶就是吃東西,也無人管。
雖說他與宋明遠一向相處的還不錯,但現在見宋明遠這般風輕雲淡的樣子,心裡難免發怵——
這宋明遠不喜歡孫長平,他是知道的。
彆說宋明遠,就連他,也不喜歡孫長平。
孫長平那人聒噪得很,實在討嫌。
可就因為人家多嘴,就要打斷人家的雙手雙腿?
這也太殘忍了些!
“汪大人,多謝你了!不過不必了,我出門前已經吃過早飯。”宋明遠淡淡笑道,隨即又伏案提筆起來。
自踏入都察院以來,不管旁人如何懈怠,他始終兢兢業業。
彆說在當班時間吃飯、閒聊,就連發愣的時候都少有。
汪德一手捏著包子,一手攥著裝豆漿的竹筒,站在原地進退兩難。
他這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如今都察院的衙房裡燒著地籠,門窗都關得嚴嚴實實,這包子要是拿出來啃幾口,味兒能飄滿整個屋子。
宋明遠連孫長平聒噪幾句都能狠下殺手,會不會因為他多吃幾口包子、味道大了,也對他下手?
汪德心裡沒底,偷偷把包子和竹筒藏了起來。
若不是怕宋明遠心生疑心,他恨不得直接把這東西丟出去。
餓肚子算什麼?
餓肚子雖難受,可總比丟了性命強!
汪德肚子餓得咕咕直叫,卻咬牙忍著,半點不敢露出端倪。
他看似在翻看文書,實則一直在偷偷打量宋明遠麵上的神色。
他越看越覺得孫長平之事定是宋明遠做的,要不然孫長平這麼大個活人沒來都察院,宋明遠怎會問都不問上一句?
宋明遠雖伏案低頭,卻能察覺到汪德的目光一次次朝自己掃來。
被一個大男人這般盯著,終究有些彆扭。
他索性放下手中的狼毫筆,抬頭看向汪德,道:“汪大人。”
“你若有話想問、有話想說,儘管開口便是,何必吞吞吐吐?”
“有些話憋在心裡,著實難受。”
“沒、沒什麼。”汪德訕笑道,卻又覺自己方纔的打量太過明顯,急忙岔開話題,“我就是想問問你真不吃這包子?這包子可是羊肉大蔥餡兒的,香得很……”
宋明遠:“……”
他自然知道汪德想問什麼,見他這般模樣,想笑又不能笑,索性挑明瞭。
“汪大人。”
“你可是想問孫長平的事?”
“孫長平與我,雖關係不算深厚,卻也有同僚之誼,我哪裡會對他狠下殺手?”
“隻是……我前幾日在陳公公跟前提了幾句孫長平那嘴實在煩人,再然後,就出了這等事……”
他瞥見汪德臉色陡然沉了下來,卻像沒看見似的,繼續道:“我與汪大人同為同僚,所以才會說這等話。”
“有些事情無憑無據的,還望汪大人莫要對外聲張。”
他深知既然要做佞臣,那自然要張狂些。
看不慣誰,就該對誰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