羋媒方越ARjc匣諍 034
族學
眾人頓時又是議論紛紛。
有人道:“真有這等事?嫡子再不好,也不能這麼作賤啊!”
有人道:“就是!‘聞香齋’可不姓皮,而是姓杜!”
皮求被堵得說不出話,隻能朝家丁使眼色。
那些家丁剛要上前,就被憤怒的百姓攔住,推搡間竟有兩個家丁被絆倒在地。
皮求又急又氣,見硬的不行又要來軟的,揚聲道:“芸娘。”
“子修到底是我的兒子。”
“我不過對他嚴厲些,如何會不管他?”
“你先隨我回去,有什麼話好好說!”
皮太太從前不是沒信過他。
但人的信任都是有限的。
上當的次數多了,自不會再信這等鬼話。
“有話好好說?”
“你若肯與我好好說話,我就不會走到這一步。”
“你與其在這喋喋不休,不如先把子修放出來,畢竟中秋佳節,你們一家子倒是團聚了,子修還在受苦呢!”
百姓們紛紛附和:“皮太太說得對!先放了皮少爺!”
皮求被噎得臉色青白交加,看著越聚越多的人,再看看高坐鼓上、一臉決絕的皮太太,咬牙道:“好!”
“好得很!”
“我這就去放了那孽障!”
“但杜芸娘,你給我記著,這事沒完!”
話畢。
他帶著護衛灰溜溜地走了。
百姓們連連擊掌喝彩。
皮太太眼中含淚,緩緩起身,對著眾人福了一福,揚聲道:“多謝諸位街坊仗義執言。”
“我杜芸娘與我兒皮子修與皮家再無關係。”
“不是皮求休妻,而是我杜芸娘休夫!”
“不是皮求主動與我兒皮子修斷絕關係,而是我兒皮子修不要這等狼心狗肺、無情無義的親爹!”
說著,她更是聲音發顫,哽咽道:“以後,‘聞香齋’的生意還望諸位街坊多多支援!”
宋明遠:“……”
他隻覺得這位皮太太,哦,杜嬸子的確是個厲害的,都到了這般地步,還不忘替自家鋪子打打廣告!
因他從前並未與杜嬸子打過交道,所以如今也不好貿貿然上前,見如今時候不早,便與宋文遠一起回去。
回去的路上。
宋文遠更是連連咂舌。
“皮太太這招真是……”
“是破釜沉舟,卻也是走投無路!”宋明遠笑了笑,道,“事實證明,她賭對了。”
宋文遠狐疑看向他。
宋明遠道:“但凡是個男人,若妻子當眾放話休夫,都不會挽留!”
“況且皮老爺應該也知道,若他再敢生事,杜嬸子定會大鬨一場。”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人言可畏。”
“皮家在京城還是有很多生意的!”
皮求雖好麵子,卻更在意金銀財寶。
……
翌日一早。
宋明遠剛起身,就聽說皮子修來了。
皮子修被幽禁數日,整個人瘦了不少,更是憔悴不已。
他一看到宋明遠,就‘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多謝你。”
“大恩不言謝,請受我一拜!”
他昨日被放出來時,隻剩下半條命。
他聽他娘說起,這才知道是太白先生給他娘出的主意。
他娘不知太白先生是誰,他卻是知道的。
“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宋明遠連連將皮子修扶了起來,直道,“你我之間,若還說這些,則太見外了些。”
當他得知皮子修母子已於昨夜搬出皮家,住在杜嬸子陪嫁的一宅院中,這才放心不少。
“以後你有什麼打算?”
“上次我就聽你說過,說是杜嬸子的陪嫁當年已填了皮家的虧空,如今最賺錢的就是‘聞香齋’!”
“但經此一事,你父親定會頻頻派人前來‘聞香齋’鬨事的!”
“那人,從此不再是我的父親,他也不配當我的父親!”若說皮子修從前和他娘一樣對皮求心存幻想,但經‘聞香齋’生意紅火一事也是徹底看清了這個所謂的父親,直道,“以後走一步看一步吧,若他真要尋人鬨事,我也沒有辦法!”
宋明遠卻篤定一笑。
“誰說沒有辦法?”
“昨日我就幫你想好了。”
說著,他又道:“第一,你先來定西侯府隨我一起念書,一來叫你那父親知曉你並非無人可依靠,二來也能學些本事,畢竟要想將生意做大做強,總得有點本事在身上。”
“第二,你要杜嬸子多雇些護衛守在宅院,保護你們的安全。”
“第三嘛,若有人鬨事,那就將事情鬨得越大越好!”
“前兩點我都懂,第三點,是何意?”皮子修狐疑道。
宋明遠笑著解釋起來。
“以後隨著‘聞香齋’的生意越來越好,定會有人鬨事的。”
“你是沒看到昨晚上那場麵,不少婦人都跟著杜嬸子一起抹眼淚。”
“這世上終究是好人多壞人少。”
“若有人鬨事,眾人隻會覺得你們孤兒寡母日子難過,若要買糕點,定會第一時間來‘聞香齋’的!”
他相信昨夜一事不過兩三日就能傳言人儘皆知,無異於又給‘聞香齋’打了一通廣告。
皮求或旁人上門鬨事,不僅不是壞事,反而增加輿論,保持‘聞香齋’的熱度!
皮子修很快會過意來,忙道:“你這話有道理。”
“我這就去告訴杜伯一聲,要他在櫃台裡少擺些糕點,將糕點都放在後院的庫房。”
“這樣,就算真有人鬨事,損失也不會太大!”
方纔他來定西侯府時是垂頭喪氣。
可到了離開時,已是滿臉含笑,雄赳赳氣昂昂的,一副對未來很有信心的模樣。
……
等著放學後。
宋明遠則去見定西侯了。
他深知定西侯的性子,和他想的一樣,他剛說起皮子修母子的遭遇,定西侯就一口答應起讓皮子修來府中念書一事。
“你既說這人是你的好友。”
“好友有難,哪裡有不幫的道理?”
“這件事我自是同意的,隻是……添了個學生,你總也得問問你二叔的意思!”
宋明遠見他爹比起當年來已有所改變,不像從前一樣霸道強勢,隨意當二叔的家,心裡也是高興的。
“兒子省的。”
“這事兒子自會問上一問二叔的意思。”
“不過今日,兒子還有另一件事想與您商量。”
“你說就是。”定西侯道。
宋明遠正色道:“兒子想效仿常家,在府中開設族學!”
正喝麥茶的定西侯是萬萬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當即一個激動,就劇烈咳嗽起來,平複後才道:“你……你說什麼!”
“二哥兒,你心係好友是好事,難不成是因你那好友家事急糊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