羋媒方越ARjc匣諍 084
狹路相逢,永不言棄
又來一個?
宋明遠聽到這話,不由微微皺眉。
但如今,他隻見柳三元接過他手中的信,卻是看都沒看,就隨意丟在一旁,卻也顧不上這些。
柳三元拿起一旁的酒壺,猛灌幾口,方開口道:“你回去吧!”
“我柳三元沒有收徒弟的打算!”
“彆說你是範宗舉薦的人,就是皇帝老子推薦的人都沒用!”
吉祥見他隨意將信箋丟到地上,忍不住開口道:“柳老先生,您怎麼能這樣?”
“若方纔您沒打算看範大人的引薦信,又何必接過去?”
“您這樣未免太瞧不起人了!”
“瞧不起你們又怎麼了?”柳三元就像一小老兒似的,他雖坐在輪椅之上,抬頭看著不遠處的吉祥,但氣勢卻是一點不弱,“又不是我求你們來的!是你們非要過來!”
說著,他又道:“你們自己上門找氣受,難道還能怪得了彆人?”
“走!走!你們這就給我走!”
“我這裡可不歡迎你這狗仗人勢的東西!”
這話,未免說的太刻薄了點!
吉祥心知他這是罵自己仗著有定西侯府的家世,纔敢與他叫板,頓時愈發覺得委屈。
他正欲還要再說話呢。
宋明遠卻衝他使了個眼色,低聲道:“吉祥。”
“我方纔就與你提醒過,說柳老先生斷了雙腿後,就性情大變,你莫要與他一般計較!”
吉祥紅著眼眶,到底沒說話。
宋明遠看著輪椅上一口接一口灌酒的柳三元,卻沒說話。
他雖想過這位柳老先生脾氣不好,卻沒想到他的脾氣竟能壞成這樣子!
他正想著該說什麼才能打破這僵局時,就聽到外頭傳來老婦說話的聲音。
“像你這般的年輕後生,實在不多見!”
“田裡醃臢,你竟也不嫌棄!”
“幸好這幾日有你幫我,不然我老婆子還真拿這幾塊田一點辦法都沒有!”
宋明遠下意識扭頭看去,就見一白發蒼蒼、瞎了一隻眼的老婦人走了進來。
待他看清那婦人身邊跟著是誰時,卻是嚇了一大跳——
這,這不是陳聞仕嗎?
宋明遠頓時明白方纔柳老先生嘴裡的‘又來一個’是什麼意思。
陳聞仕萬萬也沒想到他會在這裡,也是一愣。
倒是柳三元的妻子老薑氏看到這一幕,揚聲道:“這位小公子,你是誰?”
“你來我們家作甚?”
宋明遠作了個揖,一五一十將自己的姓名、來曆與目的都道了出來。
老薑氏聽完這話,第一句話就是:“宋小公子。”
“我們家老頭子沒拿酒壺砸你腦袋吧?”
“他一向不喜歡那些出身尊貴之人!”
宋明遠:“……”
看樣子柳老先生今日沒砸自己腦袋,十有**是看在了範宗麵子上!
他認真道:“柳老先生今日沒打我!”
老薑氏朝他投去一個‘你今日真幸運’的眼神,繼而顫顫巍巍走上前,一把奪下柳三元手中的酒壺,沒好氣道:“喝!喝!喝!你這老頭子就知道喝酒!”
“你就不怕哪一日把自己喝死了?”
宋明遠:“……”
看樣子不僅這位柳老先生不同尋常,他的老妻也是不走尋常路啊!
柳三元沒好氣同老薑氏吵了幾句。
但最後,他還是任由著老薑氏收走了酒壺。
宋明遠看到這一幕,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這位柳老先生的確是聰明人,雙腿斷後,在外頭所放謠言是真真假假,想來就是不希望有人打擾他們!
他就說以範宗的定西,定不會真推薦一個瘋老頭子給他當老師!
老薑氏推著柳三元,絮絮叨叨進屋了。
院子門口的陳聞仕背著背簍、手上拿著鋤頭,連忙跟了上去。
待他經過宋明遠身邊時,不免得意掃了宋明遠一眼,低聲炫耀道:“縱然你是名門京城的‘小三元’又如何?到了柳老先生跟前,還不是一樣吃癟?”
“我可告訴你,柳老先生一向敬重他的老妻。”
“他那老妻私下已答應我,會勸柳老先生收我為徒呢!”
陳聞仕見宋明遠沒接話,頓時是愈發得意,更道:“我不過是院試輸給了你,但不代表以後的鄉試、會試和殿試都會輸給你。”
“宋明遠,你若不信,咱們就走著瞧!”
吉祥見自家主子沒有接話,想著輸人不輸陣,頓時就捂著鼻子道:“什麼味道?”
“怎麼這麼臭!”
陳聞仕剛幫老薑氏肥完田,身上能不臭嗎?
他狠狠瞪了吉祥一眼,轉身就走。
吉祥見狀,卻扯了扯宋明遠的袖子,低聲道:“二爺。”
“方纔您怎麼不說話?”
“可是被陳聞仕給氣著了?”
說著,他又道:“您可彆與陳聞仕那樣的小人一般見識,他就是嫉妒您呢!”
“既然柳老先生都要收陳聞仕當徒弟了,不如我們就回去吧?”
“天底下厲害的讀書人,又不隻是柳老先生這一個?”
宋明遠的眼神仍落在陳聞仕的背影上,一直見他的背影消失不見,這纔回過神來。
宋明遠搖搖頭,直道:”不是。”
“我從來沒將陳聞仕這等小人放在眼裡過,他說什麼,做什麼,都影響不了我。”
“我隻是覺得,他前來拜柳老先生為師,背後定有人給他出主意。”
“那個人,會是誰了?”
他率先懷疑到常閣老身上。
但他想著吉祥先前打聽到,說陳聞仕幾日登門常家,常閣老與常高陽皆閉門不見!
這一刻,他隻覺有什麼東西從他腦袋裡一閃而過,但他卻沒有抓住。
宋明遠深知此時不是想這些的時候,聽見屋內已傳來老薑氏的笑聲,則大步流星朝屋子裡走去。
他更是道:“我為何要走?”
“縱然柳老先生的老妻私下已答應陳聞仕會說服柳老先生收他為徒又如何?”
“柳老先生這不是還沒答應嗎?”
說著,他又笑了笑,道:“就算是柳老先生收陳聞仕為徒又如何?反正收一個徒弟也是收,
教兩個徒弟也是教!多教我一個又何妨?”
“事情尚未有定論,我如何能放棄?”
在他看來,若沒有絕對的實力,麵子可是世上最不值錢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