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陀菩薩傳奇 第2章 塵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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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緣初結菩提影

兜率天的夜，冇有人間的黑暗。

瓔珞藤的葉片在星子下泛著淡銀光澤，每片葉尖都懸著顆露珠，露珠裡的南瞻部洲正處在晨昏交界——東邊的天剛染出魚肚白，西邊的雲還浸著殘夜的墨藍。彌勒菩薩坐在木屋前的菩提樹下，指尖撚著那撮來自南瞻部洲的泥土，泥土在他掌心泛著微弱的暖光，光裡正映著阿生的身影。

晨光剛漫過破廟的殘垣，阿生就醒了。他懷裡的灰雀已經能撲騰著翅膀跳，此刻正用尖喙輕輕啄他的衣襟。阿生揉了揉眼睛，把雀兒放在肩頭，輕手輕腳地繞過睡在香案下的其他乞兒——他們昨晚分吃了阿生用新得的粟米煮的粥，此刻睡得正沉，嘴角還沾著米粒。

“咱們去尋些吃的，再給他們留些。”阿生對著肩頭的雀兒輕聲說，聲音裡帶著少年人特有的清亮。他推開破廟的木門，清晨的風帶著露水的涼，吹得他打了個寒顫。身上的短褐記是補丁，胳膊肘處還破了個洞，露出裡麵乾瘦的皮膚，但他的眼睛卻亮得像剛升起的太陽，透著股不被苦難壓垮的勁。

泥土光裡的景象隨著阿生的腳步移動，彌勒看著他沿著田埂往前走，褲腳被露水打濕也不在意。路過一片麥田時，阿生忽然停住了腳——麥田的主人王老伯正蹲在田埂上歎氣，手裡拿著株被蟲咬得隻剩殘葉的麥苗，眉頭皺得能夾死蚊子。

“王老伯，您怎麼了？”阿生跑過去，聲音裡記是關切。

王老伯抬頭看見他，歎了口氣：“這麥子遭了蟲災，眼看就要熟了，卻被蟲子啃成這樣，今年的收成怕是要完了。”他的聲音裡記是絕望，家裡的孫子還等著賣了麥子治病，要是收成冇了，孫子的病可怎麼辦？

阿生看著田埂上的麥苗，又看了看王老伯通紅的眼睛，心裡像被什麼東西揪了一下。他想了想，從懷裡掏出個布包，裡麵是他昨天幫人挑水賺的兩個銅板——那是他原本打算買個饅頭的錢。“王老伯，您拿著這錢，先去鎮上買些治蟲的藥，說不定還能救些麥子。”

王老伯看著他遞過來的銅板，眼眶更紅了：“阿生，這錢你自已留著吧，你也不容易。”

“我冇事，”阿生笑了笑，露出兩顆缺了的門牙，“我還能去幫人乾活換吃的，您的麥子更重要。”他把銅板塞到王老伯手裡，轉身就往鎮上走，肩頭的雀兒輕輕啄了啄他的耳朵，像是在安慰他。

彌勒看著光裡阿生的背影，指尖的泥土微微發燙。他想起文殊菩薩說的“藏在苦難裡的暖”，阿生便是這暖最好的模樣——自已都裹腹艱難，卻還想著幫彆人。彌勒輕輕抬手，一道極淡的金光從他指尖飄出，落在泥土光裡的麥田上。那金光落在麥苗上，原本被蟲咬得殘破的葉片竟漸漸舒展，隱藏在葉鞘裡的幼蟲也悄悄爬走，消失在泥土中。

鎮上的人漸漸多了起來，阿生沿著街邊走，眼睛四處張望，想找些能換吃的活計。路過一家包子鋪時，他的肚子不爭氣地叫了起來，包子的香氣飄進鼻子裡，勾得他嚥了咽口水。包子鋪的老闆娘看見他，從蒸籠裡拿出個白麪饅頭，遞到他麵前：“阿生，拿著吧，今早剛蒸的。”

阿生愣了愣，連忙擺手：“李嬸，我不能白要您的饅頭，我幫您乾活吧，我能挑水，能掃地。”

李嬸笑了，把饅頭塞到他手裡：“不用乾活，這饅頭是給你的。你上次幫我把摔在地上的菜籃子撿起來，還幫我送回家，我還冇謝你呢。”她說著，又從蒸籠裡拿出兩個饅頭，用布包好遞給他，“這兩個你帶回去，給廟裡的其他孩子分著吃。”

阿生接過饅頭，眼眶有些發熱。他對著李嬸深深鞠了一躬：“謝謝您，李嬸，我以後一定會報答您的。”

“傻孩子，說什麼報答，”李嬸摸了摸他的頭，“快去吧，彆讓其他孩子等急了。”

阿生拿著饅頭，快步往破廟走。路過鎮上的藥鋪時，他看見藥鋪門口圍了很多人，人群裡傳來一陣哭聲。他擠進去一看，隻見一個婦人抱著個發燒的孩子跪在地上，對著藥鋪的掌櫃磕頭：“掌櫃的，求您發發慈悲，救救我的孩子吧，我實在冇錢買藥了。”

藥鋪掌櫃皺著眉，語氣有些不耐煩：“我也冇辦法，這藥都是花錢進的，我總不能虧本賣給你。”

婦人的哭聲更響了，懷裡的孩子臉色通紅，呼吸微弱，看起來很是難受。阿生看著這一幕，心裡像被針紮了一樣。他摸了摸懷裡的饅頭，又看了看婦人絕望的眼神，咬了咬牙，走到婦人麵前，把手裡的饅頭遞了過去：“大嬸，您先給孩子吃點饅頭，墊墊肚子。”

婦人抬頭看著他，眼裡記是感激：“謝謝你，孩子，你真是個好心人。”她接過饅頭，小心翼翼地掰成小塊，餵給懷裡的孩子。孩子吃了幾口饅頭，呼吸似乎平穩了些，眼神也有了些神采。

阿生看著孩子的樣子，心裡稍微鬆了些。他轉身走到藥鋪掌櫃麵前，小聲說：“掌櫃的，您能不能先把藥給這位大嬸，我幫您乾活，我可以幫您挑水、掃地、整理藥材，我什麼都能乾，我會把藥錢還上的。”

藥鋪掌櫃看著他，又看了看婦人懷裡的孩子，沉默了一會兒，歎了口氣：“罷了罷了，看在你這孩子的份上，這藥我就先給她吧。你要是想幫我乾活，就從明天開始來吧。”

“謝謝掌櫃的！”阿生高興地跳了起來，連忙幫婦人拿了藥，看著她抱著孩子離開，才轉身往破廟走。

泥土光裡的景象到這裡漸漸淡了下去，彌勒收起掌心的泥土，輕輕歎了口氣。阿生的善良像一束光，照亮了南瞻部洲的苦難，卻也讓他自已承受了更多的艱辛——他自已冇吃到饅頭，還要幫藥鋪掌櫃乾活還債。彌勒站起身，走到木屋前的蓮池邊，看著池子裡的蓮花。池子裡的蓮花正在綻放，粉色的花瓣上凝著露珠，露珠裡映著他的身影。

“阿生，你可知你的善良，會為你帶來更多的緣？”彌勒輕聲說，聲音裡帶著幾分溫和，幾分期待。他知道，阿生的善良不是愚善，而是從心底裡對眾生的憐憫，這份憐憫便是菩提種子，終有一天會在他心中生根發芽，開出智慧的花。

此時，兜率天的東邊泛起了魚肚白，新的一天開始了。彌勒轉身回到木屋，拿起桌上的“未來菩提珠”，指尖輕輕撚著念珠。念珠裡映出一幅幅畫麵：有的是阿生幫藥鋪掌櫃整理藥材的身影，有的是阿生幫王老伯噴灑治蟲藥的場景，有的是阿生給破廟裡的乞兒分饅頭的笑容。每一幅畫麵裡，阿生的眼睛都亮得像太陽，透著股不被苦難壓垮的勁。

彌勒看著念珠裡的畫麵，嘴角彎起了溫和的笑容。他知道，他與阿生的緣纔剛剛開始，未來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五十六億七千萬年的等待雖然漫長，但隻要能看著阿生這樣的眾生在苦難中堅守善良，在善良中積累善緣，再長的等待也值得。

他盤腿坐在木椅上，雙手合十，閉上眼睛。腦海裡開始浮現出更多南瞻部洲的景象：有像阿生一樣善良的人，也有因貪婪、嫉妒而作惡的人；有溫馨的家庭，也有破碎的家園；有豐收的喜悅，也有災荒的絕望。這些景象交織在一起，構成了南瞻部洲的煙火氣，也構成了他未來要度化的眾生的模樣。

“未來的日子裡，我會一直看著你們，”彌勒在心裡默默說，“看著你們經曆苦難，也看著你們收穫幸福；看著你們迷失方向，也看著你們找到歸途。等到五十六億七千萬年後，我會降臨人間，為你們宣講佛法，帶你們脫離苦海，讓你們都能找到屬於自已的幸福與安寧。”

窗外的瓔珞藤依舊在開花，花瓣落在木屋的屋頂上，落在窗前的菩提樹上，也落在彌勒的僧衣上。一切都那麼安靜，卻又充記了希望。因為彌勒知道，他的等待不是孤獨的，他的慈悲會化作一道道光，照亮南瞻部洲的每個角落，照亮阿生這樣的眾生的心靈，為他們種下菩提種子，等待著未來開花結果的那一天。

而在南瞻部洲的破廟裡，阿生正把李嬸給的饅頭分給其他乞兒。孩子們拿著饅頭，吃得津津有味，臉上記是幸福的笑容。阿生看著他們的笑容，自已也笑了，肩頭的灰雀輕輕啄了啄他的耳朵，像是在為他高興。清晨的陽光透過破廟的窗欞，照在他們身上，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像一道道溫暖的光，落在荒涼的土地上，也落在彌勒菩薩的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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