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信小祖宗[娛樂圈] 不專業表演指導
不專業表演指導
也許是因為情緒好轉,遲儘願意聊些彆的了。
遲儘鬆懈下來,一股腦把最近的煩惱全盤托出。
“我最近接到了一個試鏡,那個劇本我很喜歡。”
易疏:“嗯。”
遲儘嘟嘟囔囔:“可是有很多其他的人也很喜歡。”
“我覺得,我可能會被刷下來。”
易疏皺起眉頭,不太讚同:“你還沒去試,怎麼就知道一定會刷下來。”
遲儘:“我努力了很久,可是好像還是走不進這個人物的內心,表演老師說我太端著了,表演痕跡太重。”
易疏對於演戲這件事從未涉獵,也沒辦法給出有用的建議,他隻能琢磨著問:“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遲儘沒想到他竟然真的願意順著自己的話題往下聊,有些受寵若驚,他說:“他是一個很高冷的人,沉默寡言,似乎對周圍的一切都不在意,可能也有些悲觀吧,這是我自己的理解。”
遲儘小心翼翼的看著易疏一眼,說:“和你很像呢。”
易疏有些不解,他反駁道:“我可不悲觀。”
遲儘:“我是說高冷,你也很冷,話也很少。”
易疏抿了抿唇,又想起剛纔在觀景台上的遲儘,看起來也很冷淡,說:“那你挺合適的。”
遲儘苦笑了一下,“是因為長相嗎?都說我長得很冷。”
易疏點點頭,“有這個原因,但不全是。”
這是不一樣的看法,遲儘追問道:“那還有其他的原因?”
“你的氣質。”這樣說太廣泛,易疏想了想,說:“剛才,你坐在那裡哭,就和你剛才說的很貼切。”
遲儘眨了眨眼,回想剛才,但很可惜他不知道自己那時是什麼樣子,有些苦惱,“是這樣嗎?”
遲儘歎氣:“可是想回到剛才那樣的狀態,我就要一直想那件事,可我覺得惡心,難受,還有難過,很討厭。”
易疏安慰他:“不去想這件討厭的事,隻去回想剛才的情緒呢?從中汲取你需要的情緒並結合運用到你的角色當中。”
遲儘嘗試了一下,眼眶瞬間酸了,他揉了揉眼睛,“好像有點用欸。”
他拿出手機開啟攝像頭對著自己,說:“你再跟我說點彆的什麼。”
這有些為難易疏了,剛才的話彷彿已經把易疏的說話指標都用完了,隻能遲儘說:“我今天參加了慈善晚宴。”
易疏:“嗯。”
“我今天吃到了很好吃的飯。”
“嗯。”
“我今天看見了很美的月亮。”
“嗯。”
“我今天遇見了易疏。”
“……嗯。”
“是和平時不太一樣的易疏。”
“……哪裡不一樣?”
“雖然還是一樣的冰塊臉,但比之前溫柔了,幫了我,還會安慰我。”
“……”
“而且多虧了他,我纔看見了腳下的水中月。”
“嗯。”
從始至終,遲儘表情淡漠注視著鏡頭裡的自己,直到說完最後一句話,他纔有些激動地說:“好冷,我剛才的表情好冷。”
他迫切的想得到求證,抓住易疏的手臂,“是不是不端著了。”
易疏垂眼看著他,說:“很自然。”
得到認可,遲儘又雀躍起來,他抿了抿唇,說:“謝謝你。”
“嗯。”見他恢複了正常,易疏看了眼手錶,站起身說:“我要走了。”
遲儘:“這麼突然嗎?”
易疏提醒道:“時間不早了。”
遲儘這才注意到已經晚上將近十點了,他跟著易疏站起身,易疏問他:“你怎麼走?”
遲儘低著頭回複包寶的訊息,給她報平安,隨口回道:“我和我助理一起走吧。”
但其實他已經讓包寶先行離開了,晚宴出了那樣的突發事故,估計這個時候庭盈正等著他呢。
易疏微微點頭,推開了房門。
遲儘目送他的背影進了電梯,他對著易疏揮手:“再見!我們還會再見的!”
易疏隻看著他,沒回應,卻在心裡說“我知道”。
遲儘回了自己的套房,發訊息問庭盈在哪裡,幾分鐘後,遲儘的房門被推開了,庭盈關上門,說:“還是初始密碼呢。”
遲儘回頭看她:“嗯,也待不了多久,沒必要。”
庭盈走到遲儘身旁,垂眼看著他,忽然俯身捏了下他的臉,“受委屈了。”
她的指腹轉向按在了遲儘的眼下,眼尾,這裡還微微泛著紅,她說:“對不起。”
遲儘眨了下眼,說:“這不是你的錯,是那個混蛋的錯,該道歉的也不是你。”
庭盈:“但我沒能第一時間趕到你身邊保護你。”
遲儘笑了笑:“哎呀說什麼保護不保護的,我又不是小孩了。”
庭盈收回手,說:“訊息封鎖了,不會散播出去,對你造成影響,至於那個混蛋,我會讓他付出代價。”
“好了,走吧,我送你回家。”
宴會已經結束,賓客們都各自離開了,遲儘跟著庭盈坐電梯到了地下車庫,他看了看四周,空無一人,問:“我……呃,溫小姐呢?”
庭盈拉開車門坐進去,“誰知道你什麼時候才願意見我,怕太晚了,我讓她先回去了。”
遲儘坐到後座,他扒住駕駛座的一邊,弱弱的為自己辯解:“我沒有不願意見你,我就是想緩一緩。”
庭盈一手係安全帶,另一手揉了揉遲儘的腦袋,說:“我知道,好了,你躺到後麵睡會吧,睡醒了就到家了。”
宴會的第二天,覃晴就聯係了遲儘,但不是因為宴會上的事,遲儘特地跟包寶交代了不要把晚宴上發生的事情告訴覃晴,反正這件事已經有瞭解決辦法,就沒必要告訴她了,不然隻會徒增擔憂。
遲儘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覺得很有壓力,因為覃晴通知他——《春海的常客》試鏡的時間定下來了。
遲儘想起昨天晚上,好像忽然明白了表演老師的話。
表演老師當時說:“人的情感是很複雜多變的,一個人的性格冷,但不代表他無時無刻都是冷的,他的冷在不同場合、不同時期一定是不一樣的,會隨著時間發生很細膩的變化,麵對不同的情況也會產生不同的反應。”
唐秋這個角色的底色是冷色調,但不代表他這個人無論對誰,無論發生了什麼都是遊離在塵世外的,這太死板扁平了,他的情感變化和成長過程都是層層遞進的,而這十分考驗演員演技的層次感。
遲儘想到易疏,原以為易疏冷漠又不近人情,脾氣不好說話還難聽,但是昨晚的他明明還是那張臉,那副表情,卻無端讓人覺得溫柔和安心,和之前不一樣了。
遲儘想通這一層,忽然就不緊張了,也覺得自己好像離唐秋更近了一點。
試鏡當天,覃晴早早的就帶著他到了現場,遲儘穿了一件藍襯衫搭配牛仔褲,發型也收拾的很自然,整個人看上去清爽乾淨。
覃晴怕他緊張,還打趣他:“哎喲喲,這是誰帶的演員啊,隨便打扮一下都這麼帥。”
遲儘忍不住笑了,“再這麼誇我會驕傲的。”
覃晴給他遞水:“那怎麼了,咱們就有這個實力。”還不忘囑咐道:“水彆喝太多,到時候影響你。”
遲儘觀望四周,看見不少臉熟的演員,其中有一位就與他有過合作,是《林春時節》的男二,葉杞,也是個oga,聽說是a級。
葉杞也看見了他,走過來和他打招呼,因為相處過一段時間,遲儘對他的印象還不錯,便與他閒聊起來,“你來麵什麼角色啊?”
葉杞:“唐秋。”
遲儘有些驚喜,說:“我也是來麵這個。”
葉杞愣了一下,也笑了笑,說:“那真是很巧了。”
明明葉杞的表情沒什麼問題,但遲儘感知到了氣氛變得有些微妙,覃晴走過來找了個理由帶著遲儘離開了,她囑咐道:“彆聊太多,這圈子裡都是你死我活的主,你當心點。”
碰巧輪到葉杞進去試鏡了,遲儘看著葉杞的背影,“我明白。”
等到遲儘進去試鏡時,覃晴接過他手裡的水,給他打氣,“加油,順其自然。”
遲儘點點頭,房間內隻有一張桌子和幾張椅子,桌子後麵坐了一排人,遲儘站在正中央做自我介紹,同時不動聲色地掃過麵前的人。
他曾與齊春和喬知客在活動上有過一麵之緣,坐在正中央的就是齊春,坐在他右手邊的就是喬知客。
兩人雖年近四十,但都保養得宜,看不出歲月的痕跡。
坐在齊春左手邊的應該是選角導演,他對著遲儘擡了下手,“請開始吧。”
第一個環節是台詞表演,旨在通過聲音展現角色性格和內心,遲儘接過工作人員遞來的台詞,清了清嗓。
第一環節並不算難,遲儘讀完之後齊春和喬知客沒有發表任何意見,遲儘忽然有些忐忑。
第二個環節是即興表演,遲儘抽取到的片段是唐秋初到海城,被一個紈絝子弟排擠欺負了,於是來到春海邊散心。
遲儘看了眼窗外,推開窗戶,閉上眼,拍掌開始。
他慢慢的走,風從窗戶飄進來吹起他的襯衫,他慢慢低下頭,走著走著忽然停下了腳步,一隻很小的螃蟹擋在他麵前,他蹲下身,伸出手想把它撥開,卻被螃蟹夾了一下,其實並不算痛,但他還是縮回了手,垂著頭蹲在原地,不知道過了多久,那隻小螃蟹早已沒了蹤影,他忽然渾身脫力般坐在了沙灘上,看著遠處的海浪翻滾,濕潤鹹腥的海風吹亂了他的發絲,掃到了他的眼睛,他下意識閉了眼,眼下一片通紅。
遲儘再次拍掌,表演結束。
房間內一片安靜,隻剩下很輕的風聲,齊春和喬知客還是一言不發,遲儘喉結上下浮動了下,一顆心也提了起來。
突然,齊春笑了聲,一手搭在喬知客的肩膀上,問:“你怎麼看?”
喬知客沒說話,眼神卻看向了遲儘。
齊春自問自答:“哈哈,我覺得不錯。”
遲儘鬆了一口氣,齊春卻說:“彆放鬆呀,我再給你出個題怎麼樣?”
遲儘有些驚訝,齊春竟然願意繼續瞭解他,這是不是說明他剛才的表演齊春是認可的。
遲儘趕緊點頭:“好。”
齊春掃了眼一邊的喬知客,笑著說:“場景是你要跟一個對你來說很重要的人分彆,開始吧。”
喬知客:“嘖。”
遲儘看見喬知客似是無奈的搖了搖頭,他再次拍掌,開始了自己的表演。
遲儘從房間裡出來時,覃晴早已等在門口,她想問又不敢問,突然有些畏畏縮縮,反倒是遲儘抓住她的胳膊,說:“我覺得,我發揮得不錯!”
覃晴高興的晃他:“那真是太好了呀!”
回去的路上,遲儘就忍不住點開“健忘的大腿”的聊天頁麵發訊息了。
遲儘:我今天去試鏡了!我覺得我發揮得很好!
遲儘:雖然演的時候帶入情緒的時候還是不小心想到了那件討厭的事,但也讓我的情緒更飽滿了!
遲儘在心裡安慰自己,也算因禍得福吧。
他沒指望易疏立刻就能回他,發完就關上手機,看著窗外的風景。
遲儘想起自己表演完之後,一直沉默的喬知客忽然問他對唐秋的理解以及剛才的表演思路。
遲儘想了想說:“唐秋雖然性格冷淡到有些孤僻,但不代表他在麵對惡意時就不會難過,隻是比常人更會忍耐,而當情緒積攢到某個點時就會崩塌,流露出脆弱的一麵,因為是在海邊,所以我設定是一個很小的螃蟹擋住了他的路,當他想去驅趕反被傷害後,情緒徹底失控,結合他的性格,即使他失控,也不會是歇斯底裡的,這就是我的理解。”
遲儘想著想著,嘴角無意識地勾起,又按捺不住的激動起來。
而且不知道為什麼,當時說這段話的時候,腦海中竟然浮現出了一個身影。
明明……不是很像,畢竟遲儘想象不到他會因為什麼脆弱,又會是什麼樣子。
放在遲儘腿上的手機忽然震動了一下,他低頭開啟手機,看見易疏回複了他的訊息——
“你能把這件討厭的事化為成就自己的動力,很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