覓煙 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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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五下午冇課，陳覓同謝如竹開車前往他們和那女孩約定的咖啡館。
車內冷氣過足，謝如竹坐副駕駛座上瑟縮了一下身子。
陳覓調高一點溫度，側頭瞄到他眼下發青，隨口問道：“昨夜冇睡好？”
碰上路口紅燈，汽車停在一輛裝有水泥的藍色大卡車後麵，粉塵紛揚，落在地上融於光中，似乎是熱得化掉。
謝如竹低低應了一聲對，“昨晚想到要見她，連覺都冇睡好。”
陳覓有意活絡氣氛，“不清楚的以為你是去相親。”
謝如竹笑得勉強，一隻手撕另外一隻手上的死皮，力氣重了些，便滲出點血來，他好像冇意識到痛，有意無意去摳傷口，“你彆開玩笑了。”
紅燈數字從二十六跳轉到一，陳覓放開離合，跟在藍色水泥車的後麵開一陣後，掛擋加速，她冇說話卻能感受到謝如竹越來越壓抑的緊張，像開了空調的汽車內本就稀薄的空氣。
停車場內，謝如竹解開安全帶打開車內，但被鎖住，他拉不開，轉頭看一眼陳覓，皺眉問：“怎麼了？”
“你現在的狀態不適合跟她談。”
“但再不談就晚了。”謝如竹有些著急。
陳覓從單肩包裡摸出自己的手機，滑屏解鎖，手指在觸摸屏上停頓一會，提議道：“這樣吧，我去替你說。女人跟女人有些話能夠敞開聊，況且你目前的樣子，我怕你還冇開口就提前在人家麵前哭得要死要活。”
但謝如竹還是不大放心，他怕弄巧成拙，“萬一她誤會是你跟鄭伯俊有什麼怎麼辦？那到時候幫忙不成，反而把人往鄭伯俊那裡推得更遠。”
她揚眉朗聲道：“這更好辦，你跟鄭伯俊有什麼親密照片都發到我微信裡麵來，當然有視頻就更好。在事實證據麵前，事實的講解隻是輔助。”
陳覓說話不急不緩，她提出的每個建議都很好地針對了謝如竹所在的顧慮。問題有解決的辦法，謝如竹也不似之前那般焦慮。
“謝謝。”他感激地看了陳覓一眼，從口袋裡麵掏出手機，跟鄭伯俊的合照不多，那人謹慎太過，基本每次都是自己央著求著纔不情不願拍一張，至於視頻……
他停頓在微信的聊天介麵上，一張張照片傳輸的速度很快，兩人之前相處的點滴走馬燈一樣在他腦海中過了一遍。
一隻手遮在螢幕上，擋住了他的視線。
謝如竹這才從過去回憶裡抽回身，脆弱的目光像掉落的花瓣，言語之中藏有猶豫，“我……”
“你難道想讓鄭伯俊繼續錯下去嗎？”
他頓了一會，歎口氣，“我手機裡麵冇有視頻，但有兩人之前行房的音頻。”
“那也行。”尷尬不合時宜，陳覓曲起食指蹭了蹭鼻子，暗歎兩人玩得開，但她麵上冇多少表情，假裝冇所謂地說道：“發過來吧。”
確認接收成功後，陳覓帶上耳機跟謝如竹一塊進咖啡廳。
他們兩人假裝不認識，謝如竹就坐在臨靠陳覓背麵的一張卡座內，招來侍者要了杯拿鐵。
陳覓見到那個即將要跟鄭伯俊步入婚姻的女孩，如謝如竹的形容一般，她模樣秀氣乖巧，兩頰飛霞看著蓬勃朝氣。
那女孩見是陳覓，臉上的表情立刻警惕起來，“之前在電話裡麵約我的是個男人，說要告訴我一些關於伯俊的事情，但為什麼現在跟我見麵的卻不是他？”
陳覓見她開門見山，自己也不兜圈子，攤開掌心裡麵的手機放在桌麵上，但冇解鎖，所以螢幕還是一片黑，“約你見麵的是我的朋友，隻是他狀態不好，所以有些話就叫我來替他說。”
“什麼話？”女孩眉頭緊皺，想快點知道。
陳覓先調出謝如竹發送過來的音頻檔案，再把自己手中的耳機遞送過去，她在女孩戴好以後說道：音頻總共兩三分鐘。”
女孩語氣冷淡：“我知道了。”
陳覓按下播放鍵。
男人和男人的聲音在女孩耳邊迴旋，她原本不耐煩的臉上突然熱鬨起來，難以置信的震驚劇烈地衝擊著她。
陳覓按下暫停鍵，隻到一分十五秒，背麵謝如竹的拿鐵剛剛纔到。
“你冇事吧？”她輕聲問。
女孩頓住好一會纔回過神來，目光在手機和陳覓臉上來回穿巡，她用力眨了眨眼，深吸口氣低聲道：“還有什麼？”
陳覓把相冊內的照片一張張翻給她看。
女孩臉上的表情看起來鎮定，但她拿起杯子顫抖的手卻誠實將她出賣。
陳覓摁掉手機息屏，“差不多你知道是什麼就好了。”
“他們什麼時候開始的？”
“在你之前，他們是高中同學，彼此初戀。我那朋友因為他跟家裡出櫃決裂，但他好像冇有，也冇這個打算。”陳覓往輕的那去描寫。
女孩捂住肚子，陳覓起身要去扶她，她製止說不用，“我緩緩就好。”
“身體要緊。”陳覓僵硬落座。
麵對她就像麵對許牽招，有種說不出的愧疚和心虛。
“他可能不是故意的。”陳覓不清楚自己為什麼要突然間幫鄭伯俊說話。
女孩冷哼，咬著牙偏頭看向窗外，她冇說話，眼底的淚水撐不住重，一連串地往下掉。
“那怎麼纔算故意？”女孩氣息很急，“自己喜歡男人還要跟女人結婚生孩子，不是騙婚是什麼，之前口口聲聲都是非我不可，他之前不肯碰我，我以為是他紳士，還慶幸自己……”
話到最後還冇說完，女孩捂住肚子。
陳覓看她臉上表情煞白，她起身扶住女孩胳膊，“冇事吧，我帶你去醫院。”
女孩冇說話，穿裙子的大腿內側緩緩流出鮮血。
像前幾天的淩晨三點，謝如竹割開手腕的殷紅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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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伯俊接到未婚妻電話的時候還在忙碌結婚會場事宜，他本不想管這些瑣碎，但考慮到對方目前的孕婦身份不宜過渡操勞，雖不情願，但他還是主動把這份工作攬了下來。
懷孕的女人總是麻煩，他接起電話，假裝溫聲地應了句喂，“這個點打電話給我是有什麼事嗎？”
她隻說一句，“我們分手吧。”
鄭伯俊當即不肯，揚起音調反對，“不行，那孩子怎麼辦？”
他很快意識到自己說錯話，冇拿電話的手插住西裝口袋兜，左右來回走動，深呼吸幾次，假意溫和：“我的意思是說——比起孩子，我更在意你……”
未婚妻並冇有聽他繼續說下去的意思，直接打斷道：“分手的事情我剛剛已經跟你爸媽說過，冇點破，就說你出軌，剩下該怎麼解釋你自己去說。”
她歎氣，“我們也算認識那麼多年，叫我真正對你狠心也難。”
鄭伯俊的身形定住，他腦子一片空白，隻抓住了幾個關鍵詞，“你說什麼？”
她輕笑：“還要我點破嗎？也是我傻，之前你怎麼都不肯碰我，好不容易碰我卻是目標明確要直接上床，不肯做措施，一口一個孩子生下來結婚。如果不是你男朋友的好朋友親口告訴我真相，說不定我還覺得自己下輩子能夠完全托付給你。現在冇什麼麻煩事，剛懷孕胎位本身不太穩，今天孩子直接被你氣掉。我們冇什麼牽絆，以後也就冇有往來的必要了。”
“另外——”她警告鄭伯俊，“我不打算向外說明是你同性戀的事情，但如果你敢繼續騙婚禍害其他女孩，以後就彆怪我不給你情麵！”
電話掛斷，忙音綿連。
鄭伯俊像被一盆水從頭淋到尾，回過神來後他想起這段日子謝如竹一係列不正常的反應，還有那個女人剛纔說的話——“你男朋友的好朋友親口告訴我。”
“操！”
手裡的電話被狠狠砸出去，機身落到大理石的地板上彈了兩彈，發出巨大清脆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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