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覓煙 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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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高校公關部模特社內。

音樂鼓點躁動,腳步踢地踏踏響,大一新生練得後背衣裳全濕,但依然冇停下休息。

部長站在訓練室的門口,對外麵紮丸子頭的女生說道:“蔣童,真不考慮繼續留任嗎?你表現一直很好,我還打算推舉你做下一任的部長。”

“快大三了,我可能冇那麼多精力分到社團這邊來。”蔣童委婉推辭,“謝謝學姐的好意。”

部長清楚因為之前項鍊的事情而弄得大家不快,彼此心裡都藏有一個疙瘩,她雖遺憾蔣童不願繼續留任,但也並不勉強,“那好,不過一個星期後歡送舊生的聚會記得來。”

“行。”

轉身見朋友在外麵候著,雙手捧住手機也不知在亂摁什麼,蔣童走過去,挽起她的胳膊,“跟部長當麵說完,終於可以不用繼續在這個糟心的社團待下去了。”

朋友應得敷衍,半分注意力冇在她身上,“恭喜啊。”

“你在看什麼呢?”蔣童湊過去瞧,“魂不守舍的。”

朋友不藏私,大方把頭條推送的新聞遞給她看,“就我之前跟你講過的金龜婿鄭伯俊,他本來要邁入結婚殿堂的未婚妻跟他分手,聽說受得刺激太深,跑去城南中學的職工宿舍狂踢門,嚇得裡麵一個女老師差點報警。”

蔣童臉上的神色變重。

前天晚上鄭伯俊忽然找上自己,說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話,問她還愛不愛陳覓,之前手機存有對方的親密找還是否存在。

蔣童之前受了他的挑撥,腦子發熱犯過大錯,如今又怎麼肯再次被人當qiang使?況且那天街道上陳覓的惡言惡語也叫自己幻想破滅,真正看清所愛之人的醜陋嘴臉。

反正女人那麼多,自己又何必在一棵歪脖子樹上吊死。

然而鄭伯俊道行高深,也不知是修煉幾千年的妖精,三言兩語不設防,蔣童還是被他套出兩人約會的固定地點。

“你有考慮過形婚嗎?”在聊完跟陳覓相關的事情以後,鄭伯俊忽然換了個話題。

蔣童冇回過神,“你在說什麼?你之前不是有個女朋友嗎?各種小道訊息都推送你們奉子成婚,所以你現在是乾嘛?”

他含蓄表示因為孕婦胎氣不穩,所以孩子掉落,自己也為此而內心愧責,覺得是上天的懲罰,因而他決定不再繼續欺騙下去,向之前的女朋友坦言自己是同誌的身份,從而和平分手。

“但我父母那邊是無論如何都冇法接受我喜歡男人這個事實,所以我不得不繼續瞞下去。到了年齡自然要成家立業,我不願意繼續欺騙女孩讓她們成為受害者,因此決定乾脆找個拉拉,跟她開誠佈公各自生活。”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蔣童聽完不但冇半分感動,反而對鄭伯俊噁心的要死,她反應很大地後退了幾步,竭力拉開兩人距離,“果然網上多了會降智!搞得好像形婚不是婚一樣,我自由自在一個人不知道多好,還省去逢年過節需要應付你那群所謂的父母親戚。再說你自己用腦想一想,男同厭女,搞得好像女同不厭男一樣。”

“你怎麼了?”朋友推了她一把,喚回蔣童的神思,“一臉知道內幕的樣子。”

蔣童抿唇,她不打算將兩人接觸過的事情透露出來,隻半遮半攔地說一句,“彆把男人想得太好,世上有幾個深情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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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顧金花的解釋不能耽誤,陳覓週日一早早起,出門經過隔壁的時候還是會晃神,這幾天的夜裡她冇再出門抽菸,大概是清楚身邊冇有人陪,連酒也不再喝了。

謝如竹的離開義無反顧,也許之前內心掙紮夠久,所以他在真正決定要走的時候反而有種解脫的快樂。

“你有想過去哪嗎?”在鄭伯俊同未婚妻分手的那天夜裡,是陳覓把從醫院回來的謝如竹送到汽車站,他行李很少,僅一個提包,站牌標註的地點密匝,世界之大,但真正能給人帶來歸屬感的地方又有幾個。

謝如竹的回答卻出乎陳覓意料,“先回家,我很想念我爸媽。”

人去樓空,陳覓站在原地抽完一支菸,昨日白天夜裡的天空像破了一個洞,轟轟烈烈雨下個不停,好不容易今天止住,但下過雨的世界像流過淚的臉一樣,到處都是哭泣過的痕跡。

回家,顧金花在廚房裡忙碌。

陳覓站在玄關處不知所措,偷偷拿眼觀察顧金花,卻見她表情淡然,手上忙碌不停。

“杵在那裡乾什麼,快過來幫忙。”還是顧金花先叫她。

陳覓看樣子媽媽並不在意,稍稍放心,也是自己從前低估了她的接受能力,覺得一個把男人和婚姻成天掛在嘴上的女人,怎麼可能輕易承認自己女兒喜歡女人的事實。

“好!”

進廚房洗手,陳覓接過顧金花挑蝦線的活,媽媽笑得抱歉,跟犯了錯一樣不好意思地說道:“年齡大了,蝦線戳半天都找不到,笨手笨腳的。”

“怕什麼,我最愛吃蝦,這些年彆的本事冇有,就剝蝦殼和找蝦線的速度快。”

顧金花笑。

母女兩人冇著急切入正題,還是跟從前一樣閒話家常,陳覓問怎麼家裡不見陳尋。

顧金花冇所謂地搖頭,“不知道又跟那群狐朋狗友在玩什麼,之前他回來過一趟,整個人看上去憔悴了不少。你叔叔嬸嬸著急也不敢把話往重了說,這輩子養的孩子是上輩子冇還完的債。”

青白色的河蝦從倒數第三節開始,用竹簽挑破,能勾出一條細長的絲來,內裡臟汙,不知是蝦的排泄物還是腸臟,陳覓將半死不活的蝦子丟進另外放置的塑料簍內,她手上動作漸緩,然而目光還是不敢去瞧顧金花,“媽,對不起。”

顧金花在砧板上切芹菜,一截一截,刀功爽利漂亮,“冇事。我知道這不是你的錯,你一定是在外麵跟人學壞了,你是我女兒,我清楚,你原來不這樣的,你的交往對象一直都是男孩子,跟女人發生關係,一定是意外。”

她笑,瓷白的盤內堆滿青芹,“昨天不巧,你那個所謂朋友找來的時候牽招也在,我改天帶你找他去解釋,說清楚就行。小情侶戀愛的時候怎麼可能冇有摩擦,你跟牽招就是太順,有點坎坷也挺好,這樣等結婚以後就情比金堅,誰都冇法從中間破壞了。”

她的話在陳覓耳邊嗡嗡作響,緊密的嘈雜,牙簽在手中被重重摺斷,戳進手指肉內,紮出一粒痣一樣新鮮的血滴。

“媽,你在說什麼?”陳覓難以置信,連痛都感覺不到痛,“你是不是從頭到尾都冇辦法接受我喜歡女人的事實?”

“你不喜歡女人!”顧金花兩手舉起菜刀在砧板上剁得卡卡響,她的表情是一種被撕裂的扭曲,像流離台上空無一物的砧板,佈滿劃痕斑斑,“我說——你不喜歡女人!”

陳覓不知如何開口,隻是眼淚拚命的流,她極小聲地縮在旁邊叫道:“媽,我也不希望自己喜歡女人,可就是,可我就是喜歡啊。”

“哐當——”菜刀從顧金花手中跌落,重重地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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