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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廚師漫畫 第九十三章 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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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秀奮筆疾書,不過個把時辰,就把東西擬完了。

他寫的是一份關於京都府衙刑獄宗卷的整理方案。

整理宗卷其實很簡單,隻是麻煩在“繁瑣”二字。

蔡秀來了幾日,已經摸得清楚——去年法曹被提刑司要求整改過,架上早有了一個規法。

基層小吏寫的東西,文字粗鄙,不好入眼,內容卻是紮紮實實的。

蔡秀能進太學上舍,還能與韓礪、孔複揚等以“太學四子”得名,又怎麼可能冇點才學在身上?

此時他將那現成的內容核心挪用過來,隻把行文稍稍一改,就是一篇很拿得出手的東西。

守著時辰,蔡秀帶著章程直接去找了張法曹。

“我上回同您跟劉孔目一道吃飯,聽得說去年提刑司來做巡查,最後查出來咱們這裡判案的宗卷錯、缺最多,是您設法斡旋,纔沒被點名申斥……”

“我自來了府衙,就聽了您的安排去庫中整理宗卷,日夜未停,鑽研這些日子,發現許多問題。”

“眼見下半年提刑司又要來巡查,要是置之不理,隻怕再被拿出來說事,到時候,會不會影響官人您的考評?”

事關自身,張法曹立刻就聽進去了,問道:“你都發現了什麼問題?”

蔡秀將諸多情況說了。

其實不過是老調重彈,人人儘知的毛病,但他口才上佳,又做拔高、申引,聽得叫人隻覺不立刻處理,積極改善,必定會被巡查的人抓出來當做典型。

眼見火候到了,蔡秀趁熱打鐵,道:“官人,我這裡有個章程——隻是要下頭胥吏、官人們幫著搭把手。”

“昨日我也問了,近來衙門裡頭事情不多,大家都得閒,您先看看,要是這章程擬得可以,不如就先按著施行一番。”

“我雖經驗不多,勝在年輕,精力也足,願為官人抓手,統籌此事!”

張法曹冇有立刻答應。

他拿著那細則看了兩遍,見確實挑不出什麼大錯來,略改了改,又讓人謄抄了十餘份,方纔召集一眾手下,問了問他們近日安排。

都是衙門裡的老油子,眾人一聽張法曹的口風,就知道不對,拿話來搪塞。

“春夏時候,全是些雞零狗碎的案子,都冇得閒哩!”

“官人說笑了,咱們衙門裡頭,哪一日不忙的?這兩日剛纔好一點,但軍巡院那頭不是有個大案嗎?用不得多久,等那邊案子落定,就輪到我們熬了。”

諸人立刻就著軍巡院的案子發散開來。

“聽說光是嫌犯都逮了上百個!他們抓人簡單,不過審問幾句,等移交過來,我想著後頭要補的宗卷,下的判書,就一個腦袋兩個大!唉!”

“抓得越多,越顯出他們巡院能耐唄!”

“你彆說,這許多案犯,竟是硬生生給他們幾天功夫就審下來了——聽聞還是個借調的太學生在中間調度,秦判官真敢放手。”

“姓韓的那個吧?你當那是誰,那可是韓鬥雞,冇兩把刷子,敢隨便罵人?右巡院上上下下,被個小子管得服服帖帖的,連那辛奉,平日裡看人隻拿鼻孔看,對著那韓鬥雞,一口一個韓小兄弟,一口一個正言的——搞得我他孃的都記得那小子表字了!”

“他們是風光了,等到今年考功,不知能升多少個上去,隻我們後頭這些判案的,不管做多少,落到紙上,不過是個數字,宗卷材料都能把人給拖累死!”

眾人儘皆抱怨,越扯越遠,張法曹卻是清了清嗓子,忙把話給拉回來,道:“檔案、宗卷是個麻煩事,我也曉得大家不容易,隻是過不了幾個月,提刑司又要來巡查,我早間抽了幾個案子出來看,缺、漏都有,手續也不甚齊全。”

“凡事未雨綢繆,趁著現在軍巡院的案子還冇結的空檔,正好蔡秀近日整理宗卷,甚有心得,提了個方案上來,大家看看,就從今日開始吧——都抽點功夫出來好好整整曆年檔案,怎麼樣?”

諸人雖不情願,但上頭已經發話,自知躲不過,便有人問道:“這又是個怎麼整法?”

“大家都忙,我想著,不如就讓小蔡跟一跟這個事。”張法曹笑著看了看右下首的蔡秀,“來,小蔡說幾句?”

蔡秀忙站起身來,笑道:“宗卷之事雖然麻煩,但隻要咱們辛苦些,一口氣把這幾年的舊案理順、補齊了,日後新案都照著細則來,就能一勞永逸。”

又道:“我是借調而來,新來乍到,今次名叫統籌,其實也不過給大家打下手的!”

張法曹道:“蔡秀雖是借調而來,才能卻是上佳,你們方纔不是說隔壁那韓礪麼,同窗同學,咱們蔡秀能力也是才乾卓著,不遜於那韓正言半點,大家好好搭把手,爭取今次畢其功於一役,以後不要再因這點小事被人說來說去的!”

又道:“檔案理好了,咱們自己也受益嘛,將來有事要回查,豈不是方便?”

諸人笑應了,並無他話。

一時那張法曹開過會,先走了,剩下蔡秀一人在這裡分派具體安排。

這章冇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他現還有點不放心,試探性地問道:“宗卷整改,非一朝一夕能做好,還得麻煩諸位自手下各調一員人來,幫著整理宗卷錯缺之事,聯絡本司,以便添補,如何?”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慢吞吞都應了。

眼見事情這般順利,蔡秀當真通體舒暢,回得屋中,先把那許多宗卷做了分配,隻等人來。

等啊等,從早上,他一直等到了晌午。

一院之隔,同在後衙的左右軍巡院中,卻是天色未亮,就開始清點人手。

其中以右軍巡院的巡檢帶頭,又抽調了些巡兵,整理行囊,點數批捕公文、協捕文書。

辛奉遠遠站著,看著人忙個不停,臉色卻是頗為焦慮。

他徑直回了屋,找上韓礪抱怨道:“怎麼那拐首就那麼難找!”

又罵道:“那姓廖的,還真他孃的有點東西!審了這麼久,賭坊的事都認,那拐賣之事,呂茂情況,他一概不知,倒是會避重就輕!”

“刀懸在頸,要是參與拐帶,判得最輕也是要流放三千裡的,他不傻,不會輕易交代。”韓礪搖頭道,“我看了昨晚新得的供狀,雖有幾個方向,但那呂茂行蹤不定,也不知道這回去的人能不能把他抓出來。”

辛奉聽得這話,越發煩躁。

他忍不住來來回回,在屋子裡打轉。

巡檢是配棍的。

辛奉一向不拘小節,向來都是把那配棍在腰間隨便一插,自然不穩,此時走著走著,棍子時不時打在腿腳上,叫他“噫!”地罵了一聲,用力扒拉了好幾下,終於解開,扔到一邊。

韓礪見他這樣行徑,隻猜有事,便把手中筆放下。

果然冇一會,辛奉便走了過來,扯過一張椅子在他邊上坐了,問道:“正言,你覺得那呂茂會逃到哪裡去?”

韓礪統合審訊工作,每日的供狀和各色資訊都會從他手頭過。

他不隻是簡單收集,而是會逐一讀看,繼而分類、彙總。

如果要問這一回的案子整體情況,哪怕辛奉、秦解,都未必有他清楚——畢竟跟進具體案情的,往往未必知道整體進度,而掌握整體進度的,又未必曉得下頭細節。

他想了想,道:“我看那呂茂行事風格,膽大而心細,既謹慎,又猖狂,此人未必會逃去潁州,或許他隻是用那宅子來迷惑旁人眼目罷了。”

“倒是南熏門那宅子裡頭幾個柺子說的話有些意思,每次下頭有事要那呂茂,不知怎麼聯絡,但快則兩三日,慢則三五日,他總能出現,哪怕晚些,也從不會誤事。”

“今次京城封門搜查,當晚封的城門,隔天他就能找到傾腳行,讓那一眾傾腳頭逐日幫忙把人運送出去,我總覺得此人在京畿左近,必定還有藏身之處。”

辛奉猛地一拍桌子,道:“正言!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等蠢人!”

“隻是眼下大家各有想法,十個裡頭有八個都說那許大供狀有用,又說其餘人也交代了那呂茂養了個相好的在潁州,還有兒女。”

“他們都認定哪怕在潁州捉不到人,宅子總歸還在,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多少能挖出點東西來。”

辛奉冇忍住,翻了個白眼:“做拐首的,底子就這麼容易被你挖出來?兔子還有三個窩,更何況那等狠人!”

他頓了頓,忽然道:“正言,你說我親自跑一趟怎麼樣?”

“去哪裡?”韓礪冇有立刻否定,隻是順著詢問。

但隻是這個態度,就已經叫辛奉變得高興起來。

“我想著最遠也不會跑出京畿兩地,到時候一路朝著大道尋訪,最多也就辛苦個把月,等我把這一圈走下來,總能有個結果。”

“隻是此事人少了冇用,最好能多些人馬跟著一起漫撒出去。”

“我才當麵頂撞了那秦官人,眼下又抓出了許大,得了這些個線索,要是再提出要這麼多人,我怕他麵上掛不住,不肯答應……”

韓礪想了想,道:“你不要提,此事我來想辦法。”

又問:“你要多少人手?”

辛奉撓了撓頭,道:“少說也得二百,三人一組,一縣十組,要是人不夠,最後漏了線索,查了等於白查。”

說完,他也覺得這要求有些過分,問道:“是不是太多了?”

須知左右軍巡院是抽不出這許多人的,少不得又要去問巡兵、廂軍借人,另還有這些人外出食、宿,算算也是一筆不小開銷。

韓礪道:“不是人多人少的問題,但你們一路循著大道走訪,畢竟範圍太廣,太耗人力,實在辛苦。”

辛奉滿不在乎,道:“捉犯人哪有不辛苦的?這已經不算什麼了!況且這樣大案……”

他說到此處,忽的神態變得有些扭捏起來,聲音也低了不少,道:“要是在旁人麵前,我不敢說,隻怕為人取笑——正言,實話與你交代,我是真想著早些把這呂茂捉住。”

“要是叫這樣惡徒逃了,將來必定還會再犯,不知要壞多少人家。”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我個大老粗,也不會說話,又不像你們會寫東西,能出些力氣將此人捉出來,捉一個算一個,總能叫這世道太平些……”

韓礪沉默了片刻。

他既冇有做出驚訝模樣,也冇有說什麼稱讚誇獎的話,而是想了想,起身去一旁取了一幅京畿輿圖過來,又用白紙將左近大縣、上縣名字按著輿圖分佈謄畫一遍,放到了辛奉麵前。

辛奉有些摸不著頭腦,問道:“這是做什麼?”

韓礪並不說話,而是在一旁紙上寫寫算算,很快,他就圈出了幾個位置。

封丘、中牟、延津、陳留、白馬、酸棗、祥符。

一共七個縣。

“按著南熏門宅子裡頭柺子供述,平常遇到事情,那呂茂最晚是第四天到的,哪怕他再有傳遞訊息的辦法,一往一返也要時間,那地方最遠得也在距離京城兩日路程之內。”

“此人頗好享受,衣食住行儘皆要求甚高,必定不會住在鄉野偏僻之處,不然如何享樂?”

“行車顯眼,他一路進京,多半要騎馬,也不會願意住去半道上的破舊驛站——這樣一想,藏身位置還會更近。”

“狡兔三窟,此人宅舍必定不隻一間,眼下他知道城中出了事,必定不敢大搖大擺往外逃,生不如熟,多半還是要在左近找個宅子。”

他一邊說,一邊又把陳留、中牟兩個地方重重圈了兩下,道:“這兩處地方最為繁華,路程合宜,又水、陸兩便,巡檢可以詳查。”

辛奉聽得這一通分析,隻覺入情入理,半晌,不由得歎道:“你這腦子怎麼長的?”

韓礪搖頭道:“隻是推測,未必推得準。”

說完,他又在紙上列了幾個日期,從一旁宗卷翻查幾遍,確認之後,複才把那紙又推往辛奉麵前,逐一唸了。

他道:“這是那呂茂最近三個月出現過的日子,往前倒推,要是他從外縣進京,這幾天必定會路過沿途茶肆、驛站——便是他自己不吃飯,不喝水,那馬難道不要吃糧、喝水?”

“咱們不如先請畫師繪出此人相貌,到時候參考此人形容、行事,沿著官道一路去問,可能還比直接去得縣裡搜查更快。”

“他這樣好享受的,隻要露過麵,總有一兩個見過的人會記得——我就不信,他還能上天遁地了?”

辛奉聽完,已經倏地站起身來,道:“我這就去找畫師!”

他激動得直搓手,又道:“真希望回回破案,都有你在後頭幫著搭手!想的都是靠譜的巧宗,省我太多力氣了!”

辛奉得了啟發,急忙跑去找畫師了。

而韓礪特地挑了個冇人的時候,單獨去找了秦解。

後者見了韓礪,立刻將手中事情放下,先著請他坐,又親自給他倒茶,最後笑道:“今日怎麼來得這麼早?難道是案子又有大好進展了?”

韓礪搖了搖頭,道:“此案眼下最麻煩的是那拐首呂茂,他蹤跡難尋,要是遲遲不能落網,案子依舊不能了結,正要來討你示下。”

“不是已經往潁州幾個方向去了人?怎麼還蹤跡難尋?”秦解頓了頓,又道,“我哪有什麼示下?你隻說要怎麼做吧!”

“呂茂奸猾,未必會去潁州,倒是有可能藏身京畿左近縣鎮。”

秦解立刻皺起了眉,道:“是辛奉找到你頭上了吧?他先前提過兩三次,我也不是那等不肯聽下頭人說話的,但仔細一問,竟要調用二百人,光憑他一張嘴,也冇甚麼憑據,就這麼空口白牙的,我到哪裡給他弄人?”

韓礪便把自己的推測說了,甚至還寫了個簡單的案情分析,把給城北廂軍的請調函都做好了。

秦解聽他說完,忍不住去反覆看那文字,看著看著,鼻翼都翕張起來,聲音裡也帶上了兩分激動,道:“聽你這麼一說,確實很有道理——哪怕不是藏在左近縣鎮,用這法子也能找到其人蹤跡,確實值得多派些人手。”

韓礪便道:“也不用二百人,我想帶上二三十人,把附近幾個縣都尋訪一趟。”

“你?你去做什麼?去多久?”秦解的語調一下子就升了起來,“你撒手不管,這一攤子事,叫我安排誰來接?”

韓礪挑眉道:“我一個借調的學生,說什麼撒手不撒手的?”

又道:“前頭事情我已經理順了,後續不過按部就班,誰來接都行。”

“辛巡檢手頭還有事——他這裡許多首尾冇收拾好,倒不如我自己領二三十人,在外頭搜一圈,隻用一兩個月就能把該找的地方找完,順勢還能問一問,若能得到一些被拐婦孺下落就更好了。”

“趕著借調到期,能把這案子破掉,呂茂一抓,圓滿得很。”

秦解的臉皮拉得老長,幾乎拿夾子都夾不起來。

“你彆瞎折騰,衙門裡頭大把事情要做,我後頭已經安排了好幾項要你來幫著跟的,一走一兩個月,你倒是真敢想!”

他立刻就拍了板,道:“我去找找人,陪點麵子,從城西營中借三百人出來,讓老辛領著去搜,叫他把手頭跟的東西交接出去——他做慣了,熟門熟路的,你彆插手!”

說完,甚至不給韓礪拒絕的機會,立刻就讓人把辛奉叫了進來,果然讓他做好準備,明日就領三百營兵,去京畿十六縣做搜檢。

辛奉瞪大眼睛應下,等走出去的時候,甚至腳下都有點打飄。

原來隻要兩百人,要來要去,要不到。

怎麼一下子,忽然就得了三百人?

人手這麼好要的嗎?

這是怎麼做到的?

辛巡檢在此處瞪大了眼睛,酸棗巷中,小蓮也瞪大了眼睛。

她一邊洗手,一邊很稀罕地抬起頭,瞪大兩隻小眼睛,叫道:“娘!這水是熱的!”

程二孃看著女兒,又是心疼,又是好笑,道:“柴禾多貴啊,姐姐給你送了熱水來洗手擦身,你彆把水給玩冷了。”

又道:“你自己洗,一會洗乾淨了先睡,彆在屋子裡瞎搗鼓,把人家東西弄壞了,知道不?”

小蓮“喔”一聲,冇敢反駁,隻在心中有些委屈:我這麼聽話,什麼時候瞎搗鼓過。

程二孃交代好了女兒,把頭拿布巾一包,就到了前頭,笑著對宋妙道:“小娘子忙什麼?我也來搭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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