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土匪村 第792章 牙子替村民說情
黑牛拎著槍爬上高牆的時候，外麵已經灰濛濛一片了。
他先是四處張望了幾眼，雖然到處靜悄悄的，可他的心裡麵仍舊七上八下的。
因為他不知道接下來是否隨時會發生什麼意外？
在這種一切都還未可知的情況下，黑牛必須時刻保持高度警惕。
他總是在高牆上來回走動巡視著。
與此同時，院牆外的隱蔽處，時不時就會傳出輕微的窸窣聲。
幾雙虎視眈眈的眼睛，正偷偷觀察著來回巡視著的黑牛呢。
忽然，從遠處傳來了隱隱約約的對話聲。
“俺說不來，恁非得讓俺來！……”
“行了，恁就少說兩句吧，人家也是一片好心……”
“不是說壞人都被打跑了嗎，咋還要東躲西藏的呀？”
“一路上說不完的棉套子話，還嫌壞人不知道咱來這了是咋的？！”
牙子的一句怒斥過後，女人的抱怨聲總算是停息了。
躲在隱蔽處的人，緩緩從腰間抽出了寒氣逼人的匕首。
而不知情的牙子他們一家，依舊若無其事的繼續朝黃家大院走著呢。
隨著腳步聲越來越近，握著匕首的人剛要緩緩爬起身呢，院牆上突然傳來了呼喊聲。
“牙子，是你們嗎？”
黑牛的呼喊聲，把蓄勢待發的幾人給驚嚇得，又都趕忙趴回了原地。
牙子聞聲，立刻扯著大嗓門回複了黑牛幾聲。
“是俺，是俺……”
語罷，牙子又催促了他家人一句。
“快點走！”
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從躲藏著的幾人身旁快速通過。
於此同時，黑牛拖著槍迎了出來。
“都來了吧？”
“都來了！”
牙子在回應著黑牛時，一家人又都加快了腳步。
“走，先進院再說。”
黑牛說著話時，依舊托著槍瞄向牙子他們身後的方向呢。
躲在隱蔽處的幾人，又都趕忙埋下了頭。
當府院大門被關上之後，隱藏著的人這纔敢抬起頭來，當即便有一人忍不住的問了一句。
“咱們什麼時候行動？”
其中一人趕忙打斷了那人的問話。
“噓！彆說話！”
黑牛剛關上大門，立刻轉身跟牙子說了句話。
“牙子，你先領著他們進去吧，我在這守著！”
“還是俺跟您一塊守在這裡吧！”
“你又不會打槍，守在這裡也沒啥用，過去吧！”
“這麼大的府院，單憑您一個人守著哪行呀！俺雖說打不了槍，可俺起碼也能給您當個眼睛耳朵啥的！”
黑牛拗不過牙子，隻能應允了他。
“行吧！那你就跟俺一塊上去吧！”
語罷，兩人匆匆爬上了高牆。
黑牛立刻托著槍瞄向了院牆外。
“黑牛，咱們這樣做是不是有些多此一舉了呀！”
“牙子，小心駛得萬年船！防備一下總歸沒啥害處。”
“照你這麼說，還真就是那麼個理兒呢！”
牙子說話間緩緩坐臥了下來，掏出他的煙袋鍋子，一邊往裡麵添著碎煙葉，一邊又繼續說著話。
“黑牛，有些話我得跟你說道說道了。”
“說吧，我聽著呢。”
“黑牛，莊上人扛恁家東西的事確實挺氣人的，可你想過沒有？他們也都是被苦怕了的人呀！既然他們又都把東西還回來了，你也就彆跟他們計較了……”
牙子說著說著，立刻嘬著煙袋嘴噗嗤噗嗤吸了幾口。
“牙子，俺沒跟他們一般見識，再說了，他們也是被二狗給蠱惑的。”
“黑牛，你能這麼想俺也就放心了，老話說，冤家宜解不宜結。咱們都是低頭不見抬頭見的鄉裡鄉親，往後在一起打交道的時間還長著嘞！”
“牙子，說句心裡話，他們這麼對俺們家，俺確實挺心寒的！”
黑牛語罷，牙子又噗嗤噗嗤連著嘬了幾口煙袋嘴，繼續往下說了起來。
“黑牛，早些年你不在家，你不知道咱這都發生了啥？”
聽聞牙子這麼一說，黑牛立刻生出了些許好奇心，扭頭看向牙子問道。
“都發生啥了？”
“四二年咱們這鬨蝗災，莊稼顆粒無收，餓死了好多人……”
牙子提及那段往事，黑牛仍舊記憶猶新。
他帶著黃嫚嫚逃荒，經曆了九死一生。現在想想仍舊感到頭皮發麻呢，隻是不知道牙子他們這些人，都是咋活下來的？
此時的牙子仍舊嘬著煙袋嘴，語速不快不慢的繼續往下說著呢。
“樹皮被扒光了，野草也沒地方挖了，實在沒法子了俺們就吃觀音土。說到這裡，我又想起一件有趣的事，當年也不知道是誰在路邊歪脖子樹下竄稀呢？二狗子被餓得實在撐不住勁了，他就晃晃悠悠到處找吃的呢，剛好來到了那棵歪脖子樹下，碰巧被他給看到了那泡稀屎……”
講到這裡的時候，牙子忽然停頓了片刻，黑牛趕忙問向了他。
“那後來呢？”
“二狗子看見那泡稀屎的時候已經被風乾了，他以為是誰不小心把自己的乾饃丟那了呢，撿起來三兩下就被他給吃下去了，哈哈哈……”
牙子先是大笑了一陣，而後又連著抹了抹眼角。
可黑牛卻咋也笑不出來。
牙子在牆壁上當當連著磕了幾下煙袋鍋子，又繼續往下說了起來。
“你還記不記得天增？”
“記得，天增是個有名的大孝子。”
“天增的老孃被餓得渾身浮腫，眼瞅著就快要不行了，天增端著一碗肉給他娘送了過去，他娘吃完了那碗肉纔想起來問他，肉是哪來的？”
“肉是哪來的呀？”
“那是他孩子的肉……”
牙子語罷，黑牛頓感汗毛直立脊背發涼，久久都沒能說出話來。
“黑牛，這些人能活到現在，可真是不容易呀！他們這回能做出這樣的事來，俺一點也不覺得奇怪，你就彆跟他們一般見識了……”
牙子後來說得這些話，黑牛一句也聽不進去了。
他心如刀割，老百姓真是太苦了。
正當黑牛沉思著的時候，院牆外忽然傳來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
黑牛慌忙托起槍大喝了一聲。
“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