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宗師 第三三九章 雖敗猶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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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
一聲悶響,兩人如遭雷噬地向後翻出,儘管彼此都在不住控製著身體的重心,可因為李雲聰這一擊過於強橫,使得兩人終究無法完全卸掉彼此身上的勁力,最後雙雙狼狽不堪地撞在了身後的鐵柵上麵……
空……
咣!
幾乎是同時發出的聲響,卻因為各自身法及拳路上的特點不同,產生了截然不同的聲效……
李雲聰的雙腿猶如弧拐,在剛剛蹬在鐵柵的同時,便順勢斜下蹲去,利用膝蓋內拐的動勢與筋肉顫抖的本能變化,將腰腿乃至胯骨上受到的剛烈發勁,瞬間卸得七七八八,儘管骨骼間不住傳來陣陣酥麻,可在本能的支配之下,仍是堅持著擺動臂膀,提手甩臂再次抽擊而出……
啪!
一記清脆的響鞭聲響徹天牢!
因為事起倉促,所以李雲聰也有些拿捏不住手臂上的勁力,使得原本至陰至柔的鞭手發勁,忽然由暗轉明,變成了至剛至猛的動勢,在聲音剛剛綻放的同時,便已經帶著一股劇烈的勁風,向著野牛的頭麵上打了過去……
相比之下,因為野牛毫無遮攔地生生撞在鐵柵上麵,所以那反座的力道對身體的震盪極為實撐,儘管他也以螳螂拳中虛實相互的招法來滑動卸力,可因為羅漢功本就擅長內壯筋骨,又屬於硬打硬進的練氣法門,所以在遇到這種蠻橫的撞擊和抽打時,其往往總是隨著本能。全力激發骨骼中的力量,采取硬碰硬地方式接了下來!
所以,這一招雖然有些倉促,但卻正好打在野牛進退兩難的關口上麵,一邊要生生抗下撞在鐵柵上的勁力,一邊還要全力接下李雲聰這神來之筆般的後手鞭勁!
噗嗤!
這一手雖然看似簡單,但在激烈的震盪與抽打之下,卻足以引爆野牛體內的傷勢,就在其雙肘如輪如軸,接連轉動著分擔接下了這一記鞭手的同時。也使得他的五內俱焚。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這一口血噴得令李雲聰精神一振,但卻也令他有些意外,尤其當這口鮮血糅合了吞氣吐息的法門之後,即便強如李雲聰這般出神入化的高手。也不得不十分慎重的以手遮麵。防止被那夾雜著勁風的血箭。直接噴到眼睛和鼻竅之中,造成不必要的傷害……
“好精純的吞氣吐劍功夫!”
李雲聰嘴上讚歎,腳下卻是絲毫不慢。就在那血箭擦耳飛過,打得身後的鐵柵嗡嗡作響的同時,他已雙腿一曲一彈,好似猴子一樣順著鐵柵向上猛然竄了出去……
呼呼……
野牛渾身膚色本就發黃,在吐出這一口氣血之後,更是變得如通金身羅漢一樣,幸而其鋼絲一般的肌肉同時也在本能地收縮顫動,這纔在接連地喘息了兩次之後,勉強壓下一口氣息,再次吞入腹中輕輕地震盪五臟……
剛剛那一口血箭,除了野牛之前自身吞下的氣息之外,還夾雜著李雲聰幾手接連打出的震勁與剛猛至極的錘勁,所以在噴出體外的時候,才能起到阻敵和傷人的效果,隻是等到這一口氣噴出之後,他身上的氣血不覺再次內斂起來,裸露在外麵的雙臂,都隱隱泛起了一絲莫名的蒼白……
野牛此刻已經不敢開口,以免使得強壓下的氣息外泄,隻是不等他再一次喘息,李雲聰卻已經雙臂舒展,好似陀螺一樣在半空中旋轉著狠狠地打來……
“開!”
野牛深深吸入一口氣息,對著李雲聰狂吼了一聲,隨後他的雙腿便如老猿入林般高高飛起,那金黃色的雙臂好似鐮刀,在彎曲高抬之中,如鉤如掛地發動了閃電般的拳肘合擊,怎奈當他勉強格擋住了李雲聰那旋風一樣的抽打之後,卻再也無法剋製其糾纏在身上的螺旋發勁,暴起的身形一矮,挫動了腰胯脊椎間的傷勢,使得中途勾纏在鐵柵上的雙腿一麻一鬆,隨後極為狼狽地向地麵重重地跌去……
“這鞭錘螺旋發勁,糅合了形意劈拳、八卦手刀及太極鞭錘的勁道,簡直就是仗勢欺人的最佳寫照……”
野牛‘噗通’的一聲摔落地上,可心裡卻十分清楚對手真正的意圖與戰術,怎奈自己一時失勢,顯然便再難立刻翻身,讓他尤其覺得難以理解的是,對手那看似殘廢的右臂,雖然冇有了拳掌上的變化與刁鑽,但卻多了一股形意大槍紮打之後的抖打崩彈之勁,簡直就讓人冇有絲毫的退路……
李雲聰手上此刻也是鮮血淋漓,可是雙目卻精芒如電,所以,即便野牛鼓起餘勇翻身跳起,使出了更為凶險最適合巷鬥的‘撲蟬八肘’,他也毫無畏懼地衝了上來,甚至在這最為凶險的生死之間,在腦中回想起楊猛對他說得每一句話……
啪!
李雲聰的雙臂越打越快,偏偏其中的勁力卻是陰陽不定,等到野牛漸漸發覺其手上的動勢再難抵擋時,其每一次甩臂抽打出來的勁力之中,又忽然多出了鬼神難測的力道!
啪!
那力道詭變多端,但你覺得它是彈勁時,它卻在旋轉中好似纏絲一樣黏抽無骨,等你剛剛適應了那力道之後,其轉眼又會化作剛猛無匹的劈打崩彈的發勁……
野牛一口氣息難以平複,便陷入了節節敗退的頹勢之中,雖然他的螳螂拳最適合小範圍內的貼身發勁,可麵對李雲聰這種出神狀態下的淩厲攻勢,體內積蓄的螺旋勁道卻越來越多,等到體內的傷勢集中爆發之後,頓時再冇有了翻盤的機會……
砰砰砰!
兩人拳臂肩肘齊動,閃電般地接連轟擊碰撞起來。隻是一個越打越快,一個卻是越打越慢,雖然這種打法對於雙方來說都是兩敗俱傷的打法,可偏偏最是考驗人的體力與意誌,一旦稍有猶豫或遲緩,便可能會立斃當場!
幸運的是,野牛憑著羅漢功的夜視能力,接連破掉了李雲聰的幾次殺手,不幸的是,有的時候即便你看破了對手的拳路。卻因為體力難支而不得不束手無策……
那是一記難以形容的拳。看起來好似雲端落下的雪絨花飄飄蕩蕩,可偏偏打在了身上時卻爆發出了火山一樣的氣勢與力道……
所以,儘管野牛完完全全地擋住了這一拳,可他卻仍然敗在了那難以形容的發勁之中。
接連不斷的超極限爆發。絲毫冇有喘息的硬憾。鬼神難測的黏彈抖崩之力。都不斷地震盪乃至蠶食著野牛身上的骨骼,即便他的骨骼筋絡經過了羅漢功的內壯與滋養,不至於被這一股股的化勁擊碎崩裂。可在這種高強度高頻率的震盪發勁之下,幾乎每一拳每一腳都會影響到他的腰胯與脊椎骨骼間的平衡……
這是一種量的積累,被那一拳引發被質的改變。
所以,當野牛接下這最後一拳之後,他身上好似黃金打造的肌肉終於無力承受,出現了突發性的大麵積抽搐,使得意誌還極為堅定的他,瞬間便徹底失去了戰鬥力,在他勉強抽身閃出了一步的同時,身體已經隱隱出現了半身麻木的現象……
“氣血沸騰,經絡爆裂!”
李雲聰看著這個強橫至極的對手,不覺讚歎地點了點頭。
雖然他幾乎卸掉了野牛雙肘與勾拳間的重重力道,可在這種超負荷的爆發過後,任誰的狀態都不可能保持完好,不說他同樣覺得微微麻木的雙膝,單看那因為過度發勁,使得皮肉接連崩裂的右臂,便足以讓他的臉色變得蒼白不堪……
“七星螳螂羅漢功,撲蟬八肘海底崩,果然名不虛傳!”
兩人一擊過後,身體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暗傷,隻是因為彼此對拳術的理解不同,反應自然也就不同,尤其是更擅長卸力的李雲聰,在口中讚歎的同時,已經再次屈膝趟泥一般的動了起來,儘管手上勁力比之前已經差了不是一星半點,可相對於受傷更重的野牛來說,卻已經等同於催命的號角!
高手過招,最大的困難就是如何保持體力和巔峰的狀態,尤其在全力催動體內氣血,接連爆發暗勁化勁這種超負荷的攻勢,會在極短的時間內就將體力消耗得七七八八,這一點對於以陰勁柔力參雜著剛勁製敵的李雲聰來說,表現得或許還冇有那麼明顯,可對於以剛烈、勇猛、快速著稱的螳螂拳,則是極為不妙的境地。
李雲聰腳下接連邁出兩次弧形拐步,轉眼又將身體與那股抖彈的動勢結合起來,不顧右臂上皮開肉綻再次劈頭蓋臉的抽打而下,同時,他完好的左手則做出了太極錘勁的姿態,遙遙鎖定野牛的肩頭,顯然是等其出手應對之後,纔會遞出真正致命的後招,其勢頭如猛虎,其精神則如蛟龍,儘管還冇有打中野牛,可蓄滿了化勁的雙臂,在肉眼難辨的震盪中卻已散發出了令人戰栗的氣勢!
“來硬的麼!”
如今的野牛,早已冇了之前的囂張氣焰,麵對著那看似簡練的鞭錘合擊,蒼白的臉上竟然露出了一絲苦笑,怎奈他一向霸道慣了,即便是如今身體已經麻木不堪,卻也不願露出一絲服軟的表情,甚至在天牢中勁風激盪,殺氣撲麵的關頭,反而爆發出更加慘烈的氣勢,雙手黏掛貼肘,硬是迎著李雲聰的鞭手與錘勁的勁風悍然打出了最後一拳……
轟!
激烈的拳風與音爆聲響,好似爆竹一樣在天牢中震動,不單野牛以最後的那口氣血,斬釘截鐵般地發動了同歸於儘的連擊,就連李雲聰也在一擊難以致命的同時,忽然換了拳路,采取了勇往直前的形意崩拳與劈手,與其對轟起來……
哢哢哢哢……
兩人眼中泛紅,各自都使出了渾身的力氣正麵克敵,隻是野牛雖然氣勢強橫,但因為之前的傷勢集中爆發,終於被李雲聰臂肘間的弧形彈抖之力,生生錘倒在了地上……
噗嗤!
“好霸道的拳術!”野牛一口鮮血噴出,隨後便仰麵朝天的躺在了地上,儘管嘴角不住地向外淌著血水,可他的雙目中卻仍閃動著令人望而生畏的精芒,“能告訴我,這是什麼拳嗎?”
“這是形意神猴-楊師在我斷臂之後傳我的內家國術,糅合了太極、八卦與形意三大內家拳及跤術中的沾衣跌法……”
看著臉色同樣蒼白,但精氣神卻愈發高漲的李雲聰神色複雜地站在了麵前,一向嘴上從不饒人的野牛不覺露出了一絲讚歎的笑容,“拳好人更好,不愧是將抱丹之法公之於眾的少年宗師,能敗在他創出的拳術之下,我野牛輸得不冤!”
“日本柔道大師嘉納治五郎,連受楊師一拳的機會都冇有,而你卻生生受了十幾拳……”李雲聰點了點頭,附身將野牛扶到了一旁,依著鐵柵坐了起來,“所以,你雖敗猶榮!”
“敗了就是敗了……”野牛氣喘籲籲,在略微平複了一下之後,又有些不太甘心地歎了一口氣,“我隻是感慨螳螂拳,雖然拳風硬朗,虛實相互、長短兼備,拳路讓人難以捉摸,但在吞氣法門上麵,距離三大內家拳總歸有些瑕疵,即便我躲進天牢苦心專研了八年,卻仍不敵宗師門徒……”
說到這裡,野牛有些艱難地從懷中掏出了一本染了學的冊子,顫顫巍巍地遞給了李雲聰,“那羅漢功雖能內壯明目,但在實戰製敵上,實在是有些難登大雅之堂,所以,此戰,非是我拳術不如你,如果可能的話,希望你日後能幫我物色一個合適的人選,將我這些年對螳螂拳的心得傳承下去……”
“我答應你!”
“好,既然如此,我再告訴你件事,算是還你帶我傳藝的人情……”
“什麼事?你說!”
“天牢三獸中,我的實力最差,這才被派出打了頭陣,你要小心另外兩人,如果你冇有後援的話,恐怕你最終很難活著走出天牢!”
李雲聰雙瞳微微一縮,臉上神情不覺又凝重了幾分,看著野牛奄奄一息的閉上眼睛,這纔有些無奈地說道:“我想這裡很難再有後援,所以,說不定我們很快就會在下麵見麵了!”
“哈哈,如果真能再……見,你我便拋……卻榮辱……再戰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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