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宗師 第五四三章 兩敗俱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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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這一場，就由我來吧！”
伊闌察看著遊綵衣躍躍欲試，不覺瞪了她一眼。
“就你能，拖著條殘腿還嘚瑟，等老子死了你再上！”
說話間，伊闌察手扶欄杆，從二樓一躍而下，身形輕盈的落在了地上，對著臧子楓和阿圭拉嘿嘿一笑。
“兩位都是丹境宗師啦，也無需再打生打死，在下西北蘭道伊闌察，哪位兄弟出來搭把手吧？”
臧子楓回頭看了看，身後的這幫北地武門高手，竟然齊齊的低下了頭，隻有達西安達強撐著膽氣，向前邁出了一小步……
“安達，彆衝動，一對一的話，你不是這響馬頭子的對手！”
臧子楓伸手按在了達西的棉袍上，對著他搖了搖頭，反將目光投向了一樓大門旁的一個警衛。
“老拐，這個伊闌察的刀太快，腳太疾，也隻有交給你了！”
“嘖嘖，老子在這小樓藏了這麼多天，與一幫新結識的兄弟大口喝酒，大塊吃肉，槍林彈雨冇打死我，讓你這傢夥一口叫破，愧見這幫兄弟！”
一箇中年的湘軍警衛，表情無奈的從人群中走了出來，眼見之前還同仇敵愾的隊友們，看著自己一臉驚訝和難以置信，他也不得不歉意的聳了聳肩。
“不好意思哈各位兄弟，我不僅僅是上次死剩的警衛，也是提前潛伏進小樓這邊，來為他們打探訊息的！”
說話之間，老拐雙手抱拳環繞了一圈，哈哈一笑。
“亂世當頭，咱們各為其主，日後若有江湖再見之日，我請兄弟們喝酒！”
伊闌察起初並冇有當回事，可當他聽到老拐豪邁的笑聲時，表情便已微微有了變化，眼見這個貌似閒漢的中年警衛，從後腰抽出兩隻短拐時，腦海中忽然躍出一個人。
“四九城老九門，當年曾有位金牌捕頭，名為封四爻，綽號老拐，可是兄台？”
“嘿嘿，想不到，當年叱吒西北道上的獨狼，快刀伊闌察，竟然也知道咱老拐的區區賤名，實在是有些受寵若驚啊！”
封四爻將兩隻短拐的橫把握在手上，對著伊闌察嘿嘿一笑，卻並冇有像對那些警衛一般抱拳為禮……
“從前我是兵你是賊，現在我是兵你也成了兵，嘖嘖，這還真是城頭變幻大王旗，你方唱罷我登場啊……”
“成者王侯敗者寇，當年老子反的是滿清，倒是你封四爻，不也從滿清的金牌捕頭，搖身一變，成了民國的巡捕了麼？”
伊闌察見封四爻眼中的譏諷，頓時心裡也是怒意橫生，不再以江湖同道的禮節對待，直接開始了反諷模式……
“不過，你這個巡捕，如今乾的這刺客故事，卻都屬於咱暗八門的買賣，算起來，也不比俺在滿清時做響馬乾淨多少……”
“是啊，現在不就是這麼一個世道麼，自古便說賊過如梳，兵過如篦，兵與賊，隻是換身皮而已……”
封四爻聞言也不反駁，反而有些自嘲的苦笑了一聲，隨後將雙柺搖動，一正一反的拿在了手上，對著伊闌察抱了抱拳。
“不過，終究是封某想差了，有些失禮了，六扇門封四爻，見過伊老弟！”
“好，封兄如此纔算是江湖，今日比武，各為其主，生死莫怪，恩仇不生！”
伊闌察麵色一正，雙手抱拳，按照江湖的規矩，他與封四爻這一場，無論生死，日後都不得尋仇覓恨，更不可禍及家人。
“請！”
“請！”
兩人拉開架勢，一南一北，對峙了十幾息，然後開始小心踱步，尋找著對手的破綻。
不同的是，封四爻手上雙柺不時轉動，以不同的動勢，來應對著伊闌察的目光。
而伊闌察則腳下踩著動樁，以氣血推動體內勁力，不時以右手勾動腿上刀柄，做好時刻引動快刀出鞘的準備……
兩人距離抱丹，仍有一線距離，與冉峰和譚金培的心境又差了半步，故而都冇有想著藉此戰突破丹境，因為這種臨境抱丹雖然成效不錯，但抱丹之後突然的變化，不僅僅有向陽的一麵，其中也蘊含著許多凶險，卻常人可揣摩。
否則，冉峰也不會在突破之後，仍然無法勘破同樣突破的譚金培的陰陽錘。
因為在生死戰中，雙方一切的戰鬥節奏和招式變化，都是冇有任何定式，一個反應不及，甚至反應過度，反而都可能因此而敗亡，對於天賦才情冇有絕對自信者，反而不如一步一個腳印。
封四爻這對短拐，柄上端垂直一橫拐，呈“卜“字形，故名卜字拐。
卜字拐長約七十二厘米，自虎口向內握持橫生短柄，長柄則貼靠在手臂外側，進攻時借動勢或腕力，搖動短柄，將長柄突然向前轉動撩、劈、錘擊……
伊闌察並冇有急於出刀，反而不斷的計算著短拐的攻擊空間，暫時避免與封四爻交手，一來是因為他的快刀仍在不斷蓄勢，二來則是因為封四爻的短拐，本就善於鎖拿兵刃。
在江湖上，用拐的人數並不算少，尤其是在公門裡的步快，更是將這門兵器視為練武之基礎。
一來，這門兵器容易上手，對付日常中的任務足矣，雖然真正能將其練得精通的人不多，但如封四爻這般，一旦將雙柺練至通神入化，其在冷兵器對戰之中，天生便占據了優勢，尤其剋製刀劍棍棒一類。
嗡嗡……
伊闌察手指不住勾動，引發綁在腿上的快刀顫動，發出陣陣嗡鳴，讓封四爻的雙眼微微一動。
“以氣發勁，以勁禦刀，這是隨時都要抱丹了！”
封四爻心裡讚了一句，左手的柺子瞬間回搖，貼於小臂之上，采取了明顯的守勢，防備被其快刀突襲。
伊闌察周身氣勢凝練，精神也高度集中，此刻他對於氣血和發勁的控製，已經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化勁巔峰，每次手指的勾動與快刀的共振，都是對刀身共鳴的極致掌控。
三寸之內，以氣馭勁，以勁禦刀，讓原本冷冰冰刀身彷彿有了自己的生命，隨著他的意誌短暫的顫動，隨時可能出鞘斬出，打破通神入化的侷限，邁入更高層次的丹境。
嚓！
兩人緩步一動，突然空氣中刀光一閃，在電光火石之間，恍如白駒過隙，這一刀彷佛憑空閃現，劈到了封四爻的麵門，其刀速已快到了極致，撕裂了空氣的阻礙，和目光的追捕速度……
當！
封四爻，左臂一動，單拐本能的旋轉出擊，敲打在那快刀的刀身上，同時右手的單拐則貼刀而上，一記撥草尋蛇，旋轉著掃向了伊闌察的脖頸！
嚓！
噹噹！
伊闌察快刀回撤，好似雙頭蛇般在空氣中劈出兩道殘影，接連擊退封四爻的雙柺出擊，同時腳步向旁邊一踩，將中線的空間讓了出來。
這一讓，頓時將兩人之間的距離拉開，同時也避免了被封四爻貼身追上，以雙柺逼迫他陷入纏打封堵的窘境。
冇辦法，雙柺招式雖然殺性不高，但比刀劍的路數和軌跡，都多出了一絲神秘和不可預測性，每每看似簡單的封、堵、掃、劈，實則後麵跟著的是連綿不絕的錘、撥、架、纏，其之精髓在控製戰鬥的節奏，而不在殺。
兩人的對決，如同疾風驟雨，彼此的招式都將快、狠、準發揮得淋漓儘致，每一次出刀和反擊，都遊曆在生死之間。
伊闌察的刀光晦暗難明，如同狂風暴雨，連綿不絕。
而封四爻的雙柺，則如同堅固的江堤，每一次封、堵、纏、架都都精準無比，若非伊闌察的反應實在太快，早已被他鎖拿成功。
短短的五六個回合，實際上總共用了不足一分鐘，可兩人之間殺招迭出，讓每一次的交鋒都充滿了死亡的氣息。
眾人屏住呼吸，努力張大眼睛，追尋這兩個絕世高手的招式和技法精髓，然而卻總是慢了一步，隻能看到一道道的刀光和拐影……
嗡……
伊闌察此人性情奔放，刀勢儘出如同風雨，在見到刀光已經催至最快，仍然難以突破封四爻的雙柺後，藉著右手再次出刀的刹那，一直暗藏的左手突然一動，中指和無名指條件反射的勾動起來，隨即在他後腰的腰帶上，再次暴起一道電光……
嚓嚓……
“快刀雙斬！”
臧子楓雙眼微微一動，在一旁看出了伊闌察的暗手，然而在場中的封四爻，卻因為這神乎其神的一刀，頓時陷入了十分被動的危局……
噹噹噹當……
雙刀光影閃爍，彷佛雨水連綿不絕，而封四爻則微顯狼狽的雙柺儘出，在空氣中打出無儘殘影，勉力將雙刀封堵在外……
“水淋不進？那就以身化水，整個潑進去！”
伊闌察越打越快，眼中的興奮之情已經溢於言表，眼見封四爻好似搖搖欲墜，心裡不覺再次發狠，拿出了西北刀客骨子裡的狠勁，接連兩刀豎劈橫切之下，將身形與刀光合一，直接放棄了對雙柺的躲閃與防禦，一個衝步直跨，瞬間彈進了封四爻的中線，將生死之間一刀求取的氣勢，在其麵前徹底綻放開來……
嚓嚓……
一長一短的快刀閃爍，彷佛切開了空氣一般，在電光火石之間突進了封四爻的雙柺封堵……
噗！噗！
刀光如白練當空，透過雙柺直落封四爻的身上……
封四爻雙柺封纏難成，眼見就要被悍不畏死的伊闌察快刀接連斬中，眼中不覺也露出了一絲的厲色和死誌！
“狹路相逢勇者勝，你敢死中求活，老子就陪你向死而生！”
雙刀熱刀切黃油一般，在封四爻的胸口和大腿上輕鬆劃入，並在其身後隨著刀氣透骨，綻開了兩朵鮮豔的血花……
砰！砰！
雙柺如影，在雙刀斬落自身**的同時，也重重的擊打在伊闌察的肋腹和右臂上，發出沉悶的兩聲後，隨即便聽到清脆的骨斷筋折的聲響……
噗……
噗……
兩人口中狂噴鮮血，幾乎都是在同一時間，麵如金紙的一頭栽倒在地，一邊大口喘著粗氣，一邊好似放下什麼枷鎖一般，仰望著頭頂神色輕鬆……
“還好……總算冇有丟了自家師門的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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