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宗師 第七零八章 列強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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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3年1月30日下午三時。
上海法租界廣慈醫院。
黃四海已經躺在病床上,等待陳蓮舫和史密斯兩人的會診結果,來決定是否進行二次手術。
老人家的鼻腔裡,插著德國造的橡膠輸氧管,下午的陽光透過彩色玻璃窗,在他皺紋密佈的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將老人枯槁的麵容映照得,如同廟裡褪色的羅漢像。
從崑山到上海,一路乘坐汽車是十分顛簸的,普通人都會非常疲憊,更何況是他這種幾近油儘燈的八旬老人……
“師傅!”
李書文握著師傅的手腕,絲絲縷縷的罡勁順著太淵穴滲入老人的經脈,但卻像泥牛入海般毫無迴應。
“陳老先生來了!”
輕舟推開房門,招呼了一聲,李書文和五個師弟連同霍殿閣等六代弟子,連忙迎出了病房。
一個穿著灰綢長衫的老者,拄著紫檀手杖跨過了門檻,身旁後跟著個提牛皮醫箱的洋人。
走廊裡,青鳥帶著其餘的中情局精銳列成了兩排,身上都荷槍實彈目不轉睛的守在樓梯口,走廊等處。
“這位是聖約翰醫學院的史密斯博士。”
陳蓮舫將手指按在黃四海的脈門上,而史密斯則掏出了聽診器,按在老人的心口,仔細的聽著他的心跳和呼吸聲……
幾分鐘後,兩人的麵色都變得有些凝重,不約而同的剪開了老人雙腿上的繃帶,檢查著他的傷勢……
老人的雙腿在南京經曆了一次手術,如今踝骨仍處於夾板的固定下,然而無間彌陀那一拳,將黃四海的踝骨打得粉碎,一塊塊碎骨刺穿了血肉,如今已經有了紅腫和感染的跡象……
另外一條腿上,腿骨被錫德刺劍穿透,然而在劍孔的周圍,裂隙也是如蛛網密佈,整個小腿都變得紫紅腫脹,好似水桶一樣。
最嚴重的,其實是老人滿臉坑坑窪窪的血洞。
這畢竟是無間彌陀受傷時,全力噴在黃四海麵門上的,雖然老人家及時閉眼閃躲,冇有被噴瞎雙眼,但右眼已的眼瞼仍被擦裂,打在瞳孔上,如今顏色已經變得有些發白……
“傷勢實在太重了,換做旁人恐怕已經無藥可醫,幸虧老人家武道通神,體內的生機仍有綿綿不絕之勢,老夫先開出三帖白虎湯,吊住他的元氣,至於外傷手術……還是史密斯博士更為擅長……
老人臉上密佈的血洞中,還有幾處裸露出白色的顴骨……
“嘖嘖,中國功夫實在是強的恐怖!”
史密斯掀開黃四海病號服,倒抽了一口冷氣。
老人肋下還有一個彈孔,結出了黑痂,但此刻最重要的是,恐怕要給老人截肢……
“病人需要立即進行截肢手術。”
史密斯的麵色並不好看,看了看翹首以待的八極門人,露出了一絲的凝重……
“病人的麵部,也要馬上進行二次清理和進一步的消毒,他的心臟聽起來也有些不太對......”
“是小亨利在激戰中射出的彈頭。”
李書文在一旁忽然開口,對著陳蓮舫說道:“昨夜楊猛曾以真空幻境觀照,發現師傅心室旁的血肉中,嵌著半枚扭曲的彈頭,幸虧師傅當時已是半步虛空,以罡勁佈滿血肉,將其生生焊在肌肉之中……
嘶……
陳蓮舫和史密斯倒吸了一口涼氣,陷入了深深的質疑之中……
“史密斯博士,先摘除心臟旁的彈片吧,我以金針封穴的技法,能夠暫停老人家心樞附近的氣血運行兩刻鐘……”
陳蓮舫從醫箱裡取出鹿皮針囊,九根三寸長的金針在掌心排成北鬥狀,正要下針的時候,忽然聽到窗外傳來黃包車伕的吆喝聲,其中還隱隱混著日語喝罵由遠及近……
砰!
接連幾間病房的窗戶應聲炸裂,被丟進來幾顆煙霧彈甚至是手雷……
“趴下!”
霍殿閣距離窗戶最近,閃電般抄起地上的手雷丟出窗外,隨後將一旁鐵梨木的茶幾擋在病床前……
轟!
兩股熾烈的火光和洶湧的氣浪,伴隨著大量鋼珠和鐵片在窗外和旁邊的病房炸裂,一連串的玻璃都被氣浪震碎,向著幾個病房內翻滾激射而來……
篤篤篤……
霍殿閣舉著鐵木茶幾,擋在了黃四海的身前,而李書文則將陳蓮舫和史密斯博士拉到身後,抓起病床旁的椅子將濺射而來的玻璃碎片紛紛擋下。
“追擊殺手!”
輕舟衝進病房,身形如鷂子一般翻身躍上了窗台,卻見對麵屋頂閃過三道黑影,雙手急忙揮動甩出六七枚月牙鏢,在空中劃著弧線封住對手逃竄的路線和攻擊角度……
砰砰砰……
那三人變換著動線,閃避著弧線月牙鏢,轉頭扣動扳機射向輕舟,打得她不得不向後退回病房,大聲的對著病房外麵呼喊……
“青鳥小心,對方都是職業槍手!”
青鳥此刻,已經帶著手下衝出了樓宇,追擊著那已經跑得有些遠的刺客,隻是不知為何,心裡隱隱有些不太理解……
“調虎離山?還是暗度陳倉?”
自從楊猛夫婦踏足上海,便幫助陳其美清洗了上海灘,一改革命黨一盤散沙的囧狀,將上海經營的如同鐵板一塊,成為南方城市的標杆,敢正麵與己方在上海掰手腕的勢力,除了英、法、德、美、日等列強,便再無旁人有這個實力……
“可即便他們選擇了袁世凱,也不應該如此一致,依照列強一向缺德的習慣,繼續保持南北對峙,纔是對他們最為有利的選擇!”
“其他人注意防護,敵方用了迷煙!”
輕舟帶著自己的手下,在走廊和病房中巡弋,突然發出一聲低喝,隨後向著樓下的出入口不斷開槍……
噗通……
走廊儘頭和樓下接連傳來人體倒地的聲音,但丟上來的煙霧彈中,散發出濃烈的乙醚氣味,順著八極門人撤離的手術室方向滾動而去……
霍殿閣一腳踢飛煙霧彈,拿起一個液態氧氣瓶,打開了上麵的閥門,順著手術室旁的樓梯推了下去……
噹噹噹……
液態氧氣瓶順著樓梯叮噹落下,隨後一股冰冷的氧氣呲呲噴湧而出,瞬間將緩步台的地板凍出一片白霜,三個拾階而上的蒙麪人腳步一頓,顯然不知滾落的金屬瓶中噴出的冷氣為何物……
霍殿閣冷眼旁觀,隨手便打出兩發子彈,射中氧氣瓶體和閥門上……
轟!
一團巨大的火光轟然爆裂,並如火焰貪吃蛇般,猛然沿著樓梯向上下兩邊急速翻湧,巨大的氣浪將手術室的房門瞬間崩開,將霍殿閣如布袋一般轟飛……
“小心!”
李書文踏步衝拳,然而這看似剛猛無匹的拳頭,在打在霍殿閣身上的刹那,卻發出了一股柔韌的勁力,將他身上巨大的衝擊力一舉卸在地板上……
砰!
一塊塊光潔平滑的地磚寸寸崩裂,彷佛瞬間在地麵上佈下了一張蛛網,隻是李書文身上也有幾處槍傷,這一拳過後,竟有三處因為牽扯肌肉發勁,紛紛崩裂飆血……
樓梯下麵,四五個刺客渾身浴火,正慘嚎著向外麵疾奔而出,然而跑出不過十步,便倒在地上翻滾抽搐……
“這都是什麼人?”
史密斯心中嚇懼,差點癱坐在地,陳蓮舫卻是麵不改色,在八極門眾人的護衛下,穩穩地落下第九根金針……
滴滴……
最後一根金針入肉,黃四海的心率瞬間加快,在心電圖機(愛因托芬改進版的絃線式電流計)上劇烈跳動,上下翻飛的畫出大量波紋,隨後黃四海的喉頭,本能的發出破風箱般的嗬嗬聲……
“金針封穴已成,史密斯博士,可以手術了!”
這九針十分耗費精神,饒是陳蓮舫經驗豐富,在如此緊張的環境下,額頭仍然冷汗淋漓,“記住,你隻有兩刻鐘!“
老人剛剛便已注射了三人份的麻藥,若非陳蓮舫金針封穴,哪怕已經失去知覺,卻也產生了應激反應……
“手術刀!”
史密斯博士此刻已強自鎮定,對著助手和護士伸出了手,帶著的橡膠手套的十指,已經變得穩定而又堅決……
“請先生放心,我等必定護得手術室周全!”
李書文深深的看了一眼黃四海,帶著馬鳳圖和霍殿閣等六代弟子走出了手術室,與輕舟等人逐漸彙合,而王中泉則手持長棍,與人人帶傷的師弟們守護著手術室……
史密斯的手術刀流暢,幾次劃動切割後,便將黃四海的胸腔打開,然後他便看見了此生都難以忘懷的畫麵——一顆強勁有力的心臟旁,一顆已有些變形的鉛彈,牢牢的嵌在血肉之中,與新生的肉芽如珊瑚般共生,每次搏動都會因為被鉛彈擦破,噴出細密的血霧……
“鑷子!”
站在一旁的陳蓮舫,戴著口罩作為史密斯博士的助手,對著護士低聲說了一句,隨著史密斯博士點了點頭,老中醫極為精準的將那鉛彈從血肉中摘了下來……
‘噹啷!’
染血的彈頭丟進托盤,而心電圖機上的波紋卻驟然一緩,隱隱有拉成直線的跡象……
陳蓮舫放下鑷子,一手扣住黃四海的腕脈,一手快速拔出金針,等到最後一根金針起出的同時,那不住房顫的心臟忽然停了下來……
滴……
一聲長音,手術室中眾人表情也各不相同……
“幫我拿好鑷子,準備強心針!”
史密斯縫合好血管,看到心臟驟停,便對著護士說了一句,隨後義無反顧的伸出右手,小心的探入了黃四海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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