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宗師 第八七四章 簡在帝心 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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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總統府——門房。
張作霖、楊宇霆和郝恩光正圍著火爐,一邊擺弄著上麵的土豆,一邊看似不以為然的低聲交談著……
三人的心裡很清楚,這就是袁世凱給張作霖的下馬威。
但張作霖卻並不在乎。
他這個人,個子不高,體格瘦小,能在隨便一抓一大把壯漢的關外混出名堂,憑藉的從來不是他的武力,而是他的智商和情商。
自進府以來,也不過等了一個時辰而已,據說還有其他地方軍頭,在初次來大總統府的時候,在門房裡熬了七天,才最終得到袁世凱的接見……
雖然整個接見的過程不過一兩分鐘,總共也就說了五六句話,可對於那軍頭來說,確實如蒙大赦,當場對袁世凱表了忠心,並從此拿出了一副感激涕零的姿態……
“混軍界的麼,為了生存,臉皮厚點不寒磣,大家都是為手下這群驕兵悍將……”
張作霖伸手扒開烤的微焦的土豆皮,笑嗬嗬的跟兩人聊著家長裡短,絲毫不像是威震一方的東北諸侯……
外麵的天色漸漸昏暗,但三個人的心裡都很清楚,若是府裡不傳話過來,他們如今就是想走恐怕都走不得了。
這便是袁世凱如今的威勢,放眼整個北方,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敢問,此間可是關外第一豪傑,第27師張作霖師長?”
讓楊宇霆意外的是,就在三人扒開第二顆烤土豆,美滋滋的張嘴大嚼的時候,門房外麵忽然匆匆跑進來了一個胖子,剛一進門就主動向張作霖示好……
“標下正是張作霖,請問先生是?”
“鄙人袁乃寬,乃是大總統的管家,負責內務府一職……”
張作霖聞言,頓時猜到剛剛的通報,大概是被此人攔下,隻是袁乃寬不僅是袁世凱的心腹,更在去年便被任命為拱衛軍軍需總長,並去今年年初晉升為陸軍中將,負責拱衛軍糧餉局督辦,簡直是北洋政府的影子丞相……
“原來是袁中將當麵,卑職第27師師張作霖,見過長官!”
張作霖這人最大的優點,就是能屈能伸,同時情商也極高,幾句話下來,便瞬間與袁乃寬表麵上拉近了距離……
“張老弟客氣了,你我都是北洋軍人,同為大總統效力,以兄弟之才乾,成就未來必在袁某之上……”
兩人客套了幾句,袁乃寬這才神神秘秘的對張作霖一笑……
“剛剛大總統在高級將領會議上,便多次提起老弟,足見對兄弟的器重與愛惜之心,這不,會議一結束,便問我兄弟什麼時候能到北京,老哥我這才坦言你已到府上,隻是剛剛開會,我冇敢通報,惹得大總統對哥哥我甚是惱火,竟讓兄弟在門房久等……”
張作霖聽著這胖子滿口跑火車,非但冇有惱火,反而哈哈一笑,急忙表示自己剛剛纔到,又表示說大家都是為大總統做事,哪裡有其他想法……
就這樣,楊宇霆看著兩人一路鬼話連篇,終於到了大總統的書房,這才暗暗的給張作霖戳了一個大拇指……
張作霖白了楊宇霆一眼,聽到房間內傳來袁世凱的聲音,連忙整理了下衣冠,走進了書房。
“雨亭啊,早就聽說你在東北做的有聲有色,今日得償一見,果然是員福將!”
“卑職張雨亭,叩見大總統,大總統萬歲,萬歲,萬萬歲!”
袁世凱撚著鬍子,本來準備好了一肚子體己話,想著在南北開戰之前,好歹安撫一下這個土匪頭子也就罷了,誰知道張作霖上來這一套三連擊,直接就撓在了他內心的瘙癢之處……
“欸,雨亭,這話可不能亂說,此時已是民國了,講究的是民主共和,哪裡還有什麼萬歲……”
袁世凱表麵雖然做出不悅的姿態,但其微微翹起的嘴角,卻分明對剛剛還一眼都看不上的張作霖,表示出了極大的興趣和重視……
“卑職大字都不識得裡兩個,可不懂得什麼民主共和,卑職隻知道大總統乃天下共主,當世人皇,是比宋太祖還要厲害的帝君下凡……”
張作霖在進門之前,還對楊猛說的底牌將信將疑,若非這些年與中情局的合作幾乎無往而不利,他甚至連北京城都不想來。
可是,當他微微抬眼,看到袁世凱有些壓不住的嘴角,頓時在心裡給楊猛就磕了一個,“楊兄弟,真乃神人也,竟然運籌帷幄於千裡之外……”
“雨亭啊,你這個人,就是太直爽,這話若是傳了出去,讓南方那些民主黨派聽到,豈不是要對你口誅筆伐?”
袁世凱,本是不世出的梟雄,豈會看不破人心。
然而,楊猛根據後世張佐良的回憶錄中得知、
當年的張作霖,就是裝作大字都不識一個,用了一個萬歲爺的稱呼,加一個宋太祖的典故,就將這肉麻的低階馬屁,服服帖帖的拍在袁世凱的身上,並以粗鄙和貪財的表現,消除了袁世凱的忌憚……
“回萬歲爺,您對那些南方的亂黨,實在太過於寬容,此等禍國亂民之輩,雨亭願帶領關外北洋軍,替大總統將這些逆賊掃蕩一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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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作霖演戲的功夫,那都是從土匪窩子裡練出來的,但凡有一次演技不過關,如今的骨灰估計都被人揚了。
所以,他這一番土匪本色出演,就像是一股清流,瞬間就帶給了袁世凱前所未有的情緒價值……
“雨亭,萬歲之語莫要再叫了,你也是打老了仗的軍伍出身,袁某自是信得過你,此時南方蠢蠢欲動,列強占我國土,整個天下,可謂是風雨飄搖,袁某也不得戰戰兢兢,才勉強將這老大帝國縫縫補補……”
袁世凱嘴上雖不讓張作霖繼續說了,但臉上的表情卻愈發和善,話風從剛進門的官話,轉向了訴苦一般的體己話,而這對善於察言觀色的張作霖來說,無疑也意味著,自己覲見袁世凱的第一關,算是順利通過了……
“我也聽聞你在關外艱難,心裡還一直想著,給你的肩頭上,再稍微加一點擔子,讓你把奉天和吉林都一肩挑,你看如何啊?”
袁世凱見張作霖一副乖巧摸樣,心裡微微一動,轉眼又開始用加官進爵來試探他的野心,誰知道他說了幾句,卻不見張作霖搭話,頓時有些詫異的看了看他……
“雨亭啊,我跟你說的這個,可是軍國大事,你怎麼都渾不在意?難道這高官厚祿你都不想要?”
張作霖嘿嘿一笑,像家裡養著的二哈一樣,指了指袁世凱頭頂的鎏金銅鐘……
“大總統,關外苦寒,小日子和老毛子征戰不休,雨亭手裡那點兵,到現在都冇拿全乎步槍呢,什麼奉天吉林,給了咱咱也拿不住,您要真想賞賜點東西給俺老張,不如就把那金錶送給咱吧……”
袁世凱先是一愣,隨即在心裡有些嗤笑,這土匪老財實在眼皮瞎淺,升官發財如此好事不動心,卻看上一座鎏金銅鐘……
“雨亭啊,你這第一次來我府上,既然你喜歡這金鐘,那便賞賜於你,望你我從此君臣一心……”
“奴才謝過萬歲,萬歲,萬萬歲……”
袁世凱的嘴角一抽抽,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不對,怎麼就被這粗鄙的土匪頭子一樣的傢夥,看穿了自己心裡的那點小九九,若不是臉皮早就練出來了,一般人恐怕都會有點尷尬……
另外一邊,六國飯店裡,萊恩已經緩過氣來,在布希的守護下,安靜的坐在椅子上,默默的觀察起這些外交官來。
凱瑟琳和埃米琳站在一起,前者看似與後者一樣對他有些緊張,實則卻是在不斷的觀察著萊恩的狀態……
正常人在殺人之後,都會有著各種不同的反應,而凱瑟琳雖然不擅長武道,但卻在倫敦上學的時候,她選擇的正是心理學……
埃米琳看著萊恩一身汗水浸透一閃,看起來十分擔心,不時的安慰著萊恩,就在這個時候,從一旁傳來一道清脆的女聲……
“這位先生,感謝您剛剛用東方魔法救了我,請允許我代表金尼斯家族,向您表示誠摯的感謝……”
四人微微一愣,轉頭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卻看到剛剛被萊恩用鍼灸救下來的女士,已經整理好了晚禮服,麵色微顯羞紅的走了過來……
“您實在是太客氣了金尼斯女士,剛剛那種情況,我想任何一個有著善良之心的人,都不會任由一個美麗的女士香消玉損,更何況我本就是個醫生……”
萊恩本來隻想略微客套幾句,不想卻看到埃米琳看向那女士的眼神中,隱隱露出了一絲探尋和好奇的神采,連忙將話風一轉,以醫生的角度,又給了金尼斯女士些建議……
“卡農先生,請叫我維多利亞就可以,今天這場宴會,真的讓我感觸良多,尤其是您,既讓我看到了一位紳士的善良,又見識到了騎士的勇武……”
說到這裡,維多利亞女士手上的羽毛摺扇展開,對著四人微微的笑了起來……
“金尼斯家族會用它自己的方式,來感謝自己的朋友,期待著與您和您的女朋友再次相見……””
維多利亞女士坦然而又禮貌,語氣中又隱隱充滿了貴族的驕傲,隻簡單交代了兩句話後,便轉身飄然而去,而埃米琳則微微鬆了口氣,神色幽怨的抓住了萊恩的手掌……
“今天的舞會,看來已冇有辦法繼續了,我先送你和布希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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