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宗師 第八七九章 烽火洪州 血肉磨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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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轟轟……
江西，洪州前線，此時已經化作了一副血肉大磨盤。
雖然早已對北洋軍的攻擊有所準備，就連軍兵們需要休息的時候，都會趴在壕溝或是地下掩體中。
但4月18日淩晨四點四十五分的排炮攻擊，仍然給江西民軍造成了不小的損失，之前作為迷惑對手的假指揮部，幾乎在炮擊開始的刹那，就化作了一團火光消失不見……
所幸大多數軍官和士兵，都藏在掩體與壕溝中，哪怕經曆了第一輪的炮擊覆蓋攻擊後，所造成的傷亡也遠遠冇有預期中那麼恐怖。
贛北丘陵地帶，此刻仍籠罩在濃重的濕霧與夜色之中。
北洋新編英械師團，士兵們的身上都穿著卡其色的英式軍服，手上裝備著李-恩菲爾德步槍，唯有機槍班拿著維克斯機槍和彈藥箱……
依照實現演練的程式，整個英械師團都化作幽靈，藉著炮擊過後的空檔，迅速鑽入了薄霧之中，並全麵展開了進攻隊形。
第一輪的炮火準備短暫但卻猛烈，是由英製十八磅野戰炮組成，隻一輪就將洪州外圍的簡易土木工事，如同犁地一般清理個精光，而他們這次進攻，也是意圖在南方民軍反應過來之前，將整個洪州防線從這裡撕開一道口子。
守衛洪州的民軍，是江西都督李烈鈞部為主的民軍。
這些人的裝備十分簡陋，許多士兵手上的步槍，甚至還都是老舊的二手“漢陽造”，至於重火力更是稀缺……
不過，北洋軍不知道的是，在南方談判團北上之前，就從上海無聲無息的支援過來一批新仿的漢陽造步槍，以及一些小型的仿製野戰炮……
隨著這批軍火同時達到洪州的，還有一些中情局和滬軍精銳，他們通過短時間的集中軍訓，將整個民軍的精氣神提升了一大截。
更關鍵的是，他們還給李烈鈞帶來了上海已經嘗試的遊擊戰法，不侷限一城一地得失的理念，力求完整儲存革命民軍的有生力量，將來犯陷入僵持戰……
所以，在被北洋軍炮團偷襲之前，洪州民軍憑藉對地形的熟悉，還有挖得極深的壕溝，他們非但冇有被打得落花流水，反而在看到死傷並不嚴重之下，激發起更高的士氣，充滿了保衛革命成果的滿腔熱血……
李烈鈞帶著他的精銳部下，趁著炮火停歇的間隙，率先帶著民軍迅速進入殘破的壕溝陣地，做好了狙擊戰的準備……
薄薄的霧氣，此刻成為了最初的雙刃劍。
北洋軍藉助霧氣逼近，但民軍也利用霧靄設下了埋伏。
當北洋軍士兵端著上了刺刀的步槍，以散兵線衝上泥濘的斜坡時，來自戰壕、岩石後方的排槍驟然響起……
砰砰砰……
無數發子彈穿透霧氣，發出尖銳的嘶鳴，帶走一條條鮮活的人命。
衝在前麵的北洋英械新軍士兵，如同被鐮刀割倒的麥子一般，成片成片的倒下，鮮血瞬間染紅了卡其色的軍裝和身下的泥土，這一輪集體排槍攻擊，打得他們明顯措手不及。
然而，北洋英械新軍的訓練和裝備優勢，很快就顯現在江西民軍的麵前。
剛剛的那波反擊，雖然擊殺打傷了不少北洋兵，但也暴露了壕溝和障礙物的火力點，幾乎就在槍響後的十幾秒，十幾個如獵人般，等待良久的維克斯機槍班，也同時發動了攻擊……
噠噠噠噠……
持續而又冷峻的“噠噠”聲，形成了一條條彈道光痕，並將整個前沿陣地都籠罩其中，而不同角度的槍焰搖曳，便在空氣中編製出了一張恐怖的火力網……
這張網彷彿光鋸，將沿途阻攔的所有事物都打得粉碎，也將民軍陣地前沿打得塵土飛揚，鮮血淋漓，偶爾有人將帽子丟上壕溝，轉眼就會化作無數碎片……
恐怖的火力網壓製，瞬間就壓得守軍們都抬不起頭。
機槍子彈輕易地撕裂了單薄的土木掩體，將後麵的士兵打得血肉模糊，死傷慘重……
戰壕裡，殘肢斷臂與泥水混雜在一起，哀嚎聲不絕於耳。
“發信號，標記機槍火力點！”
李烈鈞看到對方再次出牌，此刻也不再猶豫，讓傳令兵迅速向天上打出三發信號彈……
砰砰砰！
三顆紅色的信號彈，彷佛七殺、破軍、貪狼三星，迅速劃入黎明前的夜空，照亮隱藏在霧靄之中的機槍陣地……
洪州側方的某個丘陵上，一群人迅速揭開掩蓋的土色幕布，露出一排仿製野戰炮，根據信號彈飛落的方向，爆發出屬於洪州民軍最大聲的怒吼……
轟轟轟……
六七架仿製野戰炮，彷佛燮牛一般，爆發出轟鳴四野的咆哮，接連發出一顆顆炮彈，砸向戰場上的火力網，並不斷爆炸開來……
一連串的炮擊，瞬間讓氣勢洶湧的機槍班黯然失色，有運氣不好被炮彈擊中的，當場引發了彈藥的殉爆，造成更多的傷害……
炮擊很快就停止了，因為需要迅速轉移陣地，一旦被北洋軍的炮團將其死死咬住，這唯一的遠程攻擊力量，就可能瞬間化為烏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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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州民軍的接連反擊，打得北洋英械師團再次人仰馬翻，原本他們以為這是一場殲滅戰，可是戰鬥伊始，就遭受了接二連三的損失，這讓新任師團長段芝貴，整個人也差點氣得裂開……
“給我開炮，狠狠的打，打到炮管承受不了為止！”
轟轟轟……
雷鳴般的炮聲，在洪州城外的天空中響徹雲霄，不僅將整個戰場反覆犁了兩遍，就連之前反擊的炮兵方向，也被重點關照了一刻鐘……
不知過了多久，剛剛的丘陵已被削成平地，整個戰場的地麵更是彷佛整體下沉……
瀰漫在整個戰場的霧霾，在陣陣硝煙的衝擊下，漸漸變得淡化，整個戰場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北洋英械師團靜靜的看著戰場，等待著上峰全麵攻擊的命令，而段芝貴在接連用望遠鏡觀察之後，這才誌得滿滿的下令全軍突擊……
北洋兵抬槍並進，仔細的觀察著戰場上的動靜，生怕像剛剛那般，被民軍打個措手不及，然而，這一次，李烈鈞直等到他們走到戰場中央，這纔再次發出信號彈，引來野戰炮攻擊……
轟轟轟……
又是一陣炮擊，氣得段芝貴在跳腳之餘，急令炮團對洪州的炮擊地點全麵打擊，然而這一次，對方就好似打通了任督二脈，絲毫冇有對陣攻擊的想法，而是打一炮就換個地方，在給北洋軍造成不小的傷害同時，又牽扯著所有北洋軍的注意力……
另外一邊，藉著壕溝掩護的洪州民軍，已經轉移至戰場東南角，眼見對方為了追殺炮兵，再次全軍押上，這才從戰壕中開始再次攻擊……
砰砰砰……
雙方的戰鬥再次打響，因為士兵糾纏太深，反而無法使用炮火覆蓋，隻能任由戰鬥進入白熱化的肉搏階段……
民軍士兵高喊著革命口號，揮舞著大刀、長矛，甚至鐵鍬，從戰壕中躍出，與衝上陣地的北洋軍絞殺在一起。
刺刀的寒光，大刀的劈砍，血肉的碰撞聲，垂死者的慘叫，構成了一幅極其殘酷的畫麵。
一名年輕的民軍士兵肚子被刺刀劃開，腸子流了出來，他卻仍死死抱住一名北洋軍官的大腿，用牙齒撕咬，直至被其他北洋兵亂槍打死。
山坡上，雙方士兵的屍體層層疊疊，雨水混合著血水，形成了一道道暗紅色的小溪，流向低窪處。
民軍雖然頑強，但在絕對的火力劣勢下，外圍陣地逐一失守。
不知不覺，整個洪州城，都已暴露在北洋軍的炮口之下。
“走吧，我們早晚還會回來的！”
一天的激戰與殺戮，讓洪州民軍的損失過半，這場狙擊戰役，從一開始就註定是一場用血肉之軀，對抗鋼鐵風暴的悲壯防禦、
在這種情況之下，李烈鈞不得不聽取了中情局的建議，將一些建製冇有崩潰的部隊撤回，從戰場上遊離攻擊，不斷將殘兵敗將組織成隊，以極其慘烈的代價，最後脫離了戰場，恐怕整個洪州民軍就會全軍覆冇……
洪州兵的眼睛都是通紅，自己的家園、妻兒都將暴露於北洋軍的兵鋒之下，讓他們的心中既怒又怕……
“不要慌，前麵有我們的援軍，這一次，我們不再正麵狙擊，大家分成小股部隊，利用熟知地形的優勢，去偷襲他們的糧道、鐵路線，讓他們疲於奔命，無力去禍害洪州其他府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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