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塵記茶館 第27章 報仇
夜色下的敦煌鎮格外的安靜。透過薄薄的雲層，月光灑在了街道上，替代了那萬家煙火。街道上隻有蕭瑟的秋風卷著落葉翩翩起舞，深深的巷子裡不時傳來幾聲狗吠。陰謀和不幸也總是在夜色中降臨……
敦煌鎮府衙外，原本值夜的六名官差此刻正四仰八叉的倒在了門口。張若塵等人心知肚明，這是薑懷動手了。他們並不同情這些官差，他們平日裡拿著百姓們的錢，卻不為百姓們辦事兒，還為虎作倀，欺壓百姓，壞事做儘，死有餘辜！
張小龍上前查探了一下情況，冷笑道，“嗬…那薑懷倒是隱藏得深啊！”
“此話怎講？”李依疑惑道。
張小龍解釋道，“他在地下室裡幾乎不曾反抗，讓我們誤以為他隻是會些陰陽術，並沒有多厲害。其實，他也是劍道高手，你們看看這六個官差的屍體就明白了。”
“一劍封喉，一擊斃命！那跛子果然藏得深，這六名官差應該都會些功夫，他竟然能在一夕之間同時殺死六個人，且傷口平整，這確實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昊林掃視了一圈地上的官差們，微眯著眼睛道。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薑懷有幫手，這些官差，是他的幫手幫他殺的。也許那幫手就是他那所謂的師父高橋智~”李依猜測道，她不信一個跛子能有那麼高超的劍術。
張若塵點頭道，“也不是沒這可能……”
“如果他真的和他師父高橋智彙合了,殺了人之後就逃走了的話,我們還能找到他們嗎?我說要先殺了薑懷你們還攔著,這下好了,一個都抓不到……”李依憤憤的看著他們道,如果不是他們攔著不讓他們殺薑懷,此刻她已經替姨娘和未出世的弟弟報仇了~
張麗白了她一眼,回懟道,“我說蓬萊巫族的聖女,李大小姐!你是光長個子,不長腦子的嗎?如果我們沒有準備會放任薑懷自己去報仇嗎?合作夥伴之間基本的信任都沒有,我看我們還是分道揚鑣,各報各的仇比較好~”
“你……”李依氣結，卻也無力反駁，她說的沒錯，她確實是不夠信任他們。可這也不能怪她，他們才剛認識，又有誰會對剛認識的人付出信任呢？
張正華見氣氛陷入沉寂，便開始兩頭勸和，“李姑娘，張麗說話耿直，你也彆怪她。但她說的也在理，既然決定合作了，我們就得彼此信任。有問題就商量著解決問題，而不是如剛剛那般互相埋怨。在地下室時，我大師兄張小天師便在薑懷身上下了追蹤符，所以，即使薑懷在報仇後不按約定以死謝罪，逃走，我們也能憑借追蹤符找到他們。如此，你還擔心報不了仇嗎？”
“你們也不說清楚，你們不說我哪兒知道？”李依反駁道，心裡卻對他們暗暗佩服起來，他們確實優秀，心思縝密，計劃周全。但是，高傲如她，又豈會低頭？
管瑩萍歎息一聲接話道，“李姑娘，這不是說不說的問題。張小龍對薑懷下追蹤符時，我們也是不知道的。但是，作為合作夥伴，我們就是信任他，相信他不會做沒有把我的事兒。你既然要與我們合作，就需要足夠的信任我們。有些時候是根本來不及說明情況，這個時候就需要我們彼此信任，配合默契，才能克敵製勝！我這麼說，你明白了吧？希望之後，你能信任我們，如果你做不到，那麼，抱歉，我們就此橋歸橋路歸路吧~”
“好，我保證以後都會信任你們。”李依沉默了一會兒保證道。她心裡清楚，那樣一個神秘強大的組織，光靠他們蓬萊巫族是對付不了的。既然苗疆養屍一脈和冀州風水一脈都選擇了跟他們合作，他們蓬萊巫族自然也是願意的……
張若塵瞥了她一眼，道，“希望李姑娘說到做到。走吧，我們進府看看情況，估麼著，薑懷的仇應該也報的差不多了。”他說著率先開門走了進去。
門一開啟，濃重的血腥味鋪麵而來……走道上，橫七豎八躺著不少屍體，殘肢斷臂到處都是，走廊欄杆上，小樓圍欄上也都掛著丫鬟小廝的屍體……
“薑懷太過分了！連丫鬟小廝都不放過~他們隻是在這府裡當差的無辜的仆人罷了……我們真該早一步跟來阻止他。”張麗有些懊惱道。
張小龍拍了拍肩膀安慰道，“一切都是定數。而且身處這樣一座肮臟的官府，又有幾個是清白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小師妹不用可憐他們。”
“是啊，因果迴圈，報應不爽！今晚過後，這一場恩怨也該畫下句號了。”張若塵感歎道。世間之事就是這樣，有因纔有果。若不是三年前李安命人抓了薑懷頂罪，也不會有今夜之禍事……
“啊……”一聲淒厲的慘叫聲劃過夜空……
“李鎮長~你當初抓我頂罪，打殺我妻兒時，可曾想過你也會有今日？……”薑懷執劍指著滿身血汙，攤在地上的李安，聲音如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般森冷，目眥欲裂，額間青筋暴起，他此時憤怒已經達到了極點……
“求求你，放過我吧…”李安的顫著聲音哀求道，“隻要你放我一條生路，我就把我這些年收藏的所有的金銀玉器全部給你……”
“放過你？……哈哈哈……當初我也是這樣求你放過我，放過我的妻兒，你放了嗎？啊？！…”薑懷說著又是一劍挑斷了他的手筋，麵目猙獰的看著他道，“作為回報…李大人，我一定會好好伺候你，讓你也享受享受瀕臨死亡的絕望……”
“啊……”又是一聲淒厲的慘叫聲，李安已經不想活了，歇斯底裡的喊道，“求求你…殺了我吧~給我個痛快……”
薑懷掏了掏耳朵，快速一劍伸進李安的嘴裡，割斷了他的舌頭，有些病態的笑道，“你太吵了…噓~安靜點兒……”說著他拿著劍在身上來回比劃，道，“你說我該先砍哪裡呢？…”
……李安的嘴裡還在冒著血，隻能發出絕望的嗚嗚聲
“哦~我忘了，你不能說話了……”薑懷拍了拍自己的額頭，似是纔想起來此事，他狀若思索片刻，突然興奮地道，“不如先砍四肢吧？”
劍光一閃，李安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四肢被先後砍了下來，此刻的他恨不得立馬死去。同時又恨自己當初沒有斬草除根殺了薑懷……
“哈哈哈哈……”薑懷看見李安眼裡的驚恐和恨，就有種大仇得報的快感，瘋癲似的仰天狂笑起來。笑罷，他又陰鷙的盯著李安，咬牙切齒道，“彆這麼看著我，這才剛開始呢？接下來，我讓你享受享受淩遲的痛苦吧？”說著，他丟掉了手裡的劍，從懷裡掏出一把生了鏽的鈍刀，笑的森冷，“李大人，這把鈍刀是我特意為你準備的，我的劍太快了，鈍刀割肉才最折磨人，你說，對吧？”
“嗚嗚……嗚…”李安拚命的搖著頭，嘴裡發出嗚嗚的聲音，眼睛裡的驚恐之色無限放大。
薑懷則是滿臉的興奮，開始拿著鈍刀很有耐心的在他身上割著肉……
一片肉都還沒割下來，李安就疼暈過去了。薑懷拿鹽水潑醒了他，又繼續割起來……
“咻~”地一聲，一把劍飛來，直直的插進了李安的心臟，李安當場咽氣，臉上反而出現瞭解脫的笑容。
薑懷回身望去，見李依仍保持著扔劍的手勢，頓時瞭然，不滿地道，“他還沒受夠罪，你為何多管閒事？！”
“你已經殺了人家滿門，大仇已報，何苦再折磨他？！給他一個痛快也算給你自己積了一份陰德。”李依冷冷道，隨即走到李安麵前，拔出自己的劍轉身指向薑懷道，“你的仇報完了，該輪到我報仇了……”
薑懷看著李依，隨即緩緩的閉上了眼睛，道，“來吧~我說話算數，這條命給你！大仇已報，我也該去找我的妻兒了……”
李依眼裡閃過一絲厲色，執劍對著薑懷的胸口便刺了過去。
眼前突然寒芒一閃，晃得李依睜不開眼。隻聽“當”的一聲，李依的劍居然被震開了~待李依睜開眼，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姨…姨娘……”
執劍擋在薑懷身前的正是李依的姨娘林氏，此時的林氏，一身紅衣，眼神空洞，慘白的臉上看不出一絲表情……
“她已經不是人了，切不可心慈手軟。”張小龍上前一步提醒道。他們剛剛一直站在房門口，為的就是防止薑懷逃走。那林氏是怎麼進來的？還是說，她本來就隱藏在房間裡？她在房間，那高橋智呢？是不是也隱藏在房間裡？他說著，將神識外放，感知著房間裡藏著的一切活物……良久，並沒有任何發現……難道高橋智藏在屋外操控林氏？他又將神識擴散到方圓百裡的距離，終於發現了，高橋智正在郊外的草地上施法操控著林氏……
張小龍看了看正在和林氏對峙的李依，對張麗，餘冰卉，管瑩萍，和張正華道，“小師妹，餘冰卉，管瑩萍，張正華，你們在這兒幫李依一起對付薑懷和林氏。”轉頭又對張若塵和昊林道，“張若塵，昊林，你們跟我走！”說著率先向門外奔去……
張若塵和昊林急忙跟上，他們猜測許是張小龍發現了高橋智的行蹤。
郊外的草地上，一名身著絳紫色長袍的年輕男子迎風而立，手上的施法手勢不斷的變換著，嘴角掛著詭異的笑容。
“你就是高橋智？！”張小龍有些不敢相信，他以為的高橋智是為中年大叔或是白發蒼蒼的老者。沒想到薑懷口中敬重的師父竟然是位年約二十五六的年輕男子。年紀輕輕就這般厲害，確實讓他有些吃驚。
高橋智手上動作未停，嘴角的笑意無限放大，“正是鄙人！敢問三位少俠師承何處？年紀輕輕修為竟這般高？”
“高橋先生，一心不可二用，你這樣對待你的對手，很不禮貌哦~”昊林似笑非笑地道。
“你們一共來了四個人，卻隻出現三個人，是不是也不禮貌呢？”高橋智隨即收了法術，雙手背於身後，笑意盈盈地道，目光投向張若塵胸口的位置~
張若塵下意識的捂住胸口，麵上卻不動聲色，冷冷問道，“高橋先生什麼意思？”
“就是字麵上的意思啊~”高橋智笑的無害，“你的胸口位置藏著一位姑娘，不請出來一見嗎？”
“我姐姐豈是你想見就能見的？！”昊林眸色一冷，揮拳就朝著高橋智就打去，相見姐姐，我就送你去見閻王爺！
張若塵隨即配合著執劍而上，與昊林左右進攻。
幾個回合下來，高橋智雖處於下風，卻也摸清楚了兩人的實力，最先向他發起進攻的那名黑衣少年實力超強，對方全力以赴的話他不是對手。後來加入的青衣少年，劍法雖然精妙，卻在戰績上有所欠缺，他還是能應付。於是，他邊打邊往張若塵那邊退，想要找準機會再逃走。
張小龍在旁觀戰了一會兒，確定這個高橋智並沒有其他幫手後，便看準時機，執劍而上。
在張若塵三人的聯合攻擊下，高橋智很快便敗下陣來。三人將他團團圍住，張小龍的劍架在高橋智脖子上，似笑非笑道，“高橋先生，我們聊聊唄！”
“可以呀！不過，我總得知道三位少俠如何稱呼吧~”高橋智笑道，臉上看不出絲毫的慌張。
“龍虎山正一教張小龍！”張小龍自我介紹道，同時狐疑的眼神看向高橋智，他這幅雲淡風輕，渾不在意的樣子，讓他覺得高橋智身後是不是還有人？可是~他剛剛神識探查過一遍了，確定他沒有幫手了，他纔出手的啊~
“武夷山茶商張若塵！”張若塵緊接著自報家門道。
“暗衛昊林！”昊林雙手環胸，看著他冷冷道。他總覺得這人很假，具體哪裡假，他一時又說不上來。
“扶桑陰陽師高橋智，幸會幸會！”高橋智笑的燦爛，彷彿此刻他們是在交友談心一樣。
三人不由嘴角抽了抽，暗道，他是不是忘了自己現在是階下囚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