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柯:我的徒弟好像纔是氣運之子 第254章 貴不獨行
而在碰碰車場喧囂的漩渦邊緣,靠近生鏽鐵絲網圍欄的陰影裡,空氣彷彿凝固了一瞬。
三個男人原本懶散地靠著圍欄,姿態放鬆,如同任何一撥無所事事的閒漢。
劣質“七星”香煙的煙霧在他們頭頂盤旋,他們都穿著過分花哨、與東京初夏格格不入的夏威夷衫——大朵俗豔的熱帶花卉圖案,布料廉價而刺眼。
那抹炫目的藍光像一柄無形的冰錐,精準地、無聲地刺穿了這片煙霧繚繞的慵懶。
站在中間的男人,身材魁梧,脖子粗壯,一道暗紅色的、蜈蚣似的疤痕猙獰地爬過他的右額角,沒入剃得很短的發茬。
他夾著煙的手指猛地一抖,燃燒的煙頭直直墜落,燙在粗糙的水泥地上,濺起幾點微不可察的火星。
他的瞳孔驟然收縮,死死鎖住和子脖頸的方向,剛才還殘留的百無聊賴瞬間被一種攫取獵物的凶悍精光取代,像黑暗中驟然點亮的狼瞳。
而左側那個高瘦的男人,反應更快。他幾乎是立刻扭過頭,視線像淬了毒的針,精準地紮向那抹藍光消失的地方——璃紗的頸側。
他下意識地伸手去摸自己腰間一個不起眼的黑色腰包,動作迅捷而隱蔽,指尖劃過包麵一個硬質凸起。
那是一個偽裝成鑰匙扣的奧林巴斯膠片相機鏡頭蓋,他嘴角神經質地向下撇了一下,形成一個冷酷的弧度,隨即又飛快地恢複成一種刻意的漠然。
右側的光頭男人反應最直接,他喉嚨裡發出一聲低沉、含混的“唔?”。
像野獸發現獵物時的低吼。他猛地吸了一大口煙,然後狠狠地將大半截煙卷摁滅在旁邊的鐵欄杆上,發出“嗤”的一聲輕響。
粗糙的手指在冰冷的金屬上用力碾磨著,彷彿要碾碎的不是煙頭,而是某種亟待發泄的暴戾。
他粗壯的脖頸上青筋微微賁張,眼神凶狠地掃過場地中央那兩個毫無防備的身影,像屠夫在打量待宰的羔羊。
三縷青煙從熄滅的煙頭或手指間掙紮著飄起,很快就被帶著汽油味的風吹散。
魁梧的刀疤臉緩緩抬起手,粗糙的指腹無意識地摩挲著自己額角那道凸起的疤痕。
疤痕在陰影裡顯得更加猙獰,他的目光粘稠得如同融化的柏油。
沉沉地粘在遠處那輛明黃色的碰碰車上,粘在和子纖細的後頸上——剛才那道勾魂攝魄的藍光,就是從那裡迸射出來的。
“真的假的…”他聲音沙啞,帶著一種金屬摩擦般的質感,“這簡直就是……稀世珍品”
高瘦男人收回摸包的手,指尖在夏威夷衫廉價的化纖布料上不易察覺地撚了撚。
他薄薄的嘴唇幾乎沒動,聲音卻清晰地鑽進另外兩人的耳朵裡,冰冷而算計:“仿品,看清楚點,可能是假的。”
“怎麼可能是假的!”光頭男人暴躁地低吼一聲,唾沫星子幾乎噴出來。
“你眼睛瞎了?那光!那透明度!去年在銀座‘龍宮’看到的‘海之精’展示照片,比那個好多了!絕對是真貨!值大錢了!”
他粗壯的手臂肌肉虯結,似乎急於立刻衝進去將那寶貝攫取到手。
刀疤臉沒理會光頭的躁動,眼神依舊陰鷙地鎖著目標,像在評估獵物的價值和風險。“那個女人,”
他朝海倫的方向微微抬了抬下巴,“年輕。”
“年輕纔好。”高瘦男人嘴角勾起一絲極淡的、毫無溫度的弧度,像刀鋒劃過的冰麵。
“人多眼雜,等他們落單。”
他慢悠悠地從夏威夷衫的口袋裡掏出一個當時還很新潮的翻蓋手機,螢幕亮起幽綠的光。
手指在小小的按鍵上按了幾下,調出了地圖功能。指尖笨拙地移動著遊標,最終停在一片藍色的區域邊緣。
那是距離東京市區約一小時電車車程、著名的鐮倉海岸線。螢幕上小小的地名旁,清晰地標注著“由比ヶ浜”。
“天氣預報,”高瘦男的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種掌控一切的篤定,“後天,晴天,溫度正好。”
他合上手機翻蓋,將那片預示風暴的平靜海域重新藏回黑暗。“海邊,人多…也亂…好下手。”
刀疤臉沒說話,隻是從鼻子裡發出一聲沉悶的、代表同意的“うん”。
他最後看了一眼碰碰車場裡那個毫無察覺、還在咯咯笑的小女孩,以及她身邊那個同樣沉浸在短暫歡樂中的年輕女人。
眼神如同在看兩隻註定落入陷阱的獵物。
隨後,他收回目光,轉身,高大的身影率先沒入旁邊一條通往遊樂場公廁方向的、更濃密的樹蔭小道裡。
光頭啐了一口,也快步跟上;高瘦男人則落在最後,他並立刻離開,而是重新望向場內。
目光越過攢動的人頭,精準地捕捉到了那輛明黃色的碰碰車。
他再次掏出那個偽裝成鑰匙扣的奧林巴斯鏡頭蓋,對著和子的方向,極其隱蔽而迅速地按了一下側麵一個微小的凸起。
沒有快門聲,隻有一聲幾乎被喧囂完全吞沒的、極其輕微的“哢噠”聲,像是齒輪咬合了一格。
“哎,朋友;這裡可是禁止拍照的。”白恒的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微微用力便捏碎了他的肩胛骨。
“啊!”伴隨著骨頭碎裂的劇烈疼痛,高瘦男子手中的相機也是隨之掉落。
而這時,琴酒也是從前方的圍欄之中走了過來,然後一腳踩碎了地上的相機並攆了兩下。
“說,誰派你來的?”
從口袋之中掏出了泊萊塔塞到了男子的嘴中,琴酒的表情也是變得十分陰沉。
感受著嘴中那冰冷的金屬質感,高瘦男子此時也是瞬間就腿軟了下來,“啪”的一聲就跪在了地上。
“我……我……我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沒看到,彆殺我,沒人派我過來的,我隻是不小心看到的。”
“嗬,嘴還挺硬。”並沒有廢話,見對方如此強硬,琴酒也是餵了他一發新鮮出爐的子彈。
遊樂園的喧囂依舊震耳欲聾,陽光依舊灼熱,碰碰車引擎依舊突突作響,章魚燒小販的叫賣聲依舊洪亮。
彷彿剛才那短暫的、充滿貪婪與惡意的凝視從未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