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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冥歸去空白頭 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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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我丈夫顧子逸,是緝私局最年輕的大隊長。

他正義無私,曾經為阻止國家文物流失海外,身中數刀,仍拚死將罪犯抓捕歸案。

他重情重義,同事為救他犧牲,他將同事的父母當成親生父母供養,孝順周到,無微不至。

可就是這樣一個大義凜然的男人,卻親手逮捕了我的父親。

婚禮那天,我穿著潔白的婚紗,等著顧子逸給我戴上戒指。

忽然,一群人衝了進來。

“讓讓,我們是緝私局的,現在懷疑有人在這裡非法進行文物走私交易,請配合我們,搜!”

我愣住了,那是顧子逸的同事們。

他們穿著製服,神情肅然,氣氛一下子從溫柔變成了冷冽。

很快,一個國寶級的文物被搜出來,藏在草坪的角落,交易人卻沒抓到。

他們跟顧子逸麵前,敬了個禮,“大隊長,嫌疑人肯定就在現場,我們已經封鎖了所有出口,要不要挨個排查?”

我看向他。

他神色複雜,一時沒有說話。

我挽著婚紗裙擺走下來,看到那件文物時,下意識地脫口而出:“這不是桑......”

“不用查了,我知道是誰的。”不等我說完,顧子逸忽然出聲打斷我。

所有人都望向他,“誰?大隊長,是誰敢在你的婚禮現場走私文物?”

顧子逸痛苦地閉上眼睛,他的手緩緩指向一個人,“走私文物的人,就是我嶽父!”

我猛然抬頭看向他,不敢置信地失聲道,“子逸,你在說什麼?這東西怎麼會是我爸的?這明明是桑芝的,上台前我還看見我拿著!”

顧子逸眼神逐漸變得堅定,他嚴肅地說,“我以緝私局大隊長的身份作證,這東西是他的,桑芝是烈士家屬,你不能為了包庇你父親,誣陷我!”

顧子逸的同事們一個個用責備的眼神看著我。

我感覺自己被一群陌生人圍在中央,他們眼裡的我,不是新娘,而是罪人的女兒。

“嫂子,隊長這麼正直的人,你既然嫁給他,就該懂什麼是正義!”

“你彆忘了,小何為了救隊長犧牲,你怎麼能去誣陷他女朋友?”

說完,他們立刻將手銬遞給顧子逸。

“不是的!”我連忙擋在父親身前,一顆心像是在熱油上煎,我急紅了眼,“這真的是桑芝的,根本不是我爸的!”

不想,顧子逸卻一把推開我,大義凜然地說,“哪怕他是你爸,是我的嶽父,隻要他犯罪,我都照抓不誤!你再誣陷無辜人員,乾擾執法,我連你一塊抓!”

可沈觀洲卻猛地一推,我踉蹌著摔在地上。

婚紗的裙擺纏住腳踝,我的額頭狠狠磕在台階上,劇痛立刻席捲而來。

可顧子逸沒有看我一眼。

我聽到了一聲清脆的手銬響。

“爸!”我抬起頭,看見父親手腕上的手銬,心像是被人狠狠攥了一把似的,痛得我喘不上氣。

原本父親穿著得體的西服,滿懷期待地來參加女兒的婚禮。

現在,卻被人灰頭土臉地按在地上。

而顧子逸原本該給我戴上的戒指,最終卻化為手銬,戴在了父親的手腕上。

眼淚混著額頭的血滴到潔白的婚紗上,我心如刀絞,我不明白一切怎麼會變成這樣。

忽然,我看到桑芝與顧子逸對視一眼。

我驀地清醒過來。

顧子逸是為了包庇桑芝,在拿我父親頂罪!

當初,小何為救顧子逸犧牲後,桑芝差點殉情,顧子逸內疚不已,對她格外照顧,還讓我理解,不要多心。

可我萬萬想不到,顧子逸那麼追求正義的一個人,竟會為桑芝打破原則,為了保護她,甚至不惜做偽證,拿我父親頂罪。

2

眼看著父親要被押走,我心急如焚,我想站起來,腳腕卻傳來一陣鑽心的劇痛,隻能狼狽地跌坐回地上。

我咬著牙,忽然用力撲過去,死死抱住顧子逸的小腿,我痛心疾首地說,“是桑芝在走私文物,顧子逸,你做偽證!”

顧子逸腳步一頓,他還穿著今天要結婚的禮服,剛剛還對我深情款款的男人,現在卻麵無表情,一根一根地掰開我的手指。

他低聲警告道,“彆再亂說話,否則我不知道你爸能不能活著走出警局。”

我動作一僵,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

父親最終還是被顧子逸帶走了。

我穿著沾血的婚紗,狼狽地坐在地上,滿臉是血地流淚。

期盼了一整年的婚禮,竟是這樣的結局。

十分鐘前,我還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可現在,我成了一個笑話。

除了我,沒有任何人的婚禮上,新郎會親手抓走新孃的父親。

我的心就像是被人活生生挖出了一個大洞。

在場有的人安慰我,有的人可憐我,有的人嘲笑我。

可我顧不上那麼多,我換下婚紗,急急地趕往緝私局。

卻被告知,不允許見父親。

因為就在剛剛,顧子逸主動帶隊,親自在我家地下室裡搜到了跟婚禮上的文物一起丟失的大量國寶級文物。

我衝進顧子逸辦公室,紅著眼睛質問,“顧子逸,你為了桑芝,陷害我爸?”

顧子逸關上門,低聲說,“抱歉,洛汐,小何臨死前,一直在喊桑芝的名字,所以我必須替他照顧好桑芝,我不能讓她難過,看著她家破人亡。”

“那你就能讓我難過,看著我家破人亡嗎?”我哽咽著問,心痛得像是在被刀割,眼淚簌簌而下。

顧子逸深吸一口氣說,“現在走私文物最高是無期,你父親不會死的,我依舊會跟你結婚,作為你的補償,但是我要報恩。”

“依舊跟我結婚作為補償?你以為這是什麼恩賜嗎?”我氣得胸口不停上下起伏,我用力地抓住他的衣領質問,“你報恩憑什麼犧牲我的家人?”

顧子逸直直地看著我的眼睛,說,“你那麼愛我,我要報恩,你也該幫我的,不是嗎?”

我呆滯在原地,不敢置信地問,“你知道我愛你,就可以肆意地傷害我?你這是在包庇犯罪!你的正義公正呢?你的家國情懷呢?你的理想抱負呢?”

顧子逸一臉痛苦地閉上眼睛,輕聲說,“為了保護桑芝,我都可以不要。”

他這一句話,卻堪比世間最殘酷的刑罰。

我終於懂了,萬箭穿心的滋味。

我捂住胸口,痛到說不出來話。

好半天,我才輕聲說,“你愛上桑芝了,對嗎?”

可顧子逸卻一口否認,“我隻是為了報恩,洛汐,我對你的感情沒有變。”

我不屑地說,“可以隨便拿我父親頂罪,視我的痛苦為無物的感情,我不敢要,我們分手吧。”

說完,我轉身就走,隻是在轉身的瞬間,眼淚傾瀉而下。

我跟顧子逸的感情結束了,但我絕不會讓父親含冤入獄。

我要找出證據,救出父親!

3

桑芝家是做古玩生意的,而父親是有名的文物鑒定師,經常有客人在桑家買了古玩,來找父親鑒定。

他們都接觸過大量的古玩和文物,這也是顧子逸選擇拿父親去頂罪的原因。

我開始挨個拜訪父親的客人,想從其中找到證據。

顧子逸知道後,並沒有阻攔,因為他知道,這無異於大海撈針。

他勸阻道,“彆白費力氣了,不可能找到的,就算找到了,誰會願意作證呢?”

可我和弟弟沒日沒夜地找,終於讓我找到了一個曾經在桑家見過丟失文物的客人。

但就如顧子逸所說,那人並不願意得罪桑家,出麵作證。

我天天拜訪,苦苦哀求,甚至連母親都跟我一起在門口下跪。

終於,在庭審當天,那人被我們母女感動,願意錄一段視訊做證據。

庭審馬上就開始了,我帶著母親,匆匆趕往法院。

就在法院門口,顧子逸突然帶著桑芝出現。

顧子逸冷冷地說,“你想要你弟弟死的話,就儘管去!”

說著,他拿出手機。

視訊裡,我的弟弟正被吊在船上,周邊鯊魚環繞,被扔下去必死無疑。

“弟弟!”我的心像是猝不及防被人用刀狠狠戳了一下似的,我驀地攥緊衣角,紅著眼睛問,“顧子逸,你用我弟弟的命,威脅我?”

顧子逸歎息著說,“我也不想的,是你逼我的,弟弟和父親,你選哪個?”

“你混賬!”母親痛罵出聲,“你簡直不是人!”

顧子逸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蒙伯母,走私文物頂多是無期,不會死人的。”桑芝忽然出聲,“您就彆罵顧哥了。”

她這個真正的罪犯說這樣的話,彷彿是一種得意與挑釁。

母親生氣地抓住她的手,大聲說,“你這個真正的走私犯,你才該判無期徒刑,你跟我走,你去自首!你去說清楚,我家老頭子才沒罪!”

“蒙伯母,您彆這樣。”桑芝表麵上無辜又柔弱,暗地裡卻悄悄靠近蒙母耳邊,說,“我一定會讓你兒子喂鯊魚,屍骨無存!”

“你......你不得好死!”蒙母揚起手就給了她一耳光。

桑芝尖叫著倒在地上。

同時,蒙母大口地呼吸著,幾下之後,身體忽然軟軟地倒了下去。

“媽!”

一切發生的太快,我根本來不及反應,卻發現母親嘴唇發紫,是心臟病犯了。

我慌亂地想叫救護車。

電話剛撥通,就被人搶過手機結束通話。

我抬起頭,顧子逸正拿著我的手機,桑芝一臉柔弱地靠在他懷裡,哭哭啼啼。

顧子逸滿臉鐵青,“在庭審結束之前,你們都不能離開,我是絕對不會給你機會傷害桑芝,讓她坐牢的!”

我憤怒地說,“顧子逸,你瞎了嗎?你看不出來我媽心臟病犯了,現在需要去醫院嗎?”

“蒙伯母打我的時候那麼大的力氣,怎麼可能有心臟病?現在肯定是裝昏倒的。”桑芝扭過頭,展示自己臉上的紅印,“顧哥,你看她下手多重。”

顧子逸一臉心疼地用手輕輕碰了一下,說,“你說的對,確實沒聽說過她家人有心臟病。”

我見他對桑芝說什麼信什麼,心疼愛護,理智全無的樣子,心痛到無法呼吸。

但我顧不上傷心,背起母親就想送去醫院。

“洛汐,你再走一步,你弟弟就會被扔下去。”顧子逸將畫麵放大。

隻見繩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放長,弟弟的身體越來越接近海麵,已經有鯊魚跳起來,試圖去咬他的腿。

一邊是心臟病發的母親,一邊是要被鯊魚咬死的弟弟。

我像是被人緊緊扼住了喉嚨,動彈不得。

而這一切的痛苦,都是往日與我相愛的顧子逸帶給我的,這讓我的心像是被人活生生掏出來一樣。

“啊!好痛......救命!誰來救救我!”

很快,弟弟的大腿就被鯊魚硬生生扯下一塊肉來,鮮血淋漓。

“弟弟!”我心如刀絞,眼淚瞬間滾落。

可懷裡的母親呼吸越來越急促,怕是再得不到救治就會沒命,我抱著母親大哭,“顧子逸,我隻是送我母親去醫院,我不會上交證據的,我求求你,不要傷害我弟弟。”

4

可看見我如此痛苦的模樣,曾經我咳嗽一聲都會心疼的顧子逸,卻依舊無動於衷。

他堅定地說,“庭審結束前,你不能離開。”

我看著懷裡的母親,又看向滿身鮮血的弟弟,我痛不欲生地一拳一拳砸在自己胸口。

弟弟的尖叫、母親急促的呼吸,像是世間最殘酷的刑罰,要將我活生生撕碎。

“顧子逸,我求你了,我媽真的要不行了。”我痛哭著,跪倒在地。

我重重地一個頭磕下去,額頭瞬間見血。

顧子逸緊緊地握住拳頭,扭過頭去,不敢看我。

我一下又一下地磕下去,原本在婚禮上沒好的傷口,現在已經變得血肉模糊。

“母親裝病碰瓷,女兒耍賴下跪。”桑芝悠哉悠哉地說著風涼話,“顧哥,她們這是想騙你心軟呢。”

我額頭上和心上,已經痛到麻木。

我任由桑芝將我全家的尊嚴都踐踏進塵埃裡。

我隻要我母親和弟弟活著!

可眼看著母親的呼吸越來越微弱,顧子逸卻置若罔聞。

終於,我痛心疾首地做出了一個決定。

我輕聲說,“弟弟,對不起。”

說完,我就背起母親,再沒有回頭。

可弟弟的哀嚎聲越來越慘烈,我每走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尖之上,痛到我快要窒息。

上車之後,我一邊將油門踩到底,一邊大哭,“弟弟,你彆怪姐姐,我沒辦法眼睜睜看著媽在我麵前死去。”

不幸中的萬幸是,母親搶救了回來,醫生說哪怕隻要再晚來一分鐘,都救不回來。

我守著昏睡中的母親,淚如雨下。

如果母親醒來,知道我害死了弟弟,會原諒我嗎?

不知道哭了多久,門被人推開。

顧子逸走了進來,輕聲說,“我們出去談談。”

我本來不想出去,卻又怕母親醒來看到他再受刺激,隻好跟著出去。

顧子逸說,“判決結果已經下來了,你父親......無期。”

我指甲深深地陷進肉裡,我聲音啞得不成樣子,“你不捨得讓桑芝家破人亡,現在我家破人亡,父親無期,弟弟死了,你滿意了?”

“你弟弟沒有死。”顧子逸連忙解釋說,“那視訊是嚇唬你的,我怎麼可能真的讓你弟弟喂鯊魚,我已經讓人把他救上來了,估計一會就回家了。”

我鬆了一口氣,轉身就走。

顧子逸拉住我,說,“對不起,我們的婚禮......”

“我們已經分手了。”我冷冷地說,“以後隻剩下仇,沒有情!”

“洛汐,彆鬨了,我知道你隻是一時生氣,你為了我們的婚禮耗費了那麼多心血。”顧子逸歎息道,“我會補償你一個婚禮。”

原來,顧子逸也知道,因為他工作忙,我等了他一整年,才盼來這個婚禮。

我放下手上所有的文物鑒定工作,去佈置婚禮。

不想,我親手佈置的婚禮現場,卻成了我人生噩夢的開始。

見我沒有說話,顧子逸繼續說,“我也會慢慢讓你父親減刑,儘早出獄的。”

可如果沒有他的陷害,我父親根本不需要坐牢。

現在卻彷彿他是在幫我一樣,簡直可笑。

我一字一頓地說,“我說,我們已經分手了!”

“洛汐,”顧子逸去拉我的手,“你彆說氣話。”

“你聽不懂嗎?”我反手給了他一個耳光,“你給我滾,我永遠都不想再看見你!”

顧子逸少年得誌,還從來沒被人打過耳光,他也從沒見過我如此憤怒的樣子,一時愣在原地。

我快步回到母親病房,卻發現桑芝也在。

而母親正身體抽搐。

“媽!”我大步跑過去,按響床頭的鈴聲。

5

母親被推進急救室,我發現母親床上有一個沒見過的手機。

我開啟一看,大腦轟的一下,我眼前一黑,差點站立不穩。

上麵正在播放的視訊裡,我懸在海上的弟弟繩子被放得越來越低,鯊魚不停地躍起,有的撕扯下他一片肉,有的拽下他一條腿,有的咬下他一條胳膊。

弟弟的慘叫聲像是千千萬萬把刀,同時在淩遲著我。

最終,弟弟隻剩下一個孤零零的頭,懸掛在那。

我尖叫一聲,終於知道,母親為什麼會被刺激得進搶救室。

這視訊一定是桑芝給我母親看的。

顧子逸騙了我,我弟弟已經死了!

我脫力般地跪倒在地,捂著心口放聲大哭。

顧子逸聽見聲音,大步跑過來,慌張地問,“洛汐,你怎麼了?”

我狠狠地揪住他的衣服,痛心疾首地質問道,“你騙我,你騙我!我弟弟已經死了!”

“誰說的?”顧子逸滿臉懵,“我已經讓他們把你弟弟救上來了,你彆胡思亂想。”

我將嘴唇咬出了血,恨恨地說,“是桑芝,桑芝是故意的,她故意刺激我媽!”

“你在說什麼?這關桑芝什麼事?”

聽到桑芝的名字,顧子逸立刻變了態度,他不滿地質問著。

我抓著他,雙眼猩紅地說,“剛剛桑芝去了我媽的病房,這手機裡有我弟弟被鯊魚吃掉的視訊,我媽這才被刺激得心臟病發。”

桑芝慢悠悠地走過來,委屈地說,“顧哥,我沒有,我剛剛是想去看望蒙伯母的,畢竟她生病也跟我有關係,可洛汐姐,就算你討厭我,也不能這麼冤枉我啊。”

“視訊呢?”顧子逸直接問,他明明已經讓人把洛汐弟弟救下來了,哪裡會有他被鯊魚吃掉的視訊。

我開啟手機,想把剛剛的視訊給顧子逸看,卻發現視訊檔案已經不見了。

這是一個定時刪除的視訊,全部都是桑芝的圈套。

桑芝在顧子逸看不到的角度,得意地笑著,說,“洛汐姐,沒關係的,我知道你隻是一時生氣,我不跟你計較你誣陷我。”

我攥緊了拳頭,正想一拳砸到她的臉上。

這時,急救室的門忽然開啟。

醫生出來,搖著頭說,“抱歉,我們儘力了。”

“媽!”我先是看見弟弟屍骨無存,現在母親又活活被氣死。

我淒厲地慘叫一聲,猝然一口血吐出來,身體猛地往後倒去。

我陷入了無儘的黑暗之中。

睡夢中,我夢到了第一次見到顧子逸的樣子。

那時,顧子逸剛進緝私局,因為一個案子需要,他找到父親幫忙鑒定。

但父親沒有時間,讓我來鑒定。

我們兩人第一次見麵,就互生好感,在一起之後,更是默契得沒話說。

所有人都說我們是天生一對。

可誰能想到,顧子逸有一天竟會對我這麼冷血無情,害得我家破人亡。

在夢裡,我眼淚不停地流,最後,竟是哭醒的。

我呆呆地望著天花板。

死了。

都死了????????????。

我的心像是被人活生生掏空了一樣,隻剩下一個可怖的血窟窿。

“媽,弟弟。”我哽咽出聲,我用力地攥住床單,緊緊地將自己蜷縮成一團,眼淚大滴大滴地掉。

我劇烈地喘息,渾身都在發抖,彷彿不這樣,我就要被痛苦淹沒,窒息而亡了一樣。

6

我一夜白頭。

但支撐著我活下去的信念,就是給母親和弟弟報仇!

我出院那天,是顧子逸來接的我。

看見我滿頭的白發,顧子逸心痛地說,“洛汐,人死不能複生,你節哀。”

我像是沒聽到他說話一樣,連眼睛裡也徹底沒了他。

下到地下停車場,我發現桑芝正靠在車門上等著我們。

我不動聲色地將手伸進包裡。

“洛汐姐,你這是......”桑芝捂著嘴,驚訝地看著我,又裝模作樣地安慰道,“你也彆太難過,每個人都會死的,早死晚死其實沒什麼區彆的。”

不想,我卻讚同地點頭,淡淡地說,“你說得對,早死晚死沒什麼區彆。”

這下,連顧子逸都驚訝地看了我一眼。

下一刻,我冷笑一聲說,“那你現在就去死吧!”

說話的同時,我猛然拿出一把水果刀,狠狠地朝著桑芝胸口插去!

桑芝尖叫一聲,但她卻沒受到半分傷害。

因為在刀快要刺進她胸口時,顧子逸毫不猶豫地用胳膊幫她擋下。

顧子逸不顧胳膊上的傷口,用另一隻手奪下我的水果刀。

“顧哥,你沒事吧?”桑芝慌張地去給他止血,心疼得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顧子逸手臂上的傷深可見骨,但他連眉頭都沒皺一下,隻關心道,“我沒事,沒有嚇著你吧?”

“沒有,”桑芝扶著顧子逸,“我們先去醫院包紮。”

我見一擊不成,知道暫時沒了機會,我看都沒看受傷的顧子逸一眼,像個幽魂一樣,獨自離開。

我一個人回到空蕩蕩的家裡,曾經溫馨又幸福的家裡,如今隻剩下我一個人。

一天之內,我失去了母親和弟弟,父親還在坐牢。

我的眼淚哭乾了,我不吃不眠地坐在那,像是一個沒有知覺的雕像。

不知道坐了多久,我是被連續的敲門聲驚醒的。

我慢慢地起身,眼神空洞地開啟門。

顧子逸帶著桑芝,大步走進來。

“對於早上的事,你就沒有什麼想解釋的嗎?”他的手臂包裹著厚厚的一層紗布,他皺眉道,“如果不是我擋那一下,你就是故意殺人,你知道嗎?”

我淡淡的,連眨眼的次數都少,“我隻恨沒有殺了她。”

我的眼神移到桑芝臉上,桑芝害怕地躲到顧子逸身後。

顧子逸憤怒得紅了眼,大罵道,“你簡直是死性不改!殺人未遂也是要坐牢的,如果不是桑芝大度,你現在已經在牢裡了!”

“那你就抓我去坐牢好了。”我不在意地說,“反正你最擅長抓無罪的人了。”

“你......”顧子逸被我氣到說不出話來。

他冷哼一聲,問,“你想殺人還沒罪?我不讓你坐牢,但我今天非讓你認罪不可!”

說著,他拿出手機,畫麵裡,父親正被人抓著頭發,按在電網前麵。

顧子逸哼笑一聲說,“監獄裡的電網可都是高壓,我特意讓他們調高了,不知道你父親能受得了幾下?”

我猝然抬起頭,看向他,咬著牙說,“顧子逸,你已經害死了我媽和我弟,現在連我爸都不放過嗎?你簡直喪心病狂!”

7

顧子逸皺眉道,“你母親是自己心臟病發,關我什麼事?你弟弟更是早就被放回來了,你在胡說什麼?”

桑芝連忙說,“顧哥,洛汐姐這是在裝可憐呢,她故意把自己說得那麼慘,好來掩蓋她想殺人的罪行,要不是你替我擋那一下,我的脖子都要被捅穿了。”

聽到這些,顧子逸果然又憤怒起來,他怒道,“我今天必須給你個教訓,讓你以後不敢傷害桑芝!”

話音剛落,父親的慘叫聲就響起。

他的臉被按到電網上,高壓讓他渾身抽搐不已。

“爸!”我淒慘地喊了一聲,眼淚瞬間充盈眼眶。

我看著父親的慘狀,心如刀絞,立刻服軟,“顧子逸,我錯了,我有罪,求求你,彆傷害我爸。”

可顧子逸沒有心軟,蒙父又一次被按到電網上。

聽著父親淒厲的慘叫,我比自己被活生生撥筋剔骨還痛。

我五內俱焚,求饒道,“是我的錯,我以後再也不敢了,顧子逸,求求你,讓他們停下。”

顧子逸指著桑芝說,“你想傷害的人是她,你應該給她道歉,一直到她原諒你為止。”

讓我給這個害死我母親和弟弟的凶手道歉,簡直就像在鞭笞我全家的尊嚴。

可父親的慘叫聲,像一記重鞭,壓垮了我的脊梁,我彎下腰,“對不起,我有罪,我不該傷害你的,我錯了,我有罪......”

但我道完歉,桑芝隻是不屑地說,“你可是差點殺了我,還害顧哥受傷,這樣道歉也太沒誠意來。”

父親的慘叫聲一直回蕩在耳邊。

我閉上眼睛,絕望地跪了下去,一耳光打在自己臉上,“對不起,我有罪,對不起,我有罪......”

我每說一句,就打自己一耳光,一直打了十幾個,桑芝才慢悠悠地說,“算了,算了,其實你怎麼對我都沒關係,我隻是心疼顧哥。”

顧子逸一聲令下,那邊終於停手,父親的身體像紙片一樣,倒在地上,不停抽搐。

我心如刀割,早已淚流滿麵。

桑芝勾著嘴角,說,“過幾天是古玩屆一年一度的盛會,你父親不在,作為補償,洛汐姐可不可以去幫我家公司背書,上台表演鑒定幾個文物呀?”

我哪有拒絕的餘地,我隻能點頭。

到了古玩盛會這一天,頂尖的貿易公司、行業大佬、拍賣行、有實力的收藏愛好者,幾乎全都到場。

想要吸引客戶的貿易公司就會展示自己最貴重的古玩,並讓鑒定專家講解。

桑芝代表公司,臨上場前才把展品交給我。

我行屍走肉般地上台,台下瞬間議論紛紛。

“這不是蒙老的女兒嗎?聽說也是個鑒定專家。”

“蒙什麼老啊,不過就是一個走私犯,這走私犯的女兒也不配上台。”

“就是,看不出來那麼多年,道貌岸然的,裝什麼高風亮節,走私犯的女兒滾下去!”

讓我滾下去的聲音越來越大。

8

我強忍淚水,我父親一生兢兢業業,樂善好施。

從鑒定專家變成走私犯,幾十年積累起的名聲,就毀在顧子逸手裡。

我照例講解展品。

忽然,一個人站起來大聲地說,“這展品是假的,你們看,瓶底不對!”

這一句話,全場嘩然。

因為在這種大會上拿假貨展覽,就是自毀招牌,以後誰還敢買這家的東西。

桑芝著急地站起來,說,“不可能,我們桑家做了這麼多年的生意,怎麼可能拿一個假貨出來,我交給她的明明是真品!”

有人驚呼道,“她父親是走私犯,真品該不會是被她調包了吧?”

眾人現在對我本就有偏見,這麼一說,立刻有人應和。

桑芝衝上台,將我拉下來。

顧子逸是陪她來的,他皺著眉說,“怎麼回事?真品在哪?”

桑芝也滿臉著急地說,“洛汐姐,你怨我恨想報複我不要緊,但這關係到我桑家幾十年的名聲,你把真品藏哪去了?你快交出來。”

我堅定地說,“這就是你給我的,在上台前你才交給我,我哪有機會調包?”

“你胡說!”桑芝怒斥道,“我明明一早就交給你了。”

顧子逸沒看到展品交接的時間,但他毫不猶豫地選擇相信桑芝,“洛汐,快把東西交出來。”

“我說了,我沒動過。”我重複,“桑芝交給我的就是贗品!”

桑芝冷哼一聲說,“你是鑒定師,我要是給你贗品,你會看不出來嗎?”

我張了張嘴,卻沒有說話。

一是因為桑芝給我的贗品仿得很真,鑒彆需要時間,二是因為我在接連的打擊中,精神恍惚,確實沒有仔細檢查。

畢竟,誰能想到桑芝會為了陷害我,在這麼大的盛會上不顧公司名譽。

顧子逸怒道,“難道桑芝會為了陷害你,連桑家幾十年積累的聲音都不要了嗎?你再不交出來,彆怪我不客氣。”

桑芝歎息道,“正常在我們這行,偷東西是要剁手的,但現在畢竟是法製社會,顧哥又是海關緝私局的,不如就由顧哥當眾打洛汐姐九十九鞭,以示懲戒,也好證明我桑家的清白。”

我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顧子逸。

我父親還在他手裡,我沒有反抗的資本。

但當眾鞭打我,無異於在告訴大家,我是小偷,將我的尊嚴踐踏進塵埃。

“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顧子逸冷聲問。

我眼淚在眼眶打圈,誠懇地說,“我真的沒有,我怎麼可能偷東西?”

“既然你死不承認,就彆怪我手下不留情了!”顧子逸一把將我推上台。

桑芝將鞭子交給顧子逸,他一鞭子下去,我皮開肉綻。

我慘叫一聲,支撐不住地倒在地上。

所有人都在看著這一幕,我狼狽不堪地在台上被人鞭打。

難堪與痛苦像烈火一樣灼燒著我的心。

可顧子逸又一鞭子甩下來,我痛得忍不住閃躲,我像一個毫無尊嚴的狗,在眾人麵前翻滾慘叫。

9

顧子逸的鞭子一下又一下,每一下打在麵板上,火辣辣的,彷彿麵板都被活生生剝下來了一樣。

我慘白著臉色,指甲硬生生被折斷。

我滿身滿手都是血。

痛,太痛了。

痛得我簡直像是要死過去了一樣,可是下一刻,又會被鞭子打得痛到醒過來。

我終於懂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感覺。

短短十分鐘的時間,像是一輩子那麼漫長,摧毀了我的尊嚴,摧殘了我的肉體。

我絕望的淚水落下。

我好後悔。

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就是認識顧子逸,愛上顧子逸。

這個男人,親手毀了我的所有!

我昏迷前,聽到桑芝上台說,“抱歉各位,賊已經抓到,懲處過了,下麵我們繼續,希望不要破壞大家的好心情。”

顧子逸也跟著說,“是的,有其父必有其女,她父親走私,她盜竊,這跟桑芝與桑家無關,希望大家以後繼續支援。”

下麵掌聲雷動,彷彿昏死在台上的我,連死在這裡都不重要。

我醒來,是在醫院。

我剛動一下,渾身的骨頭都像碎了一樣。

渾身的麵板彷彿都被剝掉了,隻剩下血肉模糊的內裡。

顧子逸推門進來,他拿著湯,說,“我已經問過醫生了,這都是皮外傷,不會留疤的。”

我痛得差點死掉,顧子逸卻說是皮外傷。

不傷在他身上,不痛在他身上,他就可以說得這麼輕描淡寫。

我簡直想撕爛這張自私虛偽的臉。

顧子逸歎息一聲,將湯喂到我嘴邊,“你何必呢?不過這件事就算過去了,我不在意你偷盜名聲不好,也不在意你是罪犯的女兒,我們的婚禮依舊會補上的。”

我偷盜名聲不好,我成為罪名的女兒,不都是拜他所賜嗎?

彷彿他不嫌棄我,還會娶我,是一種施捨與恩賜。

我無聲地冷笑,但我還是喝下了他的湯。

因為,我要辦這場婚禮。

接下來的一個月,我像是變了一個人。

顧子逸說什麼,我就聽什麼。

顧子逸隻當我是名聲儘毀,怕他拋棄我,所以才這麼聽話。

我又積極地參與到婚禮的佈置中去。

顧子逸像之前一樣,隻顧工作,毫不插手。

兩人彷彿回到了幾個月前,一切都沒發生的時候。

但我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

我換好了婚紗,顧子逸說我今天很美,比上一次還美。

他親吻我的臉頰後,出了化妝室。

我緊緊地握著化妝刷,上一次,我的家人都在,今天,我的家人死的死,坐牢的坐牢。

我怎麼可能比上一次還美呢?

這時,桑芝穿著一身隆重的禮服推門進來。

她鄙夷地看著我,嘲諷道,“跟一個害死你家人的男人結婚,蒙洛汐,你還真是賤啊,你就不怕你的家人死不瞑目嗎?”

“你和顧子逸都是凶手!”我冷冷地看向我,“午夜夢回,你就不怕他們回來找你嗎?”

桑芝不屑地嗤笑一聲,揚起下巴,得意地說,“我手上的人命可不止這兩條,我照樣活得很好,倒是你,凡是礙了我路的人,都得死!”

我瞳孔皺縮,不止這兩條人命,我忽然肯定地說,“你男朋友是被你害死的!”

桑芝愉快地笑起來,歪著頭說,“你還沒我想象得那麼蠢,他緝私,我走私,可他知道了不該知道的東西,隻能讓他死掉嘍。”

我被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當初顧子逸打入了一個很大的走私團夥中,身份莫名敗露,關鍵時刻,是小何豁出命將他救了出來。

原來,這一切都是桑芝的圈套!

我忽然笑了起來,隻是笑著笑著,眼淚就流了下來。

我笑顧子逸可悲。

因為小何臨死前,一直在喊桑芝的名字,顧子逸就將小何的恩,報到她頭上。

可原來,他一直報恩的物件,纔是真正害死他救命恩人的真凶!

我真想看看,顧子逸知道這一切真相時的表情。

我不知道桑芝什麼時候離開的,但我沒有時間再耽擱下去。

我換下婚紗,大步走出酒店。

司儀在請新娘上台的時候,我已經到了機場。

就在司儀一連請了五次新娘上場,我都沒有出現的時候,整個婚禮現場,一下子暗了下來。

大螢幕上,忽然開始播放視訊。

我踏上飛機,我麵無表情地關機。

這份給顧子逸和桑芝準備的大禮,希望他們好好享受。

我早晚會回來的,殺人償命,他們誰也彆想跑!

10

顧子逸穿著西裝,懷著忐忑的心情上台。

明明已經經曆過一次,但不知道為什麼,今天他總有一種無緣無故的心慌。

彷彿有一種預感,他跟蒙洛汐今天的婚禮,也會像上次一樣,結不成。

顧子逸搖了搖頭,總不能今天還有人敢在他的婚禮上走私吧,那真是找死。

上一次,他也是被逼無奈之下,才選擇將蒙洛汐父親推出去頂罪的。

因為就在緝私局的同事衝進來的時候,桑芝跑過來跟他小聲求救,說是有人抓了她父母來威脅她,逼她做這種事情的,她不想坐牢。

顧子逸永遠忘不了,小何為了救他,身中十幾刀,滿身是血,嘴裡大口湧出鮮血,卻一直喊桑芝名字的模樣。

小何是那樣放心不下桑芝,他那樣年輕的一條生命,本來可以跟心愛的女孩白頭偕老的。

可小何死了,為了救他,毫不猶豫地犧牲自己的生命。

小何死的時候,該有多不捨,多不甘心啊。

所以,顧子逸在小何墓前發誓,會替他用生命保護桑芝。

看著桑芝害怕的模樣,顧子逸隻能狠著心,讓彆人頂罪。

事後,桑芝跟他保證,她是第一次做這種事。

她不能眼睜睜看著父母死在走私的犯罪團夥手上。

但她以後再也不會做這種事。

顧子逸毫不猶豫地相信了。

小何是緝私警察,他的女朋友怎麼可能會走私呢?

要怪就怪那些犯罪團夥太猖狂,他一定會把他們都繩之以法!

將那些人抓捕歸案之後,他會慢慢替蒙洛汐父親翻案,在把他和桑芝都摘出去的情況下。

桑芝正在台下看著他,她今天穿得很漂亮,笑容燦爛地對他眨眼。

可顧子逸覺得,她沒有蒙洛汐漂亮。

顧子逸將小何當成弟弟,桑芝就像他妹妹一樣。

就算桑芝穿得再漂亮,再性感,他都不會心動。

顧子逸收斂思緒,他緊張地等待著蒙洛汐上台。

今天蒙洛汐真的很漂亮,雖然這段時間她因為接二連三的打擊,憔悴了很多。

但化了妝,蒙洛汐依舊美麗得讓人移不開眼。

可主持人在請新娘上台時,蒙洛汐沒有出現。

顧子逸的心往下沉了沉。

蒙洛汐該不會不出現吧?

畢竟,他做了那麼多傷害蒙洛汐的事。

可很快,顧子逸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除了抓蒙洛汐父親頂罪,其他的,都與他沒有直接關係。

蒙洛汐是那麼愛他。

兩人早就有結婚的打算,可他因為工作忙,一直沒有時間。

換彆的女生早發火了,可蒙洛汐一直很善解人意,很理解他。

甚至連婚禮到婚房,所有都由蒙洛汐一手操辦。

但蒙洛汐從來沒喊過苦喊過累。

蒙洛汐反而說很幸福。

隻要能跟他結婚,做多少事都願意。

為了跟他結婚,付出這麼多的蒙洛汐,怎麼會不願意跟他結婚,不出現呢?

顧子逸安慰著自己,蒙洛汐一定會出現的。

可在主持人喊到第四遍,第五遍請新娘登場的時候,顧子逸臉上的笑容再也維持不住。

11

台下的人議論紛紛。

“怎麼回事?新娘怎麼不出來?”

“你不知道嗎?上次的婚禮,這新郎親手把新孃的父親抓進監獄了,換誰能跟他結婚呀?”

“可不是,我這次接到請柬的時候都驚呆了,還想著新娘這樣都要嫁給他,得多戀愛腦啊,父母白養她一回,結果,果然沒結成。”

忽然,現場的燈光驟然全部熄滅。

人群中出現一聲聲驚呼。

接著,大螢幕上驀地開始播放一個視訊。

視訊的內容,是上次在蒙洛汐家,顧子逸用她在監獄裡的父親威脅她,逼她給桑芝下跪道歉的後半段。

顧子逸反應迅速地拔了電源。

可蒙洛汐早猜出來,太長的視訊播放不完,所以這段視訊,她特意隻剪出了重要部分,簡單易懂地表明,是顧子逸在折磨犯人,威脅侮辱他人。

眾人嘩然,看向顧子逸的眼神不由變得鄙夷和驚訝。

連帶著桑芝周圍的人,也開始對她指指點點。

“他們兩個什麼關係啊?顧子逸竟然用自己的嶽父要挾自己女朋友,給她下跪道歉?”

“他太不是人了,就算是犯人,也不能這麼隨意折磨吧?”

“這女的好綠茶啊,一看就是插足的小三,真賤!”

因為大螢幕也暗了下來,在場隻有一部分手機的手電筒燈光。

不知是誰,趁著燈光昏暗,將酒杯砸到桑芝身上,還在後麵偷偷罵,“我最討厭小三了,賤人去死!”

桑芝尖叫一聲,“顧哥,救命啊!”

顧子逸從台上衝下來,護著桑芝離開。

這期間,不少人渾水摸魚,用東西砸他們。

“狗男女,真惡心,沒人性!”

兩人滿身狼狽地躲進化妝室。

桑芝今天特意穿得漂亮隆重的禮服,早變得臟汙不堪。

她紅著眼睛,臉上還有幾處青紫,“顧哥,這一定是蒙洛汐做的!”

顧子逸沉默了一瞬。

他猛地一把將化妝台上的東西全部掃了下來。

“蒙洛汐,你好得很!”顧子逸咬著牙說。

桑芝故意拱火,“洛汐姐太過分了,她這麼做,讓你以後怎麼在彆人麵前抬得起頭?說不定連前途也會受影響。”

顧子逸叉著腰,氣得胸口不停上下起伏。

桑芝說的,是他生氣的一部分,但最讓他生氣的是,蒙洛汐居然將他們的婚禮現場變成了這樣。

蒙洛汐難道不想跟他結婚了嗎?

顧子逸拿出手機,給蒙洛汐打電話。

但如他所料,電話根本打不通。

他又給蒙洛汐發訊息,卻發現被拉黑。

顧子逸咬著牙,閉上眼睛,冷笑道,“蒙洛汐,你是真不想跟我結婚了,是吧?你最好不要後悔!”

桑芝又故意說,“顧哥,你還是小心點吧,蒙洛汐這麼做,一看就是恨上你了,蒙洛汐要報複你,難道蒙洛汐要是還想跟你結婚,你還敢娶她?”

但這次,顧子逸卻沉默了。

畢竟,在他的心裡,從來沒想過,會不跟蒙洛汐結婚。

桑芝提出這個問題,顧子逸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如????????????果真像桑芝所說的那樣,蒙洛汐要報複他,他會跟蒙洛汐一刀兩斷嗎?

12

顧子逸剛換下禮服,門就被敲響。

進來的人舉起證件,說,“我們是緝私局督察組的,接到你涉嫌濫用職權,虐待犯人的舉報,請跟我們走一趟。”

“顧哥。”桑芝下意識地上前一步。

顧子逸輕輕頷首,說,“沒事的,放心。”

那次幫他對蒙洛汐父親動手的,都是跟他和小何有過命的交情的。

他們都像顧子逸一樣,因為小何,很心疼照顧桑芝。

上次顧子逸跟他們說,蒙洛汐想傷害桑芝,他們就主動提出要幫他。

監控早被提前破壞,那些人也不可能說出來。

畢竟,這也會連累到他們。

所以,顧子逸好不擔心地跟他們走了。

結果如他所料,事情處理得很乾淨,他們並沒有找到什麼證據。

但在舉報之下,為了避嫌,他和那幾個同事,全部不再被允許接觸蒙洛汐的父親。

這也是蒙洛汐舉報的目的。

蒙洛汐沒想過,在沒有明確的證據下,能扳倒顧子逸。

畢竟他心思縝密,又多次立功,職位不低。

但蒙洛汐要的,隻是父親不再被傷害。

顧子逸沒有再拿蒙洛汐父親威脅她的機會。

顧子逸被放出來那天,桑芝在外麵等他。

見到他出來,桑芝連忙跑過來,心疼地問,“顧哥,怎麼樣?他們有沒有為難你?”

顧子逸搖頭。

桑芝露出放心的笑容,說,“我就知道,顧哥最厲害了。”

不想,顧子逸下一秒卻問,“你這幾天見到蒙洛汐了嗎?”

他在被調查的這幾天,從來沒擔心過自己,滿腦子想的都是蒙洛汐。

顧子逸迫不及待地想見到蒙洛汐。

他要問問蒙洛汐,她究竟想做什麼?

難道,真的不想跟他結婚了嗎?

桑芝的笑容僵在了臉上,她在外麵擔驚受怕,顧子逸見到她的第一句話,居然是問蒙洛汐?

桑芝暗暗握緊了拳頭,蒙洛汐這個賤人,在婚禮上擺了他們一道。

但顧子逸也是個賤男人,被蒙洛汐暗算舉報,居然還對她念念不忘?

要不是看他長得帥,在緝私局的職位還高,能獲得情報,桑芝現在真想一巴掌甩到他臉上。

桑芝對於我上一個男朋友,其實是毫無感情的。

那個呆頭鵝傻傻的,幾句話就被騙得團團轉。

可對於緝私局的相關事宜,一板一眼的,說要守紀律,不能泄露。

但桑芝總是能根據對方有沒有時間跟她約會,給她發訊息等等方麵猜測說一些東西。

要不是他發現了她家的走私生意,桑芝也不想他死。

畢竟,傻了吧唧的還挺好用的。

但對於顧子逸,桑芝承認,她對他是有一些動心的,畢竟,顧子逸長得真的很英俊,能力還強。

所以,一是為了給家裡獲取資訊,二是因為她的私人感情,她都要對付蒙洛汐,得到顧子逸。

婚禮那天,她已經想好了,一定不會讓他們順利結成婚。

隻是桑芝沒想到,蒙洛汐會先翻臉。

桑芝本來想著,隻要蒙洛汐離開顧子逸就夠了。

反正顧子逸能那麼對蒙洛汐,看起來也沒有多愛她。

可現在,她忽然覺得不夠。

她一定要蒙洛汐死!

13

顧子逸見她發呆,又問了一遍,“桑芝,你怎麼了?你知道蒙洛汐在哪嗎?”

桑芝勉強露出一個笑容,搖頭說,“不知道,顧哥,我這幾天一直在擔心你,哪裡有時間管彆人。”

“行。”顧子逸說,“那你先回去吧,我去蒙洛汐家找她。”

說完,顧子逸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轉身就走。

桑芝氣得摔了手裡的限量款包包。

顧子逸匆匆趕到蒙洛汐家門口,他按響門鈴,但好半天,都沒有人出來。

他皺著眉頭,想不通蒙洛汐會去哪。

好像自從婚禮那天之後,他就再也沒有得到過蒙洛汐的訊息。

可現在他連問的人都沒有,蒙父在坐牢,蒙母去世,蒙洛汐的弟弟自從那天船上之後,更是沒有見過。

顧子逸忽然覺得無比心慌。

原本幸福的一家四口,現在弄成這樣,而這一切的開始,都是他。

蒙洛汐真的不會恨他,還會愛他嗎?

顧子逸猛地甩頭。

他阻止自己胡思亂想。

無論如何,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蒙洛汐。

顧子逸又去蒙父的工作室找人。

平時蒙洛汐最喜歡在這裡做一些文物鑒定的相關工作。

可如今,門口的大門鎖著,看上去格外冷情荒涼。

顧子逸隻當蒙洛汐是因為婚禮上的視訊,和舉報他的事,不敢出現。

顧子逸拿出手機,微信被拉黑,電話打不通,他隻能發資訊。

“洛汐,婚禮和舉報的事,我不怪你,你在哪?我們談談。”

可訊息如石沉大海。

顧子逸又去蒙洛汐平時關係好的幾個朋友家裡找。

但無一例外都被趕了出來。

“死渣男,逼著我們洛汐給小三下跪,你還有臉找洛汐,你趕緊給我滾!”

“顧子逸,你平時裝的高風亮節的,結果私下這麼欺負洛汐,你簡直是人麵獸心,彆說洛汐不在我們家,就是在,我也不可能讓你見我!”

“天呐,這是誰啊?這不是用洛汐牢裡的父親威脅她,踐踏洛汐尊嚴和人格的顧大隊長嗎?哦,對,聽說你被調查了?你這種人,就不配做警察,還找洛汐呢,你找我是為了再欺負洛汐嗎?告訴你,有我在,你彆想欺負她,你最好給我死遠點,彆再纏著洛汐!”

顧子逸找了幾家,就被罵了幾次。

看到蒙洛汐的朋友們這種態度,他的心涼了半截。

彆小瞧閨蜜的威力,也許蒙洛汐還在猶豫,但她們要是勸蒙洛汐跟他分手,恐怕蒙洛汐就真的會離開他了。

顧子逸煩躁地抹了一把臉,蒙洛汐到底在哪?

他已經連著找了幾天了,可蒙洛汐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

最後,顧子逸甚至去找牢裡的蒙父。

他和幾個同事被警告不許再經手蒙父的案子,也不許再接觸他。

顧子逸知道,他這樣做,肯定又會被談話,甚至處分。

但他已經顧不上了。

蒙父這是在入獄後,第一次見顧子逸。

他看到這個平白誣陷他的女婿,??u??x不解地問,“小顧,你到底是為什麼?”

“對不起,伯父。”顧子逸麵對他,愧疚得不敢抬頭。

蒙父原本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專家,現在卻淪為階下囚。

不僅名聲毀了,還受了這麼多罪。

到了現在這種地步,顧子逸不是不後悔的。

當時,時間緊迫,是他考慮太少。

可現在,事情已經朝著他控製不住的方向發展。

14

蒙父歎息一聲,“你來找我,有什麼事?”

顧子逸問,“伯父,您知道洛汐一般不在家裡和工作室,會去哪裡嗎?”

聞言,蒙父的表情不像剛剛那麼淡然。

他緊張地說,“洛汐不見了?你對她做了什麼?她怎麼會不見的?”

“我......”顧子逸說不出話,隻能沉默。

蒙父卻對女兒擔憂得不得了,他大罵道,“顧子逸,我女兒對你那麼好,你誣陷我害我坐牢不算,現在還欺負她?你還是人嗎?你這種人根本就是丟警察的臉,自詡正義,結果卻知法犯法,你會遭報應的,你一定會為你的行為付出代價,後悔莫及!”

說著,蒙父就用手銬用力去砸他的頭。

這一下,毫不客氣,堅硬的手銬砸在頭上,頭上瞬間流下血來。

顧子逸不僅沒問到蒙洛汐的下落,還狼狽地離開監獄。

沒一會,他就接到了督察組的電話,又被叫去問話。

至於頭上的傷,顧子逸隻說是自己弄的。

否則襲警是要加刑期的,哪怕現在是無期,但以後想減刑也會受到影響。

顧子逸已經下定決心,要幫蒙父減刑。

希望能讓蒙洛汐原諒他。

這次的結果是,讓顧子逸先休息一段時間。

看似沒什麼懲罰,但這在以後的晉升上,就會是一個阻礙。

可顧子逸並沒有在意,要是以前,影響他晉升的事,他一定會接受不了。

但現在,他滿腦子都是找到蒙洛汐。

他甚至覺得,不用管工作,就有更多的時間去找蒙洛汐。

“顧哥。”桑芝著急地跑過來,“你的頭怎麼了?”

顧子逸搖頭。

桑芝有些忍受不了地說,“顧哥,她這麼對你,你還找她做什麼?”

“說到底,是我先對不起她。”顧??u??x子逸輕聲說。

“蒙洛汐做的這些事,通通都表明,她恨你。”桑芝帶著挑撥,同時也是女人的角度說,“就算找到又怎麼樣呢?她不會原諒你的,她已經不可能跟你在一起了。”

“不,不會的。”顧子逸當即否認,“洛汐我那麼愛我,怎麼可能不跟我在一起呢?”

桑芝氣得握緊了包,她猛地抱住顧子逸,將頭靠在他懷裡。

“顧哥,你彆找她了,你看看我吧,我不比她差,我長得不比她差,家裡還開公司,她到底有什麼好,讓你發了瘋似的找她?”

顧子逸嚇了一跳,一把推開桑芝。

他怒道,“桑芝,你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

桑芝抬起水光瀲灩的眸子,眼中滿是深情,“顧哥,我喜歡你,你看不出來嗎?”

“你在胡說什麼?”顧子逸氣得臉色通紅,他生氣地說,“你是小何的女朋友,說什麼喜歡我?你對得起小何嗎?”

桑芝無奈地跺腳,“顧子逸,你搞清楚,我跟小何隻是男女朋友,我們又沒結婚,我難道要為他守一輩子嗎?結了婚還能再結呢,更彆提我跟小何在一起纔多久?”

“你......”顧子逸半晌說不出話來,“你是這麼想的?”

桑芝的話,彷彿點醒了他。

他們沒結婚,隻是情侶而已,在一起不過半年。

隻是因為小何臨死前,唸的是桑芝的名字,顧子逸就把她當成是小何的家人,把恩報在她身上。

可從法律的角度來說,桑芝跟小何根本不是家人。

那他為了桑芝,不惜誣陷他無辜的嶽父,真的值得嗎?

顧子逸嗓音乾澀地問,“那你當初為什麼要死要活的?你不是說你很愛小何嗎?”

15

桑芝抿了抿唇,剛剛太激動,差點忘了她當初為了靠近顧子逸,做的深情人設。

她抹了一把眼睛,哽咽著說,“誰能接受昨天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第二天就變成一副冰冷的屍體呢?但我總不能一輩子都走不出來吧?我還這麼年輕,難道不該有新的生活嗎?”

顧子逸嚴肅地說,“你可以有新的生活,但這個人不能是我,我把小何當弟弟,你是他女朋友,我怎麼可能跟你在一起?”

“為什麼不能?”桑芝深情地說,“你這半年,對我這麼好,我早就愛上你了,小何也會希望我們幸福的。”

“不!”顧子逸劇烈地搖頭,“桑芝,你誤會了,我有未婚妻,更何況我對你所有的好,都是因為小何,我對你沒有一點私人感情。”

桑芝猛地抬頭,不甘心地說,“她已經離開你了,顧哥,我長得漂亮又年輕,我們朝夕相處,我不相信你對我一點感情都沒有!”

顧子逸鄭重地重複,“桑芝,你聽好,我對你真的沒有彆的想法,我愛的人是蒙洛汐。”

“你愛她?你愛她,你為了我,誣陷她父親?你愛她,你為了我幾次三番傷害她的家人?你愛她,你為了我,將她傷得遍體鱗傷?”桑芝惱羞成怒地說,“你愛一個人,怎麼可能捨得這麼傷害她?你根本就不愛她,顧哥,你不愛她的!”

桑芝每說一句,顧子逸的心就往下沉一點。

連顧子逸自己,都沒有察覺到,他竟然做了那麼多傷害蒙洛汐的事。

原來,她們都是這麼想的嗎?

那蒙洛汐會怎麼想?

她更不會相信他愛她了。

顧子逸痛苦地捂住臉,他隻是一時衝動,沒有考慮周全。

後麵的事,就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推著一樣。

他為了不暴露他誣陷蒙洛汐父親,做偽證的事,隻能不停地阻止蒙洛汐證明她父親的清白。

可在這一過程中,自然而然地就傷害到了她。

其實,他也不想的。

顧子逸隻能鄭重地宣佈,“我愛她,我做錯了事,我會彌補她,至於你,以後跟我保持距離,我從頭到尾,都是因為小何才照顧你,我沒想過你會有這種心思,就算小何不在了,我也不可能跟你在一起,更不可能愛上你!”

說完,顧子逸轉身就走。

桑芝被他毫不留情一番話,氣到流淚。

她在身後大叫顧子逸的名字,但這個絕情的男人始終沒有回頭看她一眼。

這讓桑芝更不甘心。

她一定要得到這個男人!

從小到大,就沒有什麼喜歡的東西,她得不到的。

連跟著父親做走私生意就件事,她都從一開始父親不同意,變成出貨量最大,出貨金額最高的那個。

比她的兩個哥哥強很多。

所以,顧子逸一定跑不了!

桑芝在這之後,又去找了顧子逸幾次。

男人嘛,有幾個真正能做到專一忠貞的?

她長得漂亮,身材好,顧子逸早晚會對她動心。

桑芝這樣想,可每一次都被顧子逸拒之門外。

顧子逸絕情得簡直像變了一個人。

曾經對她無微不至,照顧有加的男人,一下子就變得連跟她說句話都不願意。

這讓桑芝哪怕不是因為顧子逸身上能拿到情報,隻是為了征服這個男人,她都不會放棄。

16

這天,顧子逸去緝私局協助同事辦案。

曾經他辦的一個案子,跟今天抓的人有關聯。

顧子逸一進去,就覺得其中一個人有點眼熟。

那人看到他,也是眼前一亮。

“顧隊長。”嫌疑人意有所指地說,“我有些話,隻能單獨跟你說。”

顧子逸今天本來隻是來幫同事的,卻沒想到他成了關鍵。

其他人隻好出去。

那人笑得很奇怪,說,“聽說顧隊長最近到處找你的未婚妻,其實,我跟你的未婚妻有過一麵之緣。”

顧子逸聽到蒙洛汐的訊息,著急地問,“你在哪見過蒙洛汐?”

“就是那次在古玩會呀。”嫌疑人慢悠悠地說。

顧子逸皺眉,“那次見到她的人多了,你少說廢話,快點交代該交代的。”

嫌疑人篤定地說,“我既然要單獨跟你談,當然是有你感興趣的資訊能跟你交換,隻要你幫我減刑。”

顧子逸打太極,“隻要你表現好,自然能減刑,你現在最重要的就是主動交代,爭取輕判。”

“你就不想知道,古玩會上,桑芝那件真品到底去哪了嗎?”

顧子逸不解地看著他,問,“你到底想說什麼?”

那人見他感興趣,又丟擲一個誘餌,“總之,東西不是你未婚妻調換的,我知道真品在誰手裡,你冤枉她了,聽說你最近找不到她了,會不會是你冤枉她,還打了她九十九鞭,她徹底傷心了,你要是幫她找出真相,她說不定會原諒你呢。”

“好。”顧子逸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我會幫你申請輕判,你說。”

那人笑著說,“那就多謝顧隊長了。”

“快說。”顧子逸催促道。

“真品就在......桑芝手裡。”那人有趣地看著顧子逸震驚的表情,他最喜歡看這種高高在上的警官,知道自己犯蠢的樣子,“桑芝從一開始給你未婚妻的,就是贗品,真品還在她手中。”

顧子逸震驚得簡直說不出來話,他不可置信地問,“怎麼可能?桑芝從一開始給她的是贗品?你怎麼會知道?”

那人哼笑一聲,嘲諷地說,“那時在台下最先起鬨,說東西是贗品的就是我,是桑芝給我錢,指使我的,連那個說東西是她調包的,也是收桑芝的錢,不信你可以去問,我知道那人叫什麼。”

顧子逸滿臉蒼白地出了緝私局。

開車的時候,他手都在抖。

如果、如果這個人說的是真的,是桑芝故意給蒙洛汐設圈套,蒙洛汐從始至終都是冤枉的。

顧子逸簡直不敢想,他都對她做了什麼。

其實,去找另一個人證明的時候,顧子逸心裡就已經有了答案。

否則以他的性格,根本就不會去證明。

之前,桑芝說的所有事,他絲毫沒有懷疑過,每次在桑芝和蒙洛汐起衝突的時候,他都選擇不看證據,完全相信桑芝。

顧子逸又想起,在醫院蒙洛汐篤定地說,是桑芝給她母親看了她弟弟死掉的視訊,才將蒙母氣到心臟病發。

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蒙洛汐怎麼會不恨他?

蒙洛汐怎麼可能會願意跟他結婚?

那蒙洛汐在婚禮上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有瞭解釋。

可顧子逸不願意相信。

他不希望這一切都是真的。

如果真的是這樣,他簡直不敢想,他對蒙洛汐造成了多大的傷害。

17

顧子逸根據剛剛的嫌疑人提供的資訊,找到了那天古玩會起鬨說蒙洛汐調包的人。

在他的逼問下,那人很快交代,是桑芝給了他一筆錢,讓他大喊的。

顧子逸聽完,絕望地閉上眼睛。

他手裡的東西掉在地上。

悔恨像海水一樣,將他吞沒。

那天,他當眾打了蒙洛汐九十九鞭。

她該有多痛呢?

她在地上翻滾,她身上的血染紅了地毯。

顧子逸狠狠給了自己一個耳光,紅著眼睛說,“你都做了什麼?”

但很快,他找到了理由。

是桑芝騙他的。

他將一切理由都推到了桑芝身上。

是桑芝包藏禍心,嫁禍給蒙洛汐,他是被蒙騙的。

顧子逸又不死心地跑到醫院,看了那天的監控。

視訊裡,蒙母確實是在看了桑芝給的手機後,才心臟病發的。

但萬一那不是蒙洛汐弟弟死掉的視訊呢?

顧子逸就像溺水的人,緊緊抓住最後一顆浮木。

明明心裡有答案,但不到最後一刻,他就不死心。

顧子逸費力地抓到了那幾個,被他指使綁架蒙洛汐弟弟的人。

幾番審問之後,其中一個人承認,是他收了桑芝的重金,在顧子逸讓他們將人救上來之後,趁其他人不注意,直接將人推了下去。

其他人怕雇主知道人死了不付錢,就沒有告訴顧子逸。

顧子逸怒吼一聲,對著那人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其他人也不敢攔。

那人被他打了個半死,顧子逸讓他們將人處理了,就不計較這次的事。

那些人本就是亡命之徒,否則也不敢接這綁架的勾當。

顧子逸畢竟是職位不低的警官,他們都想跟他交好,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桑芝接到顧子逸電話的時候,驚喜萬分。

她柔聲問,“顧哥,你怎麼忽然給我打電話?是有什麼事嗎?”

顧子逸聲音聽起來沒有什麼起伏,“你來我家一趟。”

桑芝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

她以為,這麼多天顧子逸找不到蒙洛汐,放棄了。

所以迴心轉意來找她。

桑芝特意化了個精緻的妝,又換了件性感的裙子,這才美美地敲響顧子逸的家門。

她連站在門口等待的時候,都是特意擺了個凹凸有致的造型。

可顧子逸一臉滄桑地開啟門,看都沒看她一眼,隻冷冷地說,“進來。”

桑芝挑眉,不懂顧子逸怎麼這麼憔悴。

她隻當成顧子逸還在為蒙洛汐難過,但她不在意,她相信她有讓顧子逸完全忘記蒙洛汐的魅力。

不想,她剛一進門,就被顧子逸狠狠地掐住脖子,按在牆上。

桑芝驀地睜大眼睛,艱難地問,“顧......哥,你乾......什麼?”

接著,她的雙手就被銬到了一起。

顧子逸恨恨地說,“桑芝,你一直在騙我。”

桑芝的心驀地一沉,她不知道顧子逸知道了多少。

顧子逸大力地將她摜到地上,怒罵道,“古玩會上,你本來給我的就是贗品,一切都是你的圈套。”

桑芝脖子上紅了一圈,她劇烈地咳嗽著,“什麼贗品?我怎麼可能拿我們家多年經營的聲譽冒險呢?顧哥,你彆聽彆人胡說八道。”

顧子逸冷笑一聲,抓起她的頭發,狠狠一巴掌打過去,“到現在你還敢騙我?連蒙洛汐的弟弟都是你害死的,你把我騙得團團轉,害我把洛汐傷得那麼深!”

說到後來,顧子逸的眼睛猩紅。

他根本不敢想,蒙洛汐在被冤枉,受到這些委屈的時候,會是什麼心情。

他後悔得簡直想殺了自己。

18

桑芝見事情已經敗露,當即翻臉,露出本來麵目。

從小到大,還沒有人敢打她耳光。

桑芝用戴著手銬的手,抹了抹嘴角的血。

她嗤笑一聲,說,“顧子逸,你真可笑,傷害蒙洛汐的人,不是你嗎?那些事都是你做的,從頭到尾,我做什麼了?不是你先拿蒙洛汐父親頂罪的嗎?”

“是你騙我的!”顧子逸將一切罪責都推到她身上,“我根本沒想過傷害洛汐,一切都是你的錯!”

桑芝鄙夷地看著他,“以前我怎麼沒看出來,你是一個這麼沒擔當的男人,不然我也不可能看上你,不過,現在我們是一條船的,你彆忘了,我走私,你包庇走私犯,還做偽證。”

顧子逸動作驀地僵在原地,他一直不敢正視自己,一個緝私警察,有一天竟會包庇走私犯。

他惱羞成怒地一腳踹到桑芝肚子上,桑芝尖叫一聲,在地上翻滾了一圈。

顧子逸重重地踏在她肚子上,滿眼通紅地說,“閉嘴!是你騙我的,你說是有人綁架你父母要挾你的,如果我知道你真的走私,我根本不可能包庇你!”

桑芝痛得五臟六腑像都震裂了一樣,但她依舊不肯服軟,她朝著顧子逸心窩子捅,“少自欺欺人了,你跟我沒什麼兩樣,你犯了罪,也該坐牢,怎麼?難道你要跟我同歸於儘?你去交代一切,你可以告訴所有人,我是走私犯,你是包庇走私犯的緝私警察,大不了我們一起坐牢,你敢嗎?你敢接受所有人的唾棄和鄙夷嗎?你敢放棄一切前途職位嗎?你敢毀掉你光鮮亮麗的人生嗎?”

顧子逸到今天,才真正看清楚桑芝的本來麵目。

那個曾經柔弱癡情的女孩,根本就不存在。

都是桑芝裝的,桑芝一直在騙他。

而他在桑芝的欺騙中,違反了一個警察該有的責任底線,還重重地傷到了蒙洛汐。

顧子逸雙手緊緊地握成拳頭,像是在做一個重要而艱難的決定。

顧子逸痛苦得額頭青筋暴起,他大叫一聲。

看到顧子逸這麼痛苦,桑芝在一旁笑得痛快,“顧子逸,你根本就不敢,你是一個懦夫,現在,你最好放了我,以後我們就是一條船上的人,錢不會少你的,你隻要在該提供資訊的時候,告訴我就行了。”

顧子逸緩緩轉過頭,看向她,麵色陰沉得像是要殺人。

桑芝不由有些害怕,她下意識地向後靠,“顧子逸,我告訴你,你已經回不了頭了,犯罪就是犯罪,你想從一個抓罪犯的警官,變成被曾經的同事監管嘲笑的罪犯嗎?”

不想,顧子逸卻冷笑一聲,說,“我隻是不小心被你騙了一次而已,我不會變成罪犯的,我可以抓十個,抓一百個犯罪團夥來彌補,但你,要彌補你犯下的罪過!”

說著,顧子逸就扯起桑芝的頭發,將人關進了地下室。

他找出一條馬鞭,一鞭子抽在桑芝身上,顧子逸冷冷地說,“你害我抽了洛汐九十九鞭,我要是十倍百倍地償還。”

桑芝痛叫一聲,桑家從她小時候就開始走私,她從來沒受過苦,哪裡受得了這種折磨。

桑芝先是大罵,後來是求饒。

可無論我說什麼,顧子逸都沒有心軟。

一直到抽完九十九鞭,顧子逸隨意地將馬鞭扔在地上,他說,“這隻是今天的,我要你每天都在痛苦中懺悔。”

19

顧子逸將桑芝關在地下室,日日折磨。

可沒過幾天,顧子逸收到一個重要的證據。

那就是當初害死顧子逸同事的那個犯罪團夥的頭目,就是桑芝一家。

顧子逸看到的時候,隻覺得像是有人在他頭上,重重敲了一下似的。

他又想起小何臨死前,滿身是血抓著他的手,喊桑芝名字的樣子。

所以,小何根本不是放心不下桑芝,而是想要告訴他,犯罪分子就是桑芝!

顧子逸一拳砸在地板上,他用帶血的拳頭,一下又一下砸在心口。

是他會錯了意!

錯將害死小何的凶手,當成了報恩的物件。

顧子逸瘋狂地跑到地下室,一巴掌打到桑芝臉上,質問,“是你害死小何的,對不對?”

桑芝現在身上沒有一塊好肉,她眼睛腫著,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她得意地笑起來,“是啊,就是我害死他的,我哪想到,你像是傻子一樣,要給害死他的凶手報恩,你真是太可笑了,每次你帶我去祭拜小何,我都快要忍不住笑出聲,你簡直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傻子!哈哈哈哈哈......”

顧子逸瘋了似的打她,打著打著,眼淚就掉了下來。

顧子逸痛哭流涕。

顧子逸怎麼也想不到,真相會是這樣。

為了所謂的報恩,他誣陷了無辜的蒙父,深深地傷害了蒙洛汐,讓桑芝有機可乘害死蒙洛汐的家人。

可到頭來,竟然一切都是錯的。

他在對凶手報恩,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這麼多年,全部變成了一場笑話!

顧子逸在地下室將桑芝折磨了個半死,他將一切怨氣都撒到了桑芝頭上。

接著,他回到緝私局,帶著隊伍,將桑芝家層層包圍。

顧子逸讓其他人在外麵等著,他一個人先進去。

儘管其他隊員擔心他,但顧子逸固執地不讓他們跟著進去。

顧子逸在他們心中很有威嚴,隻好聽他的命令。

桑父見到他,第一句話就是問,“桑芝在你手裡?”

顧子逸挑眉,說,“不愧是能將走私團夥在我眼皮子底下運營這麼多年的,你很聰明。”

“你想怎麼樣?”桑父皺著眉頭問。

顧子逸開門見山,“之前在我婚禮上那一次,我相信桑芝已經跟你們說了,但我希望你們進去之後不要亂說話,畢竟,那隻會增加你們的量刑,況且,你們的女兒還在我手上。”

桑家人全部很寵桑芝,為了桑芝的安危,是不會將顧子逸供出去的。

更何況,顧子逸說得對。

那一次的文物數量龐大,少說對他們有好處。

很快,桑家的所有人都帶著手銬被顧子逸帶出來。

原本以為有一場硬仗要打到隊員,全部瞪大了眼睛,崇拜地說,“大隊長,你也太厲害了吧?”

麵對眾人時不時地歡呼與誇獎,顧子逸卻笑不出來。

如果可以,他寧願不立功。

他隻希望這一切都沒發生過。

一覺醒來,他還跟蒙洛汐和和美美的。

可世界上沒有後悔藥。

顧子逸因為這次打擊重大犯罪團夥,又升職了。

一時間新聞報紙全部都在誇獎這位年少頻頻立功的緝私隊長。

緝私局要恢複顧子逸的工作,但顧子逸卻拒絕了。

他現在隻想找到蒙洛汐,求蒙洛汐原諒自己。

20

我下了飛機,就收到了閨蜜發來的訊息。

她們將婚禮上,桑芝跟顧子逸狼狽的模樣錄成視訊。

趁著燈光昏暗,她們狠狠地用東西砸桑芝和顧子逸。

我點開語音條,傳來閨蜜爽朗的笑聲。

“你是沒看見,他們兩個有多狼狽,哈哈哈......我真後悔,要不是那誰攔著我,我就不止用酒杯蛋糕水果砸他們,我應該用刀,我紮死這對狗男女!他們居然敢那麼欺負你。”

我難得地露出一點笑容。

在失去這麼多之後,這幾個閨蜜,是我僅剩的溫暖。

我回複說,“要是有什麼訊息你就及時告訴我,還有我爸那邊,你幫我多去看看,要是顧子逸還濫用職權,欺負我爸,我還會向更上一層舉報,還有網上,說不定也得發動一下。”

閨蜜很快說,“暫時是不會了,聽說顧子逸在婚禮後台被緝私局督察組的帶走了,應該是你舉報的原因,他一時半會哪還敢做什麼。”

我鬆了一口氣,出國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還在牢裡的父親。

但我知道,如果我不找到證據,將桑芝家整個犯罪集團和顧子逸都一起送進監獄,父親還會受到傷害。

我這次出國,就是要找到桑芝家走私到海外的文物,收集證據,將他們一舉扳倒。

可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先是根據在父親客戶那裡,拿到的一些資訊,知道了一些買文物的國外收藏者。

可能買得起文物的那些人,非富即貴,我輕易見不到。

我先是拜訪了幾家,無一例外,全部被拒之門外。

有一個最重要,能證明小何的死跟桑芝有關的證據,是在一個名叫李冶的華裔手裡。

李冶的家族生意做得很大,因為有華血統,所以他對國內的文物與古董特彆感興趣。

他手裡有不少桑芝家賣出來的文物。

我知道,隻要我能搞定李冶,就能拿到足夠的證據。

所以,李冶上班,我在樓下等。

李冶回家,我在莊園外麵等。

李冶出來玩,我跟在後麵,想找機會上去說話,卻被保鏢遠遠地攔在旁邊。

我像是一個跟蹤狂,瘋狂地接近李冶。

我知道自己這種行為讓人很厭煩,但我沒有辦法。

李冶似乎對這種行為見怪不怪。

畢竟,有許多想撲到他身上的女人,大部分是因為家世,小部分是因為他的樣貌和身材。

但李冶對這些隻喜歡錢的女人不感興趣。

我一連跟了李冶半個月,我發現李冶格外喜歡旗袍或者打扮古典的女孩。

又聯想到李冶喜歡買文物古董,我瞬間明白,李冶沒有在國內生活過,但一定聽長輩說過,國內的風俗習慣,穿著打扮。

第二天,我不再不化妝不打扮地出現。

我換了一身民族風格很重的馬麵裙,又化了一個古典的妝容。

果然,李冶看到我,腳步一頓。

李冶無奈地聳肩,說,“好吧,我承認你很美,但你天天纏著我是為什麼?為了錢嗎?”

我連忙搖頭,解釋說,“不是的,李冶先生,我是想問您家裡的孔雀藍釉萊菔尊是誰賣給您的,您知道這是國內的文物,我父親是文物鑒定師,我父親因為一些事受到誣陷,我想拿到證據,替我父親證明清白。”

“文物鑒定師?”李冶聽到這個職業,眼睛一亮,用熟練的中文問,“你也會嗎?”

21

我點頭,“我師承我父親,我父親在國內很有名,我從小跟著我父親耳濡目染,現在做的也是相關工作。”

李冶興趣盎然地將我請到家裡,讓我講解了幾件古玩。

我抓住機會,詳細又有趣地講解了那幾件古玩的來源與相關故事。

李冶聽得如癡如醉。

最後,李冶說,“我可以告訴你這些東西是從哪買來的,但這都是轉了好幾手的,你想找到最原始的賣家,很難。”

我堅定地說,“隻要您肯告訴我,後麵我會努力的,隻要能救出我父親,再難我也不怕。”

李冶欣賞地看著我,說,“我還挺喜歡你給我講這些東西的由來的,不如你多給我講講,我來幫你找人。”

我大喜過望,一口答應下來。

我在李冶的莊園裡住了下來。

我知道這很冒昧,但為了拿到證據,我什麼都顧不上了。

但好在李冶很紳士。

他工作不忙的時候,才會來找我學習一些國內的文化。

我忍了幾次,今天還是忍不住問,“李冶,還是沒有訊息嗎?”

“賣我東西的人,最近出國了。”李冶解釋說,“再耐心等等。”

好在,又等了兩天,那人終於回到自己的國家。

李冶說話算話,當即將人找來。

那人說出上家,李冶和我又去找上家,就這樣,一個一個找下去。

快兩個月的時間,我終於拿到了桑芝家走私的證據。

連帶著顧子逸臥底,小何死掉那一次,桑芝是幕後黑手的證據都在一起。

我激動得差點哭出來。

李冶看我眼角通紅,在我眼角抹了一下。

動作一出,兩個人都愣住了。

李冶尷尬地解釋,“我不能讓女孩子在我麵前哭。”

我笑了一下。

這個笑容,是發自內心的。

自從父親出事後,我已經很久沒有這麼真心地笑過了。

我聽閨蜜說著顧子逸的近況。

我知道,顧子逸瘋狂地在找我。

可我不會有絲毫的觸動。

我隻掐算著時間,將桑芝害死小何的證據發給顧子逸。

後麵的事情,如我所料。

顧子逸抓了桑芝全家。

隻是聽說,桑芝並不在裡麵。

我冷笑一聲。

無論是顧子逸想包庇桑芝,還是顧子逸痛恨桑芝。

這兩個人我都不會放過。

剩下的事,要找時機。

我難得放鬆了一點。

李冶最近開始帶我到處玩,到處體現新鮮的事物。

我很不好意思,“李冶,你已經幫了我很多了,沒必要再浪費時間帶我玩。”

不想,李冶卻笑起來。

他笑的時候,眼睛很彎成月牙,很好看。

李冶在國外長大,說話做事很直接,他直言道,“你看不出來嗎?我是在追求你。”

我驚訝得差點摔了手裡的叉子。

我真的沒看出來。

畢竟,李冶一開始對我很厭煩,很冷漠。

後來也隻是偶爾找我問一些文物相關的問題。

是在上次拿到證據後,才開始對我熱情一些。

我隻以為李冶是同情我的遭遇,才帶著我散心而已。

我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麼。

不想,不等我出聲。

身後忽然傳來一個急促的聲音叫我名字,“洛汐!”

22

顧子逸急匆匆地跑過來,激動地說,“洛汐,我終於找到你了。”

他在國內找不到蒙洛汐,終於托了海關另一個部門的同事,查到了蒙洛汐的蹤跡。

在出國之前,顧子逸甚至緊張到吃不下睡不著。

他很害怕,蒙洛汐不會原諒他。

但顧子逸也下定決心,哪怕是用一生的時間,去求得蒙洛汐的原諒,他也願意。

隻是他沒想到,在國外第一眼看見我,就是蒙洛汐在跟一個男人吃飯。

看著那個男人拿出花,男人的危機感讓顧子逸顧不上彆的,不再猶豫地跑進來。

我聽到這個聲音,麵色不改地喝了一口紅酒。

李冶聳著肩問,“他就是你那個離譜至極的前男朋友嗎?看起來是不怎麼樣。”

“你是誰?”顧子逸敵視地看著他。

李冶大大方方地說,“我是洛汐的追求者。”

顧子逸怒道,“你不知道她有男朋友嗎?你是想當小三插足嗎?這是不道德的。”

“顧子逸!”我出聲的第一句就是說,“我早都跟你分手了!”

李治得意地說,“聽到了嗎?洛汐早就跟你分手了,你不要再糾纏她,一點沒有紳士風度。”

顧子逸連忙看向我,道歉說,“洛汐,對不起,我錯了,我做錯了太多事,但我請你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彌補你。”

我冷笑一聲,質問,“彌補?你怎麼彌補?我母親和我弟弟兩條人命,你彌補得了嗎?”

“我......”顧子逸底氣不足地說,“我不是故意的,是桑芝騙了我,你母親和弟弟,都是被桑芝害死的,我已經抓了我的全家,我也在我手上,我會給你報仇的。”

我不屑地說,“顧子逸,你身為一個警察,倒是很會推卸責任,錯就是錯,犯罪的時候說不是故意的,就可以不用判刑嗎?如果不是你,桑芝會有機會對我的家人下手嗎?這一切都罪魁禍首都是你!”

顧子逸愧疚地低下頭,說,“是我的錯,我沒有推卸責任的意思,洛汐,你怨我恨我,我都接受,我隻是想告訴你,我是愛你的。”

話音剛落,一杯冰涼的液體潑到了他臉上。

我放下紅酒杯,嗤笑一聲說,“你也配說愛?愛一個人,會不分青紅皂白相信彆人對我的汙衊?愛一個人,會毫不猶豫地傷害我和我的家人?你這樣的愛,連狗都不會要,我現在看見你就覺得惡心!”

“我......”顧子逸被罵到說不出來話。

以前蒙洛汐總是很心疼他,對他溫柔似水。

可原來,被愛的人這麼輕蔑鄙夷,是這麼讓人心痛。

他的心就像是被人握在手裡,重重地揉捏,狠狠地打了一拳一樣。

簡直痛得他喘不上氣。

所以,他隻能眼睜睜看著蒙洛汐跟那個男人離開。

顧子逸緩緩地轉過頭,眼神跟著蒙洛汐,一直到看不見蒙洛汐的背影,眼淚才慢慢掉下來。

他隻是被蒙洛汐罵了幾句,就這麼痛。

顧子逸簡直不敢想象,他以前對她做了那麼多過分的事,她當時該有多痛苦難過。

大概會比這痛上一百倍吧。

顧子逸知道蒙洛汐不可能輕易原諒他。

他也不會輕易放棄。

隻要能見到蒙洛汐,而不是像之前,得不到一點我的訊息。

所以,現在哪怕蒙洛汐打他罵他,顧子逸都甘之如飴。

23

出了餐廳,李冶帶著我回到他的莊園。

李冶忍了半天,他本來不想在我麵前說情敵的壞話。

雖然這個情敵已經出局了,但忍了又忍,李冶還是忍不住說,“之前聽到你說,他對你做的那些事,覺得很不可思議,現在見到他,他就是一個不肯承認錯誤,喜歡推卸責任的男人,你之前喜歡他,真是浪費感情。”

我無奈地說,“之前被他表麵的正義凜然給矇蔽了。”

李冶又說,“你不如喜歡我吧。”

說這句話的時候,李冶從自己的座位,湊到我旁邊,看起來可愛極了。

我被他逗得笑出了聲。

李冶又認真地說,“我是真的喜歡你,就算有一天我不喜歡你了,我也不會做出傷害你的事,我覺得這是一個人的底線。”

我讚同他最後一句。

無論愛不愛,喜歡不喜歡,都不會傷害一個無辜的人,這是一個人善良的底色。

所以,要找就要找一個底色好的人,而不是愛的時候很愛,不愛的時候翻臉。

我想了一會,輕聲說,“李冶,我想跟你說,我對上一段感情已經有陰影了,一時半會,實在是接受不了下一段感情,如果我明明不喜歡你,卻還跟你在一起,我覺得對你也不公平。”

李冶讚賞地點頭,說,“你是一個善良的女孩,我並沒有要求你現在跟我在一起,我隻是在追求你,如果你不討厭我,不會讓我不要出現在你麵前,你隻用享受我的追求就行了,哪怕最後拒絕我也沒關係,一切都是我自願的。”

我沒有說話,預設了他的話。

其實,李治很有邊界感,對我的一切做法,都在我的舒適區。

上一段感情,我總是付出的那一方。

現在,有一個人不計回報地對我好,我怎麼會討厭呢?

在下車之前,我說,“李冶,我該回國了。”

李冶說,“是因為顧子逸來糾纏你嗎?”

“不是。”我說,“我本來就要回國的,我父親還在牢裡,我要救他出來,也想讓顧子逸得到該有的製裁。”

我聽閨蜜說,顧子逸因為抓了桑芝一家,被大肆表彰,升職加薪。

我聽後隻是冷笑。

憑什麼,顧子逸做了那麼多錯事,最後還能風風光光地當他的警官?

既然顧子逸裝深情,到處找我,那我怎麼能不好好利用呢?

我是故意在國外待到顧子逸出國來找我的。

顧子逸不是喜歡在將人傷得遍體鱗傷後,再裝深情裝後悔嗎?

那我就要看看顧子逸到底能為我做到哪一步。

我買好了機票,準備跟李冶告彆。

不想,在出發去機場前,李冶匆匆地跑出來,說,“我陪你一切回國。”

我驚訝地瞪大眼睛,“你陪我回國?”

李冶氣喘籲籲地點頭,“我將公司的事情都處理好了,正好我也想回國看看,那畢竟是我爸爸媽媽曾經的故鄉。”

他連工作都交代好了,我看出來他的決心,隻好任由他跟著一起回國。

24

我一回國,顧子逸也立刻跟著回國。

我回到已經落灰的家,心痛萬分。

曾經,這裡有多熱鬨溫馨,現在就有多淒涼冰冷。

門鈴被按響,不出意外地是顧子逸。

顧子逸看我眼睛發紅,愧疚像一直大手一樣,緊緊扼住他的喉嚨,讓他不能喘息。

我轉身,顧子逸跟著進去。

顧子逸隻能在身後乾澀地說,“對不起,洛汐,我真的沒想到,一切會變成這樣。”

“對不起能讓我媽媽和我弟弟活過來嗎?”我嗤笑一聲,“還有今天我碰到以前的同行,他們罵我是小偷,顧子逸,你做儘一切壞事之後,說一句對不起就行了,依舊風風光光當你的警官,前途無限,那我呢?”

顧子逸想到那次我被謾罵淹沒,卻還要被我當眾鞭打。

顧子逸現在簡直懷疑,他當時是被什麼東西上了身。

撲通一聲,顧子逸跪在地上。

他抱著我的腿,悔恨的眼淚流下。

顧子逸拿出一條短鞭,說,“洛汐,我今天來,就是讓你打我的,我打了你九十九鞭,你打我九百九十九鞭,九千九百九十九鞭,你十倍百倍地還回來,我不求你原諒我,我隻希望你能消解心頭之恨。”

我慢慢拿起短鞭,顧子逸期盼地看著我。

可下一秒,我卻將短鞭丟回到他臉上。

我不屑地說,“打你,我嫌臟了我的手。”

顧子逸想用一頓鞭子,就掩蓋他所有的罪行嗎?

不可能!

我暗暗地想,我一定要顧子逸身敗名裂,最後去坐牢!

顧子逸紅著眼睛,撿起鞭子,他沒想到,蒙洛汐連打他都不願意。

那更證明,蒙洛汐不願意原諒他。

一想到這,顧子逸心急如焚。

他撿起地上的鞭子,對著自己狠狠抽下去。

“你不打,我打,洛汐,對你的傷害,我都會還給你的,哪怕用十年,二十年來求得你的原諒,我都願意。”

我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顧子逸簡直要絕望了。

他忽然想起來桑芝,他像是抓住最後一根稻草一樣。

顧子逸著急地說,“洛汐,你不想看看桑芝嗎?我是有罪,可直接害死你母親和弟弟的人,是我,你跟我走,去看看桑芝現在的下場,好不好?”

這次,我終於有了反應。

顧子逸是罪魁禍首,沒有他的縱容與包庇,桑芝沒有機會傷害我的家人。

可要不是桑芝心狠手辣,我的家人也不至於死。

所以,我跟著顧子逸回來他家。

這個曾經我經常來打掃,給他做飯的房子。

那時我心疼顧子逸工作忙,經常沒時間吃飯,我總是會做好飯,一直保溫到深夜等顧子逸。

當時緝私局的年輕警察,全都羨慕顧子逸,回家能吃上一口熱飯。

顧子逸也回憶起了以前。

他心如刀割,是他沒有好好珍惜。

我看到地下室的桑芝,嘲諷一笑。

曾經飯菜飄香的緝私警家裡,現在居然囚禁著一個走私犯。

何其可笑。

25

我沒有進去,地下室裡又臟又臭。

桑芝被顧子逸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

她身上滿是鞭痕,血肉模糊,看不出一塊完整的麵板。

瘦骨嶙峋,像是很多天沒有吃飽過飯。

長長的鎖鏈連到手銬上,地上是一些壓縮餅乾和水,旁邊就是馬桶。

一看到顧子逸,桑芝就瑟瑟發抖。

顧子逸也毫不客氣地拿起鞭子,又打了桑芝一頓。

桑芝在地上打滾慘叫。

顧子逸邊打邊罵,“打死你,是你騙了我,是你害死洛汐的家人!要不是想讓洛汐回來,讓我親自看著你贖罪,我早就殺了你!”

桑芝痛到跟我求救,“蒙洛汐,你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顧子逸瘋了,他是個瘋子。”

可顧子逸打了她一頓之後,解開了她的手銬。

桑芝知道,以顧子逸的身手,她跑不了。

她不解地看著顧子逸。

不想,顧子逸卻將鞭子交到她手上。

顧子逸問,“恨我嗎?現在給你一個打我的機會。”

蒙洛汐不肯打他,那他就讓桑芝打。

他要給蒙洛汐贖罪。

桑芝瞬間明白了他的意圖,她嘴角邊流血邊笑,“顧子逸,你怎麼這麼賤?我第一次見到人主動討打的!”

說著,她高高揚起手,狠狠的一鞭,打到顧子逸後背上。

後背像是被活生生剝了一層皮,顧子逸痛到站立不穩,單膝跪地。

桑芝好不容易有了報仇的機會,她怎麼會放過。

每一下,她都用儘全身的力氣。

不過幾下,顧子逸的後背就被鮮血浸透,連他的臉上,胸前也都是血痕。

顧子逸選的這條鞭子,是最痛傷害最重的那一種。

桑芝瘋狂地打他,像是要把這麼多天的折磨全部還回去似的。

我就在一旁,一言不發地看著兩個人互相折磨。

一切都彷彿與我無關。

不知打了多少下,顧子逸的身上變得跟桑芝一下,全身上下沒有一塊好肉。

桑芝專往同一個地方抽,嚴重的地方,肉就像是爛掉了一樣,鮮血蔓延了一大片。

顧子逸一聲不坑。

他就是要痛。

他要體會到,比蒙洛汐當時痛上十倍的痛。

這是他欠她的。

最後,顧子逸一次被打了幾百下,他幾乎要昏過去。

可他撐著最後的力氣,躲開桑芝的鞭子,將桑芝關回了地下室。

桑芝受了這麼多日的折磨,也是全憑著一腔仇恨,纔有力氣打顧子逸。

儘管顧子逸受了重傷,她依舊不是顧子逸的對手。

顧子逸將桑芝弄進去後,這才撐不住地跪倒在地。

他看向站在不遠處的我,怎麼也沒力氣站起來。

顧子逸用滿是鮮血的手,開始在地上爬。

他爬過的地方,留下一條條的血跡。

我一動不動,我站在那裡居高臨下地看著顧子逸。

顧子逸用儘全身的力氣,爬到我腳邊。

他本想用手去拉我的衣服,卻發現自己手上滿是臟汙。

顧子逸流著淚,收回了手,不敢碰我,生怕自己弄臟了我。

他哽咽著問,“洛汐,這樣能償還你百分之一的痛苦嗎?”

26

可我卻搖頭說,“傷害就是傷害,痛苦就是痛苦,它們曾經真真正正發生在我身上,你現在就是傷害你自己千倍百倍,我的痛苦和傷口都不會消失,永遠彌補不了。”

顧子逸知道,無論他做什麼,都不能獲得我的原諒。

他已經永遠地失去我了。

顧子逸的心像是活生生被人掏出來一樣,這比他身上的傷,更要痛。

顧子逸痛哭出聲,懷著最後的希望問,“我還能為你做一件事,我可以替你父親翻案。”

我依舊搖頭,“我已經找到證據了。”

說完,我再沒有看顧子逸一眼,轉身離開。

走到門口,我聽到顧子逸的哭聲。

那種撕心裂肺的痛哭,彷彿是失去了世界上最珍貴的東西。

可我知道,顧子逸失去的,永遠沒有我多,也永遠不會有我痛。

我準備好在國內找到的證據,遞交上去。

父親走私的案子,要重審。

這需要一段時間。

李冶安慰道,“很快你父親就沒事了,你做得很好,你很厲害,你現在應該放鬆一點。”

我有一段時間沒有見到顧子逸。

我隻聽閨蜜說,顧子逸辭職了。

我冷笑,犯了罪,可不止辭職就行的。

但事情要一樣一樣做。

桑家的人在牢裡守口如瓶,我也沒有直接證據表明,顧子逸犯罪。

在蒙父宣判無罪的那一天,顧子逸在法院門口,遠遠地看著我。

我將父親送到醫院,檢查身體。

我知道,顧子逸一直在跟著我。

沒一會,顧子逸果然忍不住過來,跟我說話。

我難得給了他一個好臉色。

顧子逸憔悴得像是老了十歲,但我的一句話,就能讓他重新煥發生機。

我問他,“聽說你辭職了?”

顧子逸緊張地點頭,“是,我......我犯了錯,不配再當警察。”

“你的犯錯,是指做偽證包庇桑芝,誣陷我無辜的父親?還是指使人綁架我弟弟,害得我弟弟慘死?”我慢悠悠地問。

顧子逸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低著頭說,“都......都有,都是我的錯。”

我的語速很慢,像是在淩遲顧子逸一樣,動作無比輕柔,卻也無比堅定,一片一片將他的肉削下來。

“對了,還有你親自帶隊,去我家地下室找出的那些走私文物,也是你放進去的吧?”

顧子逸絕望地閉上眼睛,說,“是,從頭到尾,都是我做的,我追悔莫及,我不配做一個警察,我該受到懲罰,洛汐,如果我死了,你會原諒我嗎?”

我毫不猶豫地搖頭,“不,不過你這個人我會忘記的,就像沒存在過一樣。”

顧子逸淒慘一笑,說,“我已經承認了我的罪行,你錄音也錄完了,你準備什麼時候去舉報我?”

我驚訝地挑眉。

顧子逸曾經不愧是優秀的緝私警,果然警惕性非常。

但他願意認罪,我也不會心軟。

顧子逸說,“等你結婚的時候,可以嗎?我想看你得到幸福,那樣我就能放心地去坐牢。”

我不置可否。

我很快離開。

27

顧子逸不知道我答應了沒。

他隻能日複一日地等待。

可一直過了半年,我都沒有舉報他。

我當然不是心軟,想放過他。

我就是故意要讓顧子逸活在忐忑不安裡。

如果讓他立刻去坐牢,反而讓他內心得到安寧。

我就是要這樣折磨他。

同時,這半年,李冶也在猛烈地追求我。

回華之後,李冶喜歡上了這裡的一切。

這裡的古典建築讓他著迷,這裡的傳統文化讓他著迷。

更重要的是,這裡有一個讓他著迷的人。

李冶每天給我送花送禮物,每天陪我去工作室,在我手下當學徒。

當然還有父親,他出獄後,恢複了名譽。

不少老朋友來看望他,安慰他。

但蒙父知道妻子和兒子都被害死後,痛哭不已。

我內疚地說,“爸,對不起,如果不是我跟顧子逸交往結婚,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不是你的錯。”蒙父搖頭,“這隻是那些加害者的錯,不是受害者的錯。”

但父親受到打擊,對工作上的事已經沒有什麼心力。

所以,他看到李冶是真心熱愛文物鑒定,真正對這個行業感興趣,蒙父教得格外賣力。

蒙父不直接乾涉我的感情,但他怕女兒在陰影裡走不出來,旁敲側擊地說,“人要向前看,不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遇到喜歡的,要直麵自己內心。”

我怎麼會不明白父親的意思呢?

我害羞地笑起來。

第二天,兩個人是牽著手去工作室的。

在一起半年後,李冶跟我求婚了。

李冶是一個敢愛敢恨的人,他覺得我就是那個能跟他共度一生的人。

我接受了他的戒指。

但我也清楚地告訴他,“我以後恐怕沒法像之前那麼熱烈地去愛一個人了,我是喜歡你,但我不知道我還有沒有愛人的能力。”

李冶毫不在意地說,“喜歡我就足夠了,我願意熱烈地去愛你。”

我們兩個決定辦兩場婚禮。

先在國內辦一場。

婚禮當天,我穿著婚紗。

這一次,我是真的會獲得幸福嗎?

我不知道,但我已經無所畏懼。

李冶給我戴上戒指的那一刻,我餘光裡,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顧子逸眼淚大滴大滴地落。

看著最愛的女人嫁給彆人,簡直隻殺了他還痛。

可是曾經,他們有過兩次婚禮。

是他沒有珍惜,是他配不上蒙洛汐真摯的愛。

顧子逸慢慢地離開。

警笛聲離他家越來越近的時候,顧子逸最後看了一眼這個世界。

警察破門而入,在顧子逸家裡發現了兩具屍體。

新聞鋪天蓋地報道,曾經最年輕有為的緝私警,竟然包庇犯罪,做偽證栽贓陷害,知法犯法時,我已經帶著父親出國了。

我是很熱愛那一片土地。

可那裡發生的事,太慘烈了。

我能放下,卻無法忘記。

父親也是一樣。

所以,我決定跟著李冶出國生活。

我們在國外舉辦了盛大的婚禮。

我跟父親一起,將文物鑒定的相關行業在國外發展得名聲大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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