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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路人卻總被當成最強怎麼辦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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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的傍晚,鏡獨自一人離開了咒術高專那被蔥鬱山林環繞的結界。

她冇有穿高專那身深色製服,而是換上了一件簡單的白色棉麻連衣裙,外麵罩著素色的開衫,看起來與尋常的都市少女無異。

她穿行在京都近郊的住宅區街道,這裡冇有高樓大廈,多是帶著小巧庭院的獨棟房子,矮牆邊探出精心修剪的花木,空氣裡瀰漫著生活的煙火氣。

鏡的腳步停在了一棟帶小院、爬滿綠藤的白色小樓前。

庭院不大,但打理得整潔,幾盆常見的花草在角落安靜綻放。

門口,一塊樸素的木製門牌上清晰地刻著兩個字:“伏黑”。

鏡在門前站定,卻冇有立刻去按響門鈴,目光安靜地拂過那扇熟悉的門扉。

自從四年前她來到這個世界,在那個封閉的山村與美紀相遇之後,以後每年的這個日子,美紀都會固執地為她“過生日”。

彷彿這已經成為了一個既定行程。

然而,鏡心裡很清楚。

今天不是她“誕生”的日子,而是她“降臨”此世的日子。

世界對她而言,不過是個流動的驛站。

她是被放逐的孤島,是破碎的星辰核心,一個被初始世界驅逐的“小世界”本身。

她的名字——“初世鏡”,並非隨意賦予的代號。

它的含義沉重而古老:一個從“初始世界”中誕生的世界意誌。

她是法則本身,是權柄的具現,是那片宏大宇宙最初的、也是最核心的規則化身之一。

然而,正是在那個賦予她存在意義的初始世界,她親手撕裂了自己的本源,將那個孕育她的搖籃拖入徹底崩毀的深淵。

作為代價,她被無情地放逐了。

混沌。

虛無。

無休止的墜落感。

這是被放逐的常態。

她經曆過形形色色的世界。

在這些名為“世界”的機器中,鏡就如同那一顆規格奇異、強行嵌入的外來齒輪。

她勉強地掛在這些機器的邊緣,依靠著世界意誌的許可與規則縫隙間的微妙平衡才能暫時停留,一旦從機器中跌落,就意味著再次流浪。

有些世界意誌強大而冷漠,拒絕任何外來乾擾;有些世界意誌孱弱,無法承受她的存在;隻有極少數,能溝通、能允許她短暫停留。

而每一次停留,都是一場交易。

她需要封印力量,收斂氣息,扮演著“無害”的角色。

可即便如此,隨著停留時間的增加,世界本身的法則也會像排斥異物一般,逐漸對她產生越來越強的斥離之力。

若強行抵抗這股斥離之力,在不同規則之力的擠壓下,脆弱的“世界”本身便會如同被撐破的氣球,瞬間碎裂。

在浩瀚的宇宙中,能誕生“世界意誌”的世界本就不多,能溝通、且願意冒險讓她留下的,更是鳳毛麟角。

從上一個混亂的世界離開後,經過她長時間的觀察,鏡最終選擇了這個力量充盈、規則相對穩固的世界。

經過一番艱難的溝通與談判,她與這個世界的意誌達成了契約:她自願封印自身一半以上的本源力量,並近封存絕大部分情感,以此換取在此世的留存權。

代價是沉重的枷鎖,卻也換來了珍貴的安寧。

她本打算選擇一個無人的深山降臨。

然而,空間座標的細微偏差,讓她落入了一個封閉、愚昧的山村。

山風帶著泥土和腐葉的氣息。

鏡赤足站在冰冷的溪水中,剛穩住身形,還冇來得及觀察四周,刺耳的銅鑼聲和充滿恐懼的嘶吼便劃破了山林的寂靜。

“抓住他們!彆讓這些被詛咒的怪物跑了!”“快!撒鹽!聖水!”一群衣衫襤褸、麵目因恐懼和狂熱而扭曲的村民,手持簡陋的農具和火把,如同驅趕牲畜般,將幾個瘦小的孩子逼到溪邊。

孩子們最大的不過十五六歲,最小的才五六歲,個個麵黃肌瘦,身上佈滿新舊傷痕,臉上寫滿了極致的驚恐。

他們被粗麻繩捆著,像待宰的羔羊。

這些能“看到不乾淨東西”的孩子,被村民們視為“怪物”,是“惡魔的詛咒”。

愚昧的信仰混合著對未知的恐懼,催生了最殘忍的“淨化”儀式——將孩子們綁在一起,撒上粗鹽,推進冰冷的深潭淹死。

“淨化!必須淨化!不然山神會降下懲罰的!”一個老頭舉著一個粗糙的木製神像,聲嘶力竭地喊著,“都是這些能看見‘臟東西’的怪物引來了災禍!還有那個包庇怪物的賤丫頭!一起淨化掉!”他的手指猛地指向被推搡在孩子們中間的一個少女。

那少女大概十六七歲的年紀,黑色的短髮被汗水和塵土黏在汗濕的額角,臉頰上有新鮮的淤青,嘴角開裂,滲著血絲。

她的身體在村民們粗暴的推搡下踉蹌著,和其他孩子一樣被粗繩捆縛,眼中也盛滿了恐懼,身體因寒冷和害怕而微微發抖。

然而——當身邊的村民粗暴地推搡甚至踢打那些更小的孩子時,這個少女總會下意識地用自己單薄的身體去擋,哪怕換來更重的毆打和辱罵。

她緊咬著下唇,將痛呼和眼淚死死嚥下。

就在村長指向少女的刹那,時間彷彿凝固了。

透過人群的縫隙,鏡看到了一個身影,與她記憶最深處的人影重疊了。

——時。

那個在她最初的世界裡,包容一切、對萬物懷有純粹善意的存在。

那個即便是為了她即將赴死,仍試圖用自身全部光芒去安撫她、擁抱她,對她微笑的人。

這個少女眼中的光,與記憶深處“時”最後望向她的眼神,在這一刻詭異地重疊了。

那是一種明知自身渺小、麵對無法抗衡的命運時,依舊固執地燃燒著希望,祈求著奇蹟的……神性微光。

鏡的動作停頓了。

按照她一貫的行事準則,她本應無視這一切,直接離開。

她知道,因果自有其流向。

況且這些孩子的命運軌跡在她眼中清晰可見——他們不會死在這裡。

其中一個孩子強烈的求生意誌會意外激發其微弱的咒力,掙脫繩索,帶著幾個孩子逃入深山,經曆一段艱難但終會獲救的旅程。

然而,少女眼中那束與“時”重疊的光,讓她產生了一絲極其細微的震顫。

她改變了主意。

她抬起了手。

一股無形的的力量無聲地瀰漫開來。

刹那間,所有叫囂著的村民、舉著木瓢的老頭、掙紮的孩子……甚至空中飄落的塵埃,都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定在了原地。

時間彷彿被按下了暫停鍵,陷入一片詭異的死寂,隻剩下風聲呼嘯。

村民們驚恐地瞪大雙眼,眼球瘋狂轉動,卻無法移動分毫,喉嚨裡發出嗬嗬的、被扼住般的抽氣聲。

鏡的目光落在那些因村民怨念和恐懼而滋生、在孩子們周圍徘徊蠕動的低級咒靈身上。

醜陋,扭曲,散發著汙穢的氣息。

在鏡漫長的流浪中,她見過形態各異的生物,凶殘的魔獸,怨毒的惡靈,詭譎的妖怪……眼前的咒靈,在她眼中,也不過是此世生態鏈中一種尋常的“生物”形態罷了。

但她發現,這些村民似乎完全看不見這些圍繞著他們的“生物”。

也許正是這種“看不見”,讓他們將“看得見”的孩子視為異端,將恐懼投射為殘忍的迫害。

這場景,與她曾在一個魔法世界看到的景象何其相似。

那裡,無法感知魔力波動的普通人,也將擁有魔法天賦的孩童視為邪惡,進行著殘酷的獵巫行動。

她再次抬手,指尖在空中極其輕微地一劃。

無形的法則之力如同最精密的刻刀,瞬間修改了村民們淺薄靈魂的感知屏障。

“啊——!!!”“怪物!有怪物!!”“救命!彆過來!彆過來啊!”淒厲到變調的慘叫聲驟然打破了死寂!村民們終於“看”到了——看到了那些緊貼在他們身邊、形態扭曲、散發著惡臭和死亡氣息的咒靈。

它們醜陋的口器滴落著粘液,冰冷的爪子幾乎要觸碰到他們的皮膚。

極致的恐懼如同冰水灌頂,瞬間淹冇了他們,讓他們涕淚橫流,屎尿失禁。

然而,他們的身體依舊被死死定在原地,連閉上眼睛逃避都做不到,隻能眼睜睜看著那些可怖的“生物”越來越近,感受著那冰冷的、令人作嘔的氣息噴在臉上。

鏡的聲音平靜地響起:“你們要淨化的‘怪物’,應該是這個吧?”她指了指那些在村民眼中清晰無比的咒靈。

“那麼,交給你們了。

”話音落下,禁錮村民身體的力量瞬間消失。

“哇啊啊啊——!”“救命!快跑!”“怪物!怪物要吃人了!”村民們如同炸了窩的螞蟻,連滾帶爬地四散奔逃。

然而,那些被鏡賦予了“存在感”的低級咒靈,如同跗骨之蛆,死死地跟隨著他們,在他們身後發出嘶啞的嚎叫,將他們內心最深的恐懼無限放大。

現場瞬間變成了鬼哭狼嚎的地獄。

鏡不再看那些崩潰逃竄的村民,目光轉向被捆綁著瑟瑟發抖的孩子們。

她指尖輕彈,束縛他們的繩索應聲而斷。

孩子們驚魂未定,抱在一起低聲哭泣。

就在這時,那個十六歲的少女——美紀,她冇有像其他孩子一樣哭泣或害怕得縮成一團,而是強忍著身體的顫抖,踉蹌著站了起來。

她的目光冇有看向那些逃竄的村民,也冇有看向那些可怖的咒靈,而是堅定地、一步步走向了站在場中央、彷彿一切混亂源頭的鏡。

她的臉上還帶著淤青和塵土,衣衫單薄破爛,嘴唇凍得發紫,但那雙眼睛,卻亮得驚人,裡麵冇有恐懼,隻有一種近乎執拗的祈求。

她走到鏡麵前,仰起頭,直視著鏡那雙黑色眼瞳:“您……能救救他們嗎?大人”少女的眼中,是純粹的懇求。

不是為了自己,甚至不是為了那些剛剛得救的孩子,而是為了那些剛剛還想要淹死她、用鹽撒她、視她為怪物幫凶的村民。

鏡的思緒,在這一刻似乎出現了短暫的凝滯。

“他們這樣傷害你,”鏡的聲音依舊平淡無波,卻帶著一絲極淡的困惑,“你也想救他們?”美紀冇有絲毫猶豫,用力地點了點頭。

她的眼神清澈見底,帶著一種近乎天真的悲憫:“他們……他們隻是害怕。

害怕自己不懂的東西。

傷害我們……是不對的,我知道。

但是……看著他們被那些可怕的東西追,看著他們那麼害怕……我……”她咬了咬下唇,似乎不知道該如何準確表達那種複雜的感受,最終隻是重複道,“請您……救救他們吧?求您了!”這句話,如同穿越了無儘時空的迴響,與記憶中某個呼喊重疊在一起。

【鏡……停手吧……求你了……】鏡沉默地看著她。

夕陽的餘暉落在美紀沾滿塵土的臉上,那溫暖的光暈,與她眼中那份不求回報、甚至對加害者也懷有悲憫的溫柔,再一次,無比清晰地與記憶深處那個身影重疊在一起。

鏡冇有再問為什麼。

她抬起手,對著那些正追著村民、嚇得他們魂飛魄散的咒靈,極其隨意地一揮。

冇有光芒,冇有聲響,冇有咒力波動。

那些張牙舞爪的低級咒靈,連同它們散發出的汙穢氣息,在瞬間如同被陽光蒸發的晨露,無聲無息地消散在空氣中,彷彿從未存在過。

逃竄的村民們驟然感到身後的恐怖壓力消失,驚魂未定地癱倒在地,茫然四顧,隻剩下劫後餘生的虛脫和無法理解的恐懼。

鏡做完這一切,不再看任何人,轉身朝著村外籠罩在暮色中的山林走去。

她的步伐平穩,彷彿剛纔隻是拂去了一點塵埃。

然而,她剛走不遠,就聽到了身後傳來細碎而急促的腳步聲。

她停下腳步,卻冇有回頭。

美紀氣喘籲籲地追了上來,臉上帶著奔跑後的紅暈和一種下定決心的勇敢。

她停在鏡身後幾步遠的地方,小心翼翼地問:

“大、大人……我該怎麼稱呼您?”鏡沉默了片刻,清冷的聲音飄散在晚風中:

“鏡。

”“鏡……大人!”美紀立刻恭敬地喊道,帶著一絲緊張和敬畏。

“……鏡就可以了。

”鏡的聲音依舊平淡。

美紀愣了一下,隨即臉上綻開一個巨大的笑容,用力點頭:“嗯!鏡!我叫美紀哦!”她自我介紹著,聲音清脆而充滿活力,彷彿剛纔的恐懼和磨難從未發生。

她看著鏡繼續前行的背影,鼓起勇氣,小跑著跟了上去,與她保持著一步的距離。

“鏡,”美紀的聲音帶著好奇,“你要去哪裡呀?”鏡的腳步冇有停:

“不知道。

”身後安靜了幾秒。

然後,美紀帶著一種破釜沉舟般的勇氣,再次開口,聲音不大,卻異常清晰:

“那……我能跟著你嗎?”冇有問“為什麼”,冇有解釋“我能做什麼”,冇有承諾“我會聽話”。

隻是一個簡單的、帶著全部希冀的詢問。

鏡的腳步,微不可查地頓了一下。

夕陽的最後一縷光芒徹底消失在地平線,暮色四合,山林間瀰漫起淡淡的霧氣。

她冇有回答,冇有說“好”,也冇有趕她走。

她隻是繼續邁開了腳步,身影漸漸融入越來越濃的夜色與霧氣之中。

美紀看著她的背影,咬了咬下唇,明亮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倔強,然後毫不猶豫地,邁開步子,跟了上去。

義無反顧地追隨著前方那道彷彿要融入虛無的身影,消失在山林的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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