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他們也曾真心愛過 016

    一句話瞬間劈開了江書昀混沌的腦海。

他渾身一僵，整個人像被凍結在了原地。

所以，他現在嘗到的萬分之一的痛苦，是不是就是慕覓清曾經日日夜夜忍受的煎熬。

一隻皮鞋停在他的視線裡。

江書昀的脖子像生了鏽的齒輪，一寸寸極其艱難地抬起頭。

直到此刻，他心中才隱隱意識到，那件他一直不願麵對的殘忍事實，有可能是真的。

他雙眼已經紅得不像話，嘴唇哆嗦了半天，才擠出一句破碎得不成調的話。

“覓清……到底是不是還活著？”

周暨白沒有回答。

他就這麼靜靜地看著他，沉默像一張無邊無際的網，將江書昀所有的希望和僥幸，一寸寸勒死，碾碎。

在那片死寂的沉默裡，江書昀懂了。

一聲悲鳴從他喉嚨深處迸發出來，他發了瘋一般衝向草原。

夜幕降臨，草原上的風像刀子一樣刮在臉上，冷得刺骨。

江書昀漫無目的地走著，整個人可已經麻木了。

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要去哪裡，腦子裡隻剩下一個念頭——

慕覓清真的死了，被他親手逼死了。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道溫柔的女聲。

“書昀？”

那個瞬間，江書昀的心臟像是驟停後又被狠狠電擊了一下。

他猛地回頭，眼睛裡爆發出狂喜的光亮，然而，站在不遠處的，卻不是他心心念唸的那個人。

蘇蔓蕪穿著一身與她氣質格格不入的白色長裙，提著一個行李箱向他小跑過來。

“書昀，我好擔心你，總算是找到你了！”

江書昀眼底那點死灰複燃的狂喜，再看清來人時，一寸寸凝結成冰。

“書昀，你怎麼一個人跑到這種地方來？我給你打了好多電話，你都不接，我好擔心你知不知道？”

她說著，便自然而然地挽住他的胳膊：“我們現在是夫妻了，你怎麼能把我一個人丟下？”

江書昀垂眸，看著自己衣袖上塗著鮮紅指甲油的手，刺眼得很。

他腦子裡轟然閃過秦風給他的那份報告，自己一次比一次失控的焦慮和暴戾，還有慕覓清最後看他時，那充滿痛苦的眼睛。

恨意瞬間扼住了他的心臟。

他眼底掠過幾分陰鷙，扯出一個極淡的笑：“你怎麼來了？”

蘇蔓蕪見他態度平和，膽子頓時大了起來，整個人都貼了上去，昂著臉笑得甜膩：“我當然要來陪你啊，正好，我一直想來祁連山看看。”

“書昀，我們就當來度蜜月了，好不好？”

“度蜜月？”江書昀眼底的寒意深不見底，嘴角的弧度卻更大了些：“好啊。”

他指向遠處在夜色中泛著幽光的雪山輪廓：“聽說那上麵的夜景很美，我們去看看。”

蘇蔓蕪驚喜地睜大了眼睛，用力點頭：“好！”

雪山的路崎嶇難行，越往上，風越大，氣溫也驟降。

蘇蔓蕪的白裙在寒風裡像片脆弱的蝴蝶翅膀，她凍得瑟瑟發抖，卻依舊緊緊挨著江書昀。

終於到了一個平台，江書昀停下腳步。

他輕輕撥開蘇蔓蕪的手，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溫和：“你在這裡等我，我去給你弄點水喝。”

蘇蔓蕪被他突如其來的體貼蠱惑，乖巧地點了點頭。

她看著江書昀的身影消失在黑暗的山路中，滿心歡喜地等著。

可一個小時過去、兩個小時過去……

除了越來越刺骨的寒風，什麼都沒有。

她終於意識到不對勁，哆嗦著拿出手機，撥通了江書昀的電話。

電話接通了，那頭很安靜。

“書昀，你在哪裡？什麼時候回來？我好冷……”

江書昀的聲音透過電流傳來，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我不會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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