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再見 乾花相框
乾花相框
沈樾推著超市的購物車在前麵急吼吼地走,裴時映在後麵莫名其妙的跟著,看著那一道略顯急促的背影問道:“沈樾?怎麼了嗎?怎麼突然這麼急?”
沈樾好像是被點醒了,放慢腳步等裴時映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牽著,然後又加快了步伐。
裴時映也不知道沈樾是乾什麼,但是他就這樣疑惑的跟著。在看到自動收銀處的人特彆多,沈樾直接拉著裴時映轉戰隻有收銀員在的人工收銀台。
放空許久的收銀台的工作人員看見兩個帥哥手牽手走過來,麵上先是驚訝了一瞬,而後秉持著自己的專業素養說道:“請問有會員卡嗎?沒有的話需要辦一張嗎?”
工作人員剛說完,沈樾就把東西在她旁邊堆好了,然後有些急切地開口:“麻煩快點幫我結算一下,我和我愛人還有事。不辦卡。”
跟在沈樾身後的裴時映疑惑,他自己都不知道有什麼事情。於是在等著收銀員結算的間隙,裴時映輕聲問道:“所以是什麼事情?”
沈樾聞言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眼裡所傳達的情緒特彆濃。但也令人捉摸不透,過了一會兒,裴時映隻聽到沈樾啞聲說:“回家說。我們回家說。”
裴時映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到底是什麼事情。不過等待的時間也不長,裴時映一向都擅長等待。
“誒?哥?你們不是說晚上在沈哥家吃飯嗎?怎麼回來了?”裴席景正懶懶的躺在沙發上曬太陽,聽到開門聲坐起來就看到兩個人影非常急切。好吧,主要是沈樾看起來比較急。
“我也不知道。”被沈樾拉著,裴時映隻來得及留下一句話就被沈樾拉進了他的房間裡。
裴時映懵懵的就進了自己的房間裡,再回過神來的時候就聽見了門被關上的聲音。看著沈樾的背影,裴時映開口:“所以到底發生了什麼……”
話還沒問清楚,裴時映整個人就被沈樾攬進懷中。而後,一滴冰涼的液體就滴在了裴時映的頸窩處。
裴時映一怔,然後伸手也環抱住了沈樾,輕輕拍著:“怎麼了?”
沈樾沒有說話,隻是抱的更緊了些。但裴時映能感覺到他的肩膀那處的衣服被淚水滲透了。
裴時映也不急,就這樣靜靜的等著沈樾開口。
過了一會兒,裴時映能感受到沈樾的情緒變得平緩,又開口道:“現在可以告訴我怎麼回事了嗎?”
沈樾悶聲開口,但像是做了很久的心理準備。他問道:“裴時映,為什麼不親手把花給我?”
那一束開在盛夏中的紫玫瑰,彷彿又在此刻開在了他們眼前。
“啊……”裴時映默了。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沈樾也沒有非要聽到答案。如果他能從裴時映口中聽到的話,他們早在高中就開啟早戀ti了。
沈樾的眼眶還有濕潤,他直起身來直接的看著裴時映,問道:“那個櫃子裡的乾花相框,和我有關是嗎?”
裴時映這下是真的震驚了,下意識地問道:“你怎麼知道?”不過說出口之後,裴時映又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當一個人突然承受了來自另一個人十年的感情後,壓力會變大。如果這十年的感情顯得沒那麼重倒還好。但如果得知了這份情感遠比想象中的要重得多,那就成為了負擔。
更何況沈樾不是那種能隨意踐踏彆人感情的人。那裴時映的這份感情會不會對他來說過於重呢?裴時映有些擔心。擔心他們會因此分開。
沈樾請求道:“可以讓我看看嗎?”
裴時映突然看著他看了好久。久到沈樾覺得他不會答應了之後,裴時映開口說:“好。”
視死如歸般開啟了那個櫃子,映入沈樾眼裡的是排列的整整齊齊的、不同的花瓣相框。
沈樾走上前,隨手拿起了一個,翻到背麵。
背麵有一張紙條,上麵寫著:運動會那天太陽好大——2018425
沈樾將它放回,又拿起了另外一個,背麵寫著:畢業快樂——2019712
諸如此類,裴時映將與沈樾有關的過去如數家珍的收藏在這個櫃子之中。
其實,與沈樾有關的記憶是裴時映匆匆逝去的學生時代中為數不多的慢幀率。大部分時間的裴時映在被時間無情的向前推著,但因為沈樾的存在,他有幸體會到思華校園裡落下的枯葉踩起來是什麼聲音;大學外邊吆喝著的糖葫蘆是什麼滋味;工作後下班回家有牽掛是什麼感覺。
看著沈樾站在櫃子前拿著乾花相框默不作聲。裴時映不安的攥著自己的衣角,對沈樾說:“沈樾。如果你覺得這份感情太沉重的話,那我們分手吧。”
沈樾還沒來得及感動,就被分手兩個字給當頭砸了一棒。
分手?什麼分手?裴時映要和我分手?我們纔在一起多久?沈樾的腦中迅速飄過一大串彈幕似的語言。
而在裴時映的眼裡,沈樾在沉默。於是裴時映接著說:“我知道太重的感情會變成負擔,我們有過這麼幾天美好的時光對我來說已經足夠了。”
“你放心,我不會糾纏你的。”
聽完裴時映的這幾句話,沈樾轉身過來看著裴時映,呼吸有些急促,他問道:“你要跟我分手?!就這短短的幾天時間哪裡夠了?!你憑什麼不糾纏我?!”
一連三個問句,裴時映當場愣在了原地。
沈樾急的上前,紅著眼眶說:“裴時映,你不能不要我的。”
沒有想到事情會是這個走向,裴時映正準備開口再說些什麼。突然,他的唇上就傳來了一個柔軟的觸感,把他要說的話堵了回去。
在他和沈樾確定戀愛關係的這幾天,沈樾時常求親親。但是沒有一次來勢如此洶湧、如此強勢。
裴時映感受到自己的空氣在被另一個人全數剝奪。
沈樾的攻勢越來越猛,他把裴時映緊緊的箍在懷中,有力的手臂死死的環著他的腰。
就在裴時映以為自己要缺氧死亡的那一刻,沈樾才放開了他。新鮮的空氣重新湧入裴時映的呼吸道中,裴時映不由得大口吸了幾口,以來保命。
不過,沈樾依舊沒有放開裴時映。
“裴時映。你不可以不要我的。”沈樾又把這句話重複了一遍,隻不過這一次裴時映聽到他有些哽咽。
唇上傳來有些細細麻麻的刺痛,裴時映聽著他的哽咽聲有點麻。嘴唇痛的人是他,為什麼沈樾要哭?
不過裴時映決定順著沈樾哄:“我沒有不要你。”
沈樾想起自己看相框的時候,裴時映提的分手二字,委屈湧上心頭,反駁道:“你剛剛都跟我提分手了!”
裴時映說:“我隻是說你要是想分手可以分。”
沈樾淚花又湧了上來:“可是我沒有跟你提分手。”
裴時映歎了口氣,抱著沈樾,把頭靠在他的肩上,說:“對不起。我再也不提了可以嗎?”
沈樾這才滿意,然後十分恃寵而驕的說道:“你把那些乾花相框的故事都說給我聽聽吧?”
於是,裴時映的週末就被沈樾征用了。在家裡一個相框一個相框的給沈樾講。其實有些相框他自己也想不出來是為什麼會寫下這句話,就給沈樾唸了一遍。
沈樾聽的特彆認真。要是被他的曆任老師們看到這一幕,氣的頭發還要掉光,然後抄起竹條往他身上抽。
沈樾是一個渴求自由度的人。他不喜歡凡事都要循規蹈矩的感覺。就像當初本科畢業的時候,他們班上95的人都選擇了讀研究生,而他因為不想再浪費自己的人生選擇了去公司上班。
上班和上學終歸是不一樣的。對於沈樾來說,他更喜歡上班。因為下班之後不用再回宿舍,不用再麵對一大串的人際關係。雖然沈樾的性子比較活潑,善於社交。但同時沈樾也需要一個休息的地方。
沈樾和裴時映此時正坐在地上,裴時映的身邊有很多乾花相框。沈樾就這樣注視著他。好在h市已經漸漸入春,坐在地上也不是很涼。
“裴時映,那我們是什麼時候遇見的呢?”許是這些年攢了太多相框,裴時映還沒有唸到這個故事。
在沈樾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裴時映看著自己剛拿起的那個乾花相框一愣。
手上拿著的這個正是後來回想起初次遇見沈樾的那天做的。
裴時映伸手摸了摸那個相框,笑道:“如果沒有遇見你的話,或許我也不會存在於這個世界上了。”
那時候的裴時映特彆頹,一連逃了好幾天的課。是蕭年安都沒有料到的事情。他幾乎是天天一大早就坐公交車去墓園找裴奶奶和裴雲澈說話。
那不是因為裴時映的心理出問題了,而是因為那段時間的他好像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義了。是一種茫然與迷惘。
沈樾的出現很及時。那是一種無法描述的感覺。如果非要說的話,就像是一束打在全黑的空間中的手電筒光。
亮眼、牽引。
裴時映在說起這個的時候有一種放下了的感覺,但沈樾還是沒來由的感受到一陣心疼。
沈樾挪到了裴時映身邊坐著,然後他把頭輕輕的靠到了裴時映的肩膀上,說:“不許丟下我。”
裴時映在被沈樾需要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