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義:開局暴揍侯亮平,鐘家慌了 第15章
漢東大學的百年銀杏道上,落葉鋪了滿地金黃。
傍晚六點,一輛黑色輝騰悄無聲息地停在政法學院門口。
楚驚鴻推開車門走了下來。
今晚,他是來赴高育良的約。
“楚副市長,高書記在裡麵等您。”
學院門口,高育良的秘書小陳恭敬地引路。
他看著楚驚鴻的眼神裡帶著好奇,這位三天內攪得京州官場天翻地覆的新貴,竟然願意紆尊降貴來參加一場“學術晚宴”。
政法學院的小會議室裡,檀香嫋嫋。
高育良坐在紫檀木書桌後,手裡捧著一本線裝的《明史》,鼻梁上架著老花鏡,十足的學者派頭。
看到楚驚鴻進來,他放下書,起身笑道:
“驚鴻同誌,稀客啊。”
“高書記相邀,豈敢不來。”
楚驚鴻拱手說道,隨後目光掃過牆上的字畫。
那是高育良親筆寫的“大道至簡”,筆力渾厚,卻透著幾分刻意的淡泊。
兩人分賓主坐下,小陳奉上茶水退了出去。
“聽說驚鴻同誌在華爾街待了八年?”
高育良喝了口茶水,慢悠悠的開口說道,
“我年輕時也想去哈佛訪學,可惜冇機會。”
“高書記說笑了,您的《政法理論與實踐》,我在海外都拜讀過。”
楚驚鴻笑道,
“尤其是關於‘權力製衡’的論述,鞭辟入裡。”
高育良眼中閃過一絲訝異。
他的著作偏理論,很少有年輕乾部會認真研讀,更彆說海外歸來的資本大鱷。
這楚驚鴻,比他預想的更懂“人情世故”。
“不過我有個疑問。”
楚驚鴻話鋒一轉,指尖輕點桌麵,
“您在書中說‘明朝的言官製度是權力製衡的雛形’,可您似乎冇提,那些言官背後,大多站著內閣首輔的影子。”
高育良握著茶杯的手指微微一頓。
《明史》是他的軟肋,也是他的鎧甲。
當年他靠著研究明史留校任教,後來又借明史中的“權術”步步高昇。
楚驚鴻一開口就點破“言官與首輔”的關係,分明是在暗示官場派係的本質。
“驚鴻同誌對明史也有研究?”
高育良放下茶杯,仔細的觀察起楚驚鴻。
“談不上研究,隻是看過幾本野史。”
楚驚鴻微微一笑,
“比如《萬曆野獲編》裡記載,張居正為了推行一條鞭法,暗中指使言官彈劾反對者。
表麵上是言官‘犯言直諫’,實則是首輔借刀殺人。”
他抬頭看向高育良問道:
“高書記覺得,這種‘借刀殺人’,算不算是另一種形式的‘權力製衡’?”
高育良聞言臉色陰沉了些。
楚驚鴻這是在影射他。
漢東的不少官員都是他的學生,明麵上是獨立履職,實則唯他馬首是瞻。
尤其是祁同偉,更是他擺在檯麵上的“刀”。
“曆史終究是曆史,不能套用在現實政治上。”
高育良語氣平淡的說道,
“我們現在講的是民主集中製,和封建王朝的權術,有著本質區彆。”
“高書記說得是。”
楚驚鴻點點頭,話鋒卻又一轉,
“不過道理是相通的。
就像光明峰項目,表麵上是招商糾紛,實則......牽扯到不少人的利益吧?”
終於說到正題了。
高育良心中冷笑,他就知道楚驚鴻不會無緣無故陪他聊明史。
“光明峰項目是京州的大事,有不同意見很正常。”
高育良不緊不慢地說道,
“不過山水集團是合法企業,趙瑞龍雖然年輕氣盛,但也為漢東的經濟做過貢獻。
驚鴻同誌剛來,是不是應該多瞭解情況,再做決定?”
“您是說,山水集團在月牙湖填湖建高爾夫球場,也算‘貢獻’?”
楚驚鴻拿出手機,點開一段視頻。
那是阿武派人拍到的月牙湖現狀,曾經的濕地變成了鋼筋水泥的工地,湖邊的古樹被攔腰砍斷。
“還有這個。”
他又調出一份檔案,
“山水集團欠繳稅款七千萬,卻靠著祁廳長的關係,拿到了省重點項目的補貼。
高書記覺得,這種‘貢獻’,該不該查?”
高育良的臉色徹底冷了下來。
月牙湖的事是趙瑞龍的痛腳,也是他默許的結果。
稅款和補貼的貓膩,更是他親自打招呼壓下去的。
楚驚鴻手裡的證據,精準得像手術刀,一刀刀剜在要害上。
“楚驚鴻同誌,”
高育良放下老花鏡,死死的盯著他,
“你到底想做什麼?”
“我想做的,和高書記年輕時想做的一樣。
做點實事。”
楚驚鴻站起身,走到窗邊,看著樓下往來的學生,
“您當年放棄留校機會進入官場,不就是想改變些什麼嗎?
可現在,您看看月牙湖的水,看看那些被權力庇護的蛀蟲,這就是您想要的結果?”
“有些事,不是你想改就能改的。”
高育良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
“趙立春同誌在漢東經營多年,盤根錯節,動他,就是動整個漢東的穩定。”
“穩定?”
楚驚鴻轉過身,一臉的不屑,
“靠包庇貪腐換來的穩定,是流沙上的城堡。
高書記,您熟讀明史,該知道萬曆皇帝包庇嚴嵩,最後落得個國本動搖的下場。”
他走到書桌前,拿起那本《明史》,翻到
“海瑞傳”
那一頁。
“您看,海瑞敢罵嘉靖,不是因為他不怕死,是因為他知道,縱容黑暗,比死亡更可怕。”
高育良看著楚驚鴻,這個比自己兒子還年輕的男人,眼裡燃燒著他早已熄滅的火焰。
他突然明白,楚驚鴻不是來向他示威的,而是來拉他站隊的。
“光明峰項目的事,我管不了。”
高育良沉默許久,緩緩開口,
“但月牙湖的環保問題,省紀委已經收到舉報,很快會立案調查。”
楚驚鴻笑了。這就是高育良的智慧。
不直接對抗,卻悄悄遞過來一把刀。
月牙湖的案子一查,必然牽扯出山水集團,進而動搖趙瑞龍的根基,這比直接反對光明峰項目更隱蔽,也更有效。
“多謝高書記指點。”
楚驚鴻合上《明史》,
“時候不早,我先告辭了。”
高育良點頭,看著他的背影,突然開口說道:
“驚鴻同誌,小心祁同偉。
他最近和趙瑞龍走得很近,手裡有不少......見不得光的手段。”
楚驚鴻腳步一頓,回頭笑道:
“多謝提醒。
不過我相信,法治社會,冇人敢公然違法。”
走出政法學院,阿武已經開車等在門口。
楚驚鴻坐進車裡,揉了揉眉心。
和高育良打交道,比和十個祁同偉周旋還累。
“少爺,剛纔收到訊息,祁同偉調了一隊特警,說是‘保護’光明峰項目的施工現場。”
阿武遞過一份監控截圖。
楚驚鴻冷笑一聲。
祁同偉這是狗急跳牆了,想用武力威脅?
“讓傑森聯絡省檢察院,把山水集團偷稅漏稅的證據送過去。”
楚驚鴻拿出手機,
“再給沙瑞金書記的秘書打個電話,說我明天想彙報光明峰項目的環保評估結果。”
阿武點頭應下。
車子駛離漢東大學,楚驚鴻看著窗外掠過的街燈,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高育良的態度轉變,沙瑞金的默許,加上手裡的證據,足夠讓趙瑞龍和祁同偉喝一壺了。
而此時的高育良辦公室裡,小陳敲門進來說道:
“高書記,祁廳長的電話,說想晚上過來拜訪。”
“讓他彆來了。”
高育良重新戴上老花鏡,翻開《明史》,
“告訴祁同偉,好好當他的公安廳長,少摻和不該管的事。”
小陳愣了一下,應聲退了出去。
高育良看著書頁上
“海瑞罵嘉靖”
的段落,輕輕歎了口氣。
他不知道自己這次押注楚驚鴻,是對是錯,但他知道,漢東的天,確實該變變了。
隨後他拿起電話撥了出去。
“老首長,人剛走,好,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