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高懸，再不照君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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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她跪倒在地。

“我說，我什麼都說。隻要陛下肯放了我，讓我說什麼都行。”

“我是當年宮變的鄭王的私生女，一直養在外院，當年鄭王府被抄時，才能苟活下來。”

“母親為了讓我給父親報仇，從小教導我，如何勾引男人。”

“她說，就是楚臨淵挑唆父親發動宮變的。”

楚臨淵驚恐地望向這個他本以為天真嬌柔的女人。

一臉難以置信。

“楚臨淵利用父親，就是為了讓你信任他！而他真正想要的是整個江山。可惜事與願違，陛下您逐漸脫離了他的掌控。”

“我肚子裡的孩子也不是他的。我恨他！怎麼會懷他的種！”

楚臨淵的臉由錯愕到仇恨，精彩紛呈。

“你這個賤人！”

他說的一字一頓，仇恨如同實質。

“如果不是你，我和母親怎麼會淪落煙花巷？是你，都是你，毀了我原本很好很好的人生！我恨你！”

“我終於給父母報了仇。即使今天真的被餵了鱷魚，我也不後悔！楚臨淵，我恨你！我要把你拉下深淵！”

“母親，我終於做到了！”

陸婉晴，獰笑著看著楚臨淵，淚流滿麵。

不再往日的嬌柔，如一名戰士般壯烈。

而楚臨淵呢，他徹底垮掉了，像一具冇有了靈魂的皮囊。

“太傅，你叱吒朝堂半生，為何要留戀兒孫滿堂呢？一直陪著朕不好嗎？”

“為什麼要中途退場呢？”

我捏著他的下巴，讓他看向我。

“還是你自始至終都冇有愛過朕，隻是控製朕呢？”

說到這裡，他的臉上，竟有兩行淚流了出來。

“昭寧，你以為你一步一步強大都是自己贏來的嗎？”

“是我！是我——這個一直對你心軟的廢物！看著你脫離我的掌控卻不肯對你動手！”

“你知不知道？”

他頓住了，仰起頭，想要把眼淚憋回，洶湧的淚水卻止不住滾落。

“知道什麼？”

我冷淡開口。

“知道父皇落馬是你，提前給馬餵了藥物。”

“知道母後遇害，是你設計的”

“你怎麼知道的？”

驚恐與失控再次爬上了他的臉。

“誰？你猜不到？”

“陸婉晴？”

“太傅，你的真愛背叛了你。真是諷刺啊。”

這場遊戲玩到這裡我好像有點厭倦了。

我頓了頓，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徹查朝堂，凡與楚臨淵有過密往來者，一律按律處置。空出的職位，開恩科，選寒門，朕要這朝堂，煥然一新。”

我把陸婉晴暫時收在了宮裡。

至於楚臨淵，我讓人把他關在了天牢裡。

那裡暗無天日，適合像他這樣陰暗的人。

幾天後，大監跟我說，楚臨淵想見我。他說，還有一些真相，我不曾知曉。

陰暗的天牢裡。

鐵窗另一側的楚臨淵，原本清澈的眼眸如今渾濁無比。

他看見我來了，立馬跪了下來，雙手抓緊天欄杆。

“昭寧，我是有苦衷的。這幾年，我輔佐你，是真心的！一點一點放權給你，也是有意的。”

“無數次我想要忘掉過去和你在一起，可我做不到。地府之下，我的父母的亡靈，楚王府一百三十二口人的亡靈，他們整天如夢，撕扯我，糾纏我，讓我替他報仇。”

他終於說了出來。

可早已經冇有任何用處了。

看著他如瘋如癡的樣子，我平靜開口。

“當年，先楚王勾結匈奴，意欲謀反。父王為了保全楚王府的百年門楣，纔沒有將此事公之於眾。”

我從廣袖中取出一封信。

當年，楚王寫給匈奴單於的親筆信，扔進天牢裡。

楚臨淵雙手抖若篩糠，隻看了一眼。

就扔進了空中。

信件飄飄搖搖落到地上。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呢？”

他跪在地上，頭重重地埋在膝蓋裡。

“如果你把你的心結告訴我，我會和你一起理清。歸根到底，你冇有那麼愛我罷了。”

說完這句話，我就離開了天牢。

我與他此生，大概永不會相見。

又過了幾天，大監跟我說，楚臨淵歿了。

我讓人把他葬在了楚王墓。

就讓他和先楚王府的一百三十二口人在地府相會吧。

從此以後，龍椅上隻會坐著一位君王。

冇有軟肋，冇有遲疑，隻有孤家寡人，和緊握在手的、再無旁落的——萬裡江山。

我，永不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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