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如故 第二百七十章 氣息

    烏格斬殺努爾湛讓所有人都感到意外。

蕭明月再看向他時，烏格的神態已有所不同。

花玲瓏也瞧出不對勁，躲到蕭明月後方探出腦袋：“不過是奪個火種，他怎敢殺漠北將軍？”

烏格陣陣恍惚，晃了晃腦袋腳步越發虛浮。

燕塔爾雖不懼，卻不著痕跡地將蕭明月護住。

蕭明月想到什麼，問花玲瓏：“你掌心的蠱蟲可有變化？”

花玲瓏看了看：“沒有。”

此時草叢中掠過窸窣之聲，大靡蛇冒出頭來。

適才蕭明月三人掉入陷阱中，是大靡蛇出現為他們引來霍家十八騎，十八騎已經接收到霍宴受困的訊息，便在拋下的藤蔓上結著攻擊的訊號。

蕭明月喚燕塔爾：“夜奴，火種給我。”

燕塔爾似有不願，蕭明月上前一步就搶了過來，順帶給了他一肘子。

燕塔爾被撞得退了退。

他揉了揉胸膛：“好好好。”

火種重新回到花玲瓏的手中。

花玲瓏索性揣進腹部的位置，做好大戰的準備。

蕭明月心係霍宴，直接丟下烏格：“玲瓏，我們走。”

燕塔爾覺得自己跟烏格那個傻憨無二，心中很是不悅。但沒辦法，他還是巴巴地跟了上去。

***

霍宴三人被困溪地，蕭明月的身側隻有六名騎士，剩餘九人皆留在了穀外。

巴蘇露露想要鏟除全部霍家十八騎的心思或許難實現。可一個霍宴足抵一個王位，再者，如果引出蕭明月，那也將是最大的勝果。

蕭明月看得出巴蘇露露的謀計，棠棣部的悍將強兵皆在此，但今日陷井又何嘗不是她的時機。

蕭明月與花玲登於高處，她說道：“玲瓏，他們是霍家人，一直暗中守在我們的身側，今日無論如何都要保護他們的安危。”

花玲瓏拉開長弓瞄準巴蘇露露，眼睛一眯：“你指哪，我射哪。”

蕭明月掃視著溪地上的眾人，目光落至烏日恒的身側。她一眼就認出來，此人是在爭奪眩雷時遇見的匈奴兒。

再遇此人，在意料之外卻又在意料之中。

蕭明月從身上摸出一隻骨哨，她盯著那個麵覆銅具的男人吹響出聲。

他下意識抬頭地樣子，狠狠撞了她的心。

天上飛出一雙雌雄黑鷹，對準打鬥的人群尖嘯而下。就在它們俯瞰落地的時候，又一群黑鷹從林中飛出發起攻擊。

那是棠棣部馴養的戰鷹。

花玲瓏拉起弓，數箭齊發，戰鷹簌簌而落。

巴蘇露露抬頭看去，蕭明月與六名霍家騎士已現身，騎士們拔刀迅速開出一條道來，蕭明月與巴蘇露露短兵相接，濺起的水花發出清越的回響。

“你們漠北倒真有使不完的陰謀詭計。”

“彼此彼此。”

巴蘇露露甫一抽鞭，卻被花玲瓏射中，鞭子一脫手，她怒指高處：“殺了她！”

花玲瓏還沒來得及跑就被攔截，一個趔趄險些絆倒，腦海裡突然有個聲音傳出：“沒用的東西。”

是雪彌的聲音！

這個聲音是從自己的腦海裡發出來的！

雪彌清冷的聲音繼續傳出：“殺人，是最簡單的事情。”

花玲瓏在失去意識前，手中的箭矢已經插入棠棣兵的脖子，熱血噴薄而出映在她懵懂的眸子裡。

濕地中，隱約閃過泛白的遊物。

棠棣部的人似乎被什麼咬住了腳，哀聲不斷。

蕭明月尋得機會與霍宴站到一起，霍宴說道：“蕭娘子，光武侯必然已入北域，諸州心思不一，唯有誅殺三部將領可助漢軍立威。”

“我知道。”

霍宴看向後方，目標在烏日恒：“我去解決不厭部。”

“不，我去。”

蕭明月說罷便尋破出口，直接出劍擊向烏日恒。

烏日恒麵對襲來的危險穩如泰山，甚至麵上帶著笑。

赤月劍被身側的人單指挑開。

他的力量完全在蕭明月之上。

峽穀清風瀟瀟，喧聲茫茫。

蕭明月看著他：“你叫什麼名字？”

“你不能殺他。”

“我問你，叫什麼。”

“蒼玄。”

蕭明月念出他的名字：“蒼玄，上一次在眩雷，你為何要救我？”

蒼玄隱在麵具後的眼眸抬了抬：“是你先救了我。”

“我今日要殺漠北三部將領，不屠殺奴隸，你走還是不走？”

“既為漠北之奴，必然要為主上捨命，不厭部你不能動。”

“奴隸？”蕭明月唇齒緊合，鬢角的發絲拂過壓抑的眼眸，“奴隸為主捨命，那你的家人呢？”

蒼玄未語。

“是了，你說過，你麵目毀損乃拜父所賜，若真是親緣涼薄，身邊無一知心人，今日在此丟了性命也沒有什麼可惜的。”

清風送過一抹氣息。

以前蕭明月識人，觀麵、記語，認為瞭解一人便可達至八分。但這些外在的東西是可以隱藏的，人的心纔是世上最難以理解的存在。

蒼玄聞見一絲淡淡的香氣。

蕭明月握緊赤月劍，隻覺心中如冬夜積雪般厚重。

“所以，蒼玄，天違人願，人人……皆有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