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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送清風 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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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宋枝是京圈太子爺陸瑾年唯一的解藥。

隻因男人患有很嚴重的睡眠障礙,晚上必須抱著她才能入睡。

因此,陸瑾像一條瘋狗一樣,死守著他生命中唯一的救贖。

高中時,有男生給宋枝送情書,他將那人打的鼻青臉腫丟在宋枝麵前,並冷著臉威脅她不準看彆人。

大學時,宋枝隻是對學長笑了笑,陸瑾年便嫉妒到發瘋,直接將宋枝囚禁半年,從此宋枝再也不和異性說話。

他將宋枝視為所有物,不允許任何人指染和覬覦。

畢業後,因著宋枝不願意那麼早結婚,陸瑾年直接捅了自己三刀,逼迫宋枝嫁給他,“枝枝,你不願意嫁給我,那我就去死。”

人人都知道他愛的瘋狂。

可沒想到,陸瑾年隻短暫的愛了她三年。

在媒體上看到陸瑾年為彆的女人一擲千金時。

宋枝正在家給陸瑾年煲湯。

她失了神,手指不小心被燙傷,當她拿起手機去詢問身邊朋友時。

才得知京圈裡所有人都知道了他身邊有了一個小蜜,隻有她被蒙在鼓裡!

宋枝的心如刀割一般,她的胸腔彷彿被寒冷的冰刺所填滿,讓她不能呼吸。

陸瑾年的佔有慾極強,他的愛極端,瘋狂,宋枝有些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女人,能讓陸瑾年這般珍視?

宋枝動用所有人脈去查那個女人,花費錢財無數,隻得知對方一個姓名。

蘇姚。

看來陸瑾年將她保護的很好,於是她決定親自去公司見一見這個女人,可剛上車,她就被司機打暈,帶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高大威猛的男人押著她,活生生的砸斷了她十根手指。

要知道,她可是個畫家!

宋枝劇烈掙紮,“找死嗎?你們知不知道我是誰?我是陸瑾年的妻子,要是動我他不會放過你們的!”

對麵男人放肆大笑,“哈哈哈!陸總的妻子?要知道,今天就是陸總讓我們來懲罰你的!”

“轟”的一聲,宋枝大腦一片空白,她不可置信的問,“瑾年?怎麼可能是他?啊—”

一聲淒厲的慘叫從宋枝口中發出,男人獰笑著踩在她血肉模糊的斷指上,冷聲警告道。

“夫人,陸總讓我轉告您,蘇小姐對他來說很重要,請你不要惹他不高興,否則下一次就不止關小黑屋那樣簡單了。”

宋枝眼淚如同決堤的洪水,噴湧而出,難以承受的痛苦幾欲將她淹沒。

她向來知道陸瑾年殘忍瘋狂。

婚後有一次買項鏈時,有個櫃員下流的往她胸上瞅。

陸瑾年當場暴起,直接拿鏡子砸破了他的頭,戳瞎了他的雙眼。

隻是沒想到,陸瑾年居然有一天會為了彆的女人傷害她!

宋枝拖著斷手去了醫院,她癱倒在最權威的骨科醫生麵前,哭求道:“醫生,我是名畫家,求你幫我治好我的手,求求你。”

可醫生僅僅隻看了一眼她血肉模糊的手指,殘忍搖搖頭,發出最後的宣告:“粉碎性骨折,傷的太狠,能維持日常生活就已經很不錯了,拿起畫筆恐怕有些難。”

宋枝瞬間崩潰,她三歲學畫,十五歲出名,十六歲就辦了個人畫展。

如今她二十五歲,學畫十二年,她從未想過放棄畫畫這件事。

可現如今,她的人生都被陸瑾年毀了!

僅僅隻是因為她對蘇姚的好奇!

心痛的徹底,眼淚流乾後,宋枝忍著巨大疼痛給律師打去電話。

“陸瑾年曾和我簽署過一份檔案,隻要他背叛我出軌,他就淨身出戶,將名下所有資產都轉移給我。”

“現在,我要行使這份權利。”

2

“好的宋小姐,資產過戶需要在半個月後才能到達你手裡,不過得讓陸先生簽個字。”

宋枝拿著檔案失魂落魄的回了家。

開啟門後,卻看見陸瑾年和一個陌生女人一同坐在沙發上,女人親密的依偎在他懷中。

想來她就是蘇姚了。

看著她血淋淋的手,陸瑾年微微皺了皺眉,他將鼻子上的金絲邊框眼睛取下,先發製人道。

“如你所見,我愛上了蘇蘇,和她在一起後我才知道,原來她那麼特彆,她給我的感覺是獨一無二的,你永遠也給不了。”

宋枝麵色慘白,她往後一個趔趄,身體劇烈抖動了起來,為了維持穩定,她將頰邊的肉咬的稀爛,強撐著自己不摔倒。

男人轉了轉手上的腕錶,“但是我不會和你離婚,在我的失眠症還沒有徹底治好之前,我每天晚上還是要抱著你入睡,除此之外,彆的我也給不了你了。”

“宋枝。”陸瑾年終於抬起頭看向她,眼裡是前所未有的冷漠,“我知道這對於你來說可能有點難以接受,但我希望你能儘快適應,不要乾涉我,更不要私下做那些小動作。”

宋枝無聲張了張嘴。

她想嘶吼,想大聲質問蘇姚那個女人究竟特彆在了哪裡。

如果現在他移情彆戀,那他之前那麼瘋狂的愛意算什麼?

一個人真的可以說變就變嗎?

明明昨天,宋枝還收到了陸瑾年送的結婚三週年禮物,可現在卻要接受她的丈夫不愛她了的事實。

悲傷至極時,宋枝的小腹突然抽痛了起來,她急忙捂住肚子,慌亂的看向陸瑾年。

“肚子痛…孩子!瑾年,我懷孕了,快把我送去醫院!”

這半年來宋枝一直在備孕,本來宋枝打算將這個孩子當作驚喜告訴陸瑾年,可蘇姚的出現打亂了她所有的計劃。

陸瑾年立即站了起來,他眸色閃過一絲動容,“懷孕了?怎麼不早說。”

男人動作有些急躁,他朝著宋枝邁開腿,袖子卻被蘇姚抓住。

陸瑾年頓住了腳步,耐心低頭望去,隻見女人瞪著一雙大眼睛,無辜道。

“早不懷孕晚不懷孕,怎麼偏偏這個時候懷孕?瑾年,我看她是故意的吧,她想從我手裡搶走你,我不許!你是我的!”

宋枝呼吸一滯,她沒想到蘇姚竟會如此無理取鬨:“蘇小姐,我是真的懷孕了,它剛滿四周,我打算給瑾年一個驚喜。”

宋枝顫抖著手從包裡拿出驗孕棒,遞了過去。

但蘇姚在看到上麵鮮紅的兩條杠後立刻紅了眼,她拿起玻璃杯朝著宋枝砸去,嬌蠻道,“陸瑾年,你都有孩子了還和我在一起?說什麼愛我,我看都是騙人的鬼話吧!”

玻璃杯剛好砸在了宋枝的額頭上,砸的她頭破血流。

宋枝眼裡溢位生理性淚水,她下意識的朝著陸瑾年看去,她痛的厲害,必須現在去醫院!

可卻見他將蘇姚抱進懷裡輕哄,看都沒有看她一眼,他嗓音是說不出的寵溺,“我怎麼可能會騙你?我是真的不知道她懷孕了,小公主,消消氣。”

卻不料,蘇姚直接將陸瑾年的手丟了下去,起身換到沙發的另一頭坐著,小臉依舊繃的緊緊的。

宋枝愣住,一方麵是來自於親眼看到陸瑾年對蘇姚溫聲細語的衝擊。

一方麵是因為陸瑾年居然沒有生氣,依舊寵溺的哄著,眉眼間是溺死人都溫柔。

他像是一個好好先生,任憑蘇姚怎麼作怎麼鬨都不生氣。

可宋枝從沒見過這樣的陸瑾年。

他睡眠不好,脾氣也跟著暴躁。

從前宋枝僅僅隻是沒有秒回她的訊息,結果陸瑾年直接從國外飛了回來,暴躁的砸壞了她所有的電子裝置,更是將她囚禁在一個24小時有監控的房間裡,要她隨叫隨到。

宋枝整整被關了兩個月,她每天都朝著攝像頭道歉,數次保證以後再也不會出現這種情況,陸瑾年才放過她。

跟現在相比,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宋枝痛苦的閉了閉眼,原來,蘇姚對陸瑾年來說真的不一樣。

愛讓高傲者低頭,讓瘋子變得理智溫柔。

陸瑾年依舊溫聲道。

“我的錯我的錯,寶寶你要怎麼樣才能原諒我?買房子?買車子?買包包珠寶?我都答應你。”

蘇姚忽然撲進了陸瑾年的懷裡,她眼淚順著臉頰大滴大滴的往下掉,委委屈屈的哭訴道。

“我不許她生下你的孩子,”蘇姚抽噎道,“都是女人難道我還能不懂她的心思?這個時候她說懷孕了不就是想利用孩子把你從我身邊搶走,陸瑾年,你說了你隻愛我一個的。”

男人眼裡閃過一絲心疼,他溫聲道:“好好好,我答應你。”

宋枝瞬間瞪大了眼睛,備孕時,男人曾溫柔的親吻她的肚皮,信誓旦旦的許諾,“我以後一定會做個好爸爸。”

可現在他卻要她打掉這個孩子。

陸瑾年眉眼間閃過一絲冷冽,他接近殘忍道,“宋枝,如果不是因為蘇蘇不想生孩子,我根本不會給你懷孕的機會,現在她不喜歡,就打了吧!”

“來人,拉著夫人去院子裡跑步,什麼時候孩子流乾淨了,什麼時候停下來!”

“是!”

保鏢朝著地上的宋枝走去,她支離破碎的倒在地上,沒有想到,原來這個孩子也是因為蘇姚的原因!

他早就將她養在了身邊!

宋枝掙紮了起來,她眼眶發紅的盯著陸瑾年,竭斯底裡道:“陸瑾年,它也是你的孩子啊!你怎麼能那麼殘忍?你曾經有多愛我你忘了嗎?是你求著我嫁給你的!”

然而,男人充耳不聞,他甚至都沒有回頭,像一個討好主人的小狗一般朝著蘇姚邀功:“孩子已經讓她流掉了,現在不生我氣了吧?”

宋枝被帶到了院內,在保鏢的強行拉拽下,她不得不邁開腿跑了起來,一圈又一圈,嫩白帶著淚痕的臉上沒有一絲光彩,眼神空洞又絕望。

不一會兒,肚子墜痛,鮮血順著她的腿根滴落一地。

宋枝清晰的感受孩子的流失,忽然,下身一熱,宋枝意識模糊,跌倒在地。

3

宋枝在醫院裡醒來,她微微一動,便感受到身體被緊緊桎梏著,偏頭看去,陸瑾年英俊的睡顏就在身側。

她看著男人高挺的鼻梁,有些晃神,從前無數個夜晚,他們都像現在這般相依而眠,宋枝忍不住伸出手去臨摹男人的麵孔,此時,陸瑾年忽然握住她的手。

宋枝心尖一顫,酸澀感湧上心頭,然而,陸瑾年接下來的話讓她死心,男人呢喃道:“蘇蘇...不要生氣...”

彷彿置身冰窖,剛泛起波瀾的心被撲滅,她閉了閉眼,收回了手。

這得愛到什麼程度,才會在睡夢裡喊著那個女人的名字。

他已經不再是從前那個愛她愛的如癡如狂的陸瑾年了。

他守在她身邊,僅僅是因為失眠症!

抽回手的動作太大,睡夢中的陸瑾年迷濛睜開雙眼,眼神還帶著剛睡醒的柔軟,隻是在看清眼前人後,他眼底的柔軟消失殆儘,剩下的隻是無儘冷漠:“孩子的事你不要怪蘇蘇,是我讓你流產的,有什麼不滿都衝著我來。”

想了想,陸瑾年歎了口氣,他伸出手輕輕摸了摸宋枝的頭,嗓音微軟,“以後我還要抱著你睡覺,我希望你和蘇蘇能和平共處,她性格單純善良,年齡又小,你多讓著她一點。”

“嗬。”宋枝不屑笑了一下,她眼底泛著冰冷的火,“和平共處?做夢!她害了我的孩子,我怎麼可能會和她和平共處?”

陸瑾年也冷下了臉,他毫不留情道,“你大可試試,我的手段,你最清楚。”

宋枝無聲攥緊了床單,她的心臟彷彿有千萬把刀子在割。

最終,卻還是一個人忍耐下了一切。

反正再過一段時間,她就要離開了。

宋枝的身體還未完全好全就出了院,隻因蘇姚隨口一說想喝她燉的佛跳牆,陸瑾年就親自開了車來接她。

聞言,宋枝默默舉起扭曲的雙手,“我的手還傷著,做不了佛跳牆。”

陸瑾年的眼神閃爍了一下,他的表情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宋枝,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見,蘇蘇想和你交好才願意喝你的湯,你最好不要不識好歹,我不想看到她失望,否則...”

說到這,男人眼裡閃過一絲冷色。

宋枝很熟悉這樣的表情,以往陸瑾年漏出這副表情時,就代表著有人要糟糕了。

她忍不住打了個顫,淚水逐漸模糊了她的視線,“陸瑾年,你忘了你從前說過的話了嗎?你說你愛我,恨不得每時每刻都要和我黏在一起,為了不和我分開,你每年都要去寺廟裡上香祈禱,你全都忘了嗎?”

眼淚大滴大滴的落下,宋枝哭的歇斯底裡。

從事發到現在,她經曆了太多變故,受了太多委屈。

“你怎麼能為了她打掉我的孩子,毀了我的手?我是一名畫家啊!你居然真的那麼狠心!”

病房裡充斥著她的哭聲,可任憑宋枝怎麼哭,陸瑾年始終雙手插兜,居高臨下的看著。

他神色漠然,彷彿宋枝的痛苦和他沒有絲毫關係。

“哭完了?哭完了就走,已經過去了半小時,蘇蘇該等著急了。”

男人像是局外人一般,高高掛起,事不關己,彷彿之前的那些充滿愛意的瞬間都隻是她一個人的幻想而已。

陸瑾年平靜的將她逼瘋。

宋枝淒慘一笑,緊攥著的手鬆開,她心死如灰,“好,我去,不過我有一個條件,陸瑾年,我們離婚吧。”

4

她從抽屜裡拿出早就準備好的檔案,遞了過去。

陸瑾年微微皺了皺眉,他有些意外,反問道:“你確定?”

“確定。”她嗓音平靜,靜靜扭頭看向窗外。

壓抑氣氛渲染了整個病房,陸瑾年盯著宋枝冷漠的側臉看了好久,“好,你彆後悔。”

他掏出鋼筆,飛快在最後一頁簽了字,不耐煩的催促道,“現在可以去給蘇蘇做補湯了吧?”

“可以。”宋枝接過檔案,起身下床。

他不知道,剛剛簽下的檔案不僅僅是離婚協議書,還有資產轉移同意書。

宋枝平靜垂眸,再過幾天,她就能拿著陸瑾年的財產離開了。

佛跳牆的工藝複雜,宋枝的手才剛剛結痂,她將紗布拆開,將紅腫扭曲的十指沒入水中,巨大刺痛瞬間襲來,十指連心,疼的宋枝額頭直冒冷汗,鮮血逐漸染紅了水槽。

她一個人在廚房忙碌到半夜,好不容易將高湯煮上。

房門口來了一位不速之客,蘇姚穿著白色睡裙,懷裡抱著兔子玩偶。

走上前來,將她懷中的兔子玩偶,狠狠摁在了水槽裡。

宋枝驚訝回頭,隻見女人麵容陰狠,一雙深沉烏亮的眼眸暗光流轉,她陰險玩味扯起一抹笑。

“姐姐,聽說你是知名畫家?”

下一秒,她當著宋枝的麵大聲尖叫,“啊—我的兔子!嗚嗚嗚,姐姐那是瑾年送給我的生日禮物!即使你討厭我也不能這樣對我!”

陸瑾年他聽見聲音猛然衝了進來,將蘇姚護在身後,銳利的眼神迅速掃視,將廚房裡的一切都儘收眼底,在看到水槽裡的兔子時。

他瞳孔一縮,冷不防的扯住宋枝的頭發,將她的臉狠狠按進水槽裡!

“不是我...咕嚕嚕...”宋枝隻來得及解釋了一句,腥臭肮臟的水進入到鼻腔的瞬間,強烈窒息感傳來,她劇烈掙紮著四肢。

可頭上的手屹然不動,肺部幾乎要炸掉,強烈窒息感籠罩著宋枝。

她頭一次覺得,死亡離她那麼近。

就在她快要暈過去時,陸瑾年將她的頭抬了起來。

“咳......咳咳咳......我......”宋枝吐出一口水,她斷斷續續發出幾個字音,還來不及把話說完又再一次被摁在了水槽裡。

一次......兩次......陸瑾年整整摁了她49次!

宋枝眼眶充血,她鼻腔口腔胸腔裡全部都是汙水,肺部憋悶到快要炸掉,火辣辣的痛。

到最後,她幾乎是憑著求生的本能哭求道:“我錯了!我錯了!對不起,我錯了!”

陸瑾年這才停下手中動作,他像丟棄一個破布娃娃一般,隨意將宋枝丟在地上,眼神厭惡。

“我看你是不長記性,給蘇蘇跪下磕頭道歉,她不原諒你,你就不許起。”

蘇姚幸災樂禍的躲在男人背後,她捂著嘴假模假樣道:“那我可受不起呀,姐姐比我大呢,她弄臟了我的兔子,就讓她幫我洗吧,對了姐姐,手洗更有誠意喔。”

宋枝忙不疊的答應,她渾身癱軟,強烈的窒息感讓她感到後怕,此時此刻,無論讓她做什麼她都願意。

夜晚,宋枝的手泡在冰冷的水裡,她的傷口潰爛流血,長時間侵泡在水裡泡的血肉分離,輕輕一挑,就能看到骨頭。

而她身邊,還有著堆成小山的衣服。

遠處的保姆又抱來一大堆散發著臭味的肮臟衣服,她一口唾沫吐在宋枝臉上。

“這些衣服記得都是蘇小姐親自吩咐的,記得洗乾淨點!”

宋枝抬起手擦去臉上口水,繼續埋頭苦洗,彆墅裡所有的臟衣服都在這,她已經洗了整整一天。

5

天色將亮時,宋枝終於洗完了所有的衣服,她手已經麻木到沒有知覺,一回到房間就倒頭睡了過去。

然而沒過多久,她被痛醒,暴怒的陸瑾年一把將她從床上扯了下來。

然後狠狠一腳踩在了她受傷的手上!

“宋枝!你明知道蘇蘇肥皂過敏你居然還用肥皂給她洗兔子!看來我之前的警告你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

“啊—”宋枝淒慘尖叫,她不明所以的看向被寒冰包裹的陸瑾年,痛的整個人都蜷縮了起來。

“我…我不知道蘇姚肥皂過敏,我不知道!”

宋枝慌亂解釋,可當她看到房門口衝著她挑釁笑的蘇姚時才知,原來這是蘇姚故意設下的圈套!

“你不知道?”陸瑾年加大了腳下的力度,鮮血流了一地,他微微眯眼,“蘇蘇都特意囑咐你了!我看你就是故意的!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來人!拿花生醬來。”

“不…不要......”宋枝驚恐的瞪大了雙眼。

她花生醬嚴重過敏,記得有一次她誤食了蛋糕上的花生碎,導致她喉頭水腫,差點窒息而死,陸瑾年這是要她的命!

然而陸瑾年卻根本不管那麼多,他從保姆手中拿過花生醬,掐著宋枝的臉頰,將一整罐都灌了下去!

黏膩的觸感充斥著整個口腔,在掙紮期間,些許花生醬從口腔嗆到了鼻腔。

宋枝的麵板迅速泛起紅色斑點,喉頭堵塞感嚴重,她如同被人扼住了脖頸,喘不上來氣。

她雙手將脖頸抓的鮮血淋淋,在地上痛哭打滾。

然而,陸瑾年抱著蘇姚站在一旁冷眼旁觀。

“這就是你傷害蘇蘇的代價。”

宋枝親眼看著男人抱著蘇姚離去,蘇姚隻是手上起了一些紅斑,而陸瑾年卻要拿她的命來賠罪!

宋枝艱難的爬回房間,她開啟抽屜,抓了一大把過敏藥,狼狽的吞嚥。

不知吃了多少,喉頭異物感消失。

宋枝大口大口的呼吸著,她眼眶通紅,汗水順著青筋暴起的臉頰往下流。

而她的眼底,是驚人的不甘。

睡夢中,宋枝的身體被人抱了起來,她瞬間驚醒,睜開眼便看到了陸瑾年棱角分明的下巴,鼻尖縈繞著他獨有的木質香。

陸瑾年輕柔的將人放在床上,隨後脫了衣服,從後背環抱住她。

粗糲大手從衣服下擺探了進來,宋枝驚訝抓住男人的手,“你乾什麼?”

陸瑾年皺眉冷漠的盯著她,“早上鬨離婚我,晚上又吃醋,你不就想要我愛你?”

“彆裝模作樣。”

話落,陸瑾年推開宋枝的手,無視了她的掙紮與拒絕,強了占有了她。

層層起伏的動作中,宋枝眼眶裡的淚水被撞落,她忍著痛苦嘶吼道:“你不是喜歡蘇姚嗎?怎麼不去找她?”

男人不予理會。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停下動作,翻身從宋枝身上下來,冰冷道:“蘇蘇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裡,怎麼捨得碰她?”

捨不得碰蘇姚,卻來碰她...

宋枝心底悲涼,她扯起嘴角嘲諷的笑了笑,翻過身背對著陸瑾年。

睡醒後宋枝收到了律所的電話,“宋小姐,所有手續已經全部完成,資產後天到賬。”

總算是迎來了一個好訊息。

她長舒一口氣,拿出行李箱開始收拾東西。

不過收拾來收拾去,也沒幾樣東西需要帶走。

這棟房子裡的所有東西都是陸瑾年買給她的,她嫌惡心,統統丟在了樓下垃圾堆。

忽然,一塊玉佩從衣服口袋裡掉了出來。

宋枝彎下腰撿起,塵封的記憶被開啟。

6

陸瑾年十五歲時曾失明過一段時間。

他被尋仇,綁匪弄瞎了他的雙眼和腿,陸家見他廢了,就將他丟在了江南老宅,留了一個老嫗照顧。

宋枝剛好住在他隔壁,那時她對陸瑾年一見鐘情,得知他生病不開心,她就天天找他玩,陪他說話,給他講故事。

每天都會鼓勵他。

陸瑾年總是害怕睡不著覺,她就守在他身邊,小手輕輕拍著他的後背。

後來,陸家二子意外身亡,他們不得不將陸瑾年接回去,重新培養。

臨走時,陸瑾年將這塊玉佩給了她。

後麵再相見時,陸瑾年對她一見鐘情,宋枝也認出來了他。

“你怎麼會有那塊玉佩?”

蘇姚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門口,宋枝看著她虎視眈眈的眼神,忽然產生一個荒謬的想法。

“你救了陸瑾年?”

懷疑在她心底滋生,隻見蘇姚神色自然道,“當然。”

“瑾年哥哥十五歲時眼睛失明,是我陪他度過的。”

“宋枝,在瑾年心裡,你永遠也比不上我。”

原來人在無語的時候,真的會笑,宋枝笑彎了腰。

居然是這個原因!

那段過往,宋枝以為陸瑾年心知肚明,因此她從未提起過。

卻沒想到,竟被有心人鑽了空子!

她眼底迸發出痛恨的光,咬牙切齒道:“陪伴陸瑾年的根本不是你!你是哪裡來的冒牌貨?”

“我要向陸瑾年告發你!揭穿你的真麵目!”

蘇姚眼神慌亂,她咬住下唇оазис,宋枝怎麼會知道真相?

莫非?

她靈光一閃,撲上前去搶走了玉佩,然後狠狠摔在了地上!

“啪嗒”一聲,玉佩碎成了四塊。

速度太快,等宋枝反應過來的時候,蘇姚眼神篤定道:“現在玉佩已經沒了,如果待會我和他說是你嫉妒我,你猜瑾年哥哥信我還是信你?”

宋枝罕見的遲疑了,若是放在從前,她肯定選擇毫不猶豫的告發。

但現在,陸瑾年滿心滿眼都是蘇姚,甚至為了她傷害自己。

她不想再受折磨。

算了,反正自己就快走了。

宋枝攥緊拳頭。

紙終究包不住火。

她很好奇,如果陸瑾年得知真相後,會是什麼樣的反應。

...

晚上,宋枝剛從浴室裡出來,就發現門口立著一條半人高的蛇!

“啊——”她失聲尖叫,連連後退,“彆!彆過來!”

陸家彆墅裡怎麼可能會有蛇!

冰冷銳利的蛇眼死死盯著宋枝,彷彿隨時都能發起攻擊。

宋枝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她雙腿發軟,弓著身子後退。

從小到大,她最怕的就是這些軟體動物。

忽然,蛇猛地竄起,一口咬在她的小腿上。

“啊——”她尖叫掙紮,劇痛襲來,心底的惶恐害怕達到了極點。

宋枝跌坐在地,忽然,她摸到了一旁的金屬香薰,一人一蛇纏鬥了起來。

陸瑾年和蘇姚闖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幅畫麵。

宋枝渾身傷口鮮血淋漓的坐在角落,而她麵前,是一條血肉模糊,被砸斷了頭的蛇。

陸瑾年瞳孔一縮,他正準備上前時聽到蘇姚道:“啊!我的小蛇!”

蘇姚眼淚大滴大滴的落下,顫抖著手蹲在了蛇旁。

她整個人彷彿要碎掉了一般,紅著眼控訴道。

“黑黑今天剛到家,你怎麼能殺了它!!!”

宋枝意識恍惚,她中了蛇毒。

“陸瑾年,蛇...蛇有毒。”

還不等陸瑾年回話,蘇姚反駁道:“怎麼可能?黑黑性格溫順,無毒無害!平時絕對不會主動攻擊人。”

她抽噎了一下,梨花帶雨。

“宋小姐,你為什麼要那麼殘忍的殺了它?”

陸瑾年眼神複雜的看了一眼坐在角落裡的宋枝。

她嘴唇烏紫,氣若遊絲。

但他還是彎下身子,將蘇姚抱在懷裡。

“好了好了,沒事了。”

宋枝看著眼前一幕,陷入絕望。

7

再醒來,是在醫院。

她身邊空無一人,小護士見她醒來後鬆了一口氣。

“幸好送來的及時,你中了眼鏡王蛇的毒,已經昏睡兩天了,差點就救不回來了。”

宋枝оазис困難點了點頭。

她頭昏眼花,再次陷入到了沉睡中。

等再醒過來的時候,她就收到了銀行卡裡的轉賬。

六億八千萬元。

足夠她花一輩子了。

宋枝緊緊的握住手機,她心裡始終對於蘇姚冒認救命之恩的行為耿耿在懷,也釋懷不了陸瑾年對她的傷害。

忽然,她想起來在十五歲時媽媽曾給她和陸瑾年拍過一張照片,她立即打電話給媽媽,要她把那張老照片郵過來。

電話剛斷,陸瑾年便怒氣衝衝的闖了進來。

他將一遝檔案摔在宋枝臉上。

“宋枝,我沒想到你能陰暗到這一步!”

宋枝心頭一緊,難道是自己轉移財產的事被他發現了?

下一秒,她才發現A4紙上寫的居然是她購買眼鏡王蛇的證據!

“昨天在花園裡找到了蘇蘇的蛇,虧我信任你,以為你真的是被她的蛇所傷,沒想到這一切都是你自導自演!”

“不...不是的!”

她根本不知道蘇姚買了蛇!

“陸瑾年,這條蛇就是蘇姚放進來的!她想害我!想殺了我!”

男人眼底醞釀著風雨,他麵無表情的看著她。

“事到如今,你居然還嘴硬!”

“來人,把宋枝丟進蛇籠裡!”

宋枝驚恐的瞪大眼睛,她嚇得瑟瑟發抖,“不...不要!”

然而男人根本不顧她的求饒,強硬的綁著她,將她丟了進去!

宋枝進去的瞬間,所有蛇類一起湧了上來,他們纏繞在她的身上,好奇的打量著她。

冰冷黏膩的觸感不斷刺激著宋枝的感官,她惶恐到連胃都在顫抖,歪著頭吐了一地。

忽然,她身子往後倒,直接暈死過去。

蘇姚站在籠外,拉著男人的手撒嬌,“就這麼便宜了她嗎?”

“瑾年,她害怕蛇,攻擊力又那麼強,不如讓她幫我喂幾天黑黑吧。”

“好讓她們親近親近。”

陸瑾年下意識皺起了眉。

“這...她已經受了很多傷了...”

蘇姚甩開陸瑾年的手,不滿控訴。

“不是答應過我你會聽我的話嗎?怎麼涉及到了她你就捨不得?”

“看來,陸總這救命之恩也就不需要報了吧?”

陸瑾年無奈,他又軟了嗓子去哄蘇姚。

“好好好,都聽你的。”

宋枝整整在蛇籠裡呆了三天,無時無刻,冰冷的蛇都在她身上爬,在她身上纏繞。

等被保鏢放出來的時候,她已經有些精神恍惚。

陸瑾年有些不忍彆過頭,徑直離開了這個地方。

反倒是蘇姚,殘忍的勾起了嘴角。

“你怎麼還沒死?”

“來人,把她帶去蛇房,割她的肉喂黑黑!”

宋枝聽到後沒有什麼反應,她蜷縮在角落,腦海裡依舊是黑壓壓的蛇群纏繞攀爬在她身上的觸感。

直到痛意傳來。

“啊——”

宋枝淒慘尖叫,她驚恐的瞪大雙眼,即刻掙紮了起來。

“你們做什麼?你們在做什麼?”

手臂上的一小塊肉被割了下來。

隨著她的掙紮,手上的鮮血不斷湧了出來。

她眼睜睜的看著蘇姚將肉丟在了蛇房裡。

她想逃,想離開這個地方。

可身後的保鏢死死摁住她,讓她動彈不得。

一片,兩片。

蘇姚整整颳了十刀!

最後,她狠狠一刀刺入了宋枝的心臟。

“去死吧。”

“隻有死人才能永遠保守秘密!”

眾人離去,蛇房內隻剩下宋枝一人。

她仰麵躺在地板上,周身被鮮血浸染。

用儘渾身力氣,宋枝撥通了一個電話。

“...送我離開。”

——

陸瑾年一整天都有些心不在焉。

在公司時,他總會想起宋枝虛弱的模樣。

一下班,他就立刻趕回家中,朝著蛇房裡走。

他想了想,還是覺得蘇姚這次做的有點太過分了。

所以他打算哄一鬨宋枝,先把她送出去養傷,等好一些了再送回來。

可當他開啟蛇房的門時,隻看到地上一條被斬成兩半的黑蛇。

和滿地的鮮血!

鮮紅的血刺激著陸瑾年的感官,他的心臟被慌亂占據,宋枝呢?

男人眼裡閃過迷茫無措,他輕輕喊道:“宋枝...”

8

可這次,再也沒有笑顏如花的她跑過來抱住他的身體撒嬌。

陸瑾年心底空落落的,恍惚間想起了什麼,他從口袋裡掏出手機,給她撥了過去。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對不起......”

宋枝從來沒有拒接過他的電話,此時,蘇姚從門口路過。

她看到西裝革履的男人呆呆站在房間裡,暗暗咬了咬牙。

她從口袋裡掏出玉佩碎片,流著淚道。

“瑾年,今天宋枝不知發了什麼瘋,她故意摔壞了我的玉佩,然後拿刀捅傷了我,好痛...”

陸瑾年遲疑問道:“地上的血,是你的?”

見蘇姚可憐兮兮的點了點頭後,陸瑾年居然鬆了一口氣,不是宋枝的就好。

可這樣的念頭剛升起來,就被他強壓了下去。

蘇姚是他的救命恩人,他應該先關心蘇姚,應該把蘇姚放在第一位!

對!沒錯,就是這樣!

陸瑾年眼神變得凶狠,他冷著一張臉。

“宋枝呢?”

“她犯下那麼大的錯,我一定要給她一個教訓!”

蘇姚忍不住竊喜,哼,宋枝而已,也敢和她比?

她就知道,陸瑾年的心裡她最重要!

此時,陸瑾年突然接到助理的電話。

“不好了陸總!公司賬上的現金流沒了!”

陸瑾年瞳孔一縮,“怎麼回事?!”

會議室中,所有高管都聚集在了一起,所有人麵色凝重,氣氛低壓。

助理彙報道:“陸總,昨天半夜公司賬上的現金流全部被轉移了出去,收款方是...是...”

他吞吞吐吐,陸瑾年眉目一凝,“是誰?說!”

“是宋小姐。”

助理微垂著眸,顯然這是陸總的家事,他沒有資格過問。

陸瑾年愣了一瞬,“是她?”

“她怎麼會突然轉走公司的錢?”

財務總監將一份資料遞給了他,“陸總...您看看...”

這竟是一份財產轉移同意書!

最後的落筆,是他親自簽下的名字。

陸瑾年猛然想起醫院裡宋枝遞給她的檔案,難道那不是離婚協議書?

他迅速翻閱,越看越熟悉,這才發現,這是結婚的時候他送給宋枝的保障。

陸瑾年的心裡越來越亂,他不是因為資產,而是因為宋枝的離去。

他對此竟然毫不知情!

一旁高管忍不住發聲:“眼看著新產品就要宣發上市,這關鍵時刻要是掉了鏈子,兩三年的努力就白費了呀!”

陸瑾年煩躁的揉了揉眉心,他接管陸氏多年,已經許久沒有遇到如此棘手的情況。

三秒後,男人下達了命令。

“先把宋枝找回來。”

9

為了這次突發情況,陸氏連夜召開了緊急會議。

等陸瑾年走出公司時,已經是第二天上午九點了。

他拖著疲憊的身軀回了家,路上還給蘇姚帶了她愛吃的小蛋糕。

進家門前,他還特意調整了一下麵部狀態,防止蘇姚擔心。

可當他正欲推開門時,蘇姚接了個電話。

“喂?媽媽~放心吧,陸瑾年身邊的唯一一個隱患已經被我解決了,
他現在對我可好了,說一不二。”

“是啊,沒有想到,堂堂陸氏總裁,身價千億,愛起一個人來居然也那麼低三下四。”

女人嗓音帶了一絲柔軟,她篤定道。

“媽媽,我一定要留在他的身邊,不僅僅是因為他的錢財和社會地位,更是因為他這個人,從沒有人這樣愛過我。”

陸瑾年心頭軟軟的,他嘴角揚起了一抹笑。

都是應該的啊,當初他在最落魄最無助的時候,是蘇姚陪在他身邊,給予他溫暖和幸福。

他愛她,是她應得的。

可下一秒,蘇姚說出的話讓陸瑾年渾身一僵。

“嗯呢,你放心好了,這個秘密我會一直埋藏在心底,我不會讓陸瑾年知道我騙他的。”

騙他?

陸瑾年疑惑皺起眉頭,蘇姚騙了他什麼?

他心底下意識的升起一絲厭惡,他生平最討厭有人欺騙他。

不過這個人是蘇姚,隻要她主動認錯,他想他會原諒她。

“騙我什麼?”

想到此,陸瑾年嘴角揚起一抹寵溺的笑,他推開門走了進去。

蘇姚沒有料到陸瑾年會突然出現,她像驚弓之鳥一般猛然結束通話電話,後背出了一身冷汗。

不過幸好剛剛她沒有說什麼出格的話,蘇姚僵硬的扯了扯嘴角。

“你怎麼突然回來了?”

陸瑾年將手中的蛋糕遞給她。

“給你帶的。”

“剛剛說騙我,騙了我什麼呀?”

他坐在蘇姚旁邊,微笑著看向她。

“沒...沒有...”

蘇姚的心臟跳的劇烈,她失去了平時的伶牙俐齒,回答的乾澀又僵硬。

陸瑾年見她這副表情,也沒有再逼問。

隻是親了親她的手背。

“你對我有大恩,無論你做了什麼,我都會原諒你。”

“不用緊張的蘇蘇。”

劇烈跳動的心臟注入一絲暖意,蘇姚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隨口編造了一個理由。

“我...我的家庭氛圍其實沒有那麼好,爸爸從小家暴賭博,媽媽早就和他離了婚,對不起瑾年,我騙了你,我沒有一個完整的家庭...”

“都怪我之前太自卑了嗚嗚嗚...”

陸瑾年噗呲一笑,他忍俊不禁。

“就因為這?不重要的蘇蘇,我隻愛你的人。”

蘇姚眼神閃了閃,她鬆了一口氣,躲進了陸瑾年的懷裡。

安撫好蘇姚後,陸瑾年躺在床上準備休息。

但他一閉上眼,腦海裡就自動浮現起宋枝的臉。

他憤憤握緊了拳頭,內心像是關了一頭橫衝直撞的獸。

這個宋枝到底跑到哪裡去了?

沒有他的允許,她怎麼敢和他離婚?

等他找到她,一定要好好教育教育她!

軟禁,手銬...

想象著宋枝哭泣求饒的場景,陸瑾年的情緒稍稍平和了些,隻是他依舊睡不著。

這麼多年抱著宋枝睡了那麼久,如今沒有她,真的很不習慣。

翻來覆去兩個小時,陸瑾年最終從衣櫃裡拿出一件宋枝的睡衣,聞著睡衣上熟係的香味才勉強入睡。

10

陸瑾年整整找了宋枝一個星期。

可她就像是人間蒸發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

在這個監控遍佈的時代,他居然查不到她的任何訊息。

這個認知讓陸瑾年無由來的暴躁,誰會有那麼大的本事,幫助宋枝瞞天過海?

想到此,陸瑾年拳頭緊握,他猛地一拳砸在辦公桌上。

“林助!找些營銷號,把宋枝勾搭男人攜款而逃的訊息散佈出去!”

男人眼底晦暗不明。

宋枝是國內知名畫家,她一向重視羽毛,如今陷入緋聞,他不信宋枝會忍住不回應。

既然找不到她,就逼她親自出現。

訊息一出,有關於“宋枝
陸瑾年”“畫家宋枝攜款而逃”“渣女宋枝”等話題在網上掀起巨大熱度,迅速占據各平台熱搜。

隨著時間的推移,事情愈演愈烈,宋枝的名聲一落千丈,無數網友跑到她的部落格下侮辱謾罵。

“以為是個有實力的畫家,結果乾出來那麼惡心人的事!”

“恐怕畫家也隻是偽裝吧,陸總對你那麼好你辜負了他就不怕遭報應嗎?”

“渣女不得好死。”

但宋枝依舊沒有任何回應。

輿論發酵的第七天,一段視訊從宋枝的部落格上發了出來。

陸瑾年收到訊息的時候,視訊已經衝上熱搜,總瀏覽量過億

他緊繃著的眉眼瞬間鬆了開來,臉上露出近日來第一個微笑。

“宋枝有回應了?”

助理擦了擦額頭的汗,他將手機遞了過去,“陸總,您看看。”

宋枝咬牙切齒的聲音傳來,“陪伴陸瑾年的根本不是你!你是哪裡來的冒牌貨?”

聞言,陸瑾年渾身一僵,他迅速接過手機,仔仔細細看著視訊裡的內容。

他看到宋枝手中拿著的那塊熟悉玉佩。

他看到宋枝被保鏢按著割肉。

他看到蘇姚和宋枝爭執,隨後蘇姚狠狠一刀刺入了宋枝的心臟!

滿地鮮血,都是從宋枝身體裡流出來的!

陸瑾年麵色蒼白,他跌坐進椅子裡,眼球震動。

“不...不可能,枝枝!”

男人發出苦悶的嘶吼,在看到匕首插進宋枝心臟時,他的心彷彿也被撕開了一道口子。

視訊最終被定格在宋枝獨自一人躺在血色裡,生死不明。

陸瑾年伸出手捂住陣痛的心臟,眼底是一片猩紅。

他到底做了什麼?

蘇姚和他說請宋枝喂蛇,卻沒想到她竟然是割她的肉喂!

而他視為救命恩人,一直放在心尖上寵的蘇姚,居然是個冒牌貨。

他真正的救命恩人是枝枝。

他居然為了她,害了枝枝...

陸瑾年沉痛的閉了閉眼,“查!去給我查!當初對我有恩的人到底是誰?”

“是!”

助理剛走,樓下小秘書急急忙忙拿了一封信走了上來,“陸總,這是有人送來的信,說是很重要,要我親手交到您手裡。”

“信?”陸瑾年帶著疑惑拆開信封,一張泛黃老舊的照片掉了下來。

照片中女孩站在坐在輪椅上的男孩身旁,牽著他的手,笑容明媚的看向鏡頭。

陸瑾年瞳孔一縮,他手指顫抖,手中輕飄飄的照片此時彷彿有千斤重。

這...這是十五歲時他和她的合照!

照片上的女孩雖有些稚嫩,但是不難看出來,是宋枝。

原來當初陪在他身邊的人是宋枝。

難怪...

此時一切都串聯了起來。

難怪他會覺得宋枝的聲音熟悉,難怪他在宋枝身旁能夠睡得著覺,難怪他會那麼喜歡她。

原來在很早之前,他們就已經相遇了。

陸瑾年小心翼翼的將照片放在了錢夾裡,帶著滿身怒意驅車回家。

油門踩到底,男人開的飛快,都是蘇姚的錯。

陸宅,蘇姚也看到了網上的視訊。

她懊惱咬住下唇,本以為殺了宋枝就可以高枕無憂,但她千算萬算,沒有想到蛇房裡居然會有監控!

這可如何是好?

蘇姚惶恐不安,她害怕陸瑾年得知真相後懲罰她,但她又貪戀陸瑾年的溫暖,貪戀陸家榮華富貴的生活。

她努力了那麼久,不甘心就這樣放棄。

於是,她調整好呼吸,帶著哭腔給陸瑾年發去語音。

“喂瑾年,你看到網上的訊息了嗎?你千萬不要相信!那一定是宋枝故意的!”

11

陸瑾年開車回到家的時候,恰好看到蘇姚蹲在彆墅院子裡在燒些什麼。

他放輕腳步悄悄走了過去,發現她正和她媽媽打著電話。

蘇姚反複叮囑:“媽,你意外得到宋枝日記這件事千萬不要讓任何人知道,否則我們就完了!”

“現在日記已經被我全部燒毀了,人證物證都不在,陸瑾年沒有足夠的理由懷疑我!”

“他不會就這樣放棄我的!”

蘇姚還在做大夢,她不知道,她身後的陸瑾年已經搞明白了一切。

沒想到是蘇姚偷走了宋枝的日記!

難怪蘇姚會知道他曾經的過往,還知道的那麼詳細。

陸瑾年嘲諷扯了扯嘴角,他陰森森的盯著蘇姚。

“哦,是嗎?你就那麼篤定能瞞我一輩子?”

突兀的聲音響起,蘇姚被嚇的跌坐在地,她麵色慘白。

“你......你什麼時候來的?”

一旁昏黃火光不斷跳躍,些許光亮映照在男人漆黑的西裝麵料上。

陸瑾年此時猶如地獄裡爬上來索命的惡鬼,他緊緊盯著蘇姚,眼中醞釀著風雨。

他平生最恨欺騙!

可眼前這個女人,不僅將他耍的團團轉,還間接害了他最愛的女人宋枝。

宋枝,他的枝枝...

一想到宋枝因為她傷成了那個樣子,陸瑾年心中的火就忍不住蹭蹭的往外冒,都怪她!

都是因為蘇姚!

枝枝肯定是因為生他的氣了,才一直躲在外麵不肯回來。

陸瑾年眼底散發著駭人的光。

蘇姚不知道陸瑾年已經得知了一切,她心中抱著僥幸心理,顫顫巍巍的伸出手,像往常一樣去抓男人的衣袖。

見男人沒有任何舉動後,蘇姚心裡一喜,她心中有了些許底氣,立刻可憐兮兮道。

“瑾年哥哥,我沒乾什麼,今天是我爸爸的忌日,我在祭奠他,他離開了我好久,我有些想他。”

“外麵冷,我們進屋吧。”

說著,蘇姚挽著陸瑾年的胳膊,帶著他往裡走去。

陸瑾年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抬起腳,但卻直接抓住了蘇姚的頭發,拽著她將她丟在了麵前燃燒的火焰上!

“啊—”女人淒厲的慘叫聲在漆黑的夜裡響起,火舌瞬間席捲全身,蘇姚的衣服也被點燃。

她一邊掙紮著撲火,一邊震驚道,“瑾年,你做什麼?”

“我乾什麼?”

陸瑾年冷笑一聲,他神情陰鬱,整個人猶如從地獄爬上來尋仇的惡魔!

蘇姚儼然成了一個火人。

火焰灼燒著她的麵板,她的頭發,她的臉頰。

她不斷慘叫求饒。

“救命!瑾年救救我!好燙!好痛!”

然而,陸瑾年隻冷冷站在一旁,無動於衷的看著她受苦。

這才哪到哪。

陸瑾年回憶起宋枝渾身是血的模樣,當時,她該有多痛?

蘇姚陷入絕望,她眼角滑下一滴淚,轉頭朝著彆墅裡的泳池跑了過去。

“撲通”一聲,泳池濺起水花,蘇姚身上的火滅了,她鬆了一口氣,趴在泳池邊喘息,然而沒過多久,就再次被陸瑾年抓住了頭發。

男人神色凶狠。

“你來的這段時間,究竟害了枝枝多少次?”

“還記得那次枝枝給你做補湯嗎?蘇姚,準備好接受懲罰吧!”

“不要—”蘇姚驚恐的瞪大了眼睛,然而下一秒,她被陸瑾年踹進了泳池中。

“咕嚕嚕...救命...瑾年我不會遊泳...”

蘇姚在泳池中掙紮浮沉,她嗆了好多口水,肚子喝的逐漸鼓了起來。

陸瑾年就派人守在旁邊,她沒動靜的時候就讓人把她撈出來,等她緩和好了,就再次把人丟進去。

接下來的兩個小時,蘇姚隻要浮出水麵就會被陸瑾年再按回去,男人像是瘋了一般,殘忍又瘋狂的折磨著她。

巨大水壓下,蘇姚七竅流血,鮮血染紅了泳池裡的水,一直到她暈過去不省人事,陸瑾年才大發仁慈的鬆開了手。

黑夜裡,陸瑾年的身影略顯孤寂,他筆直的站在泳池旁,用看死人一般的眼光看著蘇姚。

“去查查蘇姚對枝枝究竟做了什麼,事無巨細,我要知道所有。”

12

助理的速度很快。

當天晚上,一疊厚厚的資料就被送到了陸瑾年的書房裡。

雖早有心理準備,可當陸瑾年再次看到宋枝血肉模糊的手指,渾身是血,一個人躺在醫院病床上淒慘憔悴的樣子,他的心還是忍不住的抽痛!

“啊!!!”

陸瑾年低聲嘶吼一聲,他再也看不下去,雙手瘋狂敲打著自己的太陽穴。

那是他這輩子最愛的一個女人啊!

檔案裡不僅記載了宋枝的痛苦,還將蘇姚的惡心謀算都一一陳列了出來。

她從一開始就刻意靠近他,故意露出救命恩人的身份引他上鉤,一步步處心積慮的趕走枝枝。

對於宋枝的每一次傷害,背後都有蘇姚的推波助瀾。

陸瑾年額角青筋暴起,他死死握住手中的酒杯,“哢嚓”一聲,酒杯碎了。

尖銳的玻璃將男人手心紮的鮮血淋漓,但卻絲毫比不上他心裡的痛。

他一直以為的救命恩人是場騙局。

而真正對他有恩的人卻一直一直在承受他的傷害!

是他有眼無珠,徹底傷害了宋枝!

陸瑾年猛地站了起來,他將桌子上的東西全部拂落在地,狠狠一拳砸在了書桌上。

悲傷愧疚情緒撕扯著陸瑾年的靈魂,他腳步快速朝著門外走去,直接闖進了蘇姚的房間。

此時此刻蘇姚正在夢魘。

方纔的折磨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就連在睡夢中,她的身子也忍不住戰栗。

“不要!”

她尖叫著從夢中醒來,一轉頭,發現陸瑾年正站在他的床邊陰森森的看著她。

來不及掙紮,蘇姚便被陸瑾年拽著胳膊拖到了地下室,她整個人被捆綁在了床板上,四肢被固定,動彈不得。

蘇姚的心臟跳的快要衝出胸膛,她眼裡滿是驚恐。

“你...你要做什麼?”

陸瑾年不語,隻緩慢在一旁挑選著工具。

視線落在一把鐵鉗上,男人眼裡流露出一絲滿意。

鐵鉗表麵折射著冰冷的光,猶如淬了毒的冰冷從嗓子裡麵溢了出來。

“我想到了一個懲罰你的好辦法,蘇姚,你那麼愛撒謊,不如就一顆顆拔了你的牙齒,然後再割掉你的舌頭如何?”

“舌頭拿去喂蛇?好不好?”

男人冷笑一聲,聲音沙啞猶如地獄裡的惡鬼,蘇姚眼中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恐懼,她沒有想到,陸瑾年居然會殘忍到這個地步!

蘇姚慌亂求饒。

“不!不要啊!”

“瑾年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等宋小姐回來後我給她磕頭賠罪,我給她當牛做馬,她想怎樣就怎樣好不好?我真的知道錯了,不要拔掉我的牙...”

陸瑾年就像是沒有聽到一般,他麵上帶著平靜的瘋狂,掐住蘇姚的下顎,冰冷鐵鉗伸了進去。

“啊——”

蘇姚的牙,竟真的硬生生被拔了下來!

一顆,兩顆...

直到鐵盤子裡堆滿了牙齒,陸瑾年才放下手中的鉗子,猶如丟垃圾一般丟開蘇姚的下顎,冷漠吩咐道。

“送去A5基地吧,讓裡麵的人好好伺候綠軸伺候她,不要把人弄死了就可以。”

A5基地是陸家審問叛徒的地方,裡麵有著全世界最殘忍的刑罰,折磨人的手段數不勝數。

蘇姚眼神渙散的躺在床板上,此時此刻她猶如失去靈魂的木偶,眼神空洞而絕望,嘴裡反反複複道。

“我錯了,我錯了...”

隨著她說話的動作,鮮血不斷從她口中湧了出來,沒了牙齒的蘇姚瞬間老了十倍,她身上全是可怖的燒傷,就連頭發也被燒沒。

全然沒了先前光鮮亮麗的模樣。

然而她不知道,這些隻是開胃小菜,A5基地纔是真正的地獄。

它會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折磨蘇姚並沒有讓陸瑾年的內心得到平靜。

在無儘長夜裡,他瘋了似得思念宋枝,男人終於意識到了宋枝對他的重要性。

她就像是他的血和骨,根本分不開!

翌日一早,陸瑾年召開了記者新聞發布會。

他身形消瘦,不如往日神采奕奕,眼神始終帶著疲倦疲憊。

即使憔悴成這樣,陸瑾年依舊不失帥氣。

他剛出現在大眾視線內,一眾媒體就蜂窩似得湧了上來。

“陸先生,請問您對近日;陸夫人攜款奔逃的訊息有什麼看法?她是否是真的出軌?”

“最近您與蘇姚小姐很是親密,請問你與她是什麼關係?”

“宋小姐的離開是否與蘇姚小姐有關呢?這其中是否有什麼秘聞?”

記者們言辭犀利,他們拚儘全力擠了上來,妄圖從陸瑾年口中挖出一些豪門秘辛。

然而,陸瑾年說的第一句話,就讓他們震驚了。

“大家好,我的太太宋枝和男小三一起攜款私逃的訊息,是我造謠的。”

“我識人不清,錯把蘇姚當成了救命恩人,傷害了我的妻子好多次....”

接下來,陸瑾年一字一句將自己從前所犯的罪惡都說了出來。

他承認自己的偏執殘暴,承認了自己對宋枝的傷害,承認自己辜負了世界上最愛他的人。

他雙目赤紅,語氣哽嚥到不像話,“我將這件事公佈出來不是為了得到任何人的原諒,而是親口向我的愛妻宋枝說一句對不起。”

“抱歉,枝枝,我知道錯了,請你原諒我,我很想你。”

“我會成立一個慈善基金會來贖清自己的罪惡,從今以後陸氏百分之五的收益都會捐獻出去。”

“抱歉。”

話落,陸瑾年後退一步,長長久久的向媒體鏡頭彎下了身子,九十度鞠躬。

原本嘈雜哦吵鬨的場所瞬間寂靜了下來,空氣中隻剩下哢嚓哢嚓的快門聲響。

忽然,有記者提問,“宋小姐是生氣遠走了嗎?您是否有找到她呢?”

這句話就像是往平靜的水麵丟下一顆石子,蕩起層層漣漪。

接下來,七嘴八舌的提問聲將陸瑾年淹沒。

他直起身子,不再理會任何提問,徑直在保鏢的護送下離開了會場。

一時間,陸氏集團成了全網熱議的話題。

然而這一切卻和陸瑾年本人無關。

他依舊在尋找宋枝的路上。

13

宋枝在充斥著消毒水的病房裡醒來,多次進醫院,她對病房有了難以言喻的恐懼。

女人下意識的從床上翻滾下來,驚恐的抱著被子躲在牆角瑟瑟發抖。

手上吊針被扯斷,鮮血沿著潔白手背往下流,如同紅梅一般點在潔白的被子上。

門外男人聽到聲響,瞬間跑了進來,他神色緊張道。

“怎麼了?”

在看到蜷縮在牆角,驚慌失措的女人時,許知的心臟微微刺痛。

明明之前她那麼耀眼璀璨,是全世界最年輕的頂級畫家,許知仍記得她在學校裡意氣風發的模樣,可現在...

瘦骨伶仃的女人麵上滿是不安驚恐,和從前的模樣判若兩人。

她到底經曆了什麼?

許知腳步輕柔的走到宋枝麵前,嗓音溫和道:“彆怕...這裡不是陸家,這裡很安全,沒有人會欺負你...”

宋枝並沒有卸下防備,她依舊警惕的看著眼前男人。

“陸瑾年呢?你是不是陸瑾年派來的?”

“不是,”男人放緩了聲音,他眸色誠懇,一字一句道,“我是許知,你的學弟,是你給我打電話讓我救你,你還記得嗎?”

“現在我們很安全,你在我家的私人彆墅裡,沒有人會找到你,你放心。”

“許知?”

宋枝慢慢回憶起了之前。

失去意識的時候,她確實撥通了許知的電話。

他是她的學弟,一直很崇拜欣賞他的話,原本他們可以成為朋友,但陸瑾年吃醋,抓住許知將他帶去會所給他下了藥,當著她的麵折辱他。

宋枝哭的撕心裂肺,她不敢相信陸瑾年居然會瘋狂到這個地步,她撲過去擋在許知麵前,不甘質問。

“為什麼?我們之間什麼都沒有,你為什麼要這樣傷害我的朋友?”

男人危險的撫摸著她的臉頰,充滿佔有慾道。

“你是我的,眼裡當然隻能有我一個男人,枝枝,你不需要朋友。”

“下次再讓我看到你對彆的男人笑,下場可就不是那麼簡單了。”

宋枝流著淚看著眼前男人,即使心中有萬千種情緒在翻湧,可最終她還是嚥了下去。

陸瑾年權大勢大,碾死人就像碾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她和許知鬥不過他的。

看著許知衣衫不整的淒慘模樣,宋枝的心被愧疚淹沒,她崩潰大哭。

“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都是我害你變成這個樣子嗚嗚嗚...”

而許知,隻是輕輕的搖了搖頭。

“沒關係的,學姐...”

後來倆人就失去了所有聯係,再相見,是在一場慈善晚會上。

宋枝做為陸夫人陪著陸瑾年參加宴會,恰好撞見許知,他西裝革履,梳著大背頭,遊刃有餘的行走在交際圈中。

她驚訝的捂住了嘴巴,她明明記得許知從小被奶奶帶大,他家境貧寒,怎麼現如今搖身一變成為貴公子了?

隔著人群,許知遙遙衝她笑了笑。

當天晚上,她收到了新的好友通知,是許知。

原來,許知是許家流落在外的小兒子,兩年前認祖歸宗,現在已經是許家的頂梁柱,許老爺子有意將繼承權傳給他,如今他風頭正盛。

宋枝隻淺淺道了恭喜。

她依舊忌憚著陸瑾年,生怕自己給他帶來麻煩,許知也察覺到了她的冷漠,禮貌寒暄後道,“有什麼需要的話,可以找我。”

“任何事都可以,包括對抗陸瑾年。”

當時宋枝隻覺得他在說大話,陸瑾年是誰?他可是一手遮天,跺跺腳就能讓A市抖上一抖的男人。

她沒有回複他這條資訊,也將這件事拋到了腦後。

後來逢年過節,許知會發來祝福訊息,宋枝也會禮貌回複。

倆人成了朋友圈點讚之交。

直到蘇姚出現在陸瑾年的身邊,許知的訊息又再一次的發了過來。

“有什麼事都可以找我,我會幫你的,學姐。”

於是在被蘇姚捅了一刀,生命垂危之際,她抱著最後一絲希望給許知打了電話。

幸運的是,他沒有讓她失望,他真的把她救了出來!

她自由了!

14

宋枝記起來了一切。

她抿了抿唇,像剛進家門的小貓一樣充滿警惕的打量著這個地方。

潔白的病房,精密的醫療器械,窗外是充滿生命力的湖景。

宋枝抬起自己的雙手,發現十指被厚厚的紗布裹住,許知解釋道。

“學姐,你身上的傷已經全部被包紮好了,我保證會痊癒,而且不會留疤。”

她根本不在意留疤,她在意的是,自己以後還能不能再拿起畫筆。

那是貫穿著她人生的夢想。

宋枝最擅長的事情就是畫畫,她不敢想象,如果失去雙手,以後該怎麼辦?

以後的漫長人生,難道她真的再也沒有辦法畫畫了嗎?

忽然,宋枝的十指傳來劇痛,她蜷縮起身體,額頭冷汗大滴大滴的墜落。

“啊...痛...痛...好痛...”

許知皺起眉心。

“怎麼回事?哪裡痛?哪裡?”

他按下床邊的鈴,焦急道,“拿一針止痛來,快一點!”

然而連打了三針止痛下去,宋枝還是喊痛。

許知看著病床上被病痛折磨的女人,她痛苦的咬住下唇,身體時不時的戰栗抖動,額頭上的汗水滾落而下。

“痛...不是我...不是我...”

許知心裡很不好受,周遭蹭蹭的往外冒著冷氣。

一旁的家庭醫生有些驚訝,許知待人一向溫和有禮,即使是彆墅裡的下人,他也不會看不起對方。

他認識許知那麼久,從沒見過他如此冷漠的時候,看來床上的這個女人,對他來說很重要。

他又想起女人剛來時,渾身是血,胸膛上插著一把刀的模樣。

屬實是有點驚心動魄,隻要再偏一點點,或者是許知再遲些,就無力迴天。

他回想著宋枝身上的傷,提出了一個想法。

“許總,你知不知道一種痛,叫做幻痛?”

“幻痛?”

許知皺起眉頭,醫生繼續解釋。

“就是人在遭受巨大創傷下會產生創傷後應激障礙,我看宋小姐身上的傷應該是被...被人故意傷害的,止痛藥已經打了三針,就算是天大的痛苦也該被麻痹。”

“所以,我懷疑宋小姐是心理上的痛,她的回憶在大腦裡控製著她的痛覺。”

許知猛然攥緊了拳頭,他嗓音喑啞:“那該怎麼辦?”

醫生歎了口氣,“隻能先打一針安眠藥了,讓她先睡過去,再慢慢治療。”

“心病還得心藥醫。”

...

宋枝再睜眼,還是看到了熟係的場景。

陽光透過窗灑在病床上,太陽的溫度照耀著她的身體,讓她感覺暖暖的,一時之間,宋枝有些恍惚,這種感覺太過美好,讓她有些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境。

直到一道如同泉水般,溫潤如玉的聲音響起。

“醒了?”

“學姐,還好嗎?”

記憶如潮水般回籠,宋枝此時已經卸下了些防備,她撐起身體,輕輕朝著許知扯了扯嘴角。

“謝謝你救了我。”

許知注意到她嗓音沙啞,從一旁倒了一杯蜂蜜水遞了過去。

“客氣什麼?還要多謝學姐之前在學校裡對我的幫助。”

宋枝捧著杯子小口小口喝著,甜甜的水順著她的喉嚨滑到胃裡,連帶著心情也好了一些。

許知則靜靜在一旁看著她,看到宋枝的笑,近日來的陰霾被驅散,他發現宋枝臉頰的頭發有些阻擋她喝水,順其自然的抬起手,將她的頭發捋到耳後。

一回頭,發現宋枝正一臉詫異的看著他。

他這才意識到方纔的舉動有些越界,瞬間,許知手足無措了起來,他僵硬解釋道。

“我..我看你頭發有些礙事...”

“不是,就是有些妨礙你喝水,就...”

越解釋越亂,許知尷尬的撓了撓頭,宋枝覺得眼前男人有些可愛,她忍俊不禁,輕輕搖了搖頭。

“沒事,謝謝你。”

“哈哈,好的學姐,不用謝。”許知大大咧咧笑了兩聲,他食指無意識的摩挲著拇指,語速飛快道,“那學姐先在這裡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擾了。”

“需要什麼就開口和我說,不用客氣。”

“哦對了,這裡很安全,沒有人能找的上門來,學姐放心。”

許知神色逐漸嚴肅鄭重了起來,尤其最後一句話,他眼神堅定,像是許下了沉重的諾言。

宋枝輕輕握了握杯子,她對許知很是感激,現在看著他為自己那麼費心勞神,她有些不好意思。

不過她也沒有辦法,等她治好病後,再加倍補償許知吧。

想到此,宋枝臉上的笑意真切了幾分,“好。”

許知被她的笑慌了眼,二十八歲的男人,一時之間竟紅了臉。

他同手同腳,身體僵硬的走出了病房,猛地撥出一口氣!

想到方纔自己的窘迫表現,許知懊惱的拍了拍自己的腦袋。

但又想到宋枝的笑臉,他又忍不住勾起嘴角。

心生雀躍。

15

宋枝在彆墅裡住了下來。

許知每天都會過來陪她說說話,每次來手裡都會帶些她愛的東西,有時是鮮花,有時是核桃酥。

每每見到他,宋枝都會溫和的揚起嘴角,笑容清淺。

可許知總覺得她的笑有些虛無縹緲,她經常一個人靠坐在床邊,望著窗外,一坐就是一整天。

不說話,不吃飯,也不喝水。

做什麼事都是淡淡的,提不起來精神。

如果不是許知每天過來照顧她,他想她真的可以像個雕塑一樣,一動不動。

醫生每天記錄著她的活動反應,輕聲道:“宋小姐的創傷後應激障礙有些眼中,目前她的心理問題已經嚴重影響到了她的身體健康。”

“對了,最近陸瑾年在找宋小姐,他還...還在網上造謠宋小姐和男小三攜款逃跑。”

“什麼?”許知震驚的瞪大了眼睛。

宋枝被他傷害成了這副模樣,現在他卻倒打一耙,反過來汙衊她???

他簡直喪心病狂!

“想辦法把這件事壓下去,千萬不要讓宋枝看到訊息,她經受不起刺激。”

卻沒想到,第二天許知路過病房時。

“啊——啊啊啊啊——”

淒厲的慘叫聲突然從房間內傳來,往常安靜的宋枝突然變得癲狂,她忽然把手機摔了出去,扯掉身上的吊針,揮落床頭櫃上的一切。

劈裡啪啦的聲響不斷在房間內響起,宋枝砸了病房內所有能砸的東西。

許知見狀就要衝進去,醫生急忙攔住他。

“宋小姐需要發泄,這是好事。”

聞言,許知隻得停了下來,他雙眼緊張的落在房內女人身上,生怕她傷害到自己。

就在女人嫩白的腳底踩在玻璃渣上時,許知再也忍不住了,他衝進去,將宋枝打橫抱起固定在床上,開口道。

“鎮定劑!拿鎮定劑來!”

許知將宋枝壓在了床上,他的本意是防止女人傷害自己,卻不料她突然安靜了下來,身子怕到發抖。

“不要!不要打我!我錯了...”

“不要傷害我的手,我是個畫家,我是個畫家...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我道歉...我給蘇姚道歉...”

宋枝神情癲狂,她陷入到過往的回憶中,無法自拔。

許知心如刀割,他的心情難以言喻,動作輕柔地把宋枝抱進懷裡,像懷抱嬰兒一樣輕哄,“沒事了...沒事了...學姐這裡很安全,不會有人傷害你!有我在!絕不會有人再傷害你!”

此時護士拿來了鎮定劑,她眼疾手快的一針紮在了宋枝的胳膊上。

不一會兒,宋枝逐漸安靜了下來,她四肢癱軟的倒在男人懷裡,宛如破碎的珍珠一般,淒美無助。

許知輕輕將女人放在病床上,他壓抑著怒火,“到底是怎麼回事?她怎麼會突然情緒失控?”

一旁的護士瑟縮了一下,“剛剛宋小姐在看手機,不知道怎麼就...”

男人靜靜盯著床上昏睡過去的女人,平靜溫和的神情突然生出一點凶厲。

“陸氏最近是不是在競標城北那塊地?許家也要參加。”

16

第二天一早,許知來病房探望宋枝時,她已經醒了。

隻一夜不見,她周身氣場已經變了一個模樣,先前是有些空洞縹緲,而此刻,宋枝像是夜半尋仇的惡鬼,眼底是藏不住的戾氣。

她嗓音沙啞,“我想澄清,事實並不是像陸瑾年說的那般,他在汙衊我。”

“我相信你,學姐,我信你是清白的。”許知立即道,他神情誠懇,“學姐,有什麼事我可以幫你的嗎?”

宋枝的眼神有些動容,她輕輕抿了抿嘴唇,“多謝。”

在許知的幫助下,宋枝順利的將視訊發布在了網上,並將那張老照片發給了陸瑾年。

做完這一切後,她神情忐忑的握住了身下的床單。

這件事她並沒有把握,她不知道,陸瑾年會信她還是信蘇姚,畢竟在此之前,他偏袒過蘇姚太多次了。

當天晚上,宋枝做了噩夢,她夢見陸瑾年還是沒有相信她,他當著她的麵,將老照片撕的稀碎,語氣殘忍冷漠。

“什麼狗屁救命恩人,宋枝!這張照片是你ai合成的吧!你在撒謊!”

“我看你依舊死不悔改,來人,砍了她的手!”

隨後她看到蘇姚從身後掏出來了一把斧頭,她邪笑著,“你不是最愛畫畫嗎?我看沒了手,你還怎麼畫。”

她害怕到了極致,不斷搖著頭,“不要...不要!我錯了,我不該放出那段視訊,我不該和蘇姚作對!我錯了!不要砍了我的手!”

“啊——”宋枝淒厲慘叫。

蘇姚根本不聽她的解釋,殘忍又惡毒的砍下了她的雙手。

斷掌滾落,不知從哪裡冒出來了一條小黑蛇,一口口將她的斷掌吃了。

“啊——不要!”

宋枝的慘叫聲令人毛骨悚然,她蜷縮起身體,將手掌放在自己的身前。

“痛...好痛...”

許知聽到什麼急急忙忙從外麵趕了進來,他看著陷在夢魘中的女人,急忙上前想要將人搖醒。

“許總!不可以!”

醫生急忙將他攔了下來,“不要喊醒她!”

“她陷入到了夢魘之中,如果你現在喊醒她,她會分不清現實和夢境。”

“給病人打一針安眠藥。”

許知隻能再次停住腳步,他推開醫生的手,無力跪倒在病床旁。

床上的女人麵色蒼白,頭發被冷汗浸濕,她的眉頭緊緊皺著,彷彿陷入了無儘的黑暗之中。

許知恨不得將宋枝的痛苦轉移到自己身上,麵對心愛的人承受如此痛苦,他的心臟上彷彿刺入一把長劍,就連呼吸,都帶著痛。

男人握緊拳頭,猛地一拳砸在了地板上,他的喉嚨裡發出如困獸般的嘶吼。

陸瑾年!

他一定會將這個男人碎屍萬段!

宋枝整整昏睡了兩天兩夜,等她醒過來的時候,網上鋪天蓋地的都是關於“陸瑾年道歉”的新聞。

她喉頭一梗,懷著膽怯的心情點開了視訊。

“對不起...枝枝,我知道錯了...”

忽然間,宋枝泣不成聲,眼淚大滴大滴落了下來。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哭泣,難道這不是她想要的結局嗎?

揭開蘇姚的真麵目,讓陸瑾年道歉。

她都做到了,可是為什麼她還是那麼難過呢?

宋枝抬起了自己裹滿紗布的手,她拿起剪刀,一點點拆開紗布,露出裡麵猙獰的,醜陋的,扭曲的十根手指。

她再也不能畫畫了!

隨後,她又解開釦子,將身上衣服脫的一乾二淨,站在鏡子麵前仔仔細細的打量著自己身上的傷口。

深深淺淺,大大小小的是蛇的咬傷。

胸膛的鮮紅是蘇姚拿匕首留下的傷疤,她本想殺了她。

還有...還有她盼望了三年的孩子。

一樁樁...一件件...都是她親曆過得痛苦啊!

一句輕飄飄的原諒就能抵消這一切嗎?

那她的傷疤,她的孩子,誰來賠?

宋枝心裡升起強烈不甘,她拿起手機撥通許知的電話。

“喂,許知,我想報複陸瑾年。”

17

“從心理學上說,我們應該放下仇恨,開啟新生活,但是,如果學姐你太痛苦。”

“如果能讓你感到好受一些的話,我願意無條件支援你的報複,複仇路上,我會陪著你。”

電話裡,許知溫柔堅定的聲音從那邊傳來,無論何時,他始終堅定的站在自己身邊,無條件無理由的信任她幫助她,做她身後最堅定的後盾。

宋枝心臟湧入一股暖流,她嗓音哽咽道:“謝謝,謝謝你。”

確定好目標後,宋枝身體好像被注入了什麼力量。

她開始認真聽著醫囑,每天按時吃飯睡覺鍛煉身體。

甚至一次次砸碎自己扭曲的十根手指,隻為能再次拿起畫筆。

...

三年後,A市舉辦一場名為“重生”的畫展,做為當地商業大亨,陸瑾年毫不意外的收到了邀請函。

他對此沒什麼興趣,陸家家大業大,想要與其結交的人數不勝數,何況是一個名不經傳的小畫展?

可當他看到邀請函封麵上的畫作時,陸瑾年罕見的愣了一下。

這種細膩又帶著些許狂野的繪畫風格,陸瑾年隻在一個人身上見過——宋枝。

男人的心臟撲通撲通跳了起來。

是她?

她真的回來了嗎?

十天後,陸瑾年如約到場,他一下車就焦急的掃視畫展,目光搜尋著那個讓他魂牽夢繞的女人。

畫展上人流湧動,忽然,陸瑾年看到一個身形和宋枝極為相似的女人,平日裡冷峻嚴肅的男人此時失去控製,高聲喊道:“宋枝!”

人群循聲回頭,那人也回頭張望。

可結果讓陸瑾年失望了,並不是。

他理了理失望的心情,抬腳走進畫展。

二樓的宋枝將這一切儘收眼底,她嘲諷的勾起嘴角,“陸瑾年還真是深情,居然找了我三年多。”

經過時間的磨煉,女人褪去了一開始的青澀脆嫩,如果之前她像是一朵鮮嫩欲滴的白百合,而此時此刻,她則是從地獄裡走出來的曼陀羅。

許知淡淡掃了一眼樓下西裝革履的男人,拿起披肩披在了宋枝身上,細心叮囑。

“空調開的低,彆被凍到。”

宋枝順勢握住男人寬大的手掌,她回眸一笑,眸光燦爛。

“準備好了嗎?”

看見她明媚張揚的笑臉,許知的心怦然一動,他緩緩回握住她,給予她肯定的答複。

“當然,我會像騎士一般,為你衝鋒陷陣,守護在你身邊。”

畫展開始,宋枝開始遊走在展廳裡,為來參觀的遊客講解介紹,陸瑾年就是在這個時候看到了她。

人群中央,她侃侃而談,渾身散發著自信,耀眼的光芒。

他喉嚨一緊,不敢相信自己尋找了三年,一千個日日夜夜的人竟就這麼突兀的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陸瑾年小心翼翼的靠近,仿若宋枝是隻輕巧的蝴蝶,動作稍微大些就會驚動她,消失不見。

倆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近到陸瑾年能清晰的聽到宋枝的聲音。

“這幅畫作想表達的是堅韌頑強的生命力,靈感來源於我本人的親身經曆。”

她舉起十指纖長的雙手,“諸位可能不知道,我這雙手曾經受過很嚴重的傷,粉碎性骨折,醫生斷言我再也不能拿起畫筆,可現如今,我做到了。”

她笑容依舊,語氣輕描淡寫的就像是在說彆人的故事,“我整整治了兩年半,在這兩年半的時間,我經曆了無數次手術,醫生要在放大鏡下,劃開我的皮肉,一點一點將我的指骨重新粘合在一起。”

“一根手指,就要做十個小時的手術,而這樣的手術,我做了十次。”

“這一切,都要拜我的前夫所賜。”

話音剛落,宋枝像是感應到了什麼,她側過頭,措不及防的和人群最外邊的陸瑾年對視。

她嘴角勾著笑,靜靜凝望著男人的眉眼。

三年過去,陸瑾年憔悴消瘦了很多,想來這三年他也不好過。

輕輕一瞥,女人又再度收回視線,帶著人群前往下一幅畫。

而陸瑾年卻因這輕飄飄的一眼方寸大亂。

他的心久久不能平靜。

是她!真的是她!

真的是宋枝。

她回來了!

心心念唸的女人終於出現在了眼前,陸瑾年激動到紅了眼眶,他撥開人群,走上前去握住女人手腕。

眼神像對待失而複得的珍寶。

“枝枝,你回來了。”

18

宋枝因著他的舉動停了下來,講解被迫中斷。

曾經她幻想過無數次陸瑾年跪在她麵前磕頭求饒,拚命懺悔的模樣,極端的時候,她甚至想過親手將陸瑾年對她的傷害統統還給他!

可真正當陸瑾年出現在她麵前,紅著眼握住她手腕時,她的感受隻有厭惡。

像之前被蛇爬滿全身一樣厭惡。

宋枝平靜的甩開陸瑾年,她的臉上甚至還帶了一絲笑容,“這位先生,我正在為我的客人講解,有什麼事請等畫展結束後再說。”

陸瑾年被宋枝眼底的厭惡刺痛。

他神情有些慌亂無措嗎,他從未想過,宋枝會討厭他。

但他做不到眼睜睜的看著宋枝離去,他伸出手,欲再抓住眼前女人,卻被一個帶著金絲框眼鏡,嘴角含著笑容的男生攬住。

“這位先生,請你自重,不要再來騷擾我的女朋友。”

“女朋友?”

陸瑾年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他驚的連嗓子都破了音。

他急忙宣誓主權。

“什麼女朋友,她是宋枝,是我的老婆!”

“老婆?”許知玩味的勾了勾嘴角,“陸總還真是貴人多忘事,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三年前宋枝就和你離婚了。”

“要不要我幫你回憶一下?當初你識人不清,錯信了蘇姚,害的枝枝懷孕流產,打斷了她的十根手指,後麵更是將她放進蛇籠裡...”

“彆說了!!”

陸瑾年額頭冷汗直流,他急促的喘了喘氣,“你彆說了!”

“我...我走!”

陸瑾年戀戀不捨的看了一眼宋枝,而女人隻是專注於自己的事業,就連餘光,都沒有分給自己一眼。

他落寞的收回視線,黯然神傷的離開了畫展。

宋枝厭惡的神情一直停留在陸瑾年的腦海裡,揮之不去。

欣喜,痛苦,後悔,自責等情緒在陸瑾年心中撕扯著他的理智,最讓他感到痛苦和意外的是,宋枝居然有男朋友了。

他無比後悔之前自己的所作所為,巨大愧疚幾欲將陸瑾年淹沒,他狠狠一巴掌扇在了自己臉上。

“陸瑾年,你真是個廢物!”

路邊,陸瑾年靠在邁巴赫中,指尖點點猩紅。

助理給他打了無數個電話,詢問他何時回公司,而他直接將電話關了機。

今天他不想回去,好不容易見到了宋枝,他捨不得她。

雖然宋枝現在很是討厭他,但是他知道宋枝心軟,從前無論是他做了什麼錯事,隻要他低聲下氣哄幾次,她就會原諒他。

他想,或許這次也不例外。

但腳下的成堆的煙頭昭示了陸瑾年內心的焦躁與不安。

他很害怕,很怕宋枝像從前一樣,再度消失在他的世界。

不知等了多久,宋枝挽著許知,慢慢悠悠的從畫展裡走了出來。

倆人有說有笑,開心處時,宋枝的整個身體都會靠在許知的懷裡,親密無間。

陸瑾年掐緊了手中的煙頭,他猛吸一口,調整好呼吸後開口喊住了宋枝。

“枝枝,我們可以聊聊嗎?”

19

宋枝腳步微頓,她冷漠的看著眼前男人,眉梢微挑,嘴角輕輕一撇,似笑非笑道:“聊什麼?”

“陸先生,是聊你為了蘇姚逼我跑步流產,還是打斷我的十根手指,讓我沒法再拿起畫筆,還是在明知道我害怕蛇的情況下把我送進蛇籠關了三天三夜?”

女人語意嘲弄,她好整以暇的看著陸瑾年,“我實在不知道要和陸先生聊什麼,還是說陸先生又找了新的折磨人的法子,來折磨我?”

“不是!”

陸瑾年矢口否認,宋枝的話如同利刃一般,一字一句的刺進他的心臟,反複切割著他的肉,引起陣陣隱痛。

他額頭青筋冒起,渾身冒出冷汗,陸瑾年唇色蒼白,無力解釋道,“不是那樣的,枝枝,我隻是一時鬼迷心竅,被那個賤人哄騙。”

“現在...現在她已經被我關進了A5基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要不要看看?我帶你去看看好不好?”

說著,陸瑾年一把抓住宋枝的手腕。

“放開她!”

還不等宋枝掙紮,她身旁的男人猛然暴起,狠狠一拳砸在了陸瑾年的臉上。

男人猶如暴怒的雄獅,他小心翼翼的將宋枝護在身後,鬆了鬆袖口,而後又是一記勾拳。

怒火越燒越旺,許知沒有想到,自己放在心尖上寵愛的女人,居然在綠軸陸瑾年那裡受了那麼多的委屈和傷害!

當時的她該有多痛啊!

接連捱了兩三拳,陸瑾年擦去嘴角的鮮血,他警告道:“彆打了!”

“許知,你再打我還手了!”

可許知根本聽不下去,他一想到三年前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的宋枝,一想到這三年裡做了無數次手術,無數次夢魘的脆弱女人,他的怒火就不打一處來,恨不得將眼前男人碎屍萬段。

再加上他們之間的仇恨遠不止三年前,陸瑾年無法無天,他也曾折辱過他。

見許知沒有停手的意願,陸瑾年也來了火氣,他攥緊拳頭準備回擊,眼前男人卻突然被宋枝護在身後。

眼見著他的拳頭就要落在宋枝身上!

“唰—”

好在陸瑾年及時控製住了自己的身體,差一點,差一點他就再次傷害到她了,陸瑾年情緒激動,“你乾什麼?”

“剛剛差點打到你!”

“差點打到我?”宋枝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陸總還會關心這些?從前陸總對我做的那些事,哪件不是對我的傷害?”

陸瑾年眼底的火一下熄滅了,他挺直的脊背逐漸彎了下去,曾經高高在上的男人如今也低下自己高貴的頭顱。

“抱歉,枝枝。”

“我真的知道錯了,你能回來我很開心,你消消氣,隻要你能消消氣,打我罵我,我都可以接受!”

宋枝微微向前走了一步,她看著眼前男人的臉,抬起手狠狠給了他一巴掌。

打完後,糾結盤桓在胸口的鬱結之氣消散。

她早就想這麼做了!

這張午夜夢回時害的她不能安眠的臉,她恨不得生食其肉飲其血!

她以為陸瑾年會反抗,會發怒,她已經做好了抵抗的準備。

卻沒想到,陸瑾年隻是輕笑了一聲,他嗓音輕柔到滲人,“夠不夠,有沒有消氣?”

“要不要再打一巴掌?”

“打完之後讓我彌補你好麼,枝枝,不要再消失不見,你不在的這段時間,我很想你...”

男人語氣誠懇,他嗓音破碎,說到最後竟流下了幾滴眼淚。

他眼眶通紅,目光點在她的臉上,黑眸裡點點星光,是說不出的眷戀與破碎。

然而宋枝隻覺得惡心。

這種感覺就像是碰到了青蛙一樣,讓宋枝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她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陸瑾年,神情就像惡心到了一般轉頭就走。

陸瑾年慌亂的追了過去,“枝枝!”

“枝枝彆走!”

許知及時出現,他抓住陸瑾年的胳膊將他扯了回來,怒吼道。

“你已經毀了她一次了,還想毀她第二次嗎?”

“你還嫌害她害的不夠?”

陸瑾年愣在原地,他囁嚅了一下嘴唇,想解釋道不是這樣的,但宋枝根本不給他機會,徑直離去。

他看著女人決絕的背影,心臟瞬間空了一處。

20

自從上次見到宋枝後,陸瑾年便開始想方設法的補償她。

最新款的包包珠寶,陸瑾年打包送到宋枝彆墅供她挑選,她的畫展畫作,陸瑾年直接點天燈,以最高價將其拍下來;房產豪車送了一連串。

但宋枝統統沒有接受。

她要的不是這些,她要陸瑾年和她一樣痛苦,才能抵消她心頭的恨。

彆墅裡的傭人正在將門口的愛馬仕清理出去,許知拿著一份檔案走了進來。

“看看,這是針對陸家股市做出的陷阱。”

宋枝不太懂股市上的操作,她知陸瑾年生性多疑,行為謹慎,開口道。

“他詭計多端,你小心一些。”

“嗯。”

許知溫柔的笑了笑,他將檔案放到一旁,抬起手看了看手上的黃金腕錶,“餓了嗎?剛好到飯點了,帶你去吃漂亮飯。”

宋枝回以一笑,“好。”

三年來,倆人之間的情感越來越深厚,拋開仇恨不談,如今倆人已經和普通情侶沒什麼兩樣。

...

陸氏,助理拿著新出的財務報告急匆匆的趕到總裁辦公室,“陸總,你看最近有一批神秘勢力在四處收集陸家散落在外的股票,已經收集了百分之9。”

陸瑾年停下手頭的工作,他疑惑皺起眉心。

“哪家公司會有那麼大的現金流吃下那麼多?”

他接過報告一看,是許家!

陸瑾年瞬間聯想到了宋枝。

許家在商場上不如陸家龐大,兩家向來井水不犯河水,許家犯不上來觸陸家的黴頭。

陸瑾年皺著的眉心緩緩鬆開,他擺了擺手。

“下去吧,這件事不用管。”

助理有些驚訝,“什麼?”

麵前男人不理會他的疑惑,繼續低頭處理眼前工作。

當天晚上,他整合了一下自己名下所有股份,還有一些陸氏核心機密送到了許家。

宋枝得知這條訊息時,正在畫室給許知畫畫,她看著檔案裡的股份轉移書,驚的連手中畫筆都掉在了地上。

她急忙接過檔案,仔仔細細的翻閱。

確實是股份轉移書,檔案的最後一頁,有著陸瑾年的親筆簽名。

這一舉動打亂了倆人的計劃。

宋枝驚呼道。

“陸瑾年這是在乾什麼?”

檔案下方還蓋著一封信,上麵寫著,“宋枝親啟。”

遒勁有力的筆跡,卻抒寫著最溫柔的話語。

“枝枝,從前的事,我是真的感到愧疚,也是真心實意的想要彌補你,我說過,你想要什麼,我都會給你,陸氏,錢財,甚至我的命,都可以。”

“上次見麵後,我反思了許多,目前我已經無顏祈求你的原諒,我會用我自己的方式贖罪,隻希望你能好受一點。”

“陸瑾年。”

信封裡還夾雜著幾張照片,宋枝看著圖片裡那個衣衫不整,頭發肮臟淩亂的女人,驚疑不定道:“這...這是蘇姚?”

“真的是蘇姚?”

21

宋枝的心情有些複雜。

她本來做好了打一場硬仗的準備,但沒有想到,陸瑾年根本不接招。

那她的計劃,她的恨,她的那些執念痛苦,統統由誰來承擔呢?

夜半,宋枝手機裡收到一條新的訊息。

她開啟後才發現,是血肉模糊的十指,有那麼一瞬間,宋枝回憶起了自己的從前,她呼吸一窒,身體不受控製的顫抖了起來。

如潮水般的窒息感再度湧了上來。

“枝枝,我感受到你的痛苦了,有沒有好一點?”

然而下一秒,陸瑾年發來的語音從手機裡被播放了出來。

宋枝這才驚醒,她大口大口的呼吸,手指顫抖撥去電話,滿含怨恨道。

“陸瑾年,你以為這樣我就會原諒你?我告訴你不夠!根本不夠!”

“無論你做什麼,我都不會再原諒你!!!”

“你不是要我回到你的身邊嗎?我死都不會如你所願!!!”

她嘶吼著結束通話了電話,隨後光著腳跑到許知的房間。

男人此時正在浴室洗澡,可宋枝根本管不了那麼多,她徑直推開浴室門,撲到男人懷裡,急切的去尋男人的唇。

許知被她這一舉動驚的不知所措,可當她吻上來時,他腦海裡猶如炸開一片煙花,隻剩下一片空白。

宋枝毫無章法的亂吻,男人逐漸被軟化,他伸出手扣住她的頭顱,加深了這個吻。

一吻必,宋枝喘息著去撕扯自己身上的衣服。

許知眸色暗了暗,他伸出手製止,聲音喑啞,“宋枝,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我知道。”

女人氣喘籲籲,她動作急促,小手止不住的在許知身上四處點火。

“我們結婚吧,許知。”

“我願意嫁給你。”

許知徹底敗下陣來的,他雙手伸進宋枝的腰間。

“好,彆後悔。”

曖昧氣氛攀延,浴室裡女人衣服散落一地。

事後,許知抱著宋枝清洗,又輕輕將她放在床上,憐惜的圈進懷裡。

他再次出聲確認。

“真的要和我結婚?想清楚了?”

宋枝睡得迷迷糊糊,她睏倦到了極點,聽到男人不安的聲音後還是點頭回應。

“確定。”

“好。”

許知以一種佔有慾極強的方式圈住了懷中女人,他的臉頰輕輕蹭著女人的臉。

他敏銳察覺到女人今天的反常,但他不想放過這個機會,他喜歡宋枝很久了,隻要能和她結婚,即使她的心裡不是他又怎樣?

陪在她身邊的人是她就好了。

許知和宋枝要結婚的訊息瞬間傳了出去,倆人的婚期定在了一個月後。

得知訊息時,陸瑾年正在醫院裡住院,他為了承受和宋枝一樣的痛苦,找了一條眼鏡王蛇,狠狠一口咬在了他的胳膊上。

毒發之際,陸瑾年意誌模糊,他沒有想起來撥打120,還是彆墅裡的保姆打掃衛生時發現他嘴唇烏紫的躺在地板上,才將他救了回來。

醫院內,醫生細細叮囑著注意事項,但男人有些百無聊賴的刷著手機,

他想好了,如果枝枝實在厭惡他,他就消失在這個世界,不讓她厭煩。

這是他能為她做的,最後一件事。

“叮咚”一聲,頭條推送出一條新訊息。

“許家次子許知婚期將近!”

許知要結婚了?和誰?

答案呼之慾出,但陸瑾年下意識的逃避這件事,他顫抖著手點開新聞,終於在看到宋枝的照片後死心。

真的是她。

她要結婚了。

“我不會讓你得償所願的!我不會回到你的身邊!”

想起那天宋枝嘶吼著說出的話語,他擔心宋枝是因賭氣才結婚,翻身下床。

“我要去找宋枝,她不能這麼意氣用事。”

22

陸瑾年穿著病號服出現在了宋枝畫室門口。

彼時她正在教學生們畫畫,一轉頭看到了窗外瘦骨伶仃,神色憔悴的男人。

她放下手中畫筆,起身走了出去。

男人的視線緊緊追隨著她。

“枝枝,你真的要結婚了?”

“停!”

宋枝抬起手打斷了她,她看著教室裡探頭張望的學生們,帶著陸瑾年來到了一旁的雜物室。

她神態從容,嘴角揚起笑容。

“是啊,婚期在一個月後,陸先生要來參加嗎?”

“不是!”陸瑾年神色焦急,“你真的考慮清楚了嗎?婚姻不是小事,不可以胡來,你不要因為和我置氣就衝動嫁給他!”

“誰說是和你置氣?”

宋枝高聲反駁。

她承認一開始或許是有些不理智。

但...這三年來,許知對她的溫柔嗬護,對她的關心和愛,她都一一看在眼裡,許知救了她的命,更給了她新的人生。

宋枝平靜道,“我和許知結婚,是我深思熟慮後的結果,他對我很好,我愛他,他也愛我,這就夠了。”

“陸瑾年,你拿什麼身份來阻止我結婚呢?”

一句輕飄飄的反問,將陸瑾年問在了原地。

是啊,他拿什麼身份來阻止她結婚呢?

就在此時,屋外煙霧濃鬱,有人驚呼道。

“著火啦!”

宋枝臉色瞬變,她猛地朝外衝去。

“孩子!孩子還在教室裡!”

說著,她便要衝進火堆裡,陸瑾年急忙攔下她。

“你瘋了!裡麵著火了!”

“鬆開!”宋枝厲聲道,她眼裡的決心比火光還亮。

“裡麵有孩子!是我的學生!我不能拋下他們不管!”

話落,宋枝甩開陸瑾年,義無反顧的朝著房間裡衝去。

陸瑾年咬了咬牙,也跟著衝了進去。

火場裡一片煙塵,宋枝頂著灼熱的觸感,一個個將孩子轉移出去,就在轉移到最後一個孩子時,屋上的房梁瞬間倒塌,她彎下身子護住中的孩子,用後揹來抵禦風險。

然而預料中的疼痛並沒有來臨。

“哼...”一聲悶哼,溫熱粘稠的液體滴落在宋枝的頭上,她震驚抬頭,意外發現陸瑾年居然擋在她的身前!

燃燒著火焰的房梁將他壓趴在地,宋枝心神顫動,她沒有想到,陸瑾年居然會為了她做到這個地步。

“噗...”男人從口中吐出一大口鮮血,他被砸到青筋暴起,眼球突出,他用儘最後一絲力氣道,“走...快走!!!”

懷中孩子被嚇的哇哇大哭,宋枝沒有辦法,隻得護著孩子跑了出去。

剛跑出火場,她四肢癱軟,一下摔倒在地。

“枝枝!”剛趕到現場的許知看到這一幕,他目眥欲裂,快步跑過來,緊緊抱住渾身狼狽的宋枝。

受到訊息時許知後怕極了,他生怕宋枝在裡麵有個三長兩短,如果她受了傷,許知不知道該如何麵對自己。

宋枝沒有回抱住他,她精神恍惚,滿腦子都是方纔陸瑾年被壓在房梁下,摳圖鮮血的場景。

為什麼...陸瑾年為什麼要救她。

他明明可以活著出去的。

此時,消防員趕到,宋枝像是突然活過來了一般,她推開許知,撕心裂肺的吼道:“救人!救人!!!”

“裡麵還有人!陸瑾年也在裡麵!他還在裡麵!”

陸瑾年?

看著宋枝情緒激動的模樣,許知稍稍握緊了拳頭。

她還是放不下他嗎?

23

手術室外,宋枝有些精神恍惚的坐在椅子上,她低垂著頭,腦海裡不斷閃過曾經和陸瑾年的回憶。

初相識的青澀懵懂,深愛時的靈魂交融,以及蘇姚出現後他的冷漠,無情。

但宋枝沒有想到,陸瑾年會為了救她豁出性命。

她該恨他的。

可當她看到病床上,渾身插滿管子,被推出來的陸瑾年時,她不忍彆開眼。

“既然他活著出來了,那我就先走了。”

宋枝下意識的選擇了逃避,回到許家後,她不停奔波,不讓自己閒下來,拍婚紗照,看場地,挑婚紗,做造型。

直到有天她剛走出婚紗店,陸瑾年的助理找到了她。

男人擦了擦額頭的汗水,遞過來一遝檔案和一枚胸針。

“宋小姐,這是陸先生名下所有財產,是他送給您的新婚禮物,他知道你不想見他,所以讓我代為轉達,‘祝您新婚快樂’”

宋枝冷漠的望向那枚胸針。

那英國皇室上世紀末佩戴的胸針。

三年前,在一切都未發生前,宋枝曾攬著陸瑾年的脖頸撒嬌,她很喜歡這枚胸針,非常想要。

陸瑾年揉著她的頭寵溺一笑,答應會買給她。

然而沒過多久,她就被打斷十指。

那是痛苦的開始。

宋枝疲憊的閉了閉眼,怨恨痛苦糾結不甘等情緒在她身體裡橫衝直撞,最後慢慢平息,變得平靜。

再度睜開眼,宋枝已經變了一副表情,她淡淡將胸針推了回去。

“陸瑾年曾親手推我下地獄,但他也救了我一命。”

“你告訴他,功過相抵,我和他之間的恩怨一刀兩斷,互不相欠。”

“對了,他不用來參加我的婚禮,我先生會不高興。”

話落,宋枝向他輕點了點頭,開啟一旁等候已久的車門,坐了上去。

助理有些驚詫,“這...宋小姐!宋小姐!”,他急忙追了出去,卻隻追上了汽車尾氣。

無奈之下,他隻能帶著禮物原路返回。

...

陸瑾年安靜的等在病房裡。

見助理拿著手中的東西原路進來時,他的心臟微微提起。

“她沒收?”男人自嘲的笑了一下,“也對,她那麼恨我,怎麼會收我的東西。”

陸瑾年開啟胸針,手指輕柔的撫摸,就像是在撫摸他的愛人一般,珍視,珍貴。

他的餘光注意到助理囁嚅著的嘴唇。

“她還說了什麼?”

“她...宋小姐說,她和您恩怨互相抵消,此後不必再相見,還有...她不希望您去參加她的婚禮。”

陸瑾年的臉色蒼白了幾分,他什麼話也沒說,目光移向被子下空蕩蕩的雙腿。

那天的房梁太重,為了保住他的性命,醫生砍去了他的雙腿。

如今他隻是一個殘疾人,再也配不上她了。

陸瑾年雙手緊緊握緊手中的首飾盒,在經曆過一陣巨大的情緒掙紮後,他猛然鬆開手。

既然沒辦法陪在她身邊,在背後默默看著她幸福,也挺好的。

一個月後,許知和宋枝的豪華世紀婚禮再度登上新聞頭條,A市各種大屏上來回播放著倆人親密合照。

宋枝一臉笑意的將手放進許知的手心。

她緊緊握住身邊男人的手,在他耳邊輕輕道。

“餘生請多指教,許先生。”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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