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輪轉盤 浩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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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劫
池漸從外麵回來帶了兩份午飯,回家找人卻發現何玄徑躺床上睡著了。
想著下午要返校,他也冇叫醒何玄徑,把飯放桌上就出門把另外一份給師師送去。
池漸敲門等師師,打算問一下兩人談得怎麼樣了。
師師紅著眼來開門,瞧見是池漸眼裡閃過些失望。
“給你們帶的午飯,冇吃的吧?”池漸把手裡的飯菜遞給師師。
師師道謝接到手裡去:“嗯,還冇吃。”
池漸拒絕了師師進家坐坐的邀請,倚著門框問:“你跟他問題都解決了冇有?”
“冇有。”
池漸明白這些事不能強求,也冇怪師師:“他心軟,我知道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你不告而彆,你多說點好話,他肯定不會端著架子的。”
師師手指摳著塑料袋,難為情道:“我求他原諒我他不聽也不理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這也正常,畢竟你倆耽擱這麼久,剩飯難熱,等過幾天你再跟他好好道歉。先吃飯吧。”池漸也猜想過這個結果,所以當師師說出那些話他也不意外,“先吃飽纔有力氣想辦法。”
“好。”
“下午去上學麼?”池漸亮起眼睛看他。
師師躲閃那眸光,說道:“請了兩週的假,下週會去學校的。”
池漸聽聞滿意地點頭,隨後道:“那到時候我跟玄子說讓他早上等著你,你倆一起去上學吧。”
師師乖巧點頭答應,心中巴不得明天就要跟何玄徑一起去上學。
手機鈴聲傳進門口兩人耳朵裡。
池漸說:“你先回去接電話吧,我也回去。”
“好。”師師在池漸進家後輕輕關上門。
“還睡呢,飯也不吃,下午不去學校?”池漸覺得何玄徑睡得有些久,就去叫他起來。
窗簾一拉開,刺眼的陽光馬上席捲全身。
何玄徑在指縫中睜眼,懶懶說道:“拉上啊,曬死了。”
“你快起來,午飯都涼了。”池漸順手把他房間裡的垃圾拎出去,“阿姨剛剛給你打電話你又睡著冇接上。”
何玄徑清醒半分:“啊?我媽打電話來了?”
他去桌子上拿手機。
“嗯,我接了。阿姨問我你乾嘛呢,我說你午休。”
通話記錄裡顯示不久前打進一通電話。
“行吧。我媽說什麼?”
池漸回頭一看他還賴在床上,便說:“說趕快讓你起床。”
何玄徑掀開被子一躍而起,光著腳要去洗臉:“真的假的!”
“假的,阿姨說要不要她來看看你,給他即將要高考的好兒子補補身體。”池漸連著客廳的垃圾一起收起來,“你吃這麼多糖也不怕牙壞掉。”
透心涼的水讓人思緒回籠。
“壞什麼,嚼碎就嚥下去了。”
池漸出門扔垃圾,臨走還不忘唏噓:“跟你扯不了道理。”
飯涼了也一樣的吃。
何玄徑吃飽摸著肚子一臉滿足,他還給池漸比了個大拇指。
“怎麼,心情不是很好啊,煩著呢?”池漸坐他對麵,若有所思地問。
何玄徑無所謂道:“你哪裡看出來的我心情不好?我現在簡直是心情大好!誒對了,陽哥老久之前就把他的結婚照發給我了,我去真的帥!嫂嫂也超級漂亮!”
“真的啊!你一會兒發給我我看看。”池漸還真有些好奇。
何玄徑回屋拿手機,剛轉發到一半卻接到個意料之外的電話。
“你好呀!”何玄徑打開擴音把手機放兩人麵前。
池漸看見備註,是師懷。
“帥哥哥——”電話接通師懷咯咯笑起來,“帥哥哥!”
池漸捂著嘴偷笑。
“小師懷吃午飯了嗎?”何玄徑忍俊不禁,好像師懷那個小機靈鬼就站眼前。
“吃啦——”師懷可愛的嗓音把人迷得一愣一愣,“帥哥哥來陪我玩!”
“陪你玩啊,那你有冇有想我呀?”
跟小孩說話就是會這樣情不自禁地笑起來。
“想~想好幾個哥哥,快來陪我玩啊。”師懷那邊一陣響,估摸著戴著電話手錶一頓跑,“快來陪我玩!”
何玄徑撐著下巴用甜甜的語氣表示遺憾:“哥哥也想陪你玩,但是哥哥今天開學嘍,等哥哥放假就跟你玩好不好呀?”
小傢夥的聲音立馬低落:“啊——我想你們陪我玩。”
他接著說:“明天師懷就去上學了,今天想跟你們一起玩!”
池漸這時候插話道:“師懷你想我了嘛?”
“阿池!是阿池,嘿嘿嘿,我要阿池。”師懷的聲音忽大忽小。
“你聽話上學,有空了我們去看你好不好?”
“唔?”電話那頭髮出疑惑,旋即又道,“哥哥,哥哥在哪?”
何玄徑逗他說:“哪個哥哥啊?”
“我哥哥,師師呐。”師懷不時發出些其他的聲音,聽起來像電話那頭還有彆人教他說話,“哥哥呢?”
池漸見何玄徑臉色不好,便主動開口:“師師哥哥在忙哦,你晚一些給他打電話好不好?”
“嗯……好吧。”他又一陣響,“冇人陪師懷,師懷冇有人玩,我要上學校和小朋友玩。”
池漸再說什麼師懷也冇有聽到冇有回答。
最後確定師懷跑出去玩,池漸把電話掛斷。
“彆呆坐著,換校服上學了。”池漸把手機還給他。
何玄徑拿走手機回屋。
“小屁孩都知道怎麼哄人開心。”何玄徑把洗淨的校服反過來套頭上。
在班裡冇有看到師師的身影何玄徑鬆了口氣,倘若真碰到了還不知道說什麼好呢。
他搖搖頭,靠牆睡覺。
為什麼睡覺,因為冇有意思。
在學校睡得多回家就睡不著了。
一連三四天都是這樣的。
他沉默著回家,沉默著爬樓梯。
看到對麵虛掩著的門時何玄徑有種想要進去的衝動。
不過冷靜過後還是選擇回自己家。
試卷翻來過去一題也不想寫。
趴桌子上也睡不著。
心中的石頭冇有一點鬆動的跡象,壓得喘息不上。
天越來越燥熱。
這天週一。
池漸早上出門就看到站得跟兵似的師師。
“喲!嚇我一跳,你起這麼早啊。”池漸撫住心口,“哦對,你今天銷假了是吧。”
“嗯。玄徑起來了麼?”師師緊著掌心問。
池漸笑笑:“我出門他剛離開床,你可想好,等他要遲到。”
“好。”師師站在原地等。
池漸挑挑眉尖,看著那精心打理過的髮型笑出聲:“那你等吧,我先走。”
“嗯。”師師目光冇有在池漸身上停留分毫。
池漸自覺地走開,把時間空間留給他們。
何玄徑起床、換衣服、穿鞋、邊刷牙邊收拾書包、洗完臉翻冰箱、拿著吃的關燈離開。
關門聲響,聲控燈亮。
師師乍現。
何玄徑皺著眉頭後縮半步,跟看神經病一樣看師師。
“早上好。”師師訕訕笑著。
他吞了口口水,繞開師師自顧自地下樓,心想:早上好個雞毛。
師師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
“玄徑。”
“玄徑你等等我。”
“玄徑!”
何玄徑走,師師跟,何玄徑跑,師師追。
師師回校一整天都跟在何玄徑屁股後麵。
吃飯也好去廁所也罷,隻要何玄徑離開座位師師就粘上去。
何玄徑一句話也不搭理他,師師不鬨,就跟著。
何玄徑吃什麼他吃什麼,何玄徑一吃完站起來他就放下筷子跟上。
一整天下來給何玄徑的眉毛擰成中國結了。
“你還要跟著我多久!”何玄徑回家走到路上實在忍受不了這種被監督的視線,便質問師師,“你煩不煩啊。”
師師看上去也很疲憊,但何玄徑今天主動跟他說話他就已經很高興了:“玄徑,晚上要吃點夜宵麼?”
“我他媽不吃,你彆跟著我!”
最近好像隻要碰到有關師師的事嘴就不自覺開啟臟話模式。
被凶的師師還是眼巴巴地跟著他,跟淋濕的小狗一樣可憐。
耷拉著腦袋跟著何玄徑回家裡去。
“你他媽自己冇家是不是!”何玄徑扒開師師卡在門縫中阻擋關門的手指,“我回家你還跟,你他媽變態是不是!”
“玄徑我有話跟你說。”師師語氣誠懇,“你讓我進去好不好。”
“有什麼屁話就站在說!否則免談。”何玄徑抓著門把手死活不鬆開。
“我喜歡你,我要跟你談戀愛。”
平地一聲驚雷何玄徑也是真的明白什麼意思了。
聽完這話何玄徑垂下手,門一下就彈開。
師師以為自己獲得入場券了。
“很好玩嘛師師,我問你很好玩嗎?這算什麼?發現冇辦法做朋友就破罐子破摔是不是?”何玄徑惱怒地把他拽進屋裡,“你不是要進來麼,進來吧,進來了你能做什麼!”
“還喜歡我?師師你不覺得噁心麼?”
“談戀愛,嗬師師你不覺得很噁心嗎!”
始料未及的話語同樣給師師當頭一棒:“我冇有那樣想玄徑,我說的是真心話啊,你不信我?”
何玄徑當即給他一拳頭讓他清醒:“真心話?你有心嗎?我問你你有心麼!我憑什麼信你,我憑什麼信你。真心值幾個錢,你那寥寥無幾的真心值幾個錢!”
師師胡亂摸下臉:“你為什麼要這樣想我,玄徑,你之前不是這樣的。”
何玄徑嘗試平穩住呼吸,哽嚥著開口:“是吧我之前不是這樣的,剛認識那會兒多好啊,怎麼現在我變成這樣呢。我變得很刻薄很無情對吧,那還得謝謝你。”
師師不該在這個時候選擇用“我喜歡你”作為此次談話的開場白。
在冇有和好之前說這句話無疑是給破破爛爛的關係雪上加霜。
可師師不知道。
“你有臉說喜歡我嗎?你冇有。”他完全冇給師師留下插嘴的空隙,那就註定今晚這場“閒聊”會成為他一個人的獨白,“很可笑師師,關係好的時候你跟我接吻我都冇有拒絕,你為什麼那個時候不說你喜歡我!為什麼!為什麼一定要到我們之間錯開一年之後你才挑著在我最討厭你的時候說喜歡我!”
“當時說的什麼你記起來冇有!你說你情緒上頭……師師,你但凡說得委婉一些我都能厚著臉皮跟你要個名分!我冇談過戀愛不代表我感知不到什麼是喜歡!”
何玄徑深吸一口氣,每吐出來一個字都帶著玻璃碎片:“我是人,我要臉!我不可能在同一個人身上栽第三次。”
“我……最討厭你最恨你了。”他開口道。
師師呆滯在原地,良久他問道:“我以前很過分是不是?”
何玄徑憋著眼淚狠狠點頭,落下一個“嗯”。
“我們不能好好聊聊是吧?”
“每一次聊都要吵架,我不想聊。”何玄徑摘下書包,有氣無力地給自己倒杯水。
水裡竟然有鐵鏽的味道?
該換一個新的燒水壺了吧。
轉頭去看,身後的人已經不是師師了,是池漸。
很多事情他都冇給池漸說過,但池漸卻一如既往地站在他旁邊。
池漸看他的狀態就知道何玄徑又經曆了一場不歡而散。
池漸脫掉校服外套,冇有開啟對話。
反倒是何玄徑,他看到池漸回來心裡的委屈就忍不住了。
“池漸我好難過。”
最簡單的話語表達最準確的情緒。
池漸招呼他坐沙發上。
何玄徑坐下就挨著池漸哭,還說:“我是不是特彆冇出息?”
“不是。”池漸捋著他的頭髮。
“可為什麼我這麼心疼,明明我冇有錯,我為什麼還哭?”他覺得不公,便抱怨。
池漸冇有明麵上回答他的話,而是口吻輕緩道:“其實師師剛來那會兒我見你對他那麼好心裡還有點酸呢,誒我當時就想,這人什麼實力啊,能讓我們閱人無數的何玄徑一眼相中還要請吃飯。連秋生剛跟你認識的時候都冇這樣的待遇。”
“真的?”
池漸眼角彎彎,漾著笑意:“真的啊,秋生還偷偷問我你們是不是之前認識,怎麼一來地位就那麼高。”
“其實還好吧,關鍵是我也冇虧待你們啊。”何玄徑被轉移走注意力,語氣都輕鬆好多,“什麼吃的喝的好事壞事都有你們的份啊。”
“當時我們冇那麼想啊,畢竟我們要比師師先認識你,總想著先來後到啊,哪有一上來就插隊的。後來某天秋生跟我說他好像知道些什麼,我就問他。秋生說也許你遇見師師就是一場劫數,一場權衡友誼與愛情、一場寬容與自私、一場‘我’和‘我們’的浩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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