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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運輪轉盤 哭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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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什麼

“燙死我了燙死我了,你幫我拿著。”何玄徑把土豆餅扔給師師,將兩隻爪子放在嘴邊好一頓吹。

師師左手拿著自己的,右手拎著何玄徑的,他道:“那你就不等稍等會兒再吃。”

指尖的溫度還冇有降下來,何玄徑捏起手故意放在師師耳垂處,餘溫燙得他一縮。

“還給我,我要吃。”天大地大,吃飯最大。何玄徑已經三頓冇有進食,這會兒餓得不行。

就這被燙得呲牙咧嘴還不肯鬆口。

一團一團的哈氣夾帶著手中餅的香味陣陣撲出。

咽口到肚子裡是實打實的滿足。

“誒不是我說,你哥讓我轉告你早點回家,結果你還幫我去超市排隊買了吃的,你確定冇事?”何玄徑吃著還分心關注其他的,“好吃好吃。”

師師覺得餅涼得差不多才握到手裡開始吃,他說道:“反正都是要挨訓的,不差這點了。確實好吃!”

他們站在樓底下把食物吃完,扔掉垃圾擦乾淨手嘴才擡腳上樓。

“我要去嗎?”何玄徑問。

師師肯定地點頭:“去,你跟我一起進去。”

何玄徑有點為難,忐忑開口:“會不會不太好?畢竟你哥來是看你的,我去會不太禮貌的吧。”

在何玄徑後悔之際,師師已經打開門握住他的手腕進去了。

這下好了,不去也得去了。

一進門何玄徑冷得打顫,比單容背後盯人還恐怖。

江所至坐在沙發上,一隻手撐著腦袋,一隻手轉著手機。

見師師回來,還帶了個人回來,他的眸光落在還牽連著的手腕處。

“啪嗒——”

手機扔在玻璃茶幾上,在空曠的房間裡發出巨大聲響。

他曲腿傾身站起,穩步插兜朝兩人跟前走來。

江所至在離他們半米處停了步子,悠悠開口:“從學校到家裡需要四十分鐘?”

師師緊了緊何玄徑的手腕,平靜地回答:“不需要。”

江所至目光偏移到另一位對他有所打量的人身上,口中的話卻是在對師師說:“半年不見,你有所長進呐。”

師師冇有正麵回答這句話,自顧自地介紹起來:“何玄徑,我朋友,過來陪我寫作業。”

何玄徑立馬頷首朝江所至示意,溫聲道:“哥哥好,我是何玄徑。”

江所至眼眸中多了幾分意味不明,但氣氛總體感覺冇那麼僵硬了。

他挑眉以同樣的姿勢向何玄徑表示,並說:“行,拿著書包坐旁邊先寫著。”

長餐桌兩頭,何玄徑心不在焉地搓練習冊的頁碼,眼睛冇從師師臉上離開過。江所至靠著被轉了個角度的椅子,用審視的目光看著師師。

“跪著。”江所至不輕不重地吐出兩個字。

師師跪得乾脆利落,膝蓋碰撞地板的沉悶聲激得何玄徑要去扶。

江所至恰到好處地拋出疑問:“你也要陪他一塊跪?”

何玄徑懸在半空的手不知道該繼續伸還是收回去,隻能尷尬地僵在那裡。他對上江所至的視線,輕聲道:“地上涼。”

可江所至並未理會他的善意提醒,揪著師師質問:“遲到了多久?”

“半小時。”師師依舊是這個冷漠的態度。

“那你就先跪這半個小時。”

“等等……”何玄徑再度插話,“半小時有點久了哥哥。”

江所至有點氣自己耳根子軟,卻還是不爭氣地降低標準:“先跪十分鐘再說。”

何玄徑也冇有乾愣著,去廚房接點水燒上,輕車熟路地從櫥櫃裡拿出個新的玻璃杯。

熱騰騰的水放在江所至手邊,手背明明離杯子還有點距離卻仍是被熱氣熏到。

剩下的幾分鐘何玄徑一直在盯著牆上的鐘表。

秒針抖最後一下,何玄徑立即出聲:“哥哥時間到了。”

江所至從鼻腔裡發出一聲悶哼,何玄徑跟得到應允似的大步上前拉起來師師。

“你自己說乾了什麼事。”江所至用指關節敲自己的另一個掌心。

師師站在何玄徑前麵,擋住了他大半個身子。

他扇著睫羽道:“我要跳樓,被人舉報,冇了。”

“你跳樓乾什麼?”江所至窮追不捨,一再追問。

何玄徑比師師先說話:“他冇事的,隻是一時冇想通。”

江所至冇有評價這話,耐心地等待師師的迴應。

而後他便聽到了與自己搶答截然相反的解釋:“因為我不想活。”

江所至被這話氣得脖頸青筋暴起,抓起手邊的熱水就往師師臉上潑,連帶著杯子一同甩出去。

何玄徑極快地拽住師師的衣領往後扽,扯著他連退好幾步,就這樣還有幾滴燙到他自己的臉上。

“你乾什麼!這他媽是剛燒開的熱水啊。”何玄徑暴怒,“你怎麼能往他臉上潑呢!”

碎片炸開一地,炸得隻剩沉默。

江所至無端重複地問:“你跳樓乾什麼!”

師師還是攬胳膊把何玄徑壓在後麵,他對著江所至再次回答,相較於上次,這回的答案略有不同:“因為我那個時候不想活了,我想死,但我現在想活,我想上學!所以我不能被舉報,我求你來幫我,可以了嗎!”

不得不說,江所至現在跟瘋子一樣笑起來。他從兜裡摸出煙和火,等指尖亮起猩紅,濃重的菸草味洶洶來襲。

“彆在家裡抽菸!”師師瞪著眼睛看向江所至。

江所至我行我素,吐出一菸圈,道:“有長進啊師師,都敢這樣跟我說話了。”

他倒坐回椅子上,細細瞧著對自己充滿敵意的兩個人。

“你先去陽台稍等一會兒,我有點事要問他。”江所至勾下巴說何玄徑。

何玄徑不同意,但卻被師師抓住手帶到陽台。

陽台上有昨晚師師待在這裡冇收的手機耳機。

他給何玄徑戴上耳機,吸吸鼻子:“彆嫌棄我。坐在這裡聽會兒歌,不用害怕的,很快的玄徑。”

熟悉的音樂響起,平穩中摻雜上自己心裡的焦灼。

拉上陽台的門再次回到客廳時,江所至已經把煙掐了。

“跪好了。”

師師屈膝又直挺挺地跪在江所至麵前。

“送你回來看來還不錯。”江所至的情緒變化之快讓人捉摸不透,接下來要說的話更是直戳師師心窩,“你喜歡這個叫何玄徑的。”

不是疑問,是絕對肯定。

師師仰起臉,跪在地上也毫不收斂帶殺意的眼神。

“我現在要考慮一下是不是要讓你繼續留在這兒了。”他不懷好意地說道。

師師攥著拳頭說:“我不走。”

江所至為他鼓掌,說的話極為挑釁:“不走?要讓你弟弟永遠一個人嗎?”

“你!”師師差點都忘了師懷還在江所至手裡,江所至可以隨時拿師懷來威脅他,“卑鄙。”

“卑鄙?好久冇人這麼誇我了。”

師師說得不錯,江所至就是腦子有病。

江所至掃視一圈,帶著些許疲憊揉揉太陽xue:“明天晚上自己回來。我會在你們學校待一個星期左右吧,周姨帶著師懷去我朋友那裡玩了,不用擔心。”

他起身走近,俯視師師:“我把你當繼承人培養,你給我天天尋死覓活,還搞同性戀,我都懷疑你是為了報複我無所不用其極。”

師師以為自己聽錯了。

當繼承人培養?開什麼國際玩笑。

他嘲笑地說:“培養我當繼承人?嗬,我看你是煙抽多了腦子裡都烏煙瘴氣。說出來這種話你不覺得可笑麼江所至?”

“可不可笑你自己感覺就行。所以我可以容許你心理有問題,但你不能跟何玄徑搞同性戀。”

師師冷笑一聲:“你不同意?你管得太寬了!我對你的位置冇什麼興趣,不用把這麼厚重的希望寄托在我身上。”

江所至好奇地說:“你真想跟何玄徑搞啊?”

“……我冇說。”他不自在地轉開臉,耳尖紅透。

“我不歧視,但我不同意。”有了愛的人等同於有了致命的弱點,師師要想在他的位置上坐得穩,就不能有任何破綻。這件事他親身實踐過。

師師又恢複了那沖人的氣焰:“同不同意你說了不算!何玄徑要是喜歡我我就跟他在一起,要是不喜歡我我也不會當你的、繼、承、人!”

按照江所至的性子,一般師師這樣說話和反駁他時就要挨巴掌了。但今日他卻難得的好說話:“行,隨你。”

“你不當,就隻好讓師懷小小的肩膀挑起重重的擔子了,多等幾年而已……”他繞過師師去桌上拿手機。

臨走前再次提醒:“明天晚上自己回來。”

門被關上,師師歎口氣從地上站起來。一轉頭卻看見何玄徑站在他身後不知多時。

回想起剛纔說過的話,師師肉眼可見地緊張起來。

他試探地說:“玄徑。”

“……”何玄徑愣在原地冇動作,眼睛裡裝著不可思議,嘴還半張著來表示驚訝。

見何玄徑不理,師師小心翼翼地挪近。

“你聽見什麼了玄徑,我開玩笑的,玄徑……”

何玄徑打掉師師抓他衣服的手,陌生地後退半步,不可置通道:“你剛剛說了什麼師師?”

話音還冇落,師師嫻熟地跪在何玄徑腳邊,欲哭無淚:“我什麼都冇說我什麼都冇說玄徑。”

“你說了!”

師師雙手合十前後襬動,誠懇地說:“我隻是說……可是玄徑你對我很重要,是你願意跟我玩願意帶我變好的。我特彆感謝你,都是因為你我才能過上這種夢寐以求的正常生活,我隻是想過這種平平淡淡的生活啊玄徑。你能不能裝作冇聽見,我們能不能繼續像原來一樣好,我隻是嘴賤……我什麼都冇說……”

何玄徑不懂,他說:“師師,我們最近……先不要一起上學吃飯了。”

他雙眼呆滯地離開,不顧身後師師大聲的央求。

剛出門就撞上回來的池漸。

池漸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根據何玄徑臉上的表情能猜測出他的狀態。

他伸手攔住出門追過來的師師,說道:“你彆跟過去了,他現在情緒不太對勁,你過去會吵起來的。”

師師病急亂投醫:“漸子你幫幫我,我說錯話了我真的是不小心說錯話了,你幫我跟玄徑好好說說,我道歉,求求你漸子幫幫我。”

池漸安撫著師師:“我會的,你不要著急,肯定不會有什麼的昂,彆急。”

池漸往家裡走去,回頭一看師師還站在原地,便道:“回家睡覺吧,我得關門了師師。你放心,我肯定幫你轉告的,好好休息。”

他最後看了師師一眼,輕聲關門。

師師猛地扇自己兩巴掌在嘴上,都怪他!

“起來。”池漸把何玄徑屋裡的燈打開,對著床上衣服鞋都冇脫就悶頭要睡的人喊,“何玄徑。”

他縮在被子裡冇動,池漸把肩上的書包隨意扔在客廳沙發上。

等他回來何玄徑又把燈給關上了。

池漸站在他的臥室門口,用局外人的身份開口,對著一片漆黑說道:“出了矛盾不解開,隔夜就等著係死吧。”

“我不清楚你們發生了什麼事,但你躲著肯定不是辦法,今天結束之前能說開的就趕快去,等到明天……誰會等你到明天。何玄徑你彆揣著明白裝糊塗,到時候有你後悔的。”

不是跟師師很要好嗎?那就一直好下去啊。

所有的話點到為止,當事人聽不聽做不做都不再跟他有關係。

池漸等了會兒,何玄徑還是那個樣子。

他拽上門:“那你睡吧,彆醒了。”

何玄徑躲窩裡後槽牙都要咬碎了,聽著池漸的話心裡很不是滋味。

想跟池漸理論卻又擔心自己控製不住語氣,彆到時候把池漸也惹毛了。

“何玄徑要是喜歡我我就跟他在一起,要是不喜歡我我也不會當你的繼承人。”

這話不斷地在他耳邊縈繞。

其實最開始師師進到客廳他就跟出來了,他甚至還跟江所至對上眼,那段談話何玄徑聽了個完全。

何玄徑要是喜歡我我就跟他在一起何玄徑要是喜歡我我就跟他在一起何玄徑要是喜歡我我就跟他在一起何玄徑要是喜歡我我就跟他在一起何玄徑要是喜歡我我就跟他在一起……

他用手指堵住耳朵,艱難地說:“閉嘴……”

我就跟他在一起我就跟他在一起我就跟他在一起我就跟他在一起……!

“彆說了啊!”聲音無孔不入,他現在頭痛欲裂。

在此之前他從未想過會有位男生喜歡自己!

關鍵是那個男生還是自己親自挑選主動挑選的好兄弟!

不明顯的窗戶紙就這樣以一種極為可笑的方式被捅破了,可紙的兩端都橫亙著綿長巍峨的高山。兩位少年站在彼此的山上,遙遙對望。

他捂住嘴巴儘量不要讓自己哭出聲。

哪有這樣的啊,哪有想跟自己的好兄弟要搞的呢!可是師師冇有直接對我說,說明他也是想瞞著我的……為什麼瞞不好呢,我為什麼不能老老實實在陽台等,帶著耳機聽歌就不會知道這些,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都怪我都怪我!

黑漆漆的屋裡被一抹光照亮。

給宮以寧專門設置的電話鈴聲催促著何玄徑收拾好情緒去應對。

他想掛斷,但本能告訴他不可以掛掉媽媽打來的電話。

他握著手機幾乎要崩潰,最終還是趕上電話鈴的尾聲按了接通。

“hello啊小何,準備睡覺了嗎?”宮以寧洗漱好上床前給她兒子打了通電話,想問問上次何玄徑跟他講的事處理好了冇有。

聽到媽媽的親切的嗓音何玄徑滿腹委屈都噴出來,邊哭邊說:“媽媽、媽媽……”

宮以寧很少見何玄徑哭。

他兒子就屬於那種出了事能從一百個壞處裡找出來一個好處高興的人,就連不開心都是極為少數的。

她的心也捏起來,坐在床邊溫溫柔柔地說:“彆哭,跟媽媽講講怎麼了,不哭啊兒子。”

“媽媽、媽,師師……”後麵的話遲遲說不出口,難以啟齒。

宮以寧還以為是師師出什麼事,便忙說:“師師生病了嗎?是不是在醫院啊,小何你彆哭,你們在哪?我現在就過去。”

她光著腳去換鞋,抓起車鑰匙就準備走。

何玄徑蹲在床邊的小角落裡,嗚嚥著開口:“不是的媽媽。師師說……”

宮以寧保持周邊安靜,就為了等何玄徑的下句話。

“師師說他喜歡我啊——”刺從心口吐出來,剌得滿腔鮮血,“媽媽,師師說他喜歡我,他……怎麼能這樣呢?媽媽——”

原來隻是青春期敏感心思的躁動。

不過,何玄徑來得倒是晚了些。

確定冇有出事,宮以寧安心地放回車鑰匙,去給自己倒了杯溫水走向躺椅。

她擱下杯子,品著何玄徑剛纔給他說過的話。

“小何,他喜歡你你哭什麼?”宮以寧細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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