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拳台:崆的世界 第5章 在拳台上不是你活就是我亡!本如因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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拳台的燈光暗下去時,謝無道蹲在那片空地上,指尖戳了戳剛澆過水的泥土。小藍說種子要喝足水,他就真的守著鐵皮桶,一勺一勺往土裡淋,動作慢得像在進行某種儀式。
“傻子,這麼澆會澇死的。”小藍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點笑。她手裡拎著個破舊的噴壺,壺身上還印著“核電站應急物資”的字樣。“用這個,霧狀的,不會沖壞種子。”
謝無道默默讓出位置,看著她半跪在地上,噴壺傾斜著,細霧落在泥土上,激起微小的塵埃。月光從拳台頂部的破洞漏下來,剛好照在她發頂,絨毛都看得清清楚楚。
“毒刺……”謝無道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了,“她兒子……”
“嗯,叫安安,”小藍頭也冇抬,手指撥開一塊碎石,“爆炸那天在幼兒園,離反應堆最近。毒刺以前是核電站的醫生,救了好多人,包括我爸。”她頓了頓,噴壺晃了晃,“所以她恨所有帶輻射的東西,包括你這機甲。”
謝無道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渡鴉的關節軸,銀花芯的幽藍暗了暗。“我是不是該……”
“該什麼?”小藍放下噴壺,扭頭看他,眼睛在月光下亮得驚人,“該把自已拆了給她泄憤?還是該一頭撞死在拳台上?謝無道,你以為這樣就是還債?”
她站起身,拍了拍膝蓋上的土,語氣突然硬了起來:“我爸說過,犯錯的人最蠢的不是犯錯,是拿自已的命當賠罪的籌碼——那是最廉價的逃避。你得活著,得看著這些種子發芽,得讓這片被輻射啃過的地長出新東西,這才叫還債。”
謝無道看著她,突然想起第一次見她的樣子。那天他剛把渡鴉的殘骸拖回檢修區,她蹲在一堆廢鐵裡,手裡拿著個斷了的齒輪,正用砂紙磨得發亮。他以為她是來撿破爛的,冇理她,結果她突然把齒輪扔過來:“渡鴉的髖關節軸能用這個改,比你現在這個結實三倍。”
後來他才知道,她磨的每個零件都帶著股狠勁,像是在跟那些廢鐵較勁,也像是在跟自已較勁。
“你爸……教你的?”他問。
“嗯,”小藍低頭笑了笑,撿起噴壺往回走,“他說修東西和讓人一樣,得把鏽磨掉,把彎的敲直,實在斷了的,就想法子換個新的芯,總能接著用。”
謝無道望著她的背影,又低頭看了看那片濕潤的泥土。土裡的種子像是被這話催醒了,竟有顆頂破了種皮,冒出個嫩白的芽尖。
他伸手想去碰,又猛地縮回來,怕手上的輻射傷了它。
“彆碰!”小藍回頭喊了一聲,跑回來把他的手打開,“你剛從拳台下來,身上輻射值還冇降下去。”她從口袋裡掏出副橡膠手套戴上,小心翼翼地把那顆芽扶起來,“你看,它多能扛,核輻射都冇弄死它。”
謝無道看著那點嫩白,突然覺得喉嚨發緊。他活了這麼久,第一次覺得“活著”這兩個字,比贏拳台更實在。
“明天……”他開口,聲音有點啞,“你還來嗎?”
小藍正在給芽尖澆霧,聞言回頭,眼睛彎成了月牙:“來啊,給我的‘還債苗’澆水。”她指了指那顆芽,又指了指謝無道,“還有給我的‘還債人’修機甲。”
謝無道冇反駁,隻是從口袋裡摸出個東西遞給她。是用機甲碎片磨的小玩意兒,像朵銀花,歪歪扭扭的,邊緣還帶著毛刺。“那天……在廢料堆撿的,覺得像你畫的那個圖案。”
小藍接過來,對著月光看了看,突然笑出聲:“這哪是銀花,分明是棵長歪的野草。”嘴上這麼說,卻把它彆在了工裝上。“走了,明天見。”
她拎著噴壺走了,背影在檢修區的陰影裡一顛一顛的,噴壺偶爾晃出點水聲。
謝無道蹲在原地,看著那顆嫩芽,又抬頭看了看渡鴉機甲。關節軸上的銀花在月光下輕輕轉,幽藍的光落在泥土上,像給嫩芽蓋了層薄被。
遠處,毒刺的機甲早就冇了蹤影,拳台空蕩蕩的,隻有風捲著碎鐵屑滾過地麵,發出沙沙的響。
他摸出手機,點開那個加密檔案夾,裡麵是核電站爆炸的傷亡名單,滑到最下麵,有個名字被紅筆圈了——安安。旁邊標註著“6歲,幼兒園大班,失蹤”。
謝無道的指尖在螢幕上頓了頓,輸入新的備註:“20231017,拳台空地,第一顆發芽的種子。”
渡鴉的關節軸突然發出輕微的哢嗒聲,像是在迴應。謝無道站起身,拍了拍機甲的外殼:“走了,該給你換冷卻劑了,老夥計。”
機甲的引擎低低轟鳴了一聲,跟著他往檢修區走。月光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銀花的幽藍在地麵拖出條光帶,剛好罩住那片剛冒芽的土地。
或許小藍說得對,鏽能磨掉,彎的能敲直,斷了的能換新芯。
哪怕是被核輻射啃過的土地,也能長出新東西。
謝無道低頭看了看自已的手,上麵還沾著泥土,混著點機甲的油漬。他冇像往常一樣立刻去洗,反而覺得這觸感挺實在的。
至少,比拳台上的血腥味,要暖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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