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骨畫皮 111
天網恢恢，他逃不掉
陸錚看著她瞬間爆紅的臉頰和躲閃的眼神，看著她欲言又止的窘迫模樣，眼底的笑意卻如同漣漪般層層漾開，最後化為唇邊一抹極其清晰的、帶著點促狹和得意的弧度。
“我在夢春樓裡麵怎麼了？”
他故意追問，身體微微前傾，將兩人之間的距離拉得更近，近到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呼吸的交纏。
他低沉的聲音帶著一種蠱惑人心的磁性，像羽毛搔刮著她的耳膜，“嗯？怎麼不說了？”
秦昭被他逼得退無可退，那晚被迫“演戲”的羞恥感和此刻被他故意逗弄的惱意交織在一起，讓她又羞又氣，索性破罐子破摔，帶著點委屈的鼻音控訴：“大人你……你欺負人！我不理你了！”
她用力想把手抽回來，扭過頭去，一副拒絕溝通的模樣。
陸錚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他看著她賭氣側過去的、染著紅霞的精緻側臉，看著她微微嘟起的唇瓣，心中那點因為麵具人、因為五萬兩、因為她“抱過彆人”而產生的所有陰霾和躁鬱，在這一刻，被她這生動鮮活、帶著嬌嗔的“不理你”，奇異地撫平了。
他握著她的手，緩緩站起身。
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陰影瞬間將躺椅上的秦昭完全籠罩。
秦昭感覺到上方傳來的壓迫感，心頭一跳，下意識地想往後縮。
可陸錚的動作更快。
他一手依舊牢牢握著她的手，另一隻手卻撐在了躺椅的扶手上，高大的身軀微微前傾，如同優雅而極具侵略性的獵豹，將她徹底困在了這張寬大的竹製躺椅和他堅實的胸膛之間！
清冽的男性氣息混合著淡淡的皂角清香，強勢地侵入她的感官。
秦昭被迫仰起頭，撞進他深不見底、此刻卻盛滿了不容錯辨的熾熱與獨占欲的眼眸裡。
咫尺之距，呼吸可聞。
陸錚低下頭，目光如同帶著實質的溫度，一寸寸掃過她光潔的額頭，挺翹的鼻尖，最後定格在那雙因為驚愕和羞惱而微微張開的、泛著誘人光澤的唇瓣上。
他緩緩開口，聲音低沉沙啞，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強勢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
“不理我？”
他微微歪了歪頭，唇角勾起一抹勢在必得的弧度，目光灼灼，如同盯緊了獵物的鷹隼。
“可不行。”
秦昭像是被下降頭了一樣，看著他，還有他逐漸靠近的臉，最後是溫柔的唇，以及炙熱的吻。
她揪住他的衣領和肩甲，細眉緊皺，他吻的溫柔，舌尖輕輕勾纏。
陸錚的懷抱帶著不容掙脫的力道和滾燙的氣息，將她密不透風地困住。
秦昭隻覺得肺裡的空氣都被擠壓殆儘，耳邊的風聲是輕輕的，卻能清晰地聽見那裡麵擂鼓般的心跳，震得她耳膜嗡嗡作響。
“唔…大人！”她終於尋到一絲縫隙，猛地用力推開他，起身逃離這躺椅，後退半步，扶著旁邊冰涼的廊柱，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胸口劇烈起伏，如同離水的魚。
剛才那令人窒息的貼近帶來的眩暈感還未散去，她努力平複著狂亂的心跳和呼吸。
“大人，我想起來一件事情，特彆重要。”
陸錚被她推得後退了小半步，卻並未著惱，隻是看著她染滿紅霞的臉和急促起伏的胸口，眼神幽深，帶著一絲被打斷的不滿足。
他向前一步，聲音低沉沙啞，帶著酒意和某種更危險的東西：“什麼事……能比現在重要？”
秦昭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頭的悸動，努力將思緒拽回正軌。
她抬起自己的右手，眉頭微蹙，神情變得專注而銳利。
左手的大拇指和食指，開始無意識地、反複地在右手的大拇指指根處摸索、撚動，彷彿那裡有什麼看不見的東西。
“你看，”她將手舉到陸錚眼前，指尖的動作清晰而執著，“就這樣。”
陸錚的目光被她手指的動作吸引，那細微的、帶著某種特定頻率的撚動……他眸中的欲色迅速褪去，被一種敏銳的審視取代：“摸索的動作？”他重複著，若有所思。
“是啊！”秦昭用力點頭，眼中閃爍著洞察的光芒，“這絕對是個下意識的習慣性動作！而且，這個動作的指法、用力的部位……非常像是長期佩戴某種環形硬物的人，在東西不在手上時，依舊會無意識地去確認、去撫摸那個位置的慣性！那金麵具人！他在摘星閣裡，雖然手上空空如也，但我記得清楚，他手指交疊放在桌上時，這個動作……出現過不止一次！”
她越說越激動，語速加快：“大人！你想！什麼人會養成這樣根深蒂固的、撫摸扳指的動作？隻能說明，他平日裡必定是扳指不離手！那扳指對他而言，或許不僅是裝飾，更是身份、權力或者某種特定習慣的象征！所以在外行動、需要偽裝身份時，他不得不將扳指摘下藏好，但這個動作……卻像烙印一樣，留在了他的身體記憶裡！這才被我無意中捕捉到了！”
陸錚的眼神瞬間銳利如鷹隼！
他緊緊盯著秦昭反複撚動的手指，腦中飛速閃過她口述的過程中，在摘星閣裡那些片段，還有秦昭當時撲過去抱住對方時的近距離接觸……她說的沒錯！
這絕對是一個極其關鍵、極具指向性的細節！他猛地伸出手，指尖蘸了蘸小幾上茶杯裡殘留的冷茶，在光潔的紅木幾麵上，飛快地畫了一個圓環。
“扳指！”他沉聲道，聲音帶著一絲壓抑的興奮，“極有可能！而且必定是他貼身攜帶、極其重視之物！”
秦昭眼中迸發出希望的光彩：“那我們是不是可以順著這條線繼續查？查查江南地界上，有哪些位高權重、或者身份特殊、有佩戴特定扳指習慣的人？尤其是那種……一旦扳指離身，就會不自覺地做出這個動作的人！”
陸錚眼中的光芒卻迅速冷靜下來，甚至帶上了一絲凝重。
他緩緩搖頭，指尖重重劃過桌麵那個未乾的茶漬圓圈，將其抹開：“喜歡佩戴扳指的顯貴，在江南，多如牛毛。以此為線索排查，如同大海撈針。況且……”他頓了頓，聲音低沉下去，“扳指可藏，這習慣性動作……也並非時時顯露。單憑此點，無法鎖定。此路……依舊不通。”
秦昭眼中的光彩如同被風吹滅的燭火，瞬間黯淡下去。
她肩膀垮了下來，泄氣般地從躺椅上站起身，走到廊邊，望著庭院裡被風吹得搖曳生姿的花叢，語氣充滿了濃濃的失望和惋惜：“哎……看來，這線索……是真的斷了。”
那點剛剛燃起的希望，被現實無情地澆滅。
陸錚走到她身後，高大的身影將她籠罩。
他沒有再擁抱她，隻是伸出寬厚的手掌，輕輕按在了她略顯單薄的肩膀上。
掌心傳來的溫熱和沉甸甸的分量，帶著一種無聲的安撫和承諾。
“放心。”他的聲音低沉而有力，如同磐石，穿透了她心頭的失落，“此獠此番雖僥幸逃脫，但已露了行藏。他若敢再出來興風作浪……”陸錚的目光投向遠處沉沉的暮色，眼神銳利如出鞘的刀鋒，“便絕不會再有這次這般容易了。天網恢恢，他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