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骨畫皮 208
長風繞旗，便是昭兒在想我
陸錚的呼吸徹底亂了。
酒意混合著懷中人青澀卻大膽的撩撥，像滾燙的油澆在早已暗燃的火種上。
理智搖搖欲墜，本能瘋狂叫囂。
他扣在她腰間的手無意識地收緊，幾乎要將她揉進身體裡。
喉間溢位一聲模糊的、壓抑的悶哼。
秦昭似乎被這聲悶哼鼓舞，更加放肆起來。她
鬨了他好一會兒，柔軟的唇瓣流連，帶著一種探索的興奮，像隻嘗到了蜜糖滋味便不肯罷休的小動物。
混亂中，那隻被他攥住的手腕不知何時竟掙脫了鉗製。
微涼的指尖帶著微微的顫抖，卻異常堅定地滑下，掠過他緊繃的腰腹線條，精準地摸索到了他腰間玉帶鉤的冰冷觸感。
“哢噠”一聲細微的輕響，是玉鉤被挑開的預兆。
就在那冰涼指尖即將探入衣襟的瞬間，陸錚猛地驚醒！
那點微不足道的聲響，如同驚雷炸響在混沌的腦海。
一股強大的自製力強行拽回了瀕臨失控的理智。
他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再次一把攥住了那隻即將惹下滔天大禍的手！
這一次，力道更大，帶著不容置疑的強硬，指節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
“昭兒！”
他低吼出聲，聲音沙啞得厲害，像被砂紙磨過，胸膛劇烈起伏，眼中翻湧著**與掙紮的驚濤駭浪。
秦昭被他吼得一怔，動作停滯。
她抬起眼，臉上還帶著情動的潮紅，眼中水光瀲灩，卻清晰地映出他極力克製的痛苦和眼底深處那抹不容錯辨的珍重。
“大人，”
她微微喘息，聲音嬌軟，帶著一絲被拒絕的委屈和不解，卻依舊坦蕩直白，如同她驗屍時的刀鋒，“我想要你。”
這句話，像最鋒利的針，狠狠刺進陸錚的心臟，帶來一陣尖銳的疼痛，也帶來一陣滅頂的酥麻。
他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再睜開時，眼底的狂瀾被他強行壓下，隻餘下一種近乎肅穆的沉靜和灼人的認真。
他依舊緊緊攥著她的手腕，彷彿那是唯一能拉住他理智的繩索。
“再等等。”
他開口，每個字都像從齒縫間艱難擠出，帶著滾燙的氣息，卻又異常清晰堅定，如同立下誓言，“等我……三媒六聘，堂堂正正，把你娶進門。”
這句話擲地有聲，回蕩在狹小靜謐的空間裡，蓋過了彼此急促的心跳和呼吸。
秦昭看著他。
看著他緊鎖的眉頭，看著他繃緊的下頜，看著他眼中那份沉甸甸的、幾乎要將她灼傷的鄭重承諾。
那點委屈和不解，如同晨霧遇見了初陽，瞬間消散得無影無蹤。
她眼中的水光凝住，隨即，一種奇異的、明亮的光彩驟然綻放。
那光彩驅散了所有**的迷濛，變得清澈而璀璨，帶著洞悉一切的狡黠和一種塵埃落定的安然。
她突然率粥笑了。
不是方纔那種帶著誘惑的媚笑，也不是被拒絕後的委屈假笑。
那笑容乾淨、純粹，甚至帶著點孩子氣的得意和滿足，如同冰消雪融後綻放的第一朵花，瞬間點亮了整個昏暗的角落。
她輕輕抽回被他攥得發疼的手腕，沒有絲毫不悅，反而順勢用手指點了點他緊抿的唇，聲音清脆，帶著前所未有的輕快和篤定：
“好。”
一個字，乾脆利落，像玉珠落盤。
他深吸一口氣，彷彿下了極大的決心，每一個字都帶著滾燙的溫度和不容置疑的堅定，重重砸在秦昭的心上：
“昭兒，我們成婚吧！明日！明日就成婚！不…”他搖頭，眼神熾熱得如同燃燒的火焰，“是現在！我現在就想娶你！一刻都不想再等！”
秦昭看著他，看著他那雙盛滿了全宇宙星光隻為她一人的眼睛，看著他因急切而微微泛紅的俊朗麵龐，聽著他如同誓言般滾燙的話語…她笑了。
唇角一點點彎起，眉眼舒展，像一朵在暗夜裡驟然綻放的優曇花，美得驚心動魄。
可笑著笑著，晶瑩的淚珠卻毫無征兆地，如同斷線的珍珠，一顆接一顆，滾落她蒼白的麵頰，砸在陸錚捧著她臉頰的手背上，滾燙灼人。
陸錚臉上的急切和熾熱瞬間被驚惶取代。
他像是被那滾燙的淚水燙傷了，手猛地一抖，慌亂地想去擦拭她的眼淚：“昭兒？你怎麼了？怎麼哭了？是我…是我說錯什麼了嗎？還是哪裡不舒服？”
他語無倫次，眼底是毫不作偽的心疼和慌亂。
秦昭卻拉下他的手，用力握緊。
她拉著他起身，讓他坐在自己身側，然後整個人如同倦鳥歸林般，輕輕地、緊緊地依偎進他寬闊溫暖的懷抱裡。
臉頰貼著他堅實的心口，聽著那沉穩有力的、為她而加速的心跳，汲取著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氣息。
“沒有…沒有不舒服…”她的聲音悶在他懷裡，帶著濃重的鼻音，卻努力揚起一絲笑意，“是高興…聽見你說想馬上見到我…聽見你說想娶我…我太高興了…”
她抬起頭，淚眼朦朧地望著他，眼底深處翻湧著一種陸錚看不懂的、濃烈到近乎絕望的悲傷與眷戀，卻努力彎著唇角，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
“陸錚，你要記得…”她抬手，冰涼的指尖輕輕拂過他緊蹙的眉心，“若是長風繞旗，那便是我在想你。”
她的目光穿透窗欞，彷彿望向無邊雨幕深處，“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好不好？你永遠…永遠都不要忘記，好嗎？”
陸錚心頭掠過一絲莫名的悸動，彷彿有什麼重要的東西正在指縫間悄然流逝。
可懷中溫軟的身體和那飽含淚水的、帶著無限依戀的目光，又讓他將這絲異樣壓了下去。
他用力點頭，將她抱得更緊，像是要將她揉進自己的骨血裡：“好！我記著！長風繞旗，便是昭兒在想我…我永遠都記著！”
他下巴蹭著她柔軟的發頂，嗅著她發間淡淡的清香，試圖驅散心頭那點不安，聲音又恢複了方纔的柔軟與依戀。
“昭兒，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遇見嗎？在六扇門那亂糟糟的院子裡，你灰頭土臉地擠在人堆裡…那時隻道是尋常，如今想來…”
他低低笑了聲，胸腔震動，“倒成了我每日裡最大的盼頭。就像現在這樣…抱著你，聽著雨聲…就是最好的光景。”
秦昭在他懷裡破涕為笑，笑聲裡還帶著未散的哽咽，卻奇異地撫平了陸錚心頭的褶皺。
“你還沒答應我呢！”陸錚不依不饒，捧起她的臉，拇指蹭去她眼角的濕意，目光灼灼，帶著孩子氣的執著，“成婚！我們成婚！整個陸家都給你管，連我…也給你管，好不好？”
秦昭望著他眼底那片毫無保留的、隻盛得下她一個人的璀璨星海，心臟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狠狠攥緊，痛得幾乎無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