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骨畫皮 253
在審訊
“轟——！”
沉重的消防斧裹挾著千鈞之力，狠狠劈砍在粗糙的水泥牆麵上。
碎石飛濺，塵土彌漫。
陸錚手臂肌肉賁張，眼神冷硬如鐵，一下，又一下！豁口不斷擴大，蛛網般的裂痕瘋狂蔓延。
“轟隆——！”
伴隨著一聲沉悶的巨響，整片牆體向內坍塌，露出一個幽深的洞口。
一股冰冷徹骨、混合著濃烈刺鼻福爾馬林氣味的強風，猛地從洞內洶湧而出，瞬間充斥了整個地下室，嗆得龐博劇烈咳嗽起來。
強光手電筒的光柱迫不及待地刺破洞口的黑暗。
豁然開朗！
裡麵竟是一個約莫六七十平米的秘密空間。
慘白的燈光從天花板均勻灑下，將整個房間照得亮如白晝，卻更添幾分非人的冰冷。
牆壁和地麵都貼著光潔的白色瓷磚，反射著刺目的光。
巨大的製冷機組發出低沉持續的嗡鳴，讓整個空間的溫度低得如同冰窖。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正對著洞口的那一麵牆——一個巨大的不鏽鋼置物架幾乎占據了整麵牆。
架子上，密密麻麻，整齊排列著一個個巨大的透明玻璃罐！
罐子裡盛滿了淡黃色、微微渾濁的福爾馬林溶液。
浸泡在溶液中的，是……器官！
一顆顆形態完整、血管清晰的心臟，暗紅色的腎臟，形狀飽滿的肝臟……
甚至還有盤繞糾纏、泛著詭異光澤的完整腸子！
它們像最邪惡的標本，被精心陳列在冰冷的玻璃罐中，在慘白燈光下無聲地訴說著被終結的生命和令人發指的褻瀆。
龐博胃裡一陣翻江倒海，臉色瞬間慘白如紙，踉蹌著扶住旁邊的牆壁，大口喘著粗氣，冷汗瞬間浸透了後背。
饒是身經百戰，這地獄般的景象也遠超了他的心理承受極限。
陸錚卻像一尊凝固的冰雕，站在破開的牆洞前，手電光柱緩緩掃過那一排排浸泡著人體器官的玻璃罐。
鏡片後的眼神銳利得可怕，不是恐懼，而是被點燃的、冰冷的憤怒和洞悉一切的寒意。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精神變態殺人狂所能涵蓋的範疇了！
凶手不僅具備醫學知識，更有著精密的規劃和冷酷到極點的“收藏癖”！
他的目光猛地移向房間另一側。
那裡，並排放置著三個巨大的、類似醫用冷藏櫃的金屬裝置，櫃門緊閉，側麵閃爍著幽綠的執行指示燈。
恒溫製冷？
24小時通電？
帶走的新鮮內臟……
答案呼之慾出！
“媽的……”陸錚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聲音低沉得如同悶雷，“這雜碎還他媽搞器官買賣！”
這冰冷整潔的“陳列室”，瞬間與樓上那血腥的屠宰場形成了最殘酷、最完整的犯罪鏈條閉環。
秦昭是被急促的手機鈴聲從淺眠中拽醒的。
螢幕的冷光映亮她帶著倦意的臉。
接通，陸錚壓抑著巨大情緒波動的聲音傳來，言簡意賅地描述了暗室的發現。
“福爾馬林……冷藏櫃……”秦昭的睡意瞬間消散，眼神銳利如刀，“我馬上到！”
當她穿著防護服，踏進那個冰冷的白色空間時，濃烈的化學氣味讓她眉頭緊鎖。
她無視了置物架上那些令人作嘔的“藏品”，目光第一時間鎖定了那三個巨大的冷藏櫃。
“抱歉秦法醫，突發情況。”陸錚站在一旁，臉上帶著熬夜的疲憊和凝重。
秦昭隻是微微搖頭，戴上手套和口罩，眼神已完全進入工作狀態。
她走到冷藏櫃前，示意助手開啟櫃門。
一股更刺骨的寒氣混合著新鮮血液和組織液的微弱腥氣撲麵而來。
櫃內分層放置著特製的生物轉運箱，透過箱蓋的透明視窗，能看到裡麵浸泡在特殊儲存液中的、顏色相對鮮紅的臟器——心臟、腎臟、肝臟……
她拿起一個轉運箱，仔細檢查內部器官的儲存狀態、切口邊緣的平整度、血管的離斷方式。
動作專業而冷靜，彷彿麵對的隻是普通的生物樣本。
“儲存液是特製的低溫器官灌洗儲存液，”
秦昭的聲音透過口罩，清晰而冷靜，“冷藏溫度控製在4℃左右，符合活體器官移植前短期儲存的條件。從臟器摘除和切割的手法來看……”
她放下箱子，目光掃過置物架上的福爾馬林罐，又回到冷藏櫃，“凶手具備紮實的解剖學基礎和臨床外科經驗。福爾馬林處理的是‘失敗品’或‘過期品’，而新鮮的……是‘商品’。”
她的結論冰冷而殘酷，像一把手術刀，精準地剖開了凶手最核心的動機之一。
陸錚的眼神瞬間變得更加幽深，腦中飛速閃過物業辦公室那三個人的麵孔——電工李碩、前台劉詩雨、維修田笑宇。
“龐博！”陸錚的聲音斬釘截鐵，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立刻！帶那三名物業人員回隊裡！分開審訊！重點——馬上！”
“是！”龐博強壓下不適，立刻轉身執行。
秦昭則指揮助手和趕來的技術隊，開始對這個罪惡陳列室進行最徹底的勘查和證物提取。
那些浸泡在液體中的器官，冰冷的冷藏櫃，都將是鎖死凶手的關鍵鐵證。
刑偵隊的臨時辦公室設在法醫所前院一棟閒置的二層小樓裡，原本是計劃中的“養老活動室”，此刻卻燈火通明，彌漫著熬夜的咖啡味和緊繃的氣氛。
審訊室的白熾燈慘白刺眼，將電工李碩那張疲憊而困惑的臉照得毫發畢現。
他搓著手，有些不安：“警官，該說的我都說了啊……那天我老婆急性闌尾炎，救護車就近送到了第四醫院急診，我兒子李健當時在第三醫院實習，根本趕不過來，還是我簽的字……”
他絮絮叨叨，反複強調著那天的不在場證明。
陸錚坐在他對麵，手裡把玩著一個金屬打火機，發出輕微的“哢噠”聲。
梁子在一旁記錄著。
當李碩再次提到“我兒子李健在第三醫院實習”時，陸錚按動打火機的手指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眼底閃過一絲銳光。
第二個進來的是前台劉詩雨。
她顯得鎮定許多，甚至帶著點程式化的配合：“便利店監控能證明我那晚一直在崗，警官，這有什麼好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