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骨畫皮 283
五行之水
回到半山彆墅的“利刃”據點，地下會議室的空氣比山間的夜霧更沉凝。
巨大的曲麵螢幕上，不再是血腥的現場照片，而是徐曼整理出的“上帝視角APP”調查簡報，旁邊並列著圖書館管理員與興盛集團HR女孩的審訊記錄摘要。
“APP代號‘上帝視角’，下載入口極其隱蔽，通過特定誘導連結或暗網通道觸發。使用者以數字編號登入，無昵稱設定。”
徐曼的聲音帶著熬夜的沙啞，指尖敲擊鍵盤，調出一個簡陋得近乎原始的灰色登入界麵截圖，“使用者‘69號’圖書館管理員在任務完成後，該APP已無法登入，其裝置上殘留的痕跡被一種強效自毀程式徹底抹除，遠超普通民用加密級彆。”
陸錚站在螢幕前，身影被幽藍的光勾勒得冷硬如鐵。
他盯著那串冰冷的數字編號“69”，聲音不高，卻壓得整個會議室喘不過氣：“不是激情犯罪，不是隨機模仿。這是一個高度組織化、技術化的犯罪網路。他們像撒網一樣，精準地尋找對生活絕望、易於操控的‘工具’，賦予他們‘上帝’的幻覺，實則將他們推入深淵，成為完成其‘儀式’的祭品和替死鬼。”
他的目光掃過眾人，最後落在秦昭身上：“秦法醫，你之前推斷凶手重啟五行迴圈，並升級了手法。圖書館的‘木’中木，以爆炸這種極端物理破壞替代了聶晴晴的自縊。那麼下一個‘水’，按照這個升級邏輯……”
秦昭靠在椅背上，指尖無意識地在會議桌光滑的漆麵上輕輕劃過，彷彿勾勒著無形的水流。
她沒有立刻回答，眼睫低垂，沉浸在法醫視角的冰冷推演裡。
“聶晴晴的‘木’，是看似主動的自縊。李紅的‘金’，我們後來證實是被迫吞金。圖書館的‘木’，更是純粹的暴力謀殺。手法在升級，操控在加深，受害者的‘自願性’被徹底剝離。”
她抬起頭，清冷的眸子映著螢幕的光，“‘水’…傳統的服毒，周璿案，過於被動和依賴個體‘配合’。升級版的水係死亡，需要更絕對的掌控力，更無法抗拒的‘水’的環境，以及…更強烈的儀式感。”
她頓了頓，目光投向徐曼：“徐曼，排查全市範圍內，近期有大型水體活動或高度依賴水體環境的場所。遊泳館、水上樂園、大型水族館表演區、水庫泄洪觀景區…甚至是大型船舶的開放日。重點篩查這些場所在未來24-72小時內計劃舉行的活動資訊，尤其是參與人數較多、存在一定封閉性或環境可控性的。”
“明白！”徐曼十指如飛，鍵盤聲瞬間密集如雨。
龐大的城市資料流在她麵前的多個螢幕上飛速滾動、篩選、比對。
王猛抱著胳膊，濃眉緊鎖：“媽的，這範圍還是太大。水這玩意兒，哪兒沒有？凶手躲在暗處，用個破APP就能遙控個‘69號’這樣的糊塗蛋去送死，我們怎麼防？”
“防不勝防，那就逼他顯形。”陸錚的聲音斬釘截鐵，“徐曼，雙線排查。第一，目標場所。第二，目標人群！”
他走到白板前，拿起筆，在代表“水”的區域重重畫了一個圈，“圖書館案，凶手通過APP精準投餵了興盛集團HR的個人資訊給‘69號’，誘導她促成團建選址。下一個‘水’的祭品，很可能也早已被這個組織‘標記’！篩查目標場所關聯人員資訊，尤其是近期在網路上表現出明顯負麵情緒波動、生活遭遇重大挫折、或有可能接觸到誘導資訊的個體！任何與目標場所有直接或間接工作、參與聯係，且符合心理畫像的人，全部拉出來！”
“工作量巨大，但可以嘗試交叉比對！”
徐曼眼神銳利，調出幾個複雜的資料庫界麵和情緒分析工具，“給我點時間！”
梁子說：“我可以和你打配合。”
兩個人隻是光短暫接觸了一下，就立刻開始進入調查了。
時間在鍵盤敲擊聲、滑鼠點選聲和壓抑的呼吸聲中一分一秒流逝。
窗外的夜色濃得化不開，山風呼嘯著拍打彆墅的落地窗。
突然，徐曼敲擊鍵盤的手指猛地頓住，發出一聲短促的吸氣。
“陸隊！！！有發現！”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
螢幕上，徐曼調出了三個並列的資訊視窗。
左邊視窗：一張色彩繽紛的電子海報——“深藍秘境”大型海洋館，明日也就是週六，晚7點。
獨家夜場：“人魚傳說”沉浸式燈光水幕秀。
地點：中央巨型環狀水族缸“深淵之眼”表演區。
備注：需提前預約，限流300人。
中間視窗：一份後台預約名單，呈現的是部分擷取。
其中一個名字被高亮標紅：蘇曉婉，女，28歲。
其預約狀態旁有個小小的黃色三角歎號。
標注：特殊渠道贈票，顯示是內部員工福利。
右邊視窗：是蘇曉婉的個人資訊頁。
職業：自由插畫師。
近期網路動態。
徐曼調取的聚合分析：大量充斥著深海、沉沒、窒息感的暗色調插畫習作發布。
兩周前在某個小眾藝術論壇匿名發帖，標題觸目驚心：《被剽竊的光，溺死在深藍裡》，內容控訴其傾注心血創作的係列海洋主題插畫被某知名文創公司高管剽竊，申訴無門，帖子字裡行間充滿絕望和自我毀滅傾向。
更關鍵的是，在論壇個人資料的“興趣”一欄，赫然填寫著：海洋生物、潛水，還是初學者。
“深藍秘境海洋館…‘深淵之眼’…夜場水幕秀…”秦昭輕聲念著，目光緊緊鎖住海報上那幽藍深邃的巨型水族缸效果圖，巨大的弧形玻璃幕牆後是模擬的深海景象。
“水體環境…封閉限流…高度儀式感的表演…”她猛地看向陸錚，“還有這個蘇曉婉！她的絕望感、她的創作主題、她對海洋的興趣，甚至她進入的方式——‘特殊渠道贈票’！這簡直是為凶手量身定做的‘完美祭品’！”
“徐曼！立刻查贈票來源！鎖定那個‘內部員工’！”陸錚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王猛、李衛！準備裝備，立刻出發去‘深藍秘境’！梁子、梁超、龐博！外圍布控，排查海洋館所有員工，尤其是能接觸到贈票和表演後台的！秦昭跟我走！聯係海洋館負責人，我們需要最高許可權進入‘深淵之眼’後台區域！動作快！表演明晚就開始！”
命令如冰雹般砸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