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骨畫皮 298
唯一的救贖之道
幾輛黑色越野車如同離弦的黑色箭矢,衝破雨簾,朝著城市北郊的荒涼地帶疾馳而去。車內的氣氛凝重如鐵,每個人都緊握著武器,指節泛白。
秦昭坐在陸錚身邊,臉色蒼白,但眼神異常堅定,手中緊緊攥著一個行動式毒物檢測儀。
廢棄植物園的鐵藝大門早已鏽蝕不堪,歪斜地敞開著,如同巨獸腐爛的嘴。
瘋長的藤蔓爬滿了殘破的希臘式立柱和拱廊,在灰暗的天色和細雨中,透著一股陰森詭譎的氣息。
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植物腐敗氣味和…一絲若有若無的、甜膩到令人作嘔的異香。
“戴好防毒麵具!注意腳下!這裡的一草一木都可能致命!”
陸錚的聲音透過通訊器傳來,冰冷而清晰。
利刃小組和王猛帶來的特警隊員迅速分散,呈戰術隊形,無聲地潛入這片被遺忘的綠色地獄。
廢棄的溫室、苗圃、觀賞區被瘋狂滋生的植物覆蓋。
巨大的、形態詭異的熱帶植物張牙舞爪,色彩斑斕的菌類在潮濕的角落散發出熒光,空氣中漂浮著肉眼可見的孢子粉塵。
“土!注意腳下!”王猛的低吼突然響起。
走在最前麵的一名特警隊員腳下看似堅實的腐殖層猛地塌陷!
如同流沙般,瞬間將他半個身子吞噬進去!
他周圍的土壤也如同活物般蠕動起來,形成一個直徑數米的、不斷下陷的流沙坑!
“流沙坑!是陷阱!”王猛眼疾手快,甩出救援繩套。
旁邊的隊員死死拉住繩索,奮力拖拽。被陷住的隊員掙紮著,臉色煞白。
“金!左側!”李衛的警告緊隨其後!
就在眾人注意力被流沙吸引的瞬間,左側一片看似無害的、掛著枯藤的金屬網格圍欄猛地發出刺耳的機括聲!
無數尖銳的、鏽跡斑斑的鐵蒺藜如同毒蛇般彈射而出,帶著破空之聲,覆蓋了前方一大片區域!
一名隊員躲閃不及,手臂被劃開一道深可見骨的血口!
“該死!交替掩護!快速通過!”陸錚厲聲命令,舉槍警戒四周。
隊伍在陷阱的夾縫中艱難推進,每一步都踏在死亡的邊緣。
“火!小心!”秦昭的尖叫聲帶著前所未有的驚恐!她手中的毒物檢測儀瘋狂報警,指向右側一條看似乾涸的引水渠!
幾乎是同時!
“轟——!”
巨大的爆炸聲震耳欲聾!
右側地麵猛地騰起數米高的火焰!
刺鼻的汽油味瞬間彌漫!
火焰如同貪婪的巨蟒,沿著預先鋪設的、隱藏在落葉下的油管和乾枯藤蔓猛烈燃燒,瞬間形成一道熊熊燃燒的火牆,攔腰截斷了隊伍!
“滅火器!快!”王猛和隊員們頂著灼熱的氣浪,奮力用攜帶的滅火劑壓製火勢。
濃煙滾滾,熱浪逼人。
“五行陷阱!土、金、火!”陸錚的眼神冰冷如萬載寒冰,“他在把我們往核心區趕!也在消耗我們!目標一定是中央那個最大的廢棄溫室!秦昭、李衛、龐博!跟我繞過去!王猛!清理通路,接應!”
四人頂著濃煙和零星的火星,從火牆側翼強行突破,衝向那座被巨大藤蔓完全包裹、如同綠色墳墓般的中央玻璃溫室。
溫室的玻璃大多破碎,被厚厚的藤蔓填補。
一股濃烈到令人頭暈目眩的甜膩香氣撲麵而來。
陸錚一腳踹開鏽死的側門,濃重的濕氣和那股甜香幾乎讓人窒息。
慘白的應急燈光,顯然是凶手臨時接通的勉強照亮了內部。
眼前的景象,讓即使是見慣生死的陸錚和秦昭,也感到一股寒氣從腳底直衝頭頂!
溫室中央,兩根粗壯的、帶著詭異紫色斑紋的藤蔓,如同絞刑架上的繩索,將梁子倒吊在半空中!
他的腳踝被藤蔓死死纏繞,頭朝下,臉色因為充血而發紫,雙眼緊閉,生死不知!
他的下方,是一個巨大的、渾濁的、散發著刺鼻消毒水混合著某種植物汁液氣味的玻璃水箱——木!
而在水箱旁邊,徐曼整個人被浸泡在一個透明的、豎立的圓柱形玻璃缸裡!
缸體裡注滿了同樣渾濁的液體,她的雙手被反綁在背後,嘴上貼著膠帶,隻有鼻子以上露在水麵外,臉色慘白,眼神因為恐懼和缺氧而渙散,身體無力地漂浮著——水!
倒吊的木!浸沒的水!一個扭曲的、活生生的五行閉環祭壇!
“梁子!徐曼!”龐博目眥欲裂,就要衝過去。
“彆動!”秦昭和陸錚同時厲喝!
秦昭手中的檢測儀指標瘋狂擺動,指向梁子倒吊的藤蔓和水箱裡的液體:“劇毒!藤蔓分泌的汁液和那些水…都是強效神經毒素!沾上一點就完了!”
陸錚的目光如同探照燈般掃視著整個空間,最終定格在溫室深處一個不起眼的控製台上。
一個穿著洗得發白的棉麻襯衫、戴著金絲邊眼鏡、頭發花白的老者,正背對著他們,悠閒地修剪著一盆葉片邊緣帶著鋸齒狀利刺的詭異植物。
他似乎對闖入者毫不意外。
“精彩。”老者緩緩轉過身,聲音溫和,甚至帶著一絲學者的儒雅,但那雙藏在鏡片後的眼睛,卻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如同兩口深不見底的古井。
他的麵容…竟與林燊有幾分神似,隻是更加蒼老、平和,也…更加深不可測。
“沒想到,你們這麼快就找到了這裡。看來,‘利刃’確實比我想象的要鋒利一點。”
他的目光掃過倒吊的梁子和水箱中的徐曼,像是在欣賞兩件完美的實驗品,“五行閉環,生生不息。可惜,還差一點火候。不過,用你們的絕望和生命作為最後的養料,培育我新發現的‘淨世之花’,倒也不算浪費。”
“你是誰?!”陸錚的槍口穩穩指向老者,聲音冷硬如鐵。
老者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修枝剪,動作從容不迫:“我?一個被你們遺忘的園丁罷了。你們可以叫我…周淮安。林燊,算是我…不成器的學生之一。他太急躁,太執著於表麵的‘崩潰’,卻忘了,真正的淨化,需要耐心,需要…徹底的根除。”
他的目光掃過震驚的眾人,語氣平淡得像在談論天氣:“人類,是這個星球肌體上最惡性的毒瘤。貪婪、虛偽、爭鬥、汙染…你們的存在,就是一場緩慢而痛苦的癌變。林燊以為製造一些‘崩潰’就能驚醒世人?幼稚。唯有徹底的淨化,讓一切回歸初始的、純粹的生命本源,纔是唯一的救贖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