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骨畫皮 353
五行殺人案的細節供認不諱
他咬碎了牙,將全身的力量、所有的意誌都灌注在那隻鮮血淋漓、劇痛到麻木的右手上!
五指如同鐵鉗,死死扣住秦昭的手腕!
哪怕手臂被撕裂,他也絕不鬆開!
“陸隊!堅持住!炸藥已解除!!”耳機裡終於傳來徐曼狂喜的嘶喊!
幾乎同時!
“咻——!”
一道刺目的白光帶著尖銳的破空聲,從下方某個隱蔽的角落激射而出!是徐曼操控的、加裝了微型穿甲彈頭的無人機!
白光精準無比地擊中了直升機尾翼的關鍵連線處!
“轟隆——!!!”
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
半空中的直升機瞬間化作一團巨大無比、翻滾著烈焰和濃煙的火球!
爆炸產生的恐怖衝擊波如同無形的巨錘,狠狠砸向天台!
陸錚和懸在空中的秦昭首當其衝!
“唔!”陸錚隻覺得一股無法抗拒的巨力狠狠撞在後背!
本就強弩之末的身體再也支撐不住!
緊扣的手指被巨大的衝擊力硬生生震開!
“昭昭——!”他隻來得及發出最後一聲撕心裂肺的呼喊,身體就和脫手的秦昭一起,被狂暴的氣浪狠狠掀飛,朝著幾十米下的地麵急速墜落!
急速下墜的失重感吞噬了一切。
秦昭仰麵看著離自己越來越遠的天空,視線裡最後定格的畫麵,是陸錚那張布滿血汙、寫滿了驚駭和最深切絕望的臉,他拚命地伸出手,徒勞地想要再次抓住她,那雙深邃的眼眸裡,隻有對她無邊無際的擔憂……
緊接著,是無邊無際的黑暗。
“噗通!”
“噗通!”
兩聲沉悶的巨響,幾乎不分先後地砸在早已鋪設在樓下的巨大充氣救援墊上!
巨大的衝擊力讓氣墊深深凹陷下去,又猛地彈起!
秦昭重重地摔在氣墊邊緣,五臟六腑彷彿都移了位,劇痛和藥力的雙重作用下,她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意識。
昏迷前最後的感知,是嘴裡湧上的濃重血腥味。
陸錚則摔在氣墊中央,左胸、右肩、左臂的傷口在巨大的衝擊下瞬間崩裂,鮮血如同泉湧,迅速染紅了身下的橙色氣墊。
他艱難地側過頭,模糊的視線捕捉到不遠處秦昭一動不動的身影。
“昭……昭……”他用儘最後一絲力氣,翕動著嘴唇,發出微弱得幾乎聽不見的氣音,“我……愛……你……”
鮮血從他口中不斷湧出,堵住了後麵所有的話語。
世界在他眼前急速旋轉、變暗。
他努力想睜大眼睛,想再看一眼秦昭,想確認她是否安好……可沉重的眼皮如同被灌了鉛,不受控製地合攏。
最後徹底陷入黑暗的瞬間,他模糊的視野裡,隻看到一個身影,帶著哭腔,瘋了一樣地朝他撲來……那張沾滿淚水和血汙的臉,是他沉入黑暗前,最後的光亮。
“陸隊!昭昭——!”徐曼淒厲的哭喊聲劃破混亂的現場。
刺耳的救護車警笛由遠及近。
“快!擔架!快啊!”梁子和龐博目眥欲裂,嘶吼著指揮趕來的醫護人員。
就在一片混亂中,被梁子和龐博死死押解著、戴著手銬從樓道裡走出來的沈絮,正好看到醫護人員將渾身是血、昏迷不醒的秦昭抬上其中一輛救護車。
“秦昭——!!!”沈絮發出一聲如同野獸瀕死般的、絕望而瘋狂的嘶吼!
他拚命掙紮,手銬深深勒進皮肉,雙目赤紅,想要衝過去!
卻被梁子和龐博死死按倒在地!
“老實點!”龐博狠狠一拳砸在他臉上!
沈絮的臉頰瞬間腫起,嘴角溢位鮮血。
他像一攤爛泥般癱在地上,目光卻死死追隨著那輛載著秦昭、鳴笛遠去的救護車,眼中充滿了無法形容的、毀滅性的痛苦和癲狂。
另一輛救護車上,醫護人員正手忙腳亂地為陸錚進行緊急止血和心肺複蘇。
監護儀發出刺耳而急促的警報聲,螢幕上的心電圖波形淩亂而微弱。
一名護士小心地掰開陸錚緊握的左手——一枚沾滿血汙、卻依舊折射出夢幻般粉色光芒的心形鑽戒,從他冰冷的手心滑落,掉在救護車冰冷的地板上,發出極其輕微、卻驚心動魄的一聲脆響。
審訊室的強光燈下,沈絮,這個頂著沈翊的皮囊的人,像一尊失去靈魂的雕塑,對梁子丟擲的每一個關於五行殺人案的細節供認不諱。
七年的精心謀劃,七年的血腥佈局,從最初的蠱惑人心到最後的瘋狂收網,他敘述得條理清晰,甚至帶著一種近乎病態的欣賞,彷彿在回味一件件得意的藝術品。
“看著他們按我的劇本起舞,在**和恐懼中掙紮,最後走向毀滅,那種掌控感……”沈絮的聲音平靜無波,眼神卻空洞地投向虛空,嘴角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冰冷的笑意,“比任何毒品都令人著迷。周明遠?他不過是我選中的傀儡導演,負責把‘上帝視角’的劇本搬到現實的舞台罷了。”
梁子強壓著胃裡的翻騰,將厚厚的口供筆錄推到他麵前:“簽字。”
沈絮看也沒看,提起筆,在每一頁需要簽名的地方,龍飛鳳舞地簽下“沈絮”二字。
筆鋒淩厲,帶著一種末路的張狂和徹底的棄守。
這場橫跨七年、交織著無數罪惡與陰謀的五行大案,終於在他簽下名字的瞬間,塵埃落定,露出了它最猙獰也最腐朽的根基。
醫院走廊彌漫著消毒水和絕望混合的冰冷氣味。
徐曼、梁子、龐博三人幾乎是跑著衝進秦昭所在的高階單人病房外。
透過門上的觀察窗,看到秦昭的父母——秦峰和杜鵑正守在床邊,兩人彷彿一夜之間老了十歲,憔悴的臉上布滿淚痕,緊緊握著女兒冰涼的手。
病房門被輕輕推開。
徐曼放輕腳步走到床邊,看著秦昭蒼白如紙的臉和緊閉的雙眼,心像被揪緊了一樣疼。
“叔叔,阿姨……”徐曼的聲音帶著哽咽,“昭昭她……”
“醫生說,”秦峰的聲音嘶啞乾澀,每一個字都像從砂紙上磨過,“她身體裡被注射了強效的神經抑製劑和肌肉鬆弛劑……劑量很大。雖然搶救及時,毒素在慢慢清除,但身體損傷很重……徹底恢複力氣,至少需要一週。”
他布滿血絲的眼睛裡,是後怕和深不見底的痛楚。
杜鵑捂著嘴,壓抑的哭聲從指縫裡漏出來,肩膀不住地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