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骨畫皮 360
我們這就看日子
秦昭看著他深邃的側臉，輕輕點頭：“嗯。徹底破了。所有證據鏈都完整了。”
“人……”
陸錚閉了閉眼，喉結滾動了一下，再睜開時，眼底是深不見底的寒意和一絲難以置信的悲憫，“真的可以瘋狂到如此地步……用那麼多年，處心積慮，去傷害那麼多無辜的人……”
秦昭伸出手，輕輕覆在他擱在被子上的手背上，指尖帶著安撫的溫度。“好了，”
她的聲音輕柔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我的陸大隊長，你那腦子，就不能好好休息一下嗎？案子已經結束了，你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安心養傷，快點好起來。”
陸錚收回投向窗外的視線，目光落在她臉上。
那眼底的沉重和寒意如同冰雪消融，瞬間被一種毫不掩飾的、專注而灼熱的光所取代。
他反手握住秦昭的手，力道很輕，卻帶著一種不容掙脫的執拗。
他蒼白的臉上緩緩綻開一個笑容，那笑容虛弱，卻帶著劫後餘生的明亮，甚至透著一絲……秦昭從未在他臉上見過的、近乎“傻氣”的滿足。
“我腦子不想案子了，”
他看著她，聲音低啞，帶著點剛醒的慵懶，卻字字清晰，目光灼灼，“就隻想你了。”
秦昭被他這突如其來的、直白得近乎“幼稚”的表白弄得一愣，隨即一股無奈又好笑的情緒湧上心頭。她看著他蒼白臉上那副“理直氣壯”的神情，忍不住嗔怪道：“陸錚……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還是個‘戀愛腦’啊？”
“戀愛腦？”
陸錚眉峰微挑，對這個新詞似乎感到一絲新奇，隨即坦然地接受了，甚至帶上了點詢問的意味，“那你……喜歡嗎？”
他問得如此直接，眼神如此坦蕩而期待，像等待糖果的孩子。
秦昭望著他，望著他深邃眼眸裡映出的自己，望著他蒼白卻透著生機的臉。
病房裡陽光正好，點滴瓶裡的藥液閃爍著晶瑩的光澤。
所有的驚心動魄、生死相隔，在這一刻都被這溫暖的陽光和眼前這個人撫平。
她心頭的最後一絲陰霾散去，唇角不受控製地向上揚起，一個無比真切、帶著釋然和愛意的笑容在她臉上綻放開來。
她微微傾身，靠近他，聲音輕快而篤定，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漾開溫柔的漣漪：
“喜歡。”
下午的陽光帶著恰到好處的暖意，透過病房寬大的窗戶灑進來。
護士動作利落地拔掉陸錚手背上的留置針，貼好膠布。
他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腕關節，目光投向窗外湛藍的天空和蔥鬱的樹梢。
“外麵的空氣聞著都不一樣了，”陸錚深吸了一口氣，彷彿要把自由的因子都吸進肺裡，“以後真得離這地方遠點。”
話音未落，秦昭的手指就帶著嗔怪的力道輕輕落在他胳膊上：“亂說話！呸呸呸！”她瞪了他一眼，眼神裡是劫後餘生的嚴肅，“咱們福大命大，以後的日子，平安順遂，再也不沾這些危險了！”
陸錚看著她認真的模樣，心底軟成一片，笑著認錯：“好，好，聽你的，平安順遂。”
窗外蟬鳴陣陣，綠意盎然。
秦昭去護士站借了輪椅推過來。
“天氣這麼好，推你下去透透氣？”
陸錚看著那輪椅，眉峰微蹙：“我沒事了，自己能走。”他試著站起身，秦昭立刻緊張地伸手去扶。
陸錚卻穩穩地站住了，甚至輕輕跺了跺腳，感受著地麵堅實的觸感。
“你看，踏踏實實的，感覺真好。”
他看向秦昭，眼神帶著點懇求，“真不用輪椅。幫我問問醫生，能不能出院？我覺著完全好了。”
秦昭拗不過他眼底的堅持和那點孩子氣的渴望，無奈地拿出手機撥通了主治醫生的電話。
幾句溝通後，她放下手機，表情鬆動了些：“醫生說各項指標確實都達標了，同意出院。但是！”她加重語氣強調，“回家必須靜養，好好休息一段時間，不能逞強！”
“保證！”陸錚立刻做出一個舉手發誓的動作，眼神明亮，笑容坦蕩，“絕對遵醫囑，做個模範病人！”
……
當晚，陸錚終於回到了自己闊彆已久的公寓。
陸振華和蘇晚晴早就等在家裡，看著兒子雖然清瘦但精神尚可地站在門口，陸振華懸著的心纔算徹底落下。
他拍了拍陸錚的肩膀，語氣是少有的溫和，卻也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後怕：“回來就好。爸知道乾你這行，有你的責任和堅持。爸不逼你，但你……總得替我們想想。你姐主意正，現在你也……”他看了一眼旁邊安靜站著的秦昭，後麵的話嚥了回去，隻化作一聲沉沉的歎息，“唉，總讓我們這心，懸著。”
“爸，我知道了。”陸錚低聲應道，帶著安撫的意味，同時有些不好意思地飛快瞥了秦昭一眼，耳根微熱。
梁超在一旁笑著解圍：“叔，您就放心吧！有我們這幫兄弟在，還有秦法醫看著，陸隊保管好好的！”
陸振華點點頭，又叮囑了幾句，便準備和蘇晚晴離開。
走到門口，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極其重要的事情，猛地一拍腦門，轉過身，目光炯炯地看向陸錚：“哎！你現在這身體……算是大好了吧？”
陸錚不明所以地點點頭：“嗯，醫生都說沒問題了，養著就行。”
“那就好！”陸振華臉上瞬間綻開一個“終於等到這一天”的舒心笑容，聲音都洪亮了幾分，“你小子，真是不上道啊！這女朋友，”他朝秦昭努努嘴，“能這麼乾放著嗎？還不趕緊進行下一步？求婚都求了，日子不定等著過年啊？”
秦昭的臉頰“騰”地一下燒了起來，下意識地低下頭，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
陸錚卻笑了，眼底漾開溫柔而堅定的光，自然而然地伸出手，緊緊握住秦昭微涼的手：“是該定了。爸，媽，我們這就看日子。”
旁邊的蘇晚晴立刻笑吟吟地介麵：“你們年輕人哪會看這個？不過啊，”她語氣帶著過來人的篤定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急切，“下個月，十月份，可是個難得的好月份！黃道吉日多，秋高氣爽，辦喜事最合適不過了！時間上也完全來得及準備。”
“對對對！十月好！就這麼定了！”陸振華拍板拍得又快又響，彷彿生怕兒子反悔。
就在陸錚和秦昭被這突如其來的“結婚日程閃電戰”轟得暈頭轉向、麵麵相覷時，公寓的門鈴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