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骨畫皮 067
發現山洞
秦昭拍了拍霓裳的手背，對陸錚道：“讓她跟著吧，留她一個人在驛站，怕是要胡思亂想。”
一行人重新踏上泥濘的山路，朝著昨日那猙獰的礦洞廢墟和湍急的暗河行去。
抵達後，陸錚一個手勢，隨行的錦衣衛如雁翅般無聲散開，沒入林木山石之間，開始地毯式搜尋任何可能的人工痕跡。
秦昭與陸錚則沿著昨日發現暗渠被改道的河岸，逆流而上，仔細審視著每一處山體岩壁。
秦昭初時還有些漫無目的，目光掃過嶙峋的怪石和茂密的藤蔓。
很快，她注意到陸錚的視線並非散亂，而是如同精準的探針，鎖定著山勢的脈絡和岩石的天然紋理。
她心中一動，停下腳步，學著陸錚的樣子，後退幾步，眯起眼，將整片陡峭的山坡納入視野。
蒼翠的植被覆蓋下，山體的輪廓在晨光中漸漸清晰。
她的目光最終定在右前方一處——那裡林木格外茂密蔥鬱，幾乎形成一道天然的綠色屏障。
屏障之後，隱約可見一塊巨大、光滑、顏色略深於周圍山岩的巨石，如同山體上鑲嵌的一枚沉默的黑色巨卵。
那過分規整的邊緣和異常光滑的表麵，在自然粗糙的環境中顯得格格不入。
“大人，你看那裡！”秦昭抬手指向那片密林後的巨石。
幾乎在她話音落下的同時，趙七矯健的身影從上方山坡的灌木叢中鑽出，帶著興奮壓低聲音道：“大人！山上發現了！有大量人工開鑿搬運的痕跡！碎石堆、斷掉的舊繩索，還有幾處被刻意用新土和草皮掩蓋的坑道口！”
陸錚的目光銳利如電，已牢牢鎖定了秦昭所指之處。
他大步走向那片密林，錦衣衛立刻上前，用佩刀小心劈開纏繞的荊棘藤蔓。
那巨大的黑石完整地暴露在眾人眼前，冰冷，沉默，帶著一種拒人千裡的壓迫感。
“找機關。”陸錚沉聲下令，自己也繞著巨石仔細審視。
秦昭湊近巨石，目光一寸寸掃過粗糙的岩麵。
很快，她發現在巨石靠近底部、一個不起眼的凹陷處，那裡的石質竟呈現出一種被長久摩挲後的、異乎尋常的溫潤光澤，與周圍粗糲的質感截然不同。
她蹲下身，伸出手指，在那片光滑如鏡的區域輕輕按了下去。
“哢噠。”
一聲極其輕微的機械彈動聲從巨石內部傳來。
緊接著——
“轟隆隆隆……”
沉悶如大地腹鳴的巨響驟然爆發！
那看似與山體渾然一體的巨大黑石，竟緩緩向內側滾動移開！
煙塵彌漫中，一個僅容一人勉強通過的、黑黢黢的洞口赫然出現在眾人麵前！
“石門！”趙七失聲低呼，臉上滿是震驚。
陸錚一步就要上前進入。
秦昭卻猛地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腕：“大人且慢！”
陸錚頓住，側頭看她，眼中帶著詢問。
秦昭沒說話，迅速從懷中取出一個火摺子，晃亮。
橘黃的小火苗跳躍著。
她俯身，小心翼翼地將火摺子從洞口扔了進去。
火苗在空中劃出一道微弱的弧線，落在地上，頑強地燃燒著，並未熄滅。
她又彎腰撿起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再次用力擲入洞中深處。
“咚…咚…咚…”石頭滾落的聲音在幽深的洞內回響，由近及遠，最後歸於沉寂，並無任何異樣的機括觸發聲或陷阱啟動的動靜。
秦昭這才鬆了口氣，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好了，應該安全了。”一抬頭，卻見趙七正用一種看怪物的、充滿不解的眼神瞅著自己。
陸錚的唇角卻幾不可察地向上牽動了一下，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飛快掠過眼底，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
他什麼也沒說，隻當沒看見秦昭臉上那一閃而過的尷尬紅暈——看來那些話本傳奇裡的機關重重，多半是騙人的。
趙七和陸錚點燃了備好的火把，躍動的火光照亮了入口狹窄的通道。
四人魚貫而入。
初入時通道僅容一人側身，石壁濕冷粗糙，撲麵而來一股濃重的土腥氣和水汽。
但前行不過十餘丈，眼前豁然開朗！
一個巨大的、彷彿被巨斧劈開的天然溶洞呈現在眼前。
洞頂高懸，垂下形態各異的鐘乳石。
最令人心驚的是，就在他們右側不遠，一條湍急的地下暗河咆哮著奔湧而過，沉悶的水聲在空曠的洞穴中回蕩轟鳴，震得人耳膜發脹。
火光所及，岸邊散落著一些破舊的陶罐、熄滅已久的篝火灰燼，甚至還有幾張用乾草鋪成的簡陋“床鋪”痕跡。
“有人在這裡生活過！”霓裳抓緊了秦昭的胳膊，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然而，溶洞到了此處，前方的路似乎被一麵巨大的、渾然天成的石壁徹底堵死，再無去路。
火把的光亮在石壁上投下晃動的巨大陰影。
“沒路了？”霓裳失望地低語。
陸錚卻閉目凝神片刻，隨即睜開眼，篤定地伸出手掌，掌心對著前方看似死路的石壁：“有風。”他聲音低沉，“很微弱，但確實存在。後麵還有空間。”
幾人立刻散開，借著火把的光亮，仔細搜尋這麵巨大石壁的每一寸。
石壁粗糙冰冷，布滿了水蝕的痕跡。
陸錚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尺子，一寸寸丈量著。
終於，他的視線定格在石壁左下角，一處毫不起眼的凸起上——那石頭顏色與周圍渾然一體，但形狀卻過於規則圓潤。
他毫不猶豫，俯身用力按了下去！
“嘎吱吱——轟！”
比之前開啟入口石門更為沉重、更為悠長的摩擦聲和轟鳴聲從石壁深處傳來！
整麵巨大的石壁，竟如同一扇塵封千年的巨門，緩緩地向內旋轉、洞開！
一股更為陳腐、帶著金屬鏽蝕和塵埃混合的、難以形容的濃烈氣味撲麵而來，嗆得霓裳連連咳嗽。
當火把的光芒爭先恐後地湧入新開啟的洞窟深處時，裡麵的景象讓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氣，瞬間僵立在原地，連呼吸都彷彿停滯了！
那不是洞窟。
那是一座用岩石開鑿出的、巨大無比的藏寶庫！
無數大小不一的木箱、鐵箱，如同沉默的士兵，層層疊疊，堆積如山！
有的箱子蓋子早已腐朽破裂，或者被粗暴地掀開，裡麵露出的東西在火光下折射出令人心旌搖曳的璀璨光芒——成錠的黃金堆積如山，雪白的銀錠在火光下流淌著冰冷的河流，各色未經雕琢的寶石如同星辰般散落其間，更有成串的渾圓珍珠滾落在地，閃耀著溫潤的光澤……寶光盈室，將整個洞窟映照得光怪陸離，幾乎讓人睜不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