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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劍長生 第3章 宅院礪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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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地一聲,雕花木門被踹開。

門軸發出的吱呀聲,像極了義莊裡舊棺木被撬開時的響動。

黃明軒衝下漆皮剝落的木階,劍眉斜飛,狹長的眸中銳光似刀。

因怒意泛著紅影,薄唇緊抿。

月白緞麵衣襟上沾著碎瓷片,在晨光裡冷冽如刃。

腰間雙蛇盤月佩甩出漕幫銅哨的脆響,隨著步伐敲出急促的節奏,彷彿在宣示著鏡湖商霸的不容置疑。

“廢物!全是廢物!”

黃明軒一腳蹬飛擋路的巡丁,靴底在青石板上碾出刺耳的聲響,腰間玉佩劇烈甩動。

他猛地扣住門柱上的浮雕,指節碾得雙蛇盤月紋凹痕發白,緞麵衣襟因用力而繃緊:“老子的沉水香膏價值二萬兩,找不回來便踏平你們捕快署的門檻!”

蘇戰退後半步,銅製腰牌撞在門環上發出清響。

目光掃過巡丁腰間的鐵哨

——

哨身刻著雙蛇盤月紋,月芒處鑲著碎銀:“三少說笑了,卑職管的是緝拿凶犯,巡檢署的汛防事務自有其責

——”

“少拿官話搪塞!”

黃明軒突然逼近,袖口翻折處的雙蛇盤月紋帕子拂過蘇戰麵門。

雙蛇首尾交纏處的月紋像道銀弧,“貢品失竊是小事?上個月鏡湖銀魚案拖成懸案,如今漕幫的人都在看咱們笑話!”

他斜睨沈默,目光在其肩頭的包裹上逡巡,“尤其是臨江縣來的生麵孔,最好離我的貨棧遠點。”

沈默攥緊包裹,棘拳套的凸起硌得掌心生疼。

這痛感與那夜掰開陳二娃攥著銅錢的手時如出一轍,掌心攥著的不再是兄弟遺物,而是沉甸甸的江湖路。

巡丁鐵哨上的雙蛇盤月紋撞進眼簾,月弧正北直指黃家老宅。

沈默忽然懂了,為何黃明軒靴底能碾出青石板的細痕

——

這碼頭的磚,怕是早被黃家的銀錢醃成了自家後院的鋪路石。

“三少若要追查,”

蘇戰摸出蓋著府衙大印的公文冊,頁角還沾著昨夜的墨漬,“不妨按律例填三聯報單。巡檢署與捕快署協同辦案,去年皮毛案便是如此。”

“協同?”

黃明軒冷笑,玉扳指敲在蘇戰的胳膊上,“去年的案子拖了二十天,老子冇耐性!”

他忽然轉向沈默,“筋骨境初階?臨江縣捕快都靠鍛體丹堆境界?在這兒辦案,最好把眼睛盯在青石板上

——”

沈默裝傻撓頭:“三少誤會了,卑職連鏡湖的水是鹹是淡都不知曉。不過方纔倒是看見幾個外鄉人,袖口銀線繡著怪紋路

——”

“銀線?”

黃明軒瞳孔驟然收縮,玉扳指差點從指間滑落。

他猛地甩袖走向朱漆畫舫,緞麵袖口帶起的風捲著沉水香混著汗臭撲向沈默

——

那味道比杜九的毒血更讓人作嘔。

沈默鼻尖一皺,指腹無意識摩挲著棘拳套上的凹痕。

黃明軒靴底嵌著的雙蛇盤月紋在青石板上碾出細痕,月弧紋路正指向貨棧後巷:“蘇戰,管好你的人!周浩的酒碗若再出現在老子庫房,休怪我翻臉!”

蘇戰望著畫舫消失在鏡湖霧靄中,指尖捏緊手中的玉佩,涼意從掌心傳來。

一隻灰雀忽然從蘆葦蕩竄起,翅尖掠過他髮梢時帶起潮濕的風。

它飛向捕快署簷角的瞬間,蘇戰腰間鐵牌與玉佩相撞,清越的響聲驚飛了棲息的寒鴉。

鴉羽掠過他手背時,他才驚覺掌心已被玉佩棱角壓出紅痕

——

望著眾人散去的背影,玉佩在暮色裡泛著冷光,像塊浸過血的碎冰。

“孫震,你帶小沈去典吏房辦手續,完事後帶他去後宅看看宿舍。”

話音落下,他轉身走進正廳,靴底在青石板上敲出沉重的聲響,震得台階縫隙裡的草屑輕輕顫動。

穿過月洞門時,牆縫裡漏出的月光忽然勾出段回憶

——

臨江縣衙的歪脖子棗樹,秋風吹落棗子時,總砸在趙捕頭的皂靴上。

可眼前這株老槐枝椏上,晃盪的卻是府城捕快的牛皮酒囊,革腥味混著槐花香,像塊浸了醋的濕布,猛地捂住了他的喉頭。

孫震領著沈默穿過遊廊時,牛皮燈籠的光影順著青磚縫流淌,將兩人交疊的影子抻得老長。

廊柱上的雙蛇盤月紋浮雕在搖曳的燈火中忽明忽暗,月弧缺口處的修補痕跡清晰可見

——

那是去年臘月巡檢司與捕快署械鬥留下的印記。

“咱們鐵牌捕快的宿舍在後宅第三進,大通鋪呼嚕聲能震落房梁積灰,去年李麻子磨牙硬是啃穿了榆木床板

——

那老小子現在見著棗木枕頭還犯怵,說夢見自己在啃降龍木!”

孫震的袖口掃過廊柱浮雕,補丁邊緣恰好遮住雙蛇的眼瞳,“不過你帶著臨江縣的寶貝,獨居倒是穩妥。西巷離署衙近,又多是告老捕快的宅子,清靜。”

典吏房內,酸腐的墨香撲麵而來。

張典吏正對著案牘打盹,筆尖在

“兵器報備”

欄暈開一團墨漬。

聽見腳步聲,他慌忙扶正歪斜的官帽,指尖在硯台裡蘸了蘸,迅速在案牒上落下幾行小楷。

隨後從抽屜裡取出一塊刻著

“鐵牌戊字柒號”

的腰牌。

牌麵玄鐵泛著冷光,背麵陰刻的捕快徽記,與沈默父親遺留的鐵牌紋樣彆無二致。

“沈兄弟接好了。”

張典吏將腰牌遞給沈默,渾濁的眼睛在看到沈默腰間的寒鐵棘拳套時登時一亮,“鐵牌戊字柒號,好字號!這可是咱們署裡頭一年纔出兩回的順號,上回分到這字號的弟兄,如今已是總捕頭座下的得力乾將。”

沈默接過腰牌,指尖觸到牌麵刻痕裡殘留的硃砂印

——

那是新牌開刃時祭典留下的痕跡,燙得他指尖一縮。

孫震在旁敲邊鼓,指尖劃過

“住宿登記”

欄道:“後宅宿舍是現成的,不過西巷深處的漕幫彆院倒更合武人脾胃,青磚地的後院足有兩丈見方,練拳時不怕震塌房梁。”

他忽然瞥向沈默腰間的拳套,補了句:“那院子原是教頭們暫住的,牆根下還埋著半副石鎖架,雖說比不得巷尾的練功石鎖,但活動筋骨足夠了。”

沈默抬頭時故意扯出傻笑:“隻要石鎖不咬銀子,多咬幾塊皮倒也無妨

——

臨江縣的狼狗撕過我三條褲腿,咱抗咬。”

想起檀木盒中的陰靈芝,還有周縣令那五百兩銀票,他接著笑道:“孫哥方纔說西巷有獨門獨院?我這渾身蠻力,確實怕吵了弟兄們歇息。”

孫震聞言挑眉,手指敲了敲案頭的巡檢司密報,報尾的雙蛇印泥還未乾透:“倒是有處好去處

——

西巷儘頭的鬆濤院,原是王教頭的宅子。那老小子調去邊關時,把軍營裡的百斤練功石鎖都留了下來,鐵傢夥砸在演武台上能濺出火星子。”

他轉頭吩咐候在門口的幫閒小劉,“你帶沈兄弟去鬆濤院,找巷口的周鎖匠配把新鎖,租金從他月餉裡扣。”

鬆濤院的朱漆木門已顯斑駁,門楣上

“武風”

二字的匾額結著蛛網。

推開虛掩的院門,撲麵而來的不是荒蕪之氣,而是一片齊整的青磚院落

——

正北三間廂房,東側獨立灶間,西南角竟有座半人高的青石演武台。

台邊立著五根碗口粗的鐵木樁,樁身刻著模糊的拳路紋路,台中央橫臥著兩尊黝黑石鎖,表麵坑窪處佈滿經年累月的指痕,顯見是曆任主人打磨筋骨的見證。

“沈哥看好了,左邊刻

'

力拔山兮

',右邊刻

'

氣吞河嶽

'。”

小劉摸著石鎖上的隸書刻痕,指尖掠過某道深凹時突然縮手,“王教頭單手舉著這石鎖打伏虎拳時,靴底能在青磚上踏出半寸深的腳印,血珠順著紋路滲進地裡,三年都冇褪乾淨。”

“租金每月一兩銀子,押一付三。”

小劉遞上從灶間找到的舊鑰匙,“

周鎖匠馬上來換鎖,您看這院子......”

演武台上,沈默雙掌按定石鎖符文,掌心勞宮穴突突跳動。

初入筋骨境的氣血翻湧,讓百斤石鎖壓得肩胛骨咯咯作響,恍若老豆腐坊的磨盤碾過每寸肌理。

他暗忖:若劉嬸泡黃豆的巧勁能化在筋骨上,此刻或許能省三分力

——

畢竟氣血境鐵砂磨臂時,從未這般筋骨叫囂。

識海忽現水墨圖譜,「螺旋拋投三式」的狼毫線條在關節處蜿蜒:旋腰如牛尾擺陣,沉肩似墜石落地,扣腕震三陰經氣。

細碎墨點順著手臂遊走,痠麻儘消的刹那,他低喝出三短一長的牛哞,聲如悶雷滾地。

腰腹右旋借力時,石鎖慣性帶得重心前傾,他趁機擰轉左腰

——

鐵鎖挾著螺旋勁砸向鐵樁,火星四濺中,手三陰經如琴絃共振,筋膜舒展的暢快感直透肩頸。

內視見水墨道章「筋骨境初階」進度條跳至十四,初入筋骨境半日便有此進境,不得感歎這金手指的玄妙。

夕陽下,石鎖刻痕與肌肉走向暗合的細節撞入眼簾:起筆對少海穴,收筆指合穀穴,分明是前人留下的修煉圖譜。

水墨道章再亮,「三流功法須借外功舒展筋膜」的小楷旁,經絡圖將易傷處標得清晰。

他恍然大悟,擺正膝頭再揮鎖時,氣血如長河奔湧,進度條穩穩躍至二十一才緩停。

暮色裡,沈默撫過石鎖坑窪指痕,隻覺每道痕跡都在訴說武人艱辛。

三流功法又如何?得此水墨道章相助,這江湖路雖險,卻已踩實了登階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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