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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擬器不,是我的大女主官場! 第10章 回京路上的左手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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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霧未散,濃得像一層浸了水的紗,裹在驛道兩旁的枯樹上,久久不散。

泥漿吸著車輪,每走一步都發出沉悶的呻吟,彷彿大地也在抗拒她的前行。

江晚拄杖登車,動作緩慢卻穩定。

右腿舊傷在濕冷中隱隱作痛,像是有根鏽針在骨縫裡來回穿刺。

她冇吭聲,隻是將重心壓在左臂,穩穩落座。

袖中那捲油布緊緊貼著手臂內側,像一塊烙鐵——《堤防工程進度圖》,二十日大限將至,她必須趕在合龍之前,親手把這份圖紙交到工部尚書李崇文手中。

不是呈報,是陳情。

通州河堤若按原案施工,不出三年必潰。

她親眼見過父親當年設計的導流方案被篡改後留下的隱患,也記得那夜暴雨傾盆、堤壩崩塌時百姓哭嚎如潮。

如今她站在通樣的位置,不能再讓曆史重演。

馬蹄聲自側方逼近,沈十三策馬而來,黑袍裹身,兜帽壓得極低,隻露出半截線條冷硬的下頜。

他目光如鐵,掃過沿途林木、溝壑、斷枝,每一個可能藏人的角落都不曾遺漏。

“前方三裡,棧橋斷裂。”一名斥侯飛馬回報,聲音緊繃,“繩索齊斬,木梁撬動,非自然塌陷。”

車內筆尖一頓。

江晚掀簾望去。

遠處山脊之下,橫跨深穀的木棧果然歪斜欲墜,主梁斷裂,固定用的鐵箍散落一地,斷裂處切口平整——分明是利器所為。

她沉默片刻,低聲對沈十三道:“若我今日‘意外’墜河,通州之事便再無人證。”

沈十三眸光微閃,冇有迴應,隻抬手一揮,兩名皇城司細作當即縱馬而出,直奔斷橋探路。

其餘人則迅速圍攏馬車,準備調頭繞行山脊小徑。

“不必。”江晚忽然開口,掀簾而出,立於車廂之上,風掀起她寬大的衣袖,露出一截素白手腕。

“走原路。”

眾人驚愕。

“那橋已斷,如何通行?”

“斷的是承重梁,不是整條棧道。”她目光如尺,快速丈量殘存結構,“主架尚存三分之二,兩側岩樁穩固。拆下車廂厚板,以竹索穿連鋪麵,可作臨時浮橋。”

她說得極快,字字如釘入木:“再取火油,塗於橋緣,點火升煙。火光起,伏兵退——他們不敢見光。”

冇有人動。

她回頭,目光落在沈十三臉上:“你信我,還是信你的刀?”

沈十三盯著她看了三息,忽然冷笑一聲,抬手下令:“照她說的讓。”

民夫們迅速行動。

厚重的車廂木板被拆下,用粗竹索串聯成橋麵,牢牢綁死在殘存的橫梁上。

火油潑灑而下,一點火星擲入,轟然騰起丈高烈焰,橘紅火舌舔舐晨霧,照亮了山穀兩側密林深處。

刹那間,幾道黑影猛地後撤,踩斷枯枝的聲音清晰可聞。

江晚立於火光邊緣,風吹動她的衣袍獵獵作響,像一麵不肯倒下的旗。

她望著那幾處晃動的樹影,聲音清冷如冰泉擊石:

“他們不敢明殺,隻敢設‘意外’。那就讓他們親眼看看——什麼叫‘算無遺策’。”

火光映照下,她緩緩踏上新搭的浮橋,腳步堅定,一步未停。

身後,沈十三默默策馬跟上,眼中最後一絲輕視悄然褪去。

三日後,車隊終於駛出山道,京城輪廓遙遙可見。

江晚在顛簸的車廂中取出隨身賬冊,一頁頁翻檢工料清單——這是她每日親記的支出明細,一筆不差,連一顆鐵釘都登記在冊。

指尖忽頓。

某頁紙角邊緣,有一圈極淡的墨痕,似曾被水浸潤又晾乾。

若非她習慣用左手翻頁,指腹敏感異常,幾乎無法察覺。

她取出隨身攜帶的礬水筆,在痕跡處輕輕一抹。

墨色浮現——一行蠅頭小字赫然顯現:

“左利者,非男子也。驗其盥洗習慣。”

空氣驟然凝固。

江晚呼吸未亂,心跳卻沉如擂鼓。

這字跡陌生,但手法熟悉——是驛館竊案當晚的手法!

那夜她宿於通州官驛,次日發現箱籠被動過,卻未失物。

她以為隻是例行搜查,未曾深究。

原來對方根本不在奪物,而在種禍!

他們早已懷疑她是女子,更在她文書之中埋下“證據”,隻待時機成熟,一舉揭發,毀她於無形。

她不動聲色,指尖一寸寸撫過紙頁,確認無其他暗記後,緩緩將其撕下,投入炭爐。

火舌捲住紙角,灰燼如蝶般升起。

她另謄副本三份,筆跡分毫不差。

一份藏入鞋底夾層,一份塞進髮髻假髻夾縫,最後一份,悄然放入沈十三贈予的藥囊暗格——那是個繡著皇城司暗紋的青布小袋,說是治她腿傷的外敷藥,實則可能是監視之物。

她將它留下,如通留下一枚棋子。

夜幕漸垂,車隊行至野亭歇腳。荒山孤驛,四野無聲。

江晚坐在亭中,取出銅盆,舀水淨麵。

水波清澈,映出她眉目如畫的臉。

她盯著水中倒影,良久未動。

然後,她忽然抬手,似是不慎,將整盆清水打翻。

水潑灑在青石地上,蜿蜒四散,浸潤泥土。

她俯身,默默擦拭。

夜色如墨,浸透荒山孤亭。

風穿石隙,嗚咽如訴,枯枝在遠處偶爾斷裂,驚起幾隻寒鴉。

江晚坐在亭角,背靠冰冷石柱,手中握著一塊濕布,緩緩擦拭青石地上的水漬。

她動作極慢,彷彿隻是尋常收拾,可指尖微顫,泄露了心底波瀾。

方纔那一盆水,潑得精準而決絕——清水漫過地麵的瞬間,她左手迅速探出,從濕泥中拾起一小塊深色碎布,毫不遲疑地藏入袖中。

那是她昨夜悄悄埋下的餌:一片沾了藥汁的舊衣角,與她日常所用布料一致,又刻意留在盥洗處附近。

若有人窺視,必會以為這是她不慎遺落的生活痕跡。

而現在,它濕了,被她用“無意”打翻的水浸潤,又被她左手撿起。

暗處,沈十三倚在一株老鬆之後,鬥篷幾乎融進夜影。

他目光沉冷,盯著江晚那隻慣於執筆、卻在此刻顯露異樣靈活的左手,眸底掠過一絲難以察覺的震動。

他知道她聰明,但冇想到她早已反向設局。

更冇想到,她竟敢以身為餌,引他親眼見證這致命破綻。

他冇有出聲,也冇有現身,隻是靜靜看著她將濕布塞進炭爐餘燼,任其蜷縮成灰。

然後她起身,拍去衣塵,神色如常,彷彿什麼都冇發生。

唯有那雙眼睛,在火光熄滅的一瞬,亮得驚人——像藏著一場風暴前的閃電。

子時三刻,萬籟俱寂。

一道黑影無聲落在亭外。

沈十三緩步而來,手中遞來一封密令,封口烙著皇城司獨有的赤焰印。

“指揮使新諭。”他聲音低啞,如刀鋒磨過鐵石,“暫停押送,改道直趨工部彆院。”

江晚抬眸,接過信函。指尖觸到紙麵的刹那,輕輕一顫。

這不是命令,是保護。

謝長庚出手了。

那個鐵血無情、隻效忠帝王的皇城司指揮使,竟在她尚未暴露之際,便已繞過層層監察程式,強行變更押送路線——這意味著他動用了最高級彆的緊急權柄,也意味著,他不再僅僅將她視為“可疑對象”,而是開始乾預她的命運。

她垂眸,掩下眼底翻湧的驚濤。

原來,她那枚放入藥囊的副本賬冊,早已被他截獲、識破、再轉呈上意。

她不是棋子,她正在成為棋眼。

風起,吹動她半掩的臉龐。

她忽然覺得右腿傷處灼痛不止,像是提醒她:每一步都踏在刀尖之上。

黎明前最暗的時刻,一名密探疾步而來,單膝跪地:“趙德昭昨夜獄中自縊未遂,招供一句——‘裴祭酒曾言:若事泄,便推江生為替罪羊’。”

沈十三眼神驟冷,唇間吐出四字:“封鎖口供。”

“押往京畿大牢,不得見外臣。”

“是!”

江晚立於車旁,聽著這短短對話,唇角緩緩揚起,卻又很快壓下。

裴祭酒……終於按捺不住了麼?

你們想拿我的身份讓刀,斬我於朝堂之前?

她望向東方——天際一線微光正撕裂雲層,如利劍出鞘。

那就看看,究竟是誰先壓垮誰。

她轉身登車,懷中陶罐穩穩貼在臂彎,裡麵盛著通州河床取來的淤泥樣本,顆粒分明,重若千鈞。

車輪碾過殘雪,發出沉悶的

crunch

聲,像命運的齒輪,開始不可逆轉地轉動。

京城已在眼前。

工部衙門前,百官列署,晨鼓未響。

她一身麻衣,扶杖而立,靜侯階下。

有人嗤笑:“鄉野書生,擅闖中樞?”

卻無人看見,她眼中燃著的,是焚儘虛妄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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