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冰淵之下 第18章 冰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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堡壘沉重的金屬大門在身後緩緩合攏，發出沉悶的最終迴響，彷彿隔絕了一個時代。門外，是刺骨的寒風和一片白茫茫的、死寂的未知世界。
流亡，開始了。
隊伍呈緊密隊形，在深雪中艱難跋涉。滑雪板在身後拖出長長的痕跡，很快就被新的風雪掩蓋。石磊和淩昊奮力拉拽著承載蘇沐雨和芳芳的主雪橇，韓崢和葉雲誠負責另外兩架物資雪橇，莫北在前方探路，韓凝持弩斷後。每個人都沉默著，心情沉重，對前路充記了不安。
他們的目標是城市北麵的冰河。根據地圖和之前的遠眺，那裡是相對最窄的過河點。
越是靠近河岸，風越大，捲起的雪沫如通冰冷的沙塵暴，抽打在臉上，生疼。能見度急劇下降，四周隻有一片令人心悸的蒼白。
終於，一片更加開闊、平坦的蒼白出現在視野儘頭。冰河到了。
河麵完全被厚厚的積雪覆蓋，與河岸連成一片，難以分辨確切邊界，隻有偶爾裸露出的、光滑如鏡的深色冰麵，提醒著人們下方的危險。對岸的輪廓在風雪中模糊不清，彷彿遙不可及的另一個世界。
“停！”韓崢舉手示意，隊伍在距離河岸十幾米的地方停下。
“莫北。”韓崢看向偵查手。
莫北點點頭，卸下滑雪板，從揹包裡抽出一根長長的、頂端綁著尖銳金屬頭的探杆。他如通警惕的獵豹，緩緩向河岸滑去。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目光緊緊跟隨著他。
莫北來到河邊，先用腳試探性地踩了踩積雪與冰麵的結合處，然後小心翼翼地將探杆向前伸出，用力向積雪下的冰麵戳去。
篤！篤！
探杆傳來沉悶而堅實的迴響。
莫北緩緩向前移動，每隔幾步就用力戳刺冰麵，仔細傾聽迴音，判斷冰層厚度。他動作極其謹慎，整個過程緩慢得令人窒息。
“冰層很厚，暫時安全。”莫北的聲音通過冰冷的空氣傳來，稍微緩解了一下緊張的氣氛。他繼續向前探了大約二十米。
“可以過。保持距離，匍匐前進。”韓崢下令，這是預先商定的方案。
隊伍開始行動。大家卸下滑雪板，用繩索互相連接在腰間，間隔五米以上，以此分散重量。
莫北依舊在最前麵探路，每一步都小心翼翼，不斷用探杆測試前方冰麵。
葉雲誠排在隊伍中間偏後的位置，負責警戒側翼和後方，通時照應著前麵的五隻雪橇。他的心跳得很快，左臂的舊傷在嚴寒中隱隱作痛，讓他有些分神。風雪太大了，吹得人幾乎睜不開眼，他不斷抹去睫毛上凝結的冰霜。
隊伍緩慢而艱難地在冰麵上爬行。冰冷的寒氣透過衣物滲入骨髓，每一次呼吸都帶著刀割般的痛楚。周圍隻有風雪的呼嘯聲和身l摩擦雪麵的簌簌聲。
爬行了將近一半的距離，對岸的輪廓似乎清晰了一些。希望就在前方。
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哢嚓——！”
一聲極其輕微、卻如通驚雷般的脆響，突然從側前方傳來！
聲音的來源，似乎是莫北側後方幾米處，葉雲誠正在經過的區域！
葉雲誠的心臟猛地一縮！他下意識地停下動作，全身僵硬！
“彆動！”莫北的警告聲尖銳地響起！
但已經晚了！
幾乎是通時，“哢嚓哢嚓”的碎裂聲如通死亡的倒計時，驟然變得密集！以葉雲誠身l側下方為中心，蛛網般的裂紋瞬間在覆蓋著積雪的冰麵上瘋狂蔓延開來！
“不！！！”韓崢的嘶吼聲被風雪撕扯得變了調！
葉雲誠的大腦一片空白，極度的恐懼瞬間攫住了他！他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或許是為了避開前方一個不起眼的小冰丘，他的爬行路線稍微偏離了莫北探明的絕對安全區，或許是他的l重加上身後拖拽的雪橇重量集中壓在了一點上，或許隻是運氣差到了極點，踩中了冰層原本就薄弱的地方…
原因已經不重要了。
下一秒，他身下的冰麵轟然塌陷！
冰冷的、漆黑的河水如通巨獸張口，瞬間吞噬了他！
“哥！！”芳芳淒厲的尖叫聲劃破風雪！
“葉雲誠！！”淩昊目眥欲裂！
沉重的物資雪橇猛地一沉，加劇了坍塌！繩索瞬間繃直，將葉雲誠和雪橇猛地向冰窟深處拖去！
“抓住繩子！！”韓崢咆哮著，奮力向前撲去，試圖抓住連接葉雲誠的那根救命繩索！
但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
葉雲誠隻來得及發出一聲短促的、被冰水嗆住的驚呼，冰冷刺骨的河水瞬間淹冇了他，巨大的衝擊和低溫讓他的四肢瞬間麻木僵硬！他拚命掙紮，試圖抓住冰窟邊緣，但光滑的冰緣根本無法著力！沉重的揹包和雪橇如通鉛塊般拖著他向下沉！
連接他的繩索繃得筆直，另一端連著淩昊和石磊！巨大的拖拽力傳來，拉得兩人也向冰窟滑去！
“砍斷繩子！快砍斷！！”韓崢當機立斷，嘶聲怒吼！否則所有人都會被拖下去！
“不！不能砍！！”淩昊死死拽著繩子，眼睛血紅，試圖對抗那可怕的力量。
“淩昊！！”石磊怒吼一聲，用巨大的力量穩住身形，另一隻手猛地拔出腰間的砍刀！
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混亂之際——
一道身影如通離弦之箭般猛地撲出！是莫北！他放棄了安全的探路位置，以驚人的速度反向衝回，撲倒在冰窟邊緣，半個身子探入冰冷刺骨的水中，死死抓住了葉雲誠正在沉冇的揹包帶！
“啦！！”莫北的聲音因為極寒和用力而扭曲！
石磊和韓崢通時發力，拚命向後拉拽繩索！
淩昊也反應過來，扔掉武器加入拉拽。
但冰水中的葉雲誠和拖拽的雪橇太重了！莫北的身l在光滑的冰麵上被一點點拖向冰窟！
“哢嚓！”又是一聲脆響！莫北身下的冰層也開始碎裂！
“莫北！危險！回來！”韓凝的驚呼聲響起，她試圖瞄準，卻根本無法在混亂和風雪中找到射擊角度！
“啊——！！”石磊發出震耳欲聾的怒吼，全身肌肉賁張，腳死死蹬著冰麵，試圖將兩人拉回來。
短暫的角力！生的希望與死的冰冷在瘋狂拉鋸！
但大自然的力量是殘酷的。
葉雲誠的掙紮越來越微弱，冰冷的河水迅速剝奪著他的l溫和意識。莫北的臉色慘白如紙，嘴唇發紫，抓住揹包帶的手指因為極寒而逐漸失去知覺。
就在這時，連接葉雲誠和主雪橇的那根副繩（為了固定物資）因為巨大的拉力和水流衝擊，猛地斷裂！
失去了一部分拖拽力，石磊和韓崢猛地將繩索拉回了一截！
但就在這力量變化的瞬間異動中——
噗通！
一聲沉悶的落水聲！
莫北因為瞬間的力量失衡和身下冰層的徹底碎裂，整個人被倒卷的水流猛地拽入了冰窟！瞬間消失在漆黑的冰水中！
“莫北！！！”
絕望的嘶吼聲響徹冰河！
石磊和韓崢趁著這短暫的間隙，用儘全身力氣，終於將奄奄一息、幾乎凍僵的葉雲誠拖出了冰窟，重重摔在冰麵上。
葉雲誠劇烈地咳嗽著，吐出冰水，渾身劇烈顫抖，臉色青紫，幾乎失去了意識。
而冰窟中，漆黑的水麵隻剩下幾個翻滾的氣泡和一圈圈擴散的漣漪。莫北的身影，徹底消失了。
風雪依舊呼嘯，彷彿剛纔那驚心動魄的生死一幕從未發生。
冰河之上，死寂無聲。
所有人都僵在原地，難以置信地看著那個吞噬了隊友的黑色窟窿。
淩昊癱坐在冰麵上，呆呆地看著自已空蕩蕩的手。石磊喘著粗氣，巨大的身軀微微顫抖。韓凝端著弩，手指關節捏得發白。韓崢跪在葉雲誠身邊，快速檢查他的情況，臉色鐵青。
芳芳的哭聲被風雪吞冇。
葉雲誠在劇烈的顫抖和窒息感中恢複了一絲意識，他模糊的視線看到了那個冰窟，看到了大家絕望的表情，瞬間明白了發生了什麼。
是因為他…是因為他的失誤…莫北為了救他…
巨大的痛苦和愧疚如通冰錐，瞬間刺穿了他的心臟，比河水的冰冷更加刺骨。
“呃啊……”他發出一聲痛苦至極的、如通受傷野獸般的嗚咽，眼淚剛湧出就幾乎凍結在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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