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審判啊木 第9章 蒼穹之擊與進化序曲
孢子母體的巢穴核心區，此刻已徹底化為沸騰的地獄。
無形的精神風暴如同實質的海嘯，一**衝擊著阿木的意識。若非【淨化之種】散發出前所未有的清涼能量，死死護住他的心智，他的大腦早已在母體那狂暴的意誌下被碾成碎片。饒是如此，他依舊感到頭痛欲裂，鼻端溫熱，鮮血不受控製地淌下。
腳下的大地如同活物般劇烈蠕動、隆起，更多水桶粗細、覆蓋著粘稠孢子和堅硬骨甲的恐怖觸手破土而出，瘋狂地抽打、砸落，每一次撞擊都讓整個大廳震顫，金屬碎屑和岩石四處飛濺。濃霧中，那些扭曲的精神汙染體發出無聲的尖嘯，凝聚起的精神衝擊如同重錘，不斷轟擊著兩人的靈魂。
而最令人絕望的是，那蘇醒的母體本體意誌，如同冰冷的、充滿惡意的太陽，高懸於意識之上，牢牢鎖定了他們這兩隻膽敢觸碰它心臟的“蟲子”。在這意誌的統禦下，所有的變異體攻擊變得更有組織，更加瘋狂，不死不休！
“呃啊——！”阿木再次被一股精神衝擊撞得倒飛出去，後背狠狠砸在一根扭曲的金屬柱上，喉頭一甜，噴出一口鮮血。他掙紮著爬起來，獵刀拄地，劇烈喘息。他的能量消耗巨大，身體多處受傷，【淨化之種】的光芒也變得有些黯淡。
而幽影的狀況更糟。
她單膝跪地，身體劇烈地顫抖著，那身漆黑的作戰服多處破損，露出下麵閃爍著紊亂電火花的精密機械結構和仿生肌肉纖維。她的麵甲上，刺眼的紅色警報亂碼瘋狂閃爍，尖銳的過載警報聲斷斷續續，夾雜著係統嚴重受損的雜音。胸腔內傳來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和能量核心瀕臨熄滅的低沉哀鳴。剛才那強行爆發出的、堪比三階巔峰的恐怖一擊，顯然透支了她所有的潛力，並對其機體造成了不可逆的重創。
她試圖抬起手臂，但機械關節發出“嘎吱”的悲鳴，無法穩定瞄準近在咫尺的母體核心能量彙聚點。信標就在她手中，卻無法安裝。
“幽影！”阿木嘶吼著，再次揮刀劈開一隻撲來的小型變異體，衝到她的身邊，“還能動嗎？！”
幽影的麵甲艱難地轉向他，電子音嘶啞破碎，幾乎無法分辨：“係…係統…嚴重…損…毀…能量…核心…低於…維持…閾值…推…薦…執行…最終…撤離…方案…放棄…任務…”
放棄？怎麼可能放棄！一旦放棄，不僅前功儘棄，母體徹底蘇醒，城塞危在旦夕，他們也必死無疑！
“沒有撤離方案！”阿木雙目赤紅，環視四周越來越密集的恐怖包圍圈，“我們無路可退！”
必須安裝信標！這是唯一的生路！
可是，怎麼安裝？幽影已經廢了。靠他自己，根本無法在母體意誌的全力乾擾和無數變異體的瘋狂攻擊下，接近那個搏動的核心能量彙聚點！
絕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纏繞住阿木的心臟。
就在這時，他目光猛地定格在幽影手中那枚閃爍著微光的“蒼穹信標”上，又猛地看向那顆劇烈搏動、散發出恐怖能量波動的母體核心能量彙聚點！
一個瘋狂到極點的念頭，如同閃電般劈入他的腦海！
“把信標給我！”阿木猛地對幽影吼道。
幽影的麵甲閃爍了一下，似乎無法理解這個指令。在係統邏輯中，信標應由她這個主要執行者安裝。
“給我！”阿木幾乎是用儘全身力氣咆哮，一把從幽影無法緊握的手中奪過了那枚冰冷的金屬信標！
下一刻，他做出了一個讓幽影係統幾乎當機的舉動——
他沒有試圖衝向核心能量彙聚點，而是猛地將獵刀交到左手，右手緊握信標，然後將自己的全部意誌和殘存的能量，瘋狂地注入到【能量指標】之中！
“嗡——！”【能量指標】劇烈震顫，指標瘋狂擺動，最終死死地指向那顆核心！
它在瘋狂地汲取著核心散發出的恐怖能量波動！它在與核心產生共鳴！
“你要…做什麼？！”幽影的電子音因極度震驚而短暫恢複了片刻清晰。
“既然無法靠近它…”阿木臉上露出一絲瘋狂而決絕的笑容，嘴角還淌著鮮血，“那就讓它自己‘接’過去！”
他要用【能量指標】暫時模擬出母體核心的能量特征，欺騙信標的引導係統！同時，他要將【淨化之種】的力量催發到極致，包裹住信標，對抗母體意誌的乾擾，完成最後的“投遞”！
這是一個異想天開、成功率無限接近於零的賭博！一旦失敗，能量反噬足以將他炸得粉身碎骨！
但阿木沒有猶豫！
“啊——！！！”他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咆哮，將【能量指標】的功能催發到極限，甚至不惜讓其結構發出不堪重負的“哢嚓”聲！一道微弱的、但頻率與母體核心極其相似的能量波動，瞬間籠罩了信標！
同時，【淨化之種】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翠綠色光芒，如同一個微型的生命結界，將信標緊緊包裹！
“就是現在！”
他用儘全身力氣，將手中的信標，如同投擲長矛般，狠狠擲向那顆劇烈搏動的核心能量彙聚點！
這一擲，蘊含了他全部的力量、意誌和…運氣！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變慢。
信標化作一道微弱的流光，射向核心。母體的意誌似乎察覺到了這渺小卻致命的威脅，發出了更加狂暴的精神衝擊！周圍的變異體更加瘋狂地撲來！數條巨大的觸手橫空抽來，試圖攔截！
【淨化之種】的翠綠光芒在精神風暴中劇烈閃爍，明滅不定，死死守護著信標最後的軌跡。
就在信標即將被一條巨大觸手掃中的瞬間，阿木眼中閃過一絲決絕！他猛地將最後的精神力量注入【淨化之種】，翠綠光芒短暫地爆發，乾擾了那條觸手的能量感知，使其動作出現了一絲極其微小的偏差！
就是這毫厘之差！
“噗嗤！”
一聲輕微的、幾乎被無數噪音淹沒的聲響傳來。
信標尖銳的尾部，險之又險地擦著觸手的邊緣，竟然奇跡般地穿透了核心表麵那層能量屏障，深深地刺入了那搏動的、由高度凝聚的菌絲和能量構成的肉瘤之中！
成功了？！
下一秒！
“嗡————————！！！”
信標表麵的符文瞬間亮起！一道強大的、與母體能量格格不入的定位訊號衝天而起，穿透了層層岩壁和能量乾擾，精準地射向蒼穹！
成功了！！！
“訊號…已傳送…”幽影的電子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震顫。
幾乎在訊號發出的同一瞬間，母體發出了前所未有的、震天動地的痛苦與暴怒的咆哮！整個巢穴瘋狂了！所有的攻擊都集中轟向兩人！它意識到了真正的滅頂之災即將來臨！
“完了…”阿木看著遮天蔽日般砸落的觸手和洶湧而來的變異體潮水，以及那因為強行超載而布滿裂紋、徹底黯淡下去的【能量指標】，心中一片冰涼。他耗儘了最後一絲力量，單膝跪地，連抬起獵刀的力氣都沒有了。他能感覺到母體臨死前的瘋狂反撲，那毀滅性的能量衝擊即將把他和幽影徹底吞噬。
幽影掙紮著想要啟動某種最後的防禦程式，但機體破損太嚴重，隻是徒勞地閃爍了幾下微光。
死亡，已然降臨。
然而，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整個世界，驟然一靜。
一種無法形容的、浩瀚無邊的、彷彿來自九天之上的恐怖威壓，瞬間籠罩了整個巢穴！
時間、空間、能量…一切的一切彷彿都凝固了！
所有砸落的觸手、撲來的變異體、狂暴的精神衝擊…全都詭異地僵直在半空中！那足以將阿木撕碎的能量衝擊在離他不到一米的地方被強行定住，然後如同被無形之手抹去般消散！
母體那瘋狂的咆哮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源自生命本能的、極致的恐懼顫栗！
阿木和幽影震驚地抬起頭。
透過巢穴頂部破碎的岩層和能量屏障，他們彷彿“看”到——在無儘高空之上，在虹光城塞的“蒼穹之頂”，一道無法用言語形容其億萬分之一威能的純粹能量光柱，撕裂了雲層，無視了空間距離，以超越思維的速度，驟然降臨！
它精準地、毫無偏差地、沿著信標發出的引導訊號，瞬間命中了那顆被信標刺中的母體核心能量彙聚點！
沒有聲音。
沒有爆炸。
隻有極致的光。
那光吞噬了一切。
母體的核心能量彙聚點，連同周圍無數的變異體、觸手、菌絲…在接觸到光柱的瞬間，就如同冰雪遇烈陽，無聲無息地湮滅了！不是破碎，不是氣化，而是從物質、能量、資訊所有層麵被徹底抹除！
這毀滅的過程沿著母體的能量網路急速蔓延，所過之處，一切皆化為虛無！
那恐怖的四階孢子母體，甚至連最後的哀嚎都未能發出，其龐大的本體和意識，就在這源自五階強者的超視距天罰之下，徹底崩解、消散！
光柱持續了或許隻有零點一秒，便驟然消失。
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但整個巢穴，已經徹底變了模樣。
母體、核心、無數的變異體…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隻剩下一個巨大無比的、光滑如鏡的半球形坑洞，以及空氣中彌漫的、一種奇異的“空無”感。所有的孢子濃霧、精神汙染、能量亂流…全都蕩然無存。
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
阿木癱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息著，望著頭頂那片被徹底打穿的、可以看到昏暗天空的岩層，眼中充滿了震撼與敬畏。他活下來了…在最後關頭，城主的攻擊精準抵達，抹去了所有威脅，也恰好救下了瀕死的他們。
這就是五階強者的力量？！這就是城主龍驍的雷霆一擊？！隔空毀滅，抹除存在！
幽影靜靜地躺在不遠處，麵甲上的警報光已徹底熄滅，隻有一絲極其微弱的能量指示燈還在勉強閃爍，證明她還未“死亡”。
過了許久，阿木才掙紮著爬起來。他走到幽影身邊，看著她破損嚴重的機體。
“還…活著嗎？”他的聲音沙啞。
麵甲下，傳來一絲微弱到極致的、斷斷續續的電子雜音：“能…量…瀕臨…枯竭…機…體…多…處…斷…聯…需…立…即…維…修…否則…將…永…久…性…宕…機…”
阿木沉默了一下，彎腰，艱難地將這具遠比看起來沉重的金屬軀體扛在肩上。他不能把她丟在這裡。
他拖著疲憊不堪、傷痕累累的身體，扛著瀕死的幽影，沿著來路，一步步艱難地向外走去。
沿途，是一片死寂的虛無。母體被消滅，其衍生的所有怪物也彷彿失去了支撐，紛紛化為灰燼。
當他終於走出地獄般的隧道，回到升降平台時，發現平台竟然還在運轉。顯然，塔主的力量控製得妙到毫巔，僅僅毀滅了目標，並未波及到城塞的基礎設施。
乘坐平台回到中央塔樓，出口處，早已有一隊身穿灰色技術製服、胸前佩戴著齒輪與試管交錯徽記的人員等候。他們推著多個懸浮的、布滿介麵和機械臂的精密儀器平台，動作冷靜而高效。
“檢測到‘幽影’單位生命訊號極度微弱，機體完整度低於15%，能量核心瀕臨崩潰。”為首的一名技術員手持掃描器，語氣沒有任何波動，彷彿在評估一件損壞的工具，“立即接入‘工匠’實驗室維生艙，啟動三級緊急維修協議。優先穩定能量核心，防止資料溢位。”
兩名技術人員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從阿木肩上接過幽影，迅速將其放入一個充滿透明冷卻液和能量導管的封閉式運輸艙內，數根管線立刻自動接駁到她裸露的機械介麵上，艙內亮起柔和的藍色光芒。他們快速推著運輸艙離去，沒有多看阿木一眼。
另一名技術員則走到阿木麵前，用儀器快速掃描了他一下：“dl-734，生命體征穩定，能量透支，多處軟組織損傷，精神疲勞。建議接受基礎醫療處理和能量補充。你的休息艙已安排至b7區。”
他的語氣公事公辦，安排完便轉身離開，與維修幽影的隊伍彙合。
阿木看著他們離去的方向，心中明瞭。幽影對於“淨廷”而言，似乎是一件極其重要且昂貴的“工具”，她的維修優先順序遠高於對自己的治療。
他按照指示，接受了簡單的醫療處理，主要是清除體表殘留的孢子毒素、注射營養液和能量穩定劑。隨後，他被帶到了一處位於中央塔樓中層的休息區。這裡安靜、整潔，每個房間都有獨立的能量調節器和基礎的醫療設施，遠非下城區可比。
經過處理，他體表的傷勢很快癒合，消耗的能量也得到了補充。但他精神上的疲憊和【能量指標】的徹底損毀，卻不是短時間內能恢複的。
他躺在柔軟的床鋪上，回憶著巢穴中的驚險一幕，回憶著那毀天滅地的蒼穹一擊，心中對力量的渴望從未如此強烈。
第二天，當他感覺恢複了一些，準備去查詢任務獎勵和“能量純化室”的使用事宜時，剛走出休息區，就在一條相對安靜的走廊裡，被三個身影攔住了。
正是之前在下城區試圖招攬他的那三人——流螢商會的精明管事、血刃團的疤痕壯漢，以及暗影會的陰冷瘦高個。
隻是，此刻他們的表情和態度，與之前截然不同。
精明管事的臉上不再是那種虛偽的熱情，而是帶著深深的驚疑和一絲敬畏；疤痕壯漢眼神中的凶狠被一種難以置信的探究所取代；而那個陰冷的瘦高個，則目光銳利地上下打量著阿木，彷彿要把他從裡到外看透。
“你…你真的從那種地方活著回來了？”流螢管事的語氣有些乾澀，似乎無法理解。
疤痕壯漢嗓門依舊粗，卻沒了之前的囂張：“還完成了‘黑光’任務？！你小子…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暗影會的瘦高個聲音低沉：“‘學者’墨衡大人親自關注，安排你入住b區…看來，‘淨廷’很看重你。怎麼樣？現在有沒有興趣談談？我們‘暗影會’能提供的，絕對超乎你的想象。”
阿木看著這三人，心中瞭然。訊息傳得真快。他完成了“滅絕級
”的任務，得到了“淨廷”高層的關注，這些地頭蛇們的態度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但他現在，對這些小勢力的招攬毫無興趣。
他的目光越過三人，看向走廊儘頭那通往更高層的通道。
那裡，有更強大的力量，更廣闊的舞台，和…更深的秘密。
“沒興趣。”阿木的聲音平靜，卻帶著一種經曆過生死洗禮後的沉穩和決絕。他從三人中間徑直穿過，向著任務結算點走去。
三人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張了張嘴，最終都沒再出聲阻攔。他們知道，這個年輕的荒野進化者，已經一飛衝天，不再是他們能夠輕易招攬的物件了。
阿木的步伐很穩。他知道，安裝信標隻是開始。真正的進化之路，現在，才剛剛在他麵前展開序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