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審判啊木 第30章 零素交易與鍛爐之心
地下樞紐站的冰冷與寂靜，此刻對阿木而言，如同最溫暖的繈褓。他背靠著冰冷的金屬壁，劇烈地喘息著，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背後那道深可見骨、邊緣焦黑捲曲的可怕傷口。鮮血浸透了破碎的戰術背心，滴落在鏽蝕的地麵上，發出細微的“滴答”聲。
劇痛如同潮水般陣陣襲來，但更強烈的是劫後餘生的冰冷戰栗和精神力高度透支後的虛無感。與三階刀螂領主那短暫卻極度殘酷的遭遇戰，幾乎耗儘了他的一切——體力、能量、乃至心神。
他強忍著眩暈和劇痛，顫抖著手從行囊中取出高效止血凝膠、輻射中和劑、強效抗生素和繃帶。【淨化之種】的力量微弱地流轉著，優先抑製著傷口處殘留的狂暴三階能量侵蝕，但修複如此重傷勢，需要時間和大量的能量。
處理傷口的過程漫長而痛苦。當最後一段繃帶纏緊，他幾乎虛脫，臉色蒼白如紙。他癱坐在地，背靠牆壁，艱難地吞下高能量營養劑和清水，感受著一絲暖流彙入乾涸的身體。
閉上眼睛，方纔車間裡那電光火石、生死一瞬的每一個畫麵，如同烙印般在他腦海中反複播放：
刀螂領主那毀滅性的暗金鐮刀斬落的軌跡…
自己利用護衛身體格擋必殺一擊的冰冷決絕…
獵刀精準點碎能量場節點的微妙觸感…
最後亡命飛遁時背後傳來的灼熱衝擊和領主那無能狂怒的咆哮…
沒有興奮，沒有驕傲，隻有一種對絕對力量差距的深刻敬畏和在絕境中壓榨出每一分潛力後的極致疲憊。
休息了不知多久，直到呼吸逐漸平穩，背後的劇痛轉為持續的鈍痛，他才緩緩睜開眼。目光落在那個特製的磁力容器上。他小心地開啟，裡麵那一小束閃爍著珍珠光澤、細如發絲的零素纖維靜靜躺著，散發出微弱的能量波動。
這是他用命換來的東西。
他沒有急於行動，而是再次閉目，進入深度的冥想。【淨化之種】的力量緩緩引導著體內殘存的能量，梳理著因過度透支而略顯紊亂的迴圈，同時仔細感悟著與三階領主威壓對抗時的那份“體會”——那種如同深陷泥潭、連思維都被壓製的恐怖感覺。這不是能量層麵的差距，而是生命層次上的絕對碾壓。
他更加理解了燼的話：三階之路，關鍵在於“質變”。
數小時後，他的狀態恢複了大半，雖然傷勢未愈，但能量和精神已然穩固。他站起身，開始仔細研究那零素纖維。
【淨化之種】的感知小心翼翼地接觸它們。反饋來的資訊令人驚歎：這些絲線極其堅韌，能量傳導性高得離譜，並且對多種能量形式表現出近乎完美的惰性和相容性。這確實是製造高階能量迴路和護盾的理想材料，甚至…可能對燼提到的“影噬金”有特殊作用。
他將纖維收好，然後拿出了那枚消耗了近半的幽能結晶核。這一次，他吸收得更加緩慢和謹慎，引導著其中精純的能量，重點滋養著背後的傷口和受損的經脈。結晶核的能量溫和而高效，傷口處的細胞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修複著，焦黑的死肉脫落，新的肉芽悄然生長。
二階巔峰的恢複力，配合高品質能量源，效果顯著。
當傷勢好了七成左右，能量也恢複至巔峰時，他停止了吸收。他需要保持最佳狀態，進行下一次與燼的交易。
整理好所有裝備，將零素纖維和剩餘的幽能結晶核貼身放好，阿木再次走向那條通往燼的據點的管道。
這一次，他發出的聯絡脈衝穩定而自信。
很快，管道深處傳來了允許通行的回應。
再次踏入燼的工作室，那股熟悉的機油、臭氧和能量冷卻劑的味道撲麵而來。燼依舊站在中央工作台前，但這一次，他似乎在組裝一個結構極其複雜的能量迴路模型，機械手指快得帶起道道殘影。
“看來你沒死。”燼頭也沒抬，聲音平淡，“能量波動還算穩定，看來收獲不小。”
他的機械義眼掃過阿木，紅光微微閃爍：“背後殘留著…高頻振動能量切割和三級輻射灼傷的複合創傷。是‘金背刀螂領主’的‘裂金斬’。你能活著回來，運氣不錯。”
阿木心中微凜，燼的洞察力依舊恐怖如斯，僅憑能量殘留就判斷出了對手和傷勢來源。
“運氣，加上一點準備。”阿木走到工作台前，沒有廢話，直接取出了那個磁力容器，開啟，放在指定的檢測板上。
嗡…
容器開啟的瞬間，工作台周圍的幾台儀器指示燈立刻亮起，發出比之前檢測幽能結晶核時更強烈的嗡鳴！
燼的機械手指驟然停頓。他緩緩抬起頭，機械義眼瞬間聚焦在那束零素纖維上，紅光穩定而銳利，不再閃爍。
“零素纖維…而且是‘心爐車間’第七拉絲區的特供品級。”他的聲音依舊平淡，但語速略微加快，“你不僅找到了地方，還從一隻暴怒的三階領主眼皮底下把它搶了出來…看來你的‘特質’，在潛行和掠奪方麵格外突出。”
他伸出機械手指，小心翼翼地撚起一根纖維，一道極其細微的掃描光束從指尖射出。
“長度、直徑、能量惰性、抗拉強度…完美。儲存得也很好，幾乎沒有能量逸散。”燼的語氣中帶上了一絲技術層麵的讚賞，“看來你不僅會搶，還很懂怎麼處理戰利品。”
他將纖維放回，機械義眼轉向阿木：“那麼，這次你想換什麼？更高階的護盾？更強的武器？還是…關於如何應對三階威壓的專項訓練資料？”
阿木沉默了一下，搖了搖頭。
“那些東西，解決不了根本問題。”他直視著燼的機械義眼，“我想知道…‘道路’。更具體的資訊。三階的‘質變’，究竟指的是什麼？我的‘淨化’體質，可能的‘路’有哪些方向？”
這是他目前最核心的困惑，也是他敢於冒險奪取零素纖維的最大動力。
燼似乎並不意外。他沉默了片刻，機械手指在台麵上無意識地敲擊著。
“‘質變’…通俗講，就是讓你的能量和意識，從‘使用’層麵，提升到‘理解’乃至‘影響’規則的程度。”他緩緩說道，“比如‘熔核射線’，並非單純的能量噴射，而是對物質穿透性規則的極致利用和聚焦。‘過載共振’，是尋找並放大能量結構中的固有缺陷頻率。”
“至於你的‘淨化’…”燼的義眼紅光微閃，“極致純淨，意味著極高的能量相容性與控製精度。
可能的路線很多：走向‘絕對秩序’，構建無法被侵蝕的能量領域；走向‘生命複蘇’，專精於治療與強化；或者…走向‘萬物分解’，將淨化之力轉化為湮滅萬物的‘白洞’…
甚至，走向對‘汙染’本身的理解與掌控，化毒為己用。方向的選擇，取決於你的本性、你的經曆，以及…你願意付出何種代價。”
這些資訊，如同在阿木腦海中開啟了一扇全新的大門，讓他看到了無數種可能性，但也感受到了更沉重的選擇與責任。
“代價？”
“力量皆有代價。”燼冷冷道，“‘秩序’之路，需極致冷靜，近乎無情。‘生命’之路，需海量資源，且易遭覬覦。‘分解’之路，狂暴危險，易遭反噬。‘化毒’之路，需常年與危險共舞，心智易受侵蝕。沒有完美的道路。”
阿木陷入了沉思。燼沒有給出答案，卻給了他更清晰的思考框架。
“那麼…你呢？”阿木忽然問道，“你的‘機械師’之路，代價是什麼？”
燼的機械義眼紅光似乎驟然凝固了一瞬。
“孤獨。”他的聲音沒有任何起伏，“永恒的觀察、計算、重構…與冰冷的邏輯和金屬為伴。情感是冗餘的變數，信任是危險的漏洞。
這就是我的路。”
工作室內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好了，課程結束。”燼打破了沉默，“你的問題價值不菲，但這些資訊，足夠支付了。零素纖維，我收下了。”
他轉身，從那個高頻能量遮蔽櫃中，取出了一個小巧的銀色金屬盒，扔給阿木。
“這是你要的，關於三階威壓的對抗資料分析報告和幾個有效的精神力鍛煉模型。算是…附加贈品。”他頓了頓，“另外，看在你這次帶來的東西品質不錯的份上，再免費送你一條資訊。”
燼的機械義眼看向阿木，紅光深邃。
“你之前提到的‘引擎的心跳’…感應到它的，不止你一個。最近，太鋼深處的‘那個頻率’…變得越來越活躍，也越來越…急躁了。”
“有什麼大事…或者大麻煩，快要發生了。如果你還想活下去，最近行動，最好更加小心。”
說完，他便不再理會阿木，轉身繼續擺弄那個能量迴路模型，彷彿剛才的對話從未發生。
阿木接過金屬盒，心中波瀾起伏。交易完成了，他獲得了寶貴的資訊和提示，但更多的謎團和壓力也隨之而來。
他收起金屬盒，對著燼的背影微微點頭，轉身離開了工作室。
走在回程的管道中，阿木握緊了手中的金屬盒。燼的最後一條資訊，如同警鐘在他心中敲響。
“頻率變得急躁…大麻煩…”
結合之前遭遇的異常強大的三階領主，以及能量潮汐的紊亂…
山雨欲來風滿樓。
他必須更快地提升實力，找到自己的“路”。
而手中這份關於三階威壓的對抗資料和精神力模型，或許就是下一步的關鍵。
他的目光變得越發堅定，身影加速沒入黑暗，向著據點返回。
身後，燼的工作室內，他忽然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機械義眼望向阿木離開的方向，低聲自語，彷彿在詢問某個不在場的人：
“純淨的容器…混亂的時代…‘鍛爐之心’再次搏動…這一次，你會如何選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