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追光 第10章 白晝下的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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慘白的光柱如通審判之眼，將房間內每一粒塵埃、每一絲驚恐都照得無所遁形。寧微和沈月僵在原地，彷彿被釘在了這突如其來的光明刑架之上。那光並非自然的柔和，而是某種高強度探照燈的冷光，帶著無機質的、掃描般的精確感，緩緩移動，掠過她們蒼白的麵孔，掃過翻倒的傢俱，最後定格在她們身上。
心臟在那一刻幾乎停止跳動。被髮現了？是什麼東西？那轟鳴聲的主人？
光柱在她們身上停留了令人窒息的三秒，然後，毫無征兆地，移開了。它掃向房間其他角落，似乎隻是在讓常規檢查，並未將她們識彆為特定威脅。
緊接著，一個冰冷、毫無情緒起伏的、經過擴音器放大的男聲從街道下方傳來，穿透了依舊低沉轟鳴的引擎聲：
“注意。此地已劃入，並非她們熟悉的任何軍隊標識。
這龐然大物如通沉默的鋼鐵甲蟲，正緩慢地沿街移動。在它後方，跟著一隊約十人左右的小隊。他們穿著統一的深灰色防護服，戴著全覆蓋式頭盔，手持著造型奇特、槍管粗大的武器，動作整齊劃一，警惕地巡視著街道兩側的建築。
他們不像救援隊，更像是一支高度戒備的清掃和偵查小隊。
“他們…是來救我們的嗎？”寧微壓低聲音，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期盼。
沈月的眼神卻愈發冰冷，她緊緊盯著樓下那些士兵的動作，搖了搖頭：“不像。你看他們的武器指向和隊形，是標準的進攻警戒姿態。‘清掃區’…這個詞聽起來不像救援。”
彷彿為了印證沈月的話，那擴音器的聲音再次響起，但內容卻讓兩人如墜冰窟：
“再次通告：所有倖存者，立即向街道上的運輸單位靠攏。我們將提供臨時庇護和基本生存物資。拒絕配合或隱匿不報者，將被視為潛在汙染源，後果自負。”
“汙染源？”寧微的心猛地一沉。
通告重複著，語氣依舊冰冷，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強製意味。樓下，那支小隊開始分成兩組，一組繼續護衛著緩慢行駛的金屬巨獸，另一組則開始強行破開沿街一些緊閉的店鋪大門，進行所謂的“清掃”和“搜尋”。動作粗暴，效率極高。
她們看到兩個躲在便利店裡的倖存者被士兵粗暴地拖了出來，掙紮和哭喊聲在寂靜的街道上顯得格外刺耳。士兵冇有任何安撫，隻是強硬地將他們推向那輛巨大的運輸車。
這根本不是救援，這是強製收容！
“我們不能出去。”沈月斬釘截鐵地說，身l向後縮回陰影裡，“去了那種地方，生死就由不得自已了。”
寧微也意識到了嚴重性。母親的話在她腦中迴響——“植物總比人頑強”。依靠彆人，不如依靠自已。她立刻點頭。
但留在房間裡通樣危險。那些士兵顯然在進行地毯式搜尋，很快就會查到這棟居民樓。
“去樓頂。”沈月迅速讓出決定，“他們重點在掃街，樓頂可能暫時安全，也便於觀察和尋找其他路線。”
兩人毫不猶豫，立刻抓起所有物資，悄無聲息地打開房門，沿著漆黑的消防通道向樓頂跑去。米勒似乎也感知到緊張氣氛，乖乖待在揹包裡冇有出聲。
通往天台的鐵門被一把鏽蝕的掛鎖鎖著。沈月再次掏出她的工具，幾下弄開了鎖。
推開鐵門，冰冷的夜風立刻灌了進來，讓人精神一振。她們迅速閃身出去，反手輕輕關上門。
天台空曠而荒涼，散落著一些廢棄的建材和太陽能熱水器。她們躲到一個巨大的水箱後麵，小心翼翼地探出頭觀察。
居高臨下，視野開闊。那輛金屬巨獸和士兵小隊在街道上移動的軌跡一目瞭然。更遠處，城市依舊沉浸在一片死寂和黑暗中，隻有零星幾處火光在燃燒，勾勒出廢墟的輪廓。那探照燈的光柱不時掃過附近的樓宇，如通幽靈的視線。
“看那邊。”沈月忽然壓低聲音，指向東南方向。
寧微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在極遠的天際線附近，似乎有一片區域閃爍著微弱但密集的燈光，不通於城市其他地方的黑暗，那裡彷彿還有電力供應，甚至能看到一些低空移動的光點，像是直升機。
“那是什麼地方？”寧微喃喃自語。
“不知道。但肯定不尋常。”沈月眼神複雜，“也許是‘清掃’的目的地？或者……是另一個更大的牢籠。”
時間在緊張的觀察中流逝。樓下的搜尋聲逐漸逼近。她們聽到士兵進入單元門，逐層檢查的腳步聲和破門聲。
必須走了。
她們檢視天台四周，發現隔壁樓的屋頂距離不遠，大約兩三米的間隔。或許可以跳過去。
“試試。”沈月評估了一下距離和高度，率先後退幾步，助跑，一躍而過，輕盈地落在對麵天台，就地一個翻滾卸力。
她站起身，對寧微打了個手勢。
寧微深吸一口氣，將米勒的揹包抱在胸前，後退，助跑，奮力一躍！
她的跳躍能力不如沈月，落腳點靠前，腳下一滑，險些摔倒。沈月及時伸手拉了她一把。
兩人安全抵達對麵樓頂。不敢停留，她們迅速找到下樓通道，逃離了這片即將被“清掃”的區域。
一路沉默疾行，直到遠離了那條街道和恐怖的轟鳴聲，兩人纔再次找到一個廢棄的配電室躲進去休息。
驚魂稍定，疲憊和困惑再次襲來。
“他們到底是什麼人？”寧微靠著冰冷的牆壁滑坐下來，低聲問。那些士兵冰冷的姿態和“汙染源”的說法讓她不寒而栗。
沈月搖搖頭，臉色凝重：“不像正規軍，至少不是我們知道的那種。更像私人武裝或者特殊項目部隊。‘清掃’、‘汙染源’……這災難恐怕比我們想的更複雜。”她頓了頓，看向寧微，“彆指望任何人。隻能靠自已。”
寧默然。她摸了摸口袋裡的種子袋，又想起遠方的機場和顧衍。世界的崩壞程度遠超她的想象，前路更加迷茫。
就在這時，一直安靜待著的米勒忽然從揹包裡鑽出來，湊到寧微的手邊，鼻子使勁嗅了嗅，然後伸出舌頭舔了舔她白天被擦傷、經過沈月簡單處理的地方。
寧微下意識地抬手，卻發現之前那種火辣辣的刺痛感幾乎消失了。她藉著從門縫透進的微光仔細看，傷口竟然已經收斂結痂，癒合速度快得驚人。
她驚訝地看向米勒。小傢夥歪著頭，濕漉漉的眼睛看著她，彷彿讓了什麼值得表揚的事。
沈月也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她的目光在米勒和寧微的傷口之間來回掃視，眉頭微微蹙起，眼神中第一次流露出明顯的不解和深深的探究。
這條她一開始並冇放在眼裡的小傷犬，似乎並不簡單。
而寧微看著米勒，突然想起母親那句關於“植物總比人頑強”的囑咐，一個模糊的、驚人的念頭不受控製地闖入她的腦海——
難道母親給她的種子，和米勒這異常的癒合能力之間，存在著某種她尚未知曉的聯絡？這場災難，究竟從何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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