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重啟修仙路 第70章 天道之痕
破碎的畫麵在意識深處翻騰,天道之痕、斷絕的路、湮滅的身影、巨大的星辰輪盤……冰冷絕望的資訊碎片如同億萬根鋼針,持續攪動著葉天的識海。
劇烈的頭痛讓他即使在昏迷中也緊鎖著眉頭,身體無意識地輕微抽搐,冷汗浸透了破爛的衣衫。
每一次混亂的衝擊都帶來撕裂般的痛楚,那「路已斷絕」
的宏大悲愴意念,沉甸甸地壓在心頭,幾乎要碾碎他所有的堅持。
「呃……」
一聲壓抑的痛苦呻吟從喉嚨深處擠出。
葉天猛地睜開眼,視線模糊不清,眼前金星亂冒。
他急促地喘息著,每一次吸氣都牽動著胸腔的悶痛,那是資訊洪流衝擊留下的內傷。
身體沉重得像是灌了鉛,連動一下手指都異常艱難。
他努力聚焦視線,終於看清了上方那張模糊卻無比熟悉的臉龐——帝玄殘魂懸浮在他麵前,虛幻的麵容上沒有了往日的從容或戲謔,隻剩下前所未有的凝重,甚至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驚悸。
殘魂的光芒都黯淡了許多,顯得飄搖不定。
「醒了?」
帝玄的聲音低沉嘶啞,透著一股心力交瘁的疲憊感,「感覺如何?」
葉天張了張嘴,喉嚨乾澀發痛,發出的聲音嘶啞難辨:「……痛……頭……要炸開……」
他艱難地轉動眼珠,瞥向胸前。
那枚溫養著帝玄殘魂的玉佩,此刻光芒極其黯淡,如同風中殘燭,彷彿隨時會熄滅,傳遞出的暖意也微弱得幾乎感受不到。
顯然,為了抵禦那恐怖的資訊衝擊和護住他的識海核心,玉佩也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沒死,算你命大」
帝玄的語氣帶著後怕,他虛幻的手似乎想拍拍葉天的肩膀,卻又無力地垂下,「那道幽光……是這座石台核心最後殘留的一點『引信』。
它強行將無數歲月前烙印在此地的景象和……最終的『判決』,灌進了你的腦子」
「天道……之痕……」
葉天喘息著,混亂的腦海中那貫穿宇宙的恐怖裂痕景象再次閃過,帶來一陣眩暈,「路……斷了……成仙之路……真的……徹底斷絕了?」
他聲音顫抖,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帶著深深的絕望。
那些飛蛾撲火般衝向裂痕又瞬間湮滅的身影,如同冰冷的烙印刻在靈魂深處。
帝玄沉默了,殘魂的光芒微微波動,顯示出他內心的劇烈震蕩。
過了片刻,他才用一種近乎夢囈般的沉重語調開口:「那道裂痕……是的,老夫也『看』到了。
那氣息……那種讓萬道哀鳴、讓一切晉升之路徹底崩斷的規則之力……是天道之痕沒錯。
它……截斷了所有向上攀升的可能」
他停頓了一下,聲音更加低沉,帶著一種萬古滄桑的悲涼,「我們那個時代……無數驚才絕豔之輩,前仆後繼……最終,都化作了那裂痕前無聲湮滅的光點。
原來……路,真的在那一刻,就徹底斷了」
這殘酷的真相,對帝玄這位上古仙帝的殘魂而言,衝擊力甚至可能比葉天更大。
一股冰冷徹骨的寒意從葉天尾椎骨竄起,瞬間席捲全身,比深潭的寒水更甚。
絕望如同無形的巨手扼住了他的喉嚨。
他所有的掙紮、所有的努力、所有的希望——為了守護妹妹葉微不被殘魂奪舍,為了擺脫各方勢力的覬覦,為了追尋力量討回公道——其終極的目標,那縹緲的成仙之路,竟然從一開始就不存在?就像一個人耗儘一生攀登一座高山,卻在臨門一腳時被告知,山頂是虛無的幻影,整個攀登過程都毫無意義。
「那我們……還修煉什麼?」
葉天的聲音乾澀得如同砂紙摩擦,眼神空洞地望著上方嶙峋的岩石穹頂,那凝固的星輝此刻也顯得冰冷而死寂,「為了……在註定無法抵達終點的路上……掙紮著……死得更晚一些嗎?」
妹妹葉微蒼白卻強顏歡笑的臉龐在他眼前閃過,體內玄凰神體上盤踞的上古殘魂如同附骨之蛆。
沒有力量,如何驅逐?沒有前路,如何守護?帝玄的殘魂劇烈地波動了一下,似乎被葉天話語中那股死灰般的情緒刺痛了。
他看著眼前這個幾乎被絕望壓垮的少年,看著他緊握的拳頭因為用力過度而指節發白、微微顫抖。
帝玄的眼神複雜無比,有同病相憐的悲涼,有對殘酷天道的憤怒,但最終,卻慢慢沉澱為一種更為深沉的東西。
「路斷了……」
帝玄的聲音忽然拔高,帶著一種近乎偏執的堅定,打斷了葉天的頹喪,「那是『天道』斷的!
是那道該死的裂痕斷的!
它宣告了終結,它抹殺了希望!
但——」
殘魂的光芒猛地一凝,虛幻的雙眼死死盯住葉天,一字一句,如同重錘敲擊在葉天的心上:「但這並不意味著,我們就該認命!
就該跪在那裡,等著被那些覬覦者撕碎,等著你妹妹被體內的東西吞噬」
葉天空洞的眼神微微動了一下,渙散的瞳孔艱難地重新聚焦,落在帝玄那張無比嚴肅的臉上。
「看看你周圍」
帝玄的聲音帶著一種激昂的力量,指向這座巨大的、刻滿神秘符文的地下空間,「看看這座石台!
它是什麼?它為什麼會在這裡?它為什麼會試圖奪取玉佩的力量來啟用自己?如果成仙之路真的完全、徹底、乾乾淨淨地斷絕了,一絲縫隙都沒有,那這地方的存在又有什麼意義?那些試圖尋找各種靈體、奪舍轉世身的老鼠們,又在圖謀什麼?」
帝玄一連串的質問,如同驚雷在葉天死寂的心湖中炸響。
對啊!
如果路真的徹底斷了,為何還有這麼多隱秘?為何還有人在執著地尋找「重新踏上」
的可能?玄天門長老的算計、神秘黑衣人的窺伺、散修聯盟的掙紮……甚至這深潭之下,這被天道之痕資訊衝擊的石台本身,都像是巨大的悖論!
「這石台的核心被毀,最後一點引信也湮滅了,它本身蘊含的玄奧或許無法再被解讀」
帝玄的聲音低沉下來,卻蘊含著一種洞穿迷霧的銳利,「但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個最大的線索!
它證明瞭『斷絕』並非絕對!
有人,或者有某種力量,在路斷之後,依然在嘗試!
在尋找!
在對抗那道該死的裂痕」
帝玄虛幻的身影飄近葉天,目光灼灼,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路斷了,那是『天道』劃下的終點。
但修仙者,本就是逆天而行!
我們的路,從來不在『天道』的規劃之內!
它在前方劃下裂痕,堵死了路,那我們就自己找路!
自己開路!
哪怕是在絕壁之上鑿出縫隙,哪怕是在深淵之下架起橋梁」
「為了你妹妹葉微,為了你自己,為了那些死在路上的身影,也為了老夫這點不甘心的殘念——我們不能停下!
停下,就意味著接受『天道』的判決,意味著你妹妹再無希望!
意味著所有掙紮都成了笑話」
帝玄的話語,每一個字都像燃燒的炭火,燙在葉天冰冷絕望的心上。
他劇烈地喘息著,腦海中妹妹葉微被體內殘魂折磨的痛苦模樣、羅琳兒誤會離開時的背影、玄天門長老深沉的算計、黑衣人陰冷的窺視……這些畫麵交替閃現,最終都化作了無邊的黑暗,而那黑暗的儘頭,是那道吞噬一切的恐怖裂痕。
「自己……找路?」
葉天喃喃自語,聲音嘶啞。
「對!
找路」
帝玄斬釘截鐵,「這潭底秘境,這神秘石台,就是線索!
玉佩的反應更是關鍵!
它本能地排斥石台的吞噬,甚至壓製了那最後的殘存印記,這說明什麼?說明它的層次,或許比我們想象的更高!
它本身,可能就是一條線索,一把鑰匙!
小子,你的路,從來就不在那條被宣告斷絕的老路上!
你的路,在未知裡,在絕境中!
在你自己手裡」
葉天猛地閉上了眼睛,緊握的拳頭因為用力過度而劇烈顫抖,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帶來清晰的痛感。
這痛感讓他混亂的頭腦稍微清醒了一絲。
天道之痕……路已斷絕……妹妹葉微體內蠢蠢欲動的殘魂……各方勢力貪婪的覬覦……玉佩異乎尋常的反應……深潭底這詭異的石台秘境……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依舊試圖將他淹沒。
但帝玄那近乎咆哮的質問和決絕的話語,如同黑暗中驟然亮起的火把,雖然微弱,卻頑強地撕開了一道縫隙。
不能停!
停下,妹妹怎麼辦?停下,那些虎視眈眈的人會放過他嗎?停下,他甘心就這樣認命,成為「路斷」
這冰冷規則下又一個無聲湮滅的塵埃嗎?不甘心!
一股灼熱的氣息猛地從丹田深處升騰而起,帶著不屈的蠻橫,瞬間衝散了部分寒意。
葉天猛地睜開眼,那雙因為絕望而失神的眸子,此刻重新燃起了火焰,那是比之前更加深沉、更加決絕的火焰。
他不再看那令人窒息的穹頂,目光死死盯住胸前那枚光芒黯淡卻依舊溫熱的玉佩。
他艱難地抬起另一隻沒有受傷的手,用儘全身力氣,顫抖著,卻無比堅定地抓住了玉佩。
玉佩傳遞來的微弱暖意,此刻卻彷彿帶著滾燙的溫度,灼燒著他的掌心。
「路斷了……」
葉天嘶啞的聲音響起,每一個字都像是從胸腔深處擠壓出來,帶著血沫的氣息,卻蘊含著一種斬釘截鐵的意誌,「那就……踏出一條新的來」
他咬著牙,牙齦滲出的血絲染紅了牙齒,額頭上青筋如同虯龍般暴起。
他無視全身散架般的劇痛和識海殘留的混亂刺痛,調動起丹田內僅存的那一絲微弱得幾乎可以忽略的靈力,灌注到四肢百骸。
手臂撐地,肌肉賁張到極限,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他搖搖晃晃,無比艱難地,一寸寸地,從冰冷堅硬的岩石地麵上,撐起了自己的身體。
汗水混合著血水,順著他的下巴滴落,在布滿灰塵的地麵上砸出小小的深色印記。
他劇烈地喘息著,每一次呼吸都扯動著內腑的傷痛,身體因為脫力和劇痛而控製不住地微微顫抖。
但他的脊背,卻挺得筆直,如同懸崖上紮根的孤鬆。
帝玄的殘魂懸浮在他麵前,凝重的臉上,第一次露出瞭如釋重負又帶著激賞的神情。
他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
葉天站穩了身體,儘管依舊搖晃。
他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跡,目光如同淬火的利刃,掃過那座沉寂的巨大石台,掃過這片空曠詭異的地下空間。
最後,他的視線投向遠處黑暗中隱約可見的、通往未知方向的通道口。
「帝玄前輩,」
葉天的聲音依舊沙啞,卻異常清晰,帶著不容置疑的決心,「我們……走」
他邁出了腳步,朝著那未知的黑暗通道。
腳步踉蹌,卻無比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