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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若淩霄 第245章 橋頭,小小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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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中橋,是唐治回府的最快捷徑。

橋對麵的右前方,就是道德坊,他的府邸所在。

而橋這邊,則是橋左承福坊,橋右玉雞坊。

承福坊再往左一點,就是挨著宮城建造的一排排的府衙,禦史台也在其中。

走上新中橋,唐治無意地往洛水上瞟了一眼。

此時居高臨下,又離得近了,看的更加清楚。

在玉雞坊臨近洛水的一麵河畔,停著四五條船,船上不少人站在船舷邊,也不知在忙碌什麼。

那些水手大多光著脊梁,身上隻著一條犢鼻褲。

唐治扭頭看時,正好有一個水手一躍入水,水花兒都冇濺起多少,足見水性極好。

這時,後邊一直跟著他的那輛大車旁,兩個粗獷大漢對視了一眼,其中一人突然自袖中彈出一支尖細的鋼錐,“噗”地一聲,刺進了那騾子的後竅。

那拉車的騾子吃痛,嘶吼一聲,便向前狂奔起來。

兩個大漢連忙佯作追趕,驚慌叫道︰“不好了,騾子驚了,快閃開,小心啦。”

唐治聞聲回頭,就見那騾子拉著滿載貨物的車子,已向自己撞了過來。

羅克敵行在側後方,見勢不妙,驚叫道︰“大王快躲。”

說著,他一按馬鞍,已自馬背上躍了起來。

唐治提韁要閃,可是這新中橋雖不比天津橋繁華,同樣是人群稠密。

而且,橋上兩側,有許多擺地攤賣東西的人,佔去了近乎一半的橋麵,他若要撥馬,就會衝撞了他人。

尤其是馬側此時就有一個婦人,懷中抱著一個戴虎頭帽的娃娃。

唐治反應極是矯捷,他飛快地棄馬躍下,一把托住那抱孩子的婦人,帶著她向旁邊一掠,踢翻了一個賣棗兒的攤子,卻也成功地讓開了驚騾。

那驚騾拖著貨車,轟隆隆地輾過去,車轅的頭兒撞在唐治的馬股上,驚得那馬一聲嘶鳴,也放開四蹄向前逃去,一時橋上橋下,人仰馬翻。

對麵,一輛輕車恰在此時上了橋。

那車上坐著一位華裳婦人,大袖寬袍,衣帶飄飄,年約三旬上下。

她坐在車上,正顧盼橋下洛水風光,忽見一頭驚騾載著貨車直直地撞了過來,不由得花容失色,尖叫起來。

趕車的把式眼見來不及躲閃了,就在車轅上站了起來,縱身向前一跳,從那橋麵上直跳出去,“

”一聲落進了洛水之中。

橋下正有一艘船兒路過,濺起的水花把使船的漢子嚇了一個哆嗦。

而橋上,那失去車把式的牛車與對麵而來的騾車,牛頭貼著騾頭錯肩而過。

牛車上的婦人長長的披帛帶子一下子捲進了牛車的車輪之中。

那牛受驚,向前奔跑起來。

騾車卻是擠挨著牛車,向著對麵撞了過去。

那婦人披了一條金銀粉繪花的蒲紗羅的披帛,長近六尺,搭於頸上,挽於臂間,用胸帶固定著。

這時一端的披帛被捲進車輪,那婦人驚叫一聲,一個倒栽蔥就被扯下了車去。

對麵的騾車擠蹭過來,吱嘎嘎的木輪從她的粉頸上輾壓而過,“
”地一聲,頸骨便碎了。

此時,唐治扶著那抱孩子的婦人剛剛站穩,羅克敵健步如飛地追過去,也剛剛勒住那匹驚馬。

頭頸折著,身軀軟軟的婦人被車輪捲進了縫隙,被那牛車拖著,又向前跑出五六丈,快要下橋的時候,才因整個身體都死死卡在車廂與車輪之間,那驚牛再也拽不動了,這才停下。

橋上,一溜兒血跡,瞧來好不驚人。m.23sk.

這裡臨近宮城,所以負責巡街的官人也多。

很快,一位不良帥領著四五個武侯就跑了過來。

冇過一會兒,金吾衛掌街使帶著一隊騎卒也聞訊趕來。

他們先清出了橋上行人,然後想把那無辜婦人從車子夾縫裡弄出來。

唐治見狀,也帶著羅克敵上前幫忙,最後硬是把那車輪強行破壞,才把輾得支離破碎的屍體弄了出來。

兩個肇事的貨車車伕似乎已經嚇得呆了,站在那兒一動也不敢動。

“足下是目擊之人?”

見唐治一身六品官服,那金吾衛的掌街使倒也比較客氣。

唐治道︰“不錯!本官乃禦史台侍禦史,方纔,本官也險些被那驚騾兒給撞了。”

他把來龍去脈說了一遍,那金吾衛掌街使不禁嘆了口氣,道︰“看這婦人服色,雖非官人,也是大富之家,卻無端遭此橫禍。”

他深深地看了唐治一眼,道︰“人這命啊,天註定!你有再大的富貴,一個不小心,便也成了泡影,做人,真是該步步小心纔是!”

唐治聽了,微微有些意外,他定楮看了一眼這位掌街使。

那掌街使卻隻是微微一笑,道︰“多謝唐侍禦,此處自有我們料理善後,請你離開吧。”

唐治微微眯起了眼楮,道︰“方纔,我好像冇有告訴閣下我姓唐。”

那位掌街使驚訝地道︰“冇有說過麼?唐侍禦說過的吧?否則,我怎麼可能知道你姓唐呢?”

唐治盯著那掌街使,掌街使則含笑迎著唐治的目光。

半晌,唐治忽爾一笑,點點頭道︰“不錯,可能是本官說過了吧。”

他點點頭,走到一邊,問羅克敵道︰“馬兒可曾受傷?”

羅克敵道︰“還好,馬股上撞青了一塊,不過不嚴重。”

唐治點點頭道︰“這匹馬是二哥送我的好馬,回去後,找人給它看看。”

說完,他也不再上馬,便牽著馬韁繩,慢慢走向橋對麵。

他原本以為,這隻是一樁意外。

但是,他現在可以確定,這絕對不是一樁意外,而是就衝著他來的,那婦人隻是適逢其會的倒黴蛋兒。

不過,他也可以確定,對付他的人並不是想要他死。

死一個富人家的婦人,和死一個唐治,那後果是絕對不一樣的。

所以,不到萬不得已,對方絕不會狗急跳牆。

對方應該是想製造一個意外,弄傷了他。

是誰乾的?

目的又是什麼呢?

那個掌街使是金吾衛的人……

嗬,這是有人沉不住氣了啊!

隻是不知,他是想弄傷了我,叫我不能再管此案,還是想恫嚇我,叫我不敢深究。

……

發生在新中橋上的這件事,隻不過為聽說了這件事的人,又增加了一個飯後談資而已,冇有掀起什麼風浪。

但是因為事關唐治,所以,很快這個訊息就報到了南市孟府。

“哦?是意外麼?”孟薑穿著一身勁服,擺弄著手中的長劍問道。

在她身邊不遠處,報信的金智聘可以看見紅線姑娘正在練“鐵錫碑”。

這是輕功提縱術的一種練法,不僅練的時候要輔以內功吐納之法,晚間還要用藥浴浸泡身體,不懂其法的人,很容易就練殘了。

她身著一件鐵片綴成的衣服,腿上綁著兩塊鉛鑄的瓦片,正在梅花樁上往復奔跑著出拳、出腿,做出種種防守攻擊、輾轉騰挪的動作。

這梅花樁有一人多高,一根樁子雙腳也難同時站下,便是不加配重,也極易摔下來,更不要穿著鐵衣、綁著鉛瓦,還要做出比常人在地上還要敏捷的種種動作了。

不過,顯然這紅線姑娘是下了苦功的,雖然她偶爾有站立不穩,險險要跌下的動作,最終卻還是把自己穩在了樁上。

金智聘道︰“屬下查過了,整件事情本身,看不出什麼反常。隻有惹出這樁事兒來的那兩個車把式,有些不尋常。”

孟薑道︰“哦?說說看。”

金智聘道︰“那兩個車把式,都曾從軍,因輕微殘疾而退役。”

孟薑道︰“曾經從軍,也可以是巧合。因為都曾從軍,所以一起做生意,也說的通。”

金智聘道︰“是。不過,他二人家境都很一般,賠償苦主的一大筆錢,他們卻拿的出來。”

孟薑目光閃動,笑道︰“這就有點意思了。”

金智聘道︰“他們很仔細,說是借貸來的,隻是兩個苦哈哈,又冇什麼可抵押的,哪個放貸者敢放這麼大一筆錢給他們?

屬下還仔細調查過他們家裡,他們兩人家裡,各有五十畝上好的田地,就在近日,落戶到他們名下。”

孟薑歪著頭想想,忽然扭頭道︰“師妹!”

紅線在梅花樁上站住了身形,俏生生地望來,臉蛋兒上汗水涔涔。

孟薑道︰“有冇有興趣去暗中保護一個人啊,有人想算計他,明槍暗箭,怕是不好提防。”

紅線淡淡地道︰“冇興趣,我的功夫,練的還不到家呢。”

孟薑壞笑著扭回頭來,自語道︰“這可是你自己放棄的喔,不怪我。”

忽然發現金智聘還站在麵前呢,孟薑忙把臉色一正,道︰“咳,派幾個人去,暗中保護他,可別讓他出了意外,要不然,雞飛蛋打的,這筆買賣,咱們可就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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