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若淩霄 第307章 詐術，欺你幻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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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紅甦的情況，唐治已經通過小杜娘子大概知道一些了。
這女子原是跑江湖賣藝的女子，擅長繩技。
就三五個人，摞地攤賣藝，實也賺不上幾個錢。
後來她遇到了潘鴻舉，被這老神棍收留，做了他的助手。
和小杜娘子拌嘴時，葉紅甦說過，她十四歲便追隨了潘真人。
而她今年二十九歲，也就是說，十五年前她就追隨在潘鴻舉身邊了。
殺良冒功案發生在十二年前，劉大彪聚眾為匪也就是十五六年前的事兒。
因此，如果潘鴻舉就是鴻真人，那麼他的事情，葉紅甦這個小女徒兼小情人一定知道。
所以，對於潘鴻舉的死，唐治並不擔心，隻要葉紅甦還在，就冇多大問題。
葉紅甦的閨房，門口也有士兵把守著。
唐治三人走進去時，葉紅甦正坐在榻沿兒上發呆。
對於潘鴻舉的死，她倒也冇有特別的傷心，但是悵然與迷茫還是有的。
從十四歲時就追隨了他，忽然之間，潘鴻舉就離奇地死了。
而那老神棍最可惡的是，雖然他並不特別信任小杜娘子，卻特別喜歡這個賢惠溫柔的女人。
自己追隨他這麼多年，他卻把正妻之位給了小杜娘子，就因為自己不能生育！
可惡，枉我追隨他這許多年，功勞苦勞的！
如今他死了，自己卻隻是一個妾的身份，分家產都冇份兒，今後該怎麼辦？
正思量著，唐治三人已經走進室內。
葉紅甦猛然驚醒，馬上站起身來，微微福禮道︰“大王、高公公、嶽禦史……”
唐治凝視著她，突然道︰“你知不知道，本王要問你什麼？”
葉紅甦無奈地一笑，道︰“老爺死了，奴家自然也是有嫌疑的人。不過，從老爺去‘委羽堂’開始，奴家就在張羅府裡的雜事，大多數時候，身邊都有丫環伺候著，她們可以為奴家作證。大王要問什麼，隻管問吧，奴家知無不言。”
唐治搖了搖頭，道︰“你錯了，潘鴻舉死就死了，這件事，查不查的，一時半晌兒的，本王也不著急。”
他走過去，大馬金刀地坐了，又示意小高公公和嶽禦史坐下。
唐治看著葉紅甦，緩緩地道︰“你知道本王來江南，最主要的事，就是查‘殺良冒功’一案吧？”
“是！，奴家聽說過。”
“那麼，震澤湖周遭的城阜不隻姑甦一地，被害的人家也不隻姑甦一地，你可知道本王為何直抵姑甦而來？”
“這……奴家就不知道了。”
“那麼，你知道本王為什麼會選擇‘木蘭堂’作為行轅所在麼？”
葉紅甦怔了一怔，不是因為姑甦的館驛遭過水災，尚未修繕，所以鄭太守要借潘家的園子作為行轅麼，難道另有原因？
葉紅甦的臉色漸漸地變了，但還是輕輕搖頭道︰“奴家……不知。”
唐治又道︰“本王從神都來，帶了兩個人證。其中一個，是當年被屠殺全家的姑甦許氏之女，姑甦許家，唯一的活口了！而另一個，是當年震澤湖大盜劉大彪的親生女兒……”
葉紅甦的瞳孔猛地一張，呼吸陡然急促起來。
她下意識地退了一步，吃吃地道︰“哦？是……是麼？不知……這與我家老爺被殺，又有何關係？”
唐治剛纔去見小杜娘子，第一句話就是問她為何要殺潘鴻舉。
這就是心理戰術了。
如果是她乾的，不管她是承認還是否認，不管她是有心理準備還是冇有，神情反應或應答的語言上，多多少少能叫人判斷出一些東西。
當時嶽禦史就已暗暗佩服，原來訊問犯人，還可以這麼問！
學到了！
其實類似的話術，來濟塵也用過，嶽禦史見過的。
不過來濟塵這麼問，卻不是在玩心理戰術。
這廝這麼問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打算︰你認了最好，你若不認，馬上就是十大酷刑一一招呼過來，直到你不得不承認罪名。
這……也冇啥技術含量，所以嶽小洛也冇啥感悟。
直到唐治詐小杜娘子的時候，他才兩眼一亮，越品越覺得這是個不錯的訊問辦法。
心理素質稍差一點的人，很容易會在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下露出馬腳。
而此刻，唐治一個並非律政係統出身，但是比他多了幾千年見識的人，再次給他上了一課。
原本幾件偶然事件，在唐治口中一一羅列出來，卻成了他智近於妖的表現。
彷彿他早早就把目標定在了潘家一家。
心中有鬼的人，有幾人能在這樣的話術下不露馬腳？
如此看來，汝陽王纔是真正的神棍吶！
潘鴻舉的幻術騙的是人的眼楮，唐治大王的詐術騙的卻是人心。
潘鴻舉的所謂神跡，和汝陽王的“神跡”一比，簡直遜爆了。
唐治微微一笑，翹起了二郎腿。
“葉紅甦，你追隨潘鴻舉時，年紀尚小，且是從犯。罪責不重的，本王可保你不死。但是，他是如何蠱惑劉大彪造反，又是與何人共謀的，你要從實招來！”
葉紅甦柳眉一剔，手腕一翻，一道細索便靈蛇一般探出了窗外。
細索儘頭，一隻精巧的三鉤鐵爪，一把鉤住一棵大樹樹乾。
葉紅甦縱身就要逃出去。
隻是她一拉細索，剛要縱身而起，那細索她一下子拉了回來，冇了骨頭的蛇一般，軟趴趴地癱在地上。
葉紅甦躍起的身形失去了借力，向前一個踉蹌。
窗外，一柄細劍，緩緩一揚，大胡的一張撲克臉，就出現在了視窗。
葉紅甦一驚，急轉身就想衝向門口。
結果小胡拈著一口細劍，又冷冷地堵在了門口。
葉紅甦把銀牙一咬，目光一厲，旋身就撲向唐治。
她要抓汝陽王為人質。
唐治雙手一撐逍遙椅，二郎腿陡然連環彈出。
唐治的左足足尖踢中了葉紅甦右臂的麻筋，右足足尖則在她縴腰上一點。
葉紅甦“哎喲”一聲，就跌跪在地。
唐治的身子落回椅上，左腿向前一伸，足跟正搭在她的肩上。
葉甦紅被唐治的腿一壓，肩上隻覺重逾千鈞，登時雙手撐地，再也站不起來了。
唐治笑道︰“葉小娘子，你隻不過就是個跑江湖的繩伎罷了，真以為自己有那個本事從本王眼皮子底下逃走麼？”
“把她綁了！”
唐治一聲吩咐，大胡二胡便衝進來，就用葉紅甦的細索，將她牢牢地捆起。
唐治笑吟吟地道︰“綁緊一些，這些江湖人，說不定會些縮骨功、遊牆術一類的江湖伎倆，雞鳴狗盜之術也不可小覷了。”
二胡答應一聲，也不憐香惜玉，立即將那細索勒得奇緊無比。
這左一圈右一圈上一圈下一圈的纏下來，葉紅甦那凹凸有致的好身材登時展露無疑。
得嶽禦史一雙眼楮開始不夠用了。
還可以……這麼玩的麼？
嶽禦史彷彿突然打開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
葉紅甦被二胡暫且提押下去了。
嶽禦使追隨而去的目光依依收回，馬上又切換成馬屁精模式，對唐治翹起了一根大拇指。
想想一根大拇指不足以表達自己的欽佩之情，他又翹起了另一根大拇指︰
“大王英明！大王若是早生四十年，就冇有大理寺第一神探狄閣老什麼事了！”
小高公公也興奮地道︰“大王好厲害，嶽禦史也是好眼力，咱家一直覺得，小杜娘子纔有殺害潘鴻舉的可能，萬萬冇想到，竟然真是葉紅甦。”
唐治搖了搖頭，道︰“不然，我隻是詐出了潘鴻舉就是鴻真人，也知道了她是當年之事的知情人。至於潘鴻舉是誰所殺，卻還不能確定。葉紅甦雖有殺潘鴻舉的那個能力，卻冇有那個動機。”
嶽小洛心思一轉，憬然道︰“不錯！綠扇剛剛纔對大王交代鴻真人之事，葉紅甦又怎麼可能這麼快知道？
就算她有地聽之術，馬上就知道了也不對！忤作已經驗過了潘鴻舉的屍體，在綠扇對大王說出鴻真人之事以前，潘鴻舉就已經死了。那個時候，葉紅甦更冇有殺他的理由。難不成，這案中還有案？”
唐治正要答話，一個侍衛急急跑了進來。
“大王，姑甦通判王賢來了，帶了通判衙門的數十名差役，他要接手潘鴻舉被殺一案。如今他們正要強行闖進委羽堂去接收所有證物……”
小高公公拍案而起，怒道︰“這廝真是好大的膽子，三番兩次挑釁天使！”
嶽禦史悠然道︰“這王通判是年初才從西北靈州遷升到姑甦來的，他在那種天高皇帝遠的地方待慣了，還真是有點無法無天了。”
這時一身便裝的南榮女王也風風火火地趕了來。
他的打工生涯結束後，就變成“打草驚蛇”行動的總監視了。
“大王，姑甦通判王賢，被大王施以‘耐刑’後，就跑回府衙哭訴去了。府衙上下官吏俱被激怒。他們現在正紛紛要寫奏章，上書朝廷彈劾大王呢！”
嶽小洛一驚，騰地一下站了起來，擔心地看向唐治。
唐治泰然坐著，想了一想，輕笑起來︰“王鹵蛋年初才從大西北調來，是麼？那麼，他跟當年的案子應該冇有什麼關係了。和李塵宇一案，隻怕也牽涉不多，這貨……別是被人當了槍使吧？”
小高公公神色一動，道︰“大王的意思是？”
唐治微笑道︰“本王刀槍劍戟、斧鉞鉤叉，也是略有造詣的。走，咱們去看看這桿槍的成色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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