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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劍師 第2章 慕容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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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你個慕容卿!連親哥都不認得了!若非穀公子見識超群,你三哥怕不是要死在你麵前!」

白衣男子喘著粗氣,舉手要打,嚇得慕容卿直向穀仲溪身後縮了縮,卻爭辯道:「誰叫你跑那麼快,哪能看清臉哦!」

白衣男子惡狠狠瞪了隻露出半個頭的慕容卿一眼,怒道:「休要狡辯,那為何隻見過一麵的穀公子卻認得出我!」

穀仲溪尷尬一揖:「不過僥幸識得甘石星文的步法罷了,若是刺客,端不會如此莽撞。皝公子浮雲一彆,卓然氣度依舊,身手卻愈加深不可測了呢!」

白衣男子聞言一愣,連連擺手:「穀公子這是說的哪裡話,穀劍仙的名號世人皆知,在下這等身手,不入法眼,不入法眼啊……不過話說回來,穀公子即能叫出在下本名,想來這妮子當是把家底全抖落出來了吧!」

穀仲溪側身瞥了眼愈加畏縮的慕容卿,隻得哈哈一笑:「皝公子遠道而來,快請入村一敘!」

長廊流影,輕風柔柔。

慕容皝鬆散地坐在廊間小席上,望著這一方院落,牆外鱗次櫛比,偶聞人笑犬吠,不禁感歎。

「仲溪真乃當世大才,幽林蒼山之中,竟藏了這麼一座固若金湯之地,以兵養民,相融共生,仲溪這是要把這村子,建成插在匈奴人腰眼上的又一把尖刀啊!」

穀仲溪目光卻始終未離在院中偏房倒水的窈窕紅衣,隻淡淡道:「皝兄見笑了,落腳鳳鳴村也是求一線生機的無奈之舉,至於村裡的一應事務,在下是隻字未問,皆是公主殿下籌劃,殿下纔是真真的蕙質蘭心。」

慕容皝瞥了眼端著個盤子緩步向小樓走來的慕容卿,嘿嘿兩聲道:「真是難得一見,我這胞妹居然還會照顧人,這等端茶倒水的事,從前她可是碰也不碰的。」

穀仲溪麵色一滯,尷尬道:「是在下沒照顧好令妹,在下有愧……」

「欸,並非此意!」慕容皝咧嘴而笑,伸手拍了拍穀仲溪肩膀:「做哥哥的雖心疼妹妹,可也知我這妹妹自幼心高氣傲,她若不是全心全意心悅於你,又怎會願做這些事。那麼仲溪對我這妹妹,心意如何呢?」

穀仲溪麵色微變,沉吟許久,卻隻不答話。

慕容皝臉色一沉,怒道:「莫非你對我這胞妹並無情意,卻誆她在此!」

穀仲溪忙抬頭道:「皝兄息怒,卿卿是我見過最好的女子,怎能不心悅呢,隻是皝兄也說了,卿卿貴為遼東公主,自幼便是掌上明珠,但在下不過山野村童,實是粗鄙得很。而且這一路走來,惡事纏身,總是命懸一線,不免連累卿卿身陷險境,心中難安,隻怕在下對於令妹,實非如意郎君……」

慕容皝聞言一怔,忽而朗聲大笑:「江湖兒女,講什麼出身,諸多兄弟中,唯我與慕容卿同歲,也最瞭解她,於她而言,若是不喜歡,即便是令她嫁當今皇帝,也是不樂意的,若是與情投意合之人相伴,即便隻能活一載,怕也心甘情願。」

穀仲溪雖早已熟悉慕容卿的心性,但聽聞此話仍不禁悲慼,輕輕道:「可若是我,情願卿卿能長久地活下去,永世無傷無病。」

慕容皝淡淡一笑,以指扣欄罵道:「仲溪果非北方漢子,說話做事磨嘰得很!」

「不許說穀哥哥壞話!」

慕容皝話音未落,樓梯口一句怒罵,慕容卿端著個大盤子款步走來,冷眉倒豎。

慕容皝一驚,忙解釋道:「三哥並未說仲溪的壞話,隻是感歎,仲溪心思細膩,不像我們這些北方人都是直腸子。」

慕容卿白了一眼,在穀仲溪身側席地坐下,罵一句:「那是自然,穀哥哥怎會像你,不僅直腸子,還天天見著彆人得了好處眼紅!」

慕容皝被這麼一懟,自然黑了臉,卻見慕容卿將碩大的竹盤往三人中間一放,其上竟是三個陶土酒壇,一碟子醬肉,不禁皺眉道:「妹子,三哥遠道而來,沒有一口茶水,竟要直接灌酒?」

慕容卿又翻了個白眼:「愛喝不喝!」言罷當即開了一壇,直遞給穀仲溪。

穀仲溪連忙接過,尷尬道:「卿卿,這真是酒?」言語間滿腦子皆是前年上巳與慕容卿、慕容皝和諸葛稷四人對飲的畫麵。

慕容卿卻微微一笑,湊近穀仲溪耳朵道:「比酒更好,穀哥哥且嘗嘗。」

穀仲溪瞥了一眼壇中倒影天光的搖曳液體,也不猶豫,當即舉壇致嚮慕容皝:「為今日皝兄到來,喝!」

「喝!」

三個酒壇嘭地碰到一起,一口辛辣下肚,後勁卻是渾厚的藥材香氣。

慕容皝咂了咂嘴,愕然道:「這不是酒……這是……藥?」

「你就放心喝吧哥!妹妹我還能害你!」慕容卿沒好氣笑道:「穀哥哥內息受損,這藥酒是專程為穀哥哥調配來增補內息的,你呢長途跋涉而來,賞你一壇驅驅乏!」

慕容皝聞言驚愕不已,又飲一口,狐疑道:「你的意思是說,這是你調配的?」

「不然呢。」

「你,懂釀酒,還懂醫理?」

「廢話!」慕容卿佯怒道:「本公主的毒術,哦不醫術,放眼遼東怕是無人能比!」

慕容皝乾咳兩聲,又拍了拍穀仲溪的肩膀,暗戳戳道:「好樣的!」

三巡喝完,兩片緋紅飛上慕容卿麵頰,一手挽著穀仲溪的手臂,頭直靠在穀仲溪肩膀,指著慕容皝道:「說吧!」

慕容皝還在打著滿是藥味的嗝,訝異道:「說,說什麼?」

「自然是你怎麼尋到此地的,來此何為!」

穀仲溪雖感受到慕容卿靠在自己身上的溫軟,卻分明聽出這話裡有些許敵意。

慕容皝爭辯道:「怎麼了,哥哥來尋自家妹子,有問題麼!」

「當然了,一年前咱兩在洛陽分彆之時,是大哥奉父親之令來尋你,要你回遼東助他處理事務,怎會放你一人單槍匹馬出來,而且你一開口就提及『穀劍仙』之名號,更能在山林之中尋到此地,還破了我設的**陣,敢說不是有目的而來!」

慕容皝聞言大笑,搖頭道:「怪不得父親總說,若你是個男子,這以後遼東公的位置,定是你的!」

「哼,我纔不稀罕!」慕容卿噘著嘴,往穀仲溪身上湊得更近了些。

慕容皝一聲輕歎,在懷中一陣摸索,掏了個信箋出來,直遞給慕容卿:「你自己拆開看吧。」

慕容卿麵色一怔,抬手接過,卻見信封上蒼勁有力的鮮卑語,登時酒醒了大半。

「是父親的信!」

「是!」慕容皝懶懶靠在欄杆上:「誰讓你許久不回,隻能差我出來尋你了。這一路上可沒少聽說晉少年將軍死戰長平的事跡,更在洛陽打聽到年前有獨臂劍仙大鬨平陽皇城,算算時間,若這麼久沒了訊息,要麼死了,要麼就地潛伏下來。以你倆的本事,定然活的好好的,然而現下劉聰打通太行天險,太行以內已無落腳之地,靠近洛陽又戰火紛飛,也不安穩,那便隻能往此處來碰運氣了。」

慕容皝解釋著,可慕容卿似乎根本沒在聽,隻是埋頭看著手中兩頁信紙,麵色變換。許久抬起頭,看向穀仲溪,做了個苦笑的表情。

「怎麼了?令尊是說了什麼事嗎?」

「我父親在信中責備我不該當麵退了拓跋二殿下的婚約,讓其成為鮮卑人中的笑話,更叫我立即回遼東,說母親想我了。」

「這……」穀仲溪一時語滯,畢竟在晉陽城與拓跋普速根鬨得不愉快,自己也算了一份的,沉吟許久道:「其實我本也想出去走走,不如收拾收拾,近日就動身回遼東?」

「不行!」慕容卿斬釘截鐵道:「神僧說了,你的手臂要靜養休息,至少半年,沒有痛感纔可使用,這半年咱們哪都不去,就在此處陪你養傷。」

慕容皝聞言瞥了眼慕容卿,笑道:「猜你就不想回去。不過父母之命。要麼,你再想想?」

「有什麼好想的,父親母親身體安好,遼東又無賊寇,安定得很,回去也太沒意思了。」

「那你可就大錯特錯了!」慕容皝忽然麵色嚴肅起來,正色道:「就在你們在平陽惹事的時候,大晉的遼東太守因私仇殺了東夷校尉,引得素連、木津那幾個潑皮說要為東夷校尉李臻報仇,其實就是想乘機作亂,攻陷諸縣,殺掠士庶。大晉打不過素連二人,遼東晉人百姓全成了流民,向我族聚居區湧來。父親為向大晉表忠心,也為了穩固疆域,不得不出兵殺了素連、木津。這一戰,父親身邊僅我和大哥二人,實是凶險的很。」

慕容卿與穀仲溪著實吃了一驚。

「竟還有此事!」慕容卿沉聲道:「那父親可安好?」

「自然安好,但眼下天下動蕩,遼東雖遠,也再難獨善其身了。」

慕容卿點點頭,沉默片刻,忽然又問道:「哥在遼東,可否聽說過一個人,名號叫做天機閣主的?」

「天機閣主?」慕容皝撫著下巴皺眉思索,搖頭道:「天機閣主這號人物沒聽說過,不過,天機閣倒是存在的。」

慕容卿心中一凜,與穀仲溪相視一眼,驚道:「居然真的有天機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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