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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劍師 第4章 星樞秘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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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不是因為……穀大哥身體未愈嘛,如此勞煩穀大哥,也確實……」

烈吟冬越說越不好意思,但未及穀仲溪答話,慕容卿倒是頗有些生氣。

「你也知道穀哥哥正養傷,為何偏要這麼急著再進密室?你欲進密室,動了穀哥哥的屋子事小,總也得有人陪你一道下去,不然萬一再遇上什麼高深的機關陷阱,你一個內勁武者如何應付得過來?」

烈吟冬被慕容卿說的耳根通紅,當即拜倒於地:「卿姐姐說的是,是我急躁了,穀大哥對不起!」說罷便要退出門去,卻未想穀仲溪輕聲喚住,笑著對慕容卿道:「卿卿莫怪,說到底這裡也是烈家孫家的基業,我們不過是個暫住的,而且難得這小子憋出如此大的勇氣主動來找我們,定也確實是極為重要之事,咱先問清楚吧。」

慕容卿一聲冷哼,板著臉道:「你聽到了,你這半個師父心疼你呢。說吧,到底怎麼一回事?」

烈吟冬尷尬笑笑,從懷中摸出一張皺皺巴巴的布帛,恭敬遞給穀仲溪。

穀仲溪有些疑惑,接過展開,不過巴掌大的帛,上書一首小辭:

鬥移星樞轉歲華,

秘府循時啟玄匣。

春賦靈藥驚蟄刃,

芒種書光處暑紗。

霜降藏弓大雪戟,

二十四鑰應天槎。

誰參周天輪回律,

方窺乾坤至寶涯。

穀仲溪讀了三遍,眉頭擰成一股繩,終是未明其中之意,隻得將布帛遞於慕容卿。哪知慕容卿隻掃了一眼,當即倒抽一口冷氣,急問道:「這東西哪來的?」

烈吟冬未料慕容卿反應這麼大,結巴道:「書,書裡夾的。」

「書?什麼書?」

「就……就是我一直研學的那捲,《黃帝甲乙經》……」

「醫仙皇甫謐的著述?」

「是呢……」

慕容卿麵色嚴肅,又掃了眼手中布帛,轉身道:「穀哥哥,怕是這密室,真的得重開一次,這一次,我也想下去!」

穀仲溪從未見過慕容卿如此神色,當即起身道:「那便開好了,需要我做什麼?」

慕容卿看向烈吟冬:「看你的了,若要開啟密室,需要我們做什麼?」

烈吟冬驚喜萬分,遂請穀仲溪與慕容卿移步至屋角,自己俯下身在穀仲溪的榻下摸了半晌,猛一用力,隻聞哢地一聲,整個屋子輕微震動,隆隆聲響中,床榻竟橫移開去,牆根露出一個五尺見方的洞口,除了最上一級台階,內裡無一點光亮,甚是神秘。

「沒想到我這屋子裡麵,居然真有個這麼厲害的機關。」

穀仲溪哈哈一笑,揮手道:「你們要下去便去吧,我給你們守著。」

「穀哥哥,」慕容卿眸子中閃過一抹異色:「我覺得,你也一起下去比較好,或許……」

穀仲溪心中一動,點頭道:「那好,聽你安排。」

然而慕容卿並未立即走向洞口,反而徑直出了屋子,立於廊上朗聲道:「來人!」

「在!」

夜幕下小院門口登時轉出一名甲士,一眼便知是時時守備在穀仲溪院外的衛兵。

「煩請叫下庾將軍,穀將軍有要事相商。」

「是!」

慕容卿返身輕掩上門,雙眸直望著穀仲溪,平日裡溫柔如水的容顏在此時竟有一絲冰雪般的冷肅。

「不知穀哥哥是否記得,今日我哥提過我們慕容氏的師門。」

穀仲溪微微點頭:「星樞劍宗,我記得的。」

慕容卿將那頁小小的帛還於穀仲溪,首行字再次映入穀仲溪眼中。

鬥移星樞轉歲華,秘府循時啟玄匣。

穀仲溪忽然一個激靈,怔怔盯著慕容卿:「難道說……」

「不錯,江湖上大部分宗門,皆有自己的藏劍閣,或者說藏寶地也罷,天師道的龍虎山太清殿,毒宗的鮮花山穀秘境,伏虎門的馮家堡宗祠,包括我們星樞劍宗的星樞密府。那星樞密府實則是雪山中的地堡,以二十四節氣分割槽,以機關術控製入口,門人弟子可憑借自己修為參悟對應水準的區域,然而此等隱秘,此帛之上居然一字不落!」

穀仲溪萬分驚愕,再次細細讀了遍小辭。若辭上記載為真,那這孫宅密室中,多得是靈丹妙藥、長短神兵、武學典籍!若當真如此,那麼烈驚鴻的手書記載、孫小玉的月嘯之能、烈吟冬的兒時記憶,包括李鹿笛引陰陽家屠村的真實動機,均能對上了。

穀仲溪瞬間想透其中關節,後背陡生一陣涼意,不由抬頭看向烈吟冬:「這帛書,可有給旁人看過?」

烈吟冬麵色發白,拚命搖頭:「沒有!」

「小玉也沒看過?」

「沒有,小玉對醫書不感興趣。」烈吟冬飛快道:「其實這東西我早發現了,畢竟那捲醫書我都快翻爛了,但從未將這帛書與密室聯係起來,隻道是烈堡主當年研習醫書的手記而已,隻是不明其理。今日在山上采摘草藥,偶感四時變化分明,地氣迴圈如天道周而複始,忽然想到這帛書所寫,細品之下,竟覺字字皆指向一處藏寶之所,所以……」

「所以你便想趁著今夜節氣變換之時來驗證一下!」慕容卿接話道,邊躬身收拾著晚膳:「今日乃雨水最後一日,今夜便至驚蟄,如果這密室當真依照星樞秘府所建,我們應當能親眼見證密室之中區域轉換之秘。」

說話間,碗箸已歸於一處,慕容卿端著竹盤起身,正色道:「我也想見證下,我師門之秘,是否當真流落此處!」

忽而院外有急促腳步聲近,洪鐘般的聲音響起:「末將庾澤拜見!」

慕容卿推開門,也不說話,隻抬手示意庾澤上來,自己卻端著竹盤往側室走去,待庾澤抵達長廊時,慕容卿已閃身而出,手中沒了竹盤,多了柄烏鞘長劍,正是折枝。

庾澤麵色一凜,沉聲道:「公主殿下,可是遇了什麼賊人!」

慕容卿不答話,隻把庾澤領入穀仲溪廂房,指著牆邊碩大的洞口:「這,便是孫家密室,內裡凶險萬分,待會兒穀將軍、烈小公子和我都要下去,上麵交由你把守,不能放任何人進入!」

庾澤麵上閃過一絲驚訝,當即抱拳:「是!」

「咱們走吧。」

穀仲溪向庾澤點點頭,端過燭台,當先踏上暗門階梯。

慕容卿提劍快步跟上,下去前特意回首囑咐庾澤:「庾將軍謹記,此事決不能讓旁人知曉,尤其是徐長老!」

庾澤聞言一呆,也不多問,鄭重拱手,於門前席地端坐,直到烈吟冬跟著慕容卿緩步走下,腳步聲漸遠,才輕輕舒了口氣。

夜風柔柔,沒了燭光,四下皆暗,幽靜在角落蔓延,唯聽得心跳咚咚。

庾澤當然知曉,在這個時候如此突兀急下密室,怕是那裡遠比當初李鹿笛親見的藏了更多秘密。穀仲溪與慕容卿選中自己,這獨一份的信任,一絲一毫也不敢懈怠。

密道很長,彎彎曲曲,每一步都在向下,似直通地心,不知走了多久,搖曳火光中,終於在下方尋到一扇厚重的石門。

「是這裡了!」

烈吟冬上前,憑著記憶摸到插在牆上的火把,用穀仲溪手中燭火點燃,四下很快亮了起來,石門中央是一隻飛鳥的圖案,烈吟冬摸出鑰匙,對著飛鳥的眼睛直接插了進去。

輕微一聲轟響,石門與牆壁間裂開一道縫隙,烈吟冬猛一用力,厚重門扇向內旋開。

正當烈吟冬欲邁步上前,錚地一聲,慕容卿竟抽出折枝劍,寒刃映火光,直橫在烈吟冬身前。

「卿……卿姐姐!」

烈吟冬滿麵驚恐,以為慕容卿欲取了他小命,然而慕容卿的注意力全在門內,一把拿過烈吟冬手中火把,當先走了進去。

穀仲溪緊跟步伐,幾乎貼著慕容卿一並走入。

這間石室並不大,看起來是個儲藏室模樣,四周角落皆是箱子,劍架上幾件兵刃,貨架上數卷竹簡。

烈吟冬跟著二人走入,掃一眼石室,有些失望。

「和上次一模一樣,」烈吟冬邊說著,走到擺放竹簡的架前,俯身拾起一卷竹簡:「這是上次被李鹿笛弄掉的,也還在這裡……或許,這就是個普通石室罷了,是我多想了吧……」

慕容卿並未言語,點亮石室內的火把,隨意翻看著架子上的東西,轉了一整圈後,折枝歸鞘。

「這裡的兵刃雖是佳品,但算不上神兵利器,書卷麼,是有幾門功夫,可都是內勁階段的武學,算不上上乘,而且從上次你們下來到現在,得有好幾個月了吧,若真是星樞秘府,應該換了好幾茬了。」

慕容卿的神色輕鬆許多,轉向穀仲溪身邊道:「應當確實是我多慮了。」

但穀仲溪自從入了這石室,立在正中央紋絲未動,眼睛隻盯著手中那盞燭燈,如魔怔了一般,也不答話,忽而目光鎖定了一麵石牆,擎著燭燈緩步走了過去。

這麵石牆是入口石門正對之牆,幾乎被滿是竹簡的木架占滿,當燭燈靠近木架,緩緩移動,在某一處火光竟忽然搖曳不定,險些滅了。

「穀哥哥!」

慕容卿看得真切,著實吃了一驚。

穀仲溪回身一笑:「你也知道,我這門功夫,對氣的變化尤為敏感,這地底石室,當毫無氣流纔是,然而我甫一進來,便總覺得有極細微的氣遊來遊去,果然尋到了!」

穀仲溪將手掌貼近木架後的石壁,輕輕摸索,淡淡笑道:「若我沒猜錯,此處是道暗門。來,小吟冬搭把手,把這木架給移開!」

烈吟冬手心早被汗水濕透,當即一個箭步衝上,手把住木架,甫一用力,哪知嘩啦啦一聲巨響,整個架子轟然倒下,連帶一堆竹簡全積在牆根。

「這……」

烈吟冬目瞪口呆。

慕容卿剛要開罵,卻被穀仲溪拉了拉手。

「算了,還是我來吧,借些內息與我。」

穀仲溪放下燭燈,示意烈吟冬站開,一手輕握住慕容卿的柔夷,另一手凝空聚氣。慕容卿當即會意,將自己內息儘數聚與手上,忽然感覺到內息被穀仲溪牽引著圍繞周身急速旋轉。

這是從未有過的體悟,慕容卿心中一震,難道這便是道家真法?與有型的兵刃和招式不同,這散於空中的內息竟引導著氣流越聚越大,最終形成了一個急速旋轉的氣團。

隨著穀仲溪一聲輕喝,二人雙掌齊出,氣團雖不可見,卻分明摧枯拉朽一般席捲而去,隻一擊便將滿牆下的木架與書卷儘數掀至角落去了。

火光搖曳中,三人皆倒抽一口冷氣。

原來這木架後的石牆上並非空無一物,斑駁紋路間,分明刻畫著一幅星象與二十四節氣完全對照的正圓圖案。

「星樞玄圖!!」慕容卿失聲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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