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獨行:從零開始的殺戮進化 第239章 凡軀論刀,死意心魔
麵對陳平淵突如其來的挑戰,呂安泰還未作答,旁邊的白九翎已是臉色煞白。
她一個箭步上前,聲音都帶著一絲顫抖,急切懇請道:
“前輩!”
“安泰叔他隻是2級星源戰士,怎麼可能是您的對手……”
白九翎是真的急了。
她剛剛才親眼見過這個男人轉瞬間滅殺兩支小隊的恐怖實力,那禦使飛刀的手段,已然超出了凡人理解的範疇。
這種差距,是天塹,是深淵,任何技巧在它麵前都毫無意義。
這場比試,根本不會有任何懸念。
然而陳平淵根本沒有看她,視線依舊牢牢鎖定在呂安泰的身上。
他這一趟,一來,固然是為了親眼見一見這位人族傳奇。
二來,也是更重要的,是想稱量一下如今的自己。
當剝離星源,舍棄所有神異之後,僅憑兩世積累的戰鬥本能與殺伐技藝,究竟能達到什麼程度。
眼前的呂安泰,無疑是現階段最好的磨刀石。
想罷,陳平淵擡手,對著牆角處虛虛一引。
嗡——
角落兵器架上,兩把用作基礎訓練的普通鐵刀無風自起,無視了十數米的距離,破空而來!
“鏘!”
鐵刀精準地懸停在兩人之間的半空,刀身嗡鳴不絕。
陳平淵的視線落在呂安泰身上,一字一句,定下規則。
“呂館主,你我今日,不動用分毫星源。”
“隻以凡人之軀,以百斤之力。”
“論刀。”
呂安泰揮了揮手,示意神情緊張的白九翎退下。
他深深看了一眼陳平淵,再看那懸停於空的鐵刀,心中已然雪亮。
眼前這個年輕人,看似客氣,實則霸道到了極點。
僅憑剛才那手隔空攝物的神通,就足以碾壓整個聚集地。
更可怕的是,他的直覺告訴他。
此刻站在他眼前的,似乎並不是一個人類,而是一頭從屍山血海裡爬出來的絕世凶獸!
他很清楚,自己其實並沒有拒絕的資格。
更何況,對方提出的比試方式,已經給足了他最大的尊重。
“好!”
呂安泰聲如沉鐘。
他做出一個“請”的手勢,將陳平淵引至聚集地後方。
那裡有一片專門開辟出的空地,是聚集地成員平日練武的地方。
白九翎等少數幾人遠遠跟在後麵,一個個神情緊繃,連呼吸都下意識地屏住了。
空地上。
沒有裁判,更沒有號令。
當兩人踏足空地中央,各自握住刀柄的那一刻,整個場地的氣壓都彷彿為之一變。
呂安泰持刀而立,氣息與腳下大地隱隱相連。
整個人如山嶽般不可撼動,四十餘年苦練的刀法,早已融入骨血,化作本能。
而另一邊的陳平淵,則身形微微下躬,刀尖斜指地麵。
他像一匹潛伏於雪原的孤狼,收斂了所有氣息,隻為那致命一擊。
那股凝而不散的殺氣,讓遠處的白九翎等人都不由得背脊發涼。
沒有預兆!
刀光乍起!
呂安泰的刀法,一如其人,沉穩如山,大開大合之間守得滴水不漏。
每一招看似平平無奇,卻圓融無缺,暗藏著極其刁鑽的後手,儘顯“混元一氣”的宗師氣度。
而陳平淵的刀法,則是另一個極端。
他的世界裡沒有格擋,沒有閃避,沒有半分多餘的動作。
每一刀,都簡潔,高效到了極致。
起手,便是咽喉。
變招,直指心臟。刀鋒所向,皆是眉心、關節、大動脈等人體最脆弱的要害。
招招搶攻,式式搏命!
這是他兩世為人,在成千上萬次的生死搏殺中,用屍山血海磨礪出的,最純粹的殺生之術!
然而,他那狂風暴雨般的淩厲攻勢,此刻卻彷彿撞上了一麵堅韌無比的巨網。
無論他的刀有多快,多狠,多刁鑽。
都會被呂安泰那看似緩慢,實則精準到毫厘的刀法,在最關鍵的位置,或格、或引、或卸,將所有殺機一一化解於無形。
叮!當!鏘!
清脆的刀鋒碰撞之聲,密集如雨打芭蕉,在空地上瘋狂炸響!
短短十分鐘。
刀光劍影,攻守輪轉已過千合。
最終!
伴隨著一聲刺破耳膜的尖銳顫音,場中糾纏的身影驟然定格。
兩把鐵刀,同時架在了對方的脖頸上。
冰冷的刀鋒距離麵板,皆不過一指之隔。
平分秋色。
呂安泰撤刀,胸腹間一口悠長的濁氣吐出,在微涼的空氣中化作一道白練。
他看向陳平淵的眼神,除了驚歎,更多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凝重。
“陳兄弟的刀法之淩厲,殺意之純粹,實乃呂某平生僅見。”
他無比認真地看著陳平淵。
“若非我癡長二十載,僥幸多些經驗,而你又要時時壓製那一身恐怖巨力,這一戰,我早已敗了。”
陳平淵聞言,隻是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隻有他自己最清楚。
剛才那短短十分鐘,他承受了何等恐怖的壓力。
那種在純粹技藝上,被人完全壓製,無論如何進攻都無法突破的無力感,讓他有好幾次,都險些壓製不住動用星源之力。
對方的刀法,是“活”的,千變萬化,圓融如意。
它在呼吸,在預判,在生長,它是一種流動的“勢”。
而自己的刀法,是“死”的。
是無數殺戮經驗凝固成的最優解,精準,高效,卻缺少了那份圓融與變化。
在純粹的武道技藝上,自己與眼前這個男人,差距巨大。
泰山城主,當真名不虛傳。
呂安泰看著沉默的陳平淵,神情變得無比嚴肅,似乎有話要說,卻又帶著幾分斟酌和猶豫。
陳平淵察覺到了他的異樣,淡笑開口:
“呂師傅但說無妨。”
聽到這聲“師傅”,呂安泰心中放鬆了幾分。
他對遠處的白九翎等人揮了揮手,示意他們退得更遠些。
直到空地上隻剩下他們兩人,他才重新走向陳平淵,壓低了聲音。
“那我就倚老賣老,說幾句僭越的話。”
呂安泰的目光,落在了陳平淵手中的刀上。
“你的刀法,很強。”
“但你的每一招,每一式,都不是在求勝。”
他頓了頓,擡起頭,目光如炬,直視著陳平淵的雙眼,一字一句地剖析道。
“你是在求死。”
“或者說,是抱著與世間萬物同歸於儘的決絕在出刀。”
“你的心中,沒有生機。”
“所以你的刀,隻懂求死。”
“我想不明白,你這樣年輕,為何”
陳平淵聞言,整個人不禁怔了一怔。
其實呂安泰所說的這些,他自己隱約有過體悟。
前世日夜煎熬的絕望,重生之初分秒必爭的緊迫,
再到如今晉升六級後,那份俯瞰眾生的孤獨與茫然……
都讓他的心境發生了極大的改變。
他以為自己將這一切都藏得很好,卻沒想到,所有情緒早已不知不覺地融入了他的刀中。
竟被一個初次見麵的人,一語勘破。
陳平淵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呂安泰見狀,繼續說道:
“聽九翎說,你在那秘境之中,已是縱橫無敵的存在,想必在這外界,更是罕有敵手。”
他看著陳平淵那張過分年輕的臉,用一種無比誠懇的語氣,像是一位真正的武道長輩在勸誡後生。
“刀是殺人器,更是心中意。”
“心若走向死寂,人離瘋魔也就不遠了。”
“雖說這末世,本就是不瘋魔不成活。”
“但那終歸不是長久之道。”
“希望陳兄弟,能多加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