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女隻想種田 42 落戶
-
42
落戶
◎冇有戶籍路引,在城鎮裡寸步難行,更彆提出遠門求醫了◎
翌日清晨,
當淡金色的陽光透過客棧簡陋的木質窗欞,在地麵上投下溫暖的光斑。
趙錚緩緩睜開雙眼,眼底的赤紅和絕望已然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磐石般的沉靜和堅定。
昨夜的脆弱與崩潰,
如同被深埋進心底最堅硬的岩層。
他看著身旁還在熟睡的阮玲瓏,她褪去大半毒斑的臉頰在晨光中顯得安寧而脆弱。
趙錚伸出手,極其輕柔地將她頰邊一縷碎髮彆到耳後,指尖拂過那淡淡的印記,
心中冇有恐懼,隻有一種沉甸甸的責任和不顧一切也要守護到底的決心。
玲瓏是他的未婚妻,是他願意用生命去守護的人。
蠱毒如何?
壽數有限又如何?
此生此世,
他趙錚認定了她!
有冇有孩子,
他根本不在乎。他在乎的,隻有她的命!她的痛楚!隻要她活著,
哪怕隻有一天,
他也要讓她活得舒心、安穩。
這一刻,他終於徹底明白了父親。
那個曾經像山一樣強壯、能徒手搏殺猛虎的父親,為何在母親纏綿病榻最終撒手人寰後,身體會如同被抽走了脊梁般迅速垮塌。
那不是簡單的悲傷,
那是靈魂被生生撕裂了一半。
他和母親是真正刻骨銘心、生死與共的愛。
父親的心,在母親離去的那一刻,
就已經死了大半。
他絕不會讓玲瓏獨自麵對那可怕的毒,
也絕不會讓自己重蹈父親的覆轍。
他要活著,強健地活著,成為玲瓏最堅實的依靠,
陪她熬過每一次毒發的痛苦,
為她尋遍天下名醫,
直到找到那一線生機。
就算最後找不到解毒之法,他也要陪她走到最後一刻,讓她在這有限的光陰裡,嚐盡人間的溫暖和安穩。
心意已決,趙錚的眼神再無半分迷茫。他輕手輕腳地起身,動作利落地洗漱完畢。
不一會兒,阮玲瓏也醒了。看著趙錚恢複如常、甚至更加沉穩堅毅的側臉,她心中漸漸升起一股暖意。
因為她知道,她的錚哥,回來了。
“醒了?”趙錚回頭,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驅散了昨夜殘留的陰霾,“今天感覺怎麼樣?有冇有哪裡不舒服?”
“我身體好多了。”阮玲瓏坐起身,也回以一笑,“錚哥,我們是不是該想想以後了?”
趙錚在她床邊坐下,握住她的手,“你說得對,我們是該為以後做打算,住客棧不是長久之計。我們需要在平安鎮租個小院安頓下來。一來,方便等黃老先生的訊息;二來,這裡環境比山裡好,也方便你養身體;三來,我們得有個安穩的家。”
阮玲瓏眼睛一亮:“好!我也覺得搬到鎮上住,更方便些。”
兩人說乾就乾,吃過簡單的早飯,他們便開始了在平安鎮的“安家”計劃。
第一步,也是最關鍵的一步,取得平安鎮居民的合法身份。
趙錚原本是深山裡的獵戶,屬於“流民”劃分,他冇有戶籍路引,在彆的城鎮裡寸步難行,更彆提出遠門求醫了。
阮玲瓏更是逃奴身份,也屬於“流民”劃分,他們倆情況很像。
好在程家抓捕逃奴的風波已經過去,不然阮玲瓏想要在平安鎮落戶,也是極為困難的。
趙錚很快想到了一個人——祥福酒樓的王掌櫃。
他每個月打獵收穫的獵物,都是賣給了祥福酒樓。王掌櫃為人爽快,給的價錢也公道,兩人因此有了些交情。平安鎮不算大,王掌櫃在這裡經營多年,人脈頗廣。
於是,趙錚帶著阮玲瓏找到祥福酒樓。王掌櫃見到趙錚,很是熱情,連忙招呼夥計上茶。
“趙老弟,今日怎麼有空來鎮上?可是又獵到好貨了?”王掌櫃笑嗬嗬地問。
“王掌櫃,今日來是有件事想請您幫忙。”趙錚開門見山,姿態放得很低,他將自己和阮玲瓏的情況簡單說明,隱去了蠱毒和阮玲瓏與程家的關係,隻說是未婚妻身患疾病需要在鎮上求醫養病,他們倆想在平安鎮落戶。
王掌櫃聽完,捋著鬍鬚沉吟片刻。
他打量著趙錚和阮玲瓏,趙錚眼神坦蕩,身姿挺拔,一看就是個能乾的實在人;阮玲瓏雖然臉上有印記,但眼神清正,舉止得體,也不像奸猾之輩。
“落戶,這事說難不難,說易也不易。”王掌櫃慢悠悠地說,“衙門那邊,需要打點。裡正那裡,也需要一份人情。”
“最重要的是,得有一個保人,證明你們身份清白,確實是安分守己想在此地生活的人。”
“王掌櫃,您看……”趙錚心領神會,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布包,裡麵是他和玲瓏積攢的銀錢,約莫二十兩銀子,輕輕推到王掌櫃麵前。
“小子夫妻二人初來乍到,身無長物,這點心意,權當給掌櫃的添麻煩的茶水錢和衙門、裡正那邊的打點。保人一事,也請掌櫃的費心周全。若能辦成,趙錚銘
記大恩。”
二十兩銀子,對於普通農戶來說,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王掌櫃看著那沉甸甸的布包,又看看趙錚誠懇的眼神和阮玲瓏期盼的目光,最終點了點頭。
“趙老弟是爽快人,也是個有情義的。以我們多年的交情,這事兒,老哥我應下了。銀子我先收下,該打點的我去打點,保人我來做。你們安心回去等訊息,快則日,慢則七八日,戶籍和路引應該就能辦下來。”
“多謝王掌櫃!”趙錚和阮玲瓏齊齊起身,深深作揖,心中一塊大石落地。
幾天後,王掌櫃果然信守承諾,派人送來了蓋著平安鎮衙門大印的戶籍文書和兩份路引。
文書上清清楚楚寫著:大周朝西南郡平安鎮東市街居民,趙錚,阮玲瓏(未婚妻)。
從此,他們不再是深山裡的“黑戶”,而是大周朝治下,有身份、有來處的平安鎮人了。
這份文書,意味著他們可以合法地在鎮上生活、經商,也意味著他們擁有了可以自由行走、去遠方求醫的通行證。
雖然為此幾乎花了一半積蓄,手裡隻剩下二十兩銀子,但趙錚和阮玲瓏都覺得無比值得。
接下來便是找房子。
他們拿著僅剩的銀子,在王掌櫃介紹的牙人帶領下,看了好幾處。最終,在離黃府隔了兩條街巷的一處相對安靜的角落,相中了一座小小的獨門院落。
院子不大,但勝在清幽獨立。
推開略顯斑駁的木門,是一個小小的天井。天井地麵鋪著青石板,縫隙裡頑強地長著幾株青草,角落裡有一口小小的水井。
天井上方,是四四方方的一片藍天,陽光可以毫無遮擋地灑落下來。
正房三間,雖然有些老舊,但打掃乾淨後還算寬敞明亮,左右各帶一間小小的耳房,可以做廚房和儲物間。院子西側還有一小塊空地,可以種些花草和蔬菜。
最重要的是,這裡離黃府不遠,步行不過一盞茶的功夫。
環境也清雅,少了市井的喧囂,非常適合阮玲瓏休養身體。
獨門小院的租金不算便宜,但還在他們咬牙能承受的範圍內。趙錚爽快地交了押金和半年租金,又花了半天時間打掃、購置了簡單的鍋碗瓢盆和被褥。
當夕陽的餘暉灑滿小小的天井時,趙錚和阮玲瓏終於搬進了這個真正屬於他們自己的、在平安鎮的家。
看著收拾得乾乾淨淨、雖然簡陋卻充滿煙火氣的小院,兩人相視一笑,都有一種塵埃落定、重新開始的踏實感。
“這裡……真好。”阮玲瓏輕聲說,臉上帶著滿足的笑意。
“嗯,以後這裡就是我們的家。”趙錚攬住她的肩膀,目光堅定,“接下來,我該想想怎麼賺錢養家了。”
手裡的銀錢所剩不多,坐吃山空是絕對不行的。
趙錚和阮玲瓏坐在天井的小石凳上商量。阮玲瓏的身體需要休養,暫時不適合勞累。
“錚哥,你力氣大,身手好,對獵物的處理也熟悉。”阮玲瓏分析道,“平安鎮上好像就一個賣肉的屠夫老張,在西市口擺攤,我看他的肉攤常常供不應求。”
“不如,你自己在東市擺個肉攤。山腳下的王叔不是會收豬和殺豬嗎?到時候你跟王叔合作,你負責把肉運到鎮上分割、售賣,他負責殺豬收豬。這樣互惠互利,你也有個穩定進項。”
趙錚聞言眼睛一亮,這主意可行!
王叔是可靠之人,他和鐵柱對附近村子裡誰家養了豬,誰家的豬要出欄都很熟悉。
到時候由王叔父子倆負責收購和宰殺豬,他把宰殺好的豬運到鎮上售賣。一來有了穩定的收入來源,二來玲瓏每天也能吃上新鮮的豬肉,這可真是一舉兩得!
第二天淩晨,天不見亮,趙錚就去了大山腳下的老王家。
說明來意後,老王雙眼放光,幾乎冇有猶豫就答應了。對老王來說,他正愁家裡提前交了秋糧後揭不開鍋,趙錚的主意正合他心。
兩人當場說好:老王負責去附近村子裡收活豬、宰殺;趙錚負責每天清晨將處理好的豬肉運到平安鎮上,然後分割、售賣。
老王表示自己家裡冇有積蓄可以入股做本錢,他和兒子算是給趙錚做工,工錢按天結算就行。
趙錚見老王堅持,隻得同意,畢竟他也不清楚做這一行到底盈利幾何。
當趙錚帶著這個好訊息回到小院時,阮玲瓏正在天井裡,嘗試著用異能和角落裡那幾株半死不活的小野花溝通。
聽到趙錚的腳步聲,她擡起頭,臉上綻放出明媚的笑容。
夕陽的金輝灑滿小小的天井,也灑在兩人身上。
前路依舊艱難,蠱毒的陰影如同懸頂之劍,但此刻,在這座剛剛安頓下來的小院裡,在彼此依靠的身影中,他們彷彿擁有了對抗一切風雨的勇氣和力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