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小食記 第55章 鹹肉汆蛋
鹹肉汆蛋
在離去一個半月後,路安和老刀終於回來了。
他們回來的時候正是深夜,趙懸睡得很沉,聽見460在叫,連著“啪啪”敲門聲傳來。她突然就清醒過來,連燈都不敢開,拿起枕頭邊的匕首走向視窗探查情況,然後馬上就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那是老刀鑼一樣閃亮的嗓門:“趙懸!趙懸!還在睡嗎?我們回來啦!”接著她又聽到路安的聲音在喊:“懸懸,開門!”
心頭突然炸開了一朵花一樣,來不及穿鞋,趙懸隻套著單薄的睡衣就衝下了樓。
走到院子大門前時,460已經搖著尾巴很興奮地等在門口了。也許這幾天太累了,趙懸睡得很沉,所以她也不知道路安他們叫了多久的門,這時候門外的路安和老刀正在商量著要不要翻牆進去。
正說著,就見大門猛然被開啟,趙懸小小的身影竄了出來,一把掛在了路安的身上!
“路安!”她欣喜地大喊著,她感受到路安身上帶著冰涼水汽,以及一股長時間沒有洗澡的……臭味!
她馬上從他身上跳了下來。
門外的路安和老刀全手全腳地回來了,他們沒有受傷,隻是都瘦了一些。他們身後停著兩輛三輪車,其中一輛車頭上安著一個太陽能手電筒,手電還沒有關,正巧投射在路安那高高瘦瘦的背麵,他的頭發長了一些,嘴唇裂開,掛著死皮,他似乎知道自己身上不乾淨,見到趙懸從自己身上跳下來後想回抱住她,但他又忍住了。他對著她笑,接著又看到趙懸的單薄的衣服和赤腳:“怎麼光著腳就走出來啦,快去穿鞋!”
這時候老刀上來,撈住了路安的肩膀:“就彆在門口聊啦,走走走,先進屋去,這門口怪冷的!”
說著老刀就拉著路安走了進去,摸索著先開了燈。
昏黃的光霎時填滿這方乾淨的小小客廳,趙懸看著他們脫帽子脫手套的身影,突然感覺自己的家又回來了。
趙懸回屋,套上一件薄棉衣,來不及穿鞋襪,她隻套了一雙棉拖鞋,捲起袖子來,她來到廚房,生火燒水。
兩個男人脫去了礙於行動的厚手套,解了護膝,然後將兩輛三輪推了進來,隨後鎖上了院門。
兩輛三輪所載的貨物明顯沒有出發時帶去的那樣多,重量看起來也輕了不少,趙懸現在還沒有心思去管他們換回了什麼,她抽了幾條乾淨的毛巾,將燒好的水舀出一桶,另外又打了一桶涼水,推著兩人去洗澡,老刀將毛巾搭在肩上,笑嘻嘻地先去洗了,趙懸繼續燒水,路安就坐在灶前幫著看火。
他們將近兩個月沒見了,再見的時候卻又像之前的日子那樣,心照不宣地各自乾著活兒,隻不過路安頻繁地擡起頭來去看趙懸,看她挽著袖子在灶台上忙碌的身影時,他就不知為什麼笑起來。
水還在灶台上燒著,趙懸問他餓不餓,得到肯定的回答後,她四處看了下,從牆角靠著的背簍裡掏出幾顆已經蔫巴了的青菜和辣椒來。
“你等著,我去拿點肉和雞蛋來。”她的手在圍裙上擦了擦,然後去冰箱裡拿肉。這段時間裡雞蛋她沒怎麼吃,因此都攢著,六隻雞裡隻有兩隻成年小母雞,因此一個多月來她隻攢了十幾顆蛋,她將蛋都拿了出來。
水已經燒好了,都舀了出來,準備留給路安去洗澡。然後米下鍋,開始撈米飯,離天亮還有很長一段時間,趙懸想著乾脆燜好一天的飯得了,路安他們不在家,她已經很久沒有燜米飯了。
路安問:“懸懸,你這幾個月過得好不好?”
趙懸一邊忙著手上的活一邊回答:“就那樣唄,我把田都整好了,苗也育上了,我厲害吧?”她語氣中有些小得意。
“厲害。”路安很給麵子地誇讚她。
趙懸問:“那你和老刀這一路上過得怎麼樣?”
“也挺好,”路安回答,“來回的路上有你準備的糧,我一點都沒瘦。”
趙懸其實看得出來,路安瘦了好些,畢竟是將近兩個月的風餐露宿,但她沒有點破,她知道路安的性格向來是報喜不報憂的。
路安又說:“我還給你帶了很多好東西,待會兒給你看。”
“好。”趙懸笑嘻嘻地點頭。
這樣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著,老刀已經洗完了澡,趙懸於是催促路安也趕緊去洗一洗。
飯還在鍋裡煮著,還需要一段時間纔可以撈起來燜上,趙懸於是從倉庫裡翻出了曬過的被子和枕頭,要給他們換被褥。
老刀的小床鋪由他自己重新鋪,一邊鋪他還一邊感歎:“哎呀,由奢入儉難啊,睡慣了我這小鋪蓋,在外頭睡地板時可難受了,還是這床軟啊!”
趙懸則將路安的被子重新鋪在了自己邊上,剛剛曬過的被子還帶著太陽香,趙懸將臉埋進被子裡,拱了拱,莫名覺得高興。
鋪完了床,飯也煮開了,撈起一大半的米飯放進陶鍋裡,架在爐子上用炭火繼續燜成乾飯,鍋中剩下的就是醇香的米湯了。
撈出兩大碗米湯先給他們填肚子,她則重新刷了鍋,準備炒一些菜。
五六個雞蛋下鍋,大火快速炒成形後倒入開水,然後將一大塊已經過水並且切成小丁的鹹肉倒進去一起大火煮開,鹹肉自帶鹹味,也不需要再放什麼調味料了,鍋裡的湯汁很快變為白色,趙懸等湯汁沸騰,翻拌幾下,讓雞蛋吸飽鹹香味後,撒點蒜葉絲就出鍋了。
這是一碟分量夠重的鹹肉汆蛋,趙懸特意選了一個大碗裝上,才一裝盤,老刀聞著味道就過來了“喲!”他眼睛都發光了,“這菜好!”
鹹肉和雞蛋都是鮮味很濃的食物,半湯半菜的形式在寒冷的夜裡吃起來正正好,既能滿足味蕾又可以溫暖腸胃。
趙懸的拿手的菜不多,這就是一種。這一大碗鹹肉汆蛋如果有時間的話還可以放些青菜葉,完全可以當成一口燙鍋來吃——她做菜的主旨就是一菜抵萬菜,一頓飯隻需配一個菜,連碗都可以少刷幾個。
老刀大概是餓狠了,此刻他正蹲在廳子前的台階上,嗦著那碗用來填肚子的白粥,見趙懸端著菜走出來,他口齒不清地說:“你去睡吧,其他的我和路安來收拾。本來我們計劃是明天早上纔到村裡的,路安那小子像打了雞血一樣偏不,要加速趕回來,我跟在後邊輪子都要冒火星子了……你們年輕人的愛情我真不懂,你看,現在早回來了有啥用?你還沒得睡覺。”
趙懸將香噴噴的一大盆菜端上桌,打了個嗬欠:“那我去睡了啊!你們記得吃完刷碗,不然要引老鼠過來了,還有那飯還要再等一下,你有空還可以燙個蔬菜,小青菜就放在廚房的簍子裡。”
“去吧去吧。”老刀朝她揮手。
趙懸迷迷糊糊地上樓又睡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期間有幾次趙懸被樓下的聲音吵醒了,兩個男人下手沒輕沒重的,無論是搬運東西還是收拾碗筷,都能在不經意間發出巨大聲響。她眼皮都沒有擡,翻個身繼續睡去。
這段時間繁重的農活讓她體力透支得厲害,已經不想再去管那些雜事了。
然後不知過了多久,她感覺有人上來了,那是路安,她早熟悉了路安的氣息。
路安很想輕手輕腳地爬上床,但神奇的是他明明已經那樣小心了,卻不知道壓到哪根床板,發出“吱呀——”一聲響動,趙懸又醒了,在她翻身時,一隻手伸了過來,將她緊緊地摟在懷裡。
路安的手摸過她的頭發和臉頰,然後摸到了她突出的肋骨上,輕輕歎了一口氣:“怎麼瘦了這麼多?”
趙懸沒有回答,她找一個舒服的姿勢,又窩在路安懷裡睡著了。
這一覺無夢。
趙懸睡了長長的一覺,她的心因路安的回歸而徹底放鬆下來,醒來時她發現路安還在自己身邊安靜地睡著清晨有些冷,她拱了拱,拱進了路安被窩裡,和他緊緊挨著,然後又睡了過去。
院子裡很安靜,想來老刀也沒有醒來。
兩輛滿載著貨物的三輪規矩地停在院子裡,和趙懸的小三輪並排放著。460蜷縮在沙發裡,發出熟睡時的呼嚕聲。簾子後睡著的老刀也是毫無動靜的。
大家在這兩個月來都十分疲憊。
這幾日氣溫有所回升,晚上依舊寒冷,但白天的溫度可以穩定在十幾度了,太陽出來了,光線撒進院子裡,然後又慢慢移向廳子裡。
整個小屋都被融融光線所擁抱著,咋看下分不清這場景是西落的傍晚還是晴朗的清晨。
但不管怎樣,溫暖的春天終於要來了。